娶亲的府邸距离能远yi点，在街上多绕yi绕，待她内力恢复了，好从轿子里逃出去。

瑟瑟定下心来，试图用内力消除迷幻药的药力。

可是，最近似乎是霉到家了，不到半个时辰，那轿子便稳稳地落了地，而此时，瑟瑟正运功到关键时刻。被轿子yi振，正在周身运转的真气瞬间被打乱，差点走火入魔。

瑟瑟坐在轿内yi动也未动，稳了稳心神，顺了顺自己体内的真气。感觉到手指能轻微地活动了，但是手臂还是抬不起来，麻痹的嘴唇张了张，嗓子却还是不能发声说话。不过，比之方才是好多了，若能再给她yi盏茶的时间，再顺顺真气，应当就能完全摆脱迷幻药的控制了。想到这里，瑟瑟坐在轿子里yi动也不动，打算运完功。

但是，这是花轿，所有事情本不由她。轿子yi落地，轿帘便被掀开了。两个侍女上前扶住了她，搀着她下了轿。

恭候在轿外多时的阴阳先生唱了喜诺，瑟瑟便在侍女的搀扶下走上了yi阶阶铺就着红毯的台阶。

yi只手优雅地伸到她的面前，瑟瑟垂首，依稀看到大红色绣金喜袍的衣角。

瑟瑟定定站在那里，yi动也不动，她的手本就不能动，自然不可能去握他的手了，就算能动，她也是绝不会伸出手的。

周围的人群里，隐隐有低低的议论声和恭贺声，很低，可是瑟瑟还是听得极清楚。

那期间有两个字眼便是：璿王。

这两个字好像是冰棱子刺入到她的心扉，让她的心，生出yi种尖锐的疼痛来。

瑟瑟平静地站在那里，其实方才她就在猜测着是不是夜无烟在娶伊冷雪，只是心中觉得世间不应当有如此巧合的事情，犹自不相信。

这yi刻，她才知无巧不成书。

如若夜无烟看到红盖头下的人是她，不知会作何感想。这yi刻，瑟瑟心头竟然还有如此恶作剧的想法，因为她真的很想看yi看夜无烟的表情。

他yi心要娶伊冷雪，最后却阴差阳错娶了她。倒要看看他多么失望，看看他多么震惊，看看他会对她说什么，是否还要对她说，他喜欢的是她，不是伊冷雪。

这yi刻，瑟瑟对那个导演了这场闹剧的人没有yi点恨意，因为他将她推到了夜无烟和伊冷雪的喜堂之上，让她亲眼感受夜无烟是怎样娶伊冷雪，让她对他彻底死心。

那双手伸出良久，见瑟瑟始终没有动，遂走到近前，牵住了瑟瑟的手，掌心的暖意温暖着她掌心的冰凉，“执子之手，与之偕老”。原来，他要牵的那个人，始终都是伊冷雪。

他站在她身侧，他挺拨的身姿透过红盖头，看在她眼里，只是yi抹绯红的剪影。他牵着她的手，沿着石阶向上走去，然后穿过府门，走到了人流熙攘的大堂。

他和她的第yi次成亲，是他从尼姑庵用yi顶花轿将她接到璿王府的，因为下山耽误了拜堂的吉时。是以，他连拜堂的礼节都省了，直接将她送入了洞房。第二次，在春水楼，按照他们昆仑奴的风俗，她在黑山yi直等到他日落，都没有等到那个所谓的等同于汉人拜堂的礼节。

他和她成亲两次，都没有完成那所谓的拜堂礼节，而这yi次，他娶得不是她，却阴差阳错的要和她拜堂吗

这，真是何其讽刺啊

瑟瑟感觉到自己的胸口好像有yi个空荡荡的洞，凉飕飕的冷风不断地灌进去，灌进去，以至于她麻木的没有任何感觉。

她不恨他，她只是心凉

她想不通，他为何要欺骗她呢，难道就是因为她曾经对他说过，今生今世不再爱他吗如若，他只是为了这句话来打击她，那么他赢了。

“yi拜天地”司仪高声唱诺的声音在大堂内响起。

瑟瑟忍不住要笑出来，为这yi场戏剧性的婚事。不过隔着红盖头，没人看到她的表情。

她依旧僵立着没有动，在yi侧扶着她的侍女悄声对她说道：“该拜天地了。”

那声音很熟悉，赫然是夜无烟的侍女玲珑的声音。

瑟瑟依旧没动，yi来不能动，二来，能动也不会动的。

玲珑忍不住蹙眉，终发现了她的异样。厅内已经传来窃窃的私语声，大约是说，璿王都肯屈尊娶她了，何以她竟然不肯拜堂了之类的话。

“姑娘，你怎么了”玲珑低低问道，声音里透着yi丝焦急。

瑟瑟仿若未闻，她的心神都在右侧夜无烟的身上，她似乎能感觉到他的眸光忽然变得犀利，瑟瑟可以想象到他的样子，yi定是那双凤眸yi眯，冷冷注视着她。

他察觉到了异样，瑟瑟只觉得头上yi亮，红盖头被他长袖yi拂，如同零落的叶子翩然坠去。

眼前yi亮，她看到了伫立在身侧的夜无烟。他身穿绣金喜袍，珠冠束发，身姿侗傥，仿若玉树临风。如水墨画yi般流畅的眉，似幽潭般深邃的眸，挺鼻薄唇，眼前这张绝世的俊美容颜，眉宇间却并无喜气。

瑟瑟望着她，竟然生出yi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还隐隐有yi丝陌生的感觉。

她日日和他在yi起，可是她对他的记忆，还停留在草原之上的月夜，停留在他受伤流血不止的那yi晚。此刻，虽明明知晓，眼前的人儿便是明春水，可是，yi时之间，她竟无法将他们看成yi个人。

明春水是慵懒随性，洒脱飞扬的，而夜无烟，只有静水深流般的儒雅与高贵，俊脸冷凝波澜不兴。修长入鬓的眉，斜斜飞扬着，显出干云的豪气，可是，却常常深深浅浅地凝成结。有着完美弧度的薄唇，总是习惯性地紧抿着，纵然唇角上扬，也是笑意浅浅，深邃的眸中却没有丝毫的笑意。

原以为，她爱的是慵懒随性的明春水，是他的另yi个身份，可是，此刻，看到身披喜服的夜无烟，瑟瑟的心再次被他那复杂莫测的神色看的纠结起来。

夜无烟看清了红盖头之下的那张容颜，他心头如被电殛，向来深沉的心思陡地呈现yi片空白。这yi刻，他才知晓，方才牵着她的手时，那种莫名的心悸因何而来。原来和他牵手的是她。

只是，她如何会在这里

那双yi向沉静如潭的风眸中，各种神色不断变换。有惊讶，有不信，有意外，甚至还有yi丝惊喜当真是复杂之极。当他看到她清澈明丽的黑眸中，布满了淡漠疏远的神色，他知晓，她的目盲已然好了。她看到了他，而且，他从她看他的神色中，猜测出她已经知晓了他便是明春水这个秘密。

多少次，他都想开口告诉她，夜无烟便是明春水，明春水便是夜无烟。可是，每次话到唇边，都被他生生咽了下去。他不会忘记，当日将她赶出王府后，她走的多么决绝。所以，他不敢告诉她。

他生怕这个秘密yi旦说出，她会再yi次决绝地离开他。可是，她还是知道了。而且，还这样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喜堂上。

这yi瞬间，yi向泰山压顶不变色的夜无烟，脸上血色缓缓褪去。

他和她，四目相对，不知该如何反应。

挽着瑟瑟手臂的玲珑忽然捂住嘴，掩住了yi声惊呼。

观礼的宾客不知发生了何时，毕竟这里是南越的墨城，认识伊冷雪的人并没有几个。不知璿王何以将新娘子的盖头在拜堂之时，揭了下来。

夜无烟凤眸yi眯，俯身将跌落在地上的红盖头拾起来，伸指弹了弹，再霍到瑟瑟头上。

鼓乐声起。

“yi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司仪再次高声唱诺。

在yi声声的唱诺里，另yi侧的侍女娉婷乖巧地扶着瑟瑟，暗运内力，让瑟瑟拜了下去。

最后夫妻对拜，礼成。

瑟瑟被玲珑和婚峙搀扶着，到了后院的洞房，扶她坐在软榻上。

“江侧妃如何会出现在这里，伊王妃呢是不是被你掳走了”玲珑定定问道。

在璿王府，瑟瑟便知晓，玲珑对于伊冷雪亦极是钦佩，看到伊冷雪被自己换了去，大概心里是不舒服的。

“玲珑，莫要胡说”娉婷低嗔道。

“怎么胡说了，新娘忽然换了人，你说难道不是她搞得怪没想到啊，没想到，江侧妃竟然这么想嫁给王爷。”玲珑语带讥诮地说道。看样子，她不知明春水的身份，或许知晓，但不知明春水和瑟瑟的关系，“你看看她，坐在床榻上不说话，分明是默认了。”

娉婷动了动嘴，却不知如何分瓣，在她看来，瑟瑟不是那样的人，可是，事情却明明就这样发生了。

瑟瑟也不理玲珑的嘲讽，只是坐在床榻上，默运内力，迷幻药的药效终于被驱散，她抬起手缓缓动了动，嗓子咳了咳。

“参见王爷。”耳听得娉婷和玲珑的施礼声，瑟瑟伸手，将头上的盖头揭了下来。

只是夜无烟缓步走了进来，他淡淡挥了挥手，娉婷和玲珑缓缓退了下去。

屋内四目相对，不是普通的对视，而是yi种探究心思的对视，彼此都想看清对方的心，可却又不经意地将自己的心藏得严严实实。

夜无烟身上有太多不能与人分享的秘密，因为这些秘密，他背负着难以想象的承诺和贵任，他不确定她是否能接受这些。所以有些事，他yi直没和她解释。

可是，未曾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你还好吧”良久，夜无烟沉声问道，声音暗哑，尽是涩然。

这种状况，她怎么可能好

可是，瑟瑟偏偏灿然笑道：“我当然好的很，不过想必璿王不太好，新娘子被人掉了包，心中定然难过的紧吧。”

她叫他璿王，没叫他楼主，她不想捅破那张窗户纸。

夜无烟上前yi步，伸手扳过她的身子，强迫她面对着他，yi字yi句沉声说道：“我知道你怪我，可是我只能这样做，否则，她便死无葬身之地，这个世上，没有地方再能容得下她，除了璿王府，所以她要求我给她yi个名分待过了这段时日，她安全了，我们便解除这桩亲事。”

瑟瑟抬眸，久久地看着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汹涌浪涛，冷冷说道：“璿王，你等了她四年，如今终于如愿以偿了，真是恭喜你了。”

他的解释，让她极力压抑在心头的痛再次决堤而出。伊冷雪要什么，他都会给。现在伊冷雪是要名分，假以时日，必会要的更多，他都会给吗

夜无烟的胸口闷闷地痛，他还是做伤到她了。他yi把拉住瑟瑟的手，强行将她带到怀里，以yi种狠绝的力道。

瑟瑟被他紧紧禁锢在怀里，yi时难以挣脱，冷冷说道：“夜无烟，你放开我。”

夜无烟却置若罔闻，忽低低问道：“你可知，伊冷雪现在在哪里”其实他并不相信瑟瑟会劫持伊冷雪，因为依照她的性子，是急于要逃离自己身边，怎么可能去劫持伊冷雪。不过，或许她会知道伊冷雪的下落。

瑟瑟缓缓推开他，轻声说道：“璿王以为我会知道她的下落吗”他也怀疑是她劫持了伊冷雪

“王爷，张将军求见。”娉婷在帘外低低禀告道。

“叫他进来”夜无烟放开瑟瑟，负手立在室内，定定说道。

yi个身着盔甲的男子走了进来，浓眉大眼，看上去极是年轻，也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张子恒将军，却原来这般年轻，可笑瑟瑟还以为，那张府小姐是张府老爷的千金。

“王爷，属下在后院的草堆中，发现了府内的侍女绿儿。想必是刺客先将伊王妃和绿儿埋在了雪堆之中，待我们迎亲走后，又将伊王妃从雪堆中劫走了。”张子恒沉声禀告道。

“你的侍女呢”夜无烟淡淡问道。

张子恒道：“属下已经将她带来了。”

“传她进来。”夜无烟冷冷说道。

那绿儿侍女显然早已经侯在了门外，听到传令，缓步走了进来。

瑟瑟定睛看去，竟然是昨夜引自己进张府的那个小侍女。此时，她显然是吓坏了，浑身不断打颤。

瑟瑟记起后来也是她领着自己去张小姐闺房的，这个小侍女很显然是和那个迷昏自己的女子是yi伙的，但是，看她yi副筛糠的样子，又不像。

“昨夜，到底是怎么回事，你yiyi道来。”夜无烟沉声问道。

侍女绿儿进屋便向夜无烟行礼，此时抬起头来，乍然看到瑟瑟，双眸猛然瞪大，极是诧异地说道：“是你，你你怎么成了新娘子”

瑟瑟勾唇笑了笑，道：“我为何成了新娘子，你应当比我清楚吧。”

绿儿回身，对夜无烟跪拜道：“王爷明鉴，昨夜有yi个女子说是要给伊姑娘送贺礼，伊姑娘还以为是自己族里来人了，欣喜若狂地奔了出去，却发现是这个女子。伊姑娘说她认识这个女子，便让奴婢请了她进屋，在客房安顿了下来。后来，伊姑娘便睡下了，奴婢也在床畔打盹，忽然听到有细微的响动，眼前似乎是yi个女子的身影飘过，然后，头yi沉，就什么也不知道了，醒来后，奴婢便是被张将军救了出来。却不见了伊姑娘。王爷，现在伊姑娘不见了，她却成了新娘。这事情yi定和她有关的”

这个绿儿看上去很胆小，却不想口齿倒是伶俐，yi番话说下来，竟是没有停顿。

“你确定那个深夜在你面前飘过的女子是她吗”夜无烟冷声问道，yi双凤眸眸光犀利。

绿儿点头道：“奴婢没看清脸，只看到衣服，不敢十分确定。不过奴婢猜着是她。”

“好了，子恒，你带她下去。”夜无烟冷冷吩咐道。

张子恒带着侍女绿儿缓步退了出去。

夜无烟转身，眸光复杂地凝视着瑟瑟，低叹道：“瑟瑟，你到底将她带到了哪里”

他原本，并不相信是瑟瑟做的，可是，昨夜她竟然是主动去张府借宿，不能不让他怀疑。

瑟瑟抬眸，唇角绽开yi朵绝美而悲凉的笑意，她冷冷说道：“璿王，你若是放我出府，我便告诉你她的下落。”

夜无烟望着瑟瑟唇角那抹清艳绝丽的笑容，眸光yi凝。

“不行”他斩钉截铁地拒绝，没有yi丝犹豫。他有预感，如若放她离去，这yi生他都不会再见到她。他已经吩咐下去，全城拨索，寻找伊冷雪的下落。以他的兵力，他不相信找不到yi个大活人。

“王爷，有伊姑娘的消息了”张子恒在门外禀告道。

“在哪里”夜无烟沉声问道。

“在黑山崖顶。”张子恒道。

夜无烟闻言，心中yi滞，黑山崖顶怎么会在黑山崖顶

黑山崖虽被他们昆仑奴视为圣地，但是，并不在春水楼内部，只是绵云山的yi座山峰，当地的居民也是知道黑山崖的。但是，掳走伊冷雪的人将她带到了黑山崖，还是令他感到有些蹊跷。

黑山崖，瑟瑟闻言唇角轻勾，竟然是在黑山崖看来，那个掳走伊冷雪的人，是真要陷害她呀

“子恒，调兵”夜无烟简单地吩咐道。

张子恒得令去了，瑟瑟凝眉道：“我也要去”她倒是要去看看，到底是谁掳走了伊冷雪。

夜无烟回首看她，修眉微凝，良久道：“好吧”

说实话，放她在府中，他还真不放心，生怕yi回来她便再次消失不见。

黑山崖顶。

不似上yi次那般芳草萋萋，此时崖顶到处是纯白的落雪，视线所及之处，白的如同透明的仙境yi般。峰顶中央那汪天池，原是温泉，纵然寒风凛冽，依旧云气缭绕。

这里，纯净的不似人间，纯净的空无yi物，纯净的令人有yi瞬间不敢呼吸，生怕玷污了这份纯净。这份纯净，大约便是为何黑山被作为圣地的原因吧。

崖顶，几株老梅在雪里绽放，疏影横斜，冷香沁人。那艳红的花瓣，好似火yi般绽放在白雪之中。

瑟瑟和夜无烟并肩登上了崖顶，眼波流转，并未看到人影。直到听到yi声微弱的呼唤，俩人才看到，在崖边那株老梅树的树枝上，挂着yi个人，墨发飞扬，看身姿是yi个女子。

她身着yi袭绿色长裙，却披着yi件艳红的披风。那披风红艳艳的，正是瑟瑟被那张府小姐拿走的那yi件雀羚披风。红色披风映着伊冷雪苍白的脸，看上去憔悴至极。

她正是被掳走的伊冷雪。

老梅树的梅枝已经伸到了崖外，伊冷雪便被被挂在老梅的枝桠上，足下，便是万丈悬崖。

“冷雪”夜无烟沉声呼道，疾走几步，奔了过去。

瑟瑟看到伊冷雪的那yi瞬，脑子“轰”地yi声瞬间空白。原以为可以看到掳走伊冷雪的人，便可以还自己清白。可是竟然是在只是伊冷雪yi个人在此。之前，她并不恨那个陷害她的人。可是这yi刻，心头忽然升起yi股凉意。

是谁，到底是谁，要这般陷害与她。那个冒充张府小姐的女子到底是谁派来的

瑟瑟紧随夜无烟后面，走到崖畔，只见伊冷雪手腕上捆着yi根素帛，素帛的yi端捆缚在梅技上。那根梅枝不算粗，山风吹得伊冷雪的身子摇摇晃晃，每yi次晃动，那梅枝便也随着晃动，似乎随时都会折断。

“王爷，救救我王爷”伊冷雪低声哭诉道，玉脸惨白，那双清眸原本黯淡失神，见到夜无烟那yi刻，刹那间好似看到救星yi般，黑眸闪亮，凄声喊道。

夜无烟凝视着伊冷雪惨白的脸上那纵横交加的泪痕，很显然，她已经哭了很久了。他从未见伊冷雪这般脆弱之时，可见，她心头，是多么的恐惧。

可是，夜无烟的眸光触及到那根纤细的梅枝，心头yi凝，他的轻功不错，只是那根梅枝太细，若是踩断了，伊冷雪势必会坠入涯底。

是谁将她挂在这里，他的瑟瑟，不是这般残忍之人啊。

他的眸光触到伊冷雪身上披着的雀羚披风，他蓦地狠狠抽了yi口气，脸色顿时yi沉。这件雀羚披风，他自然识的，是他嘱春水楼里的绣娘亲自为瑟瑟缝制的。可是此刻，竟然披到了伊冷雪的身上。

他回身，深幽的凤眸中，凝眸望向瑟瑟，眸底yi片墨霭。

“江瑟瑟，你何以要这么做”夜无烟凝声说道，嗓音嘶哑。

瑟瑟久久地看着他，他的话语就像利刃，将她努力弥合的痛再次生生撕开。她闭上眼眸，再次睁开，眸底yi片绝望：“不管你信不信，这件事不是我做的。”

夜无烟看到瑟瑟眸底的绝望，心头yi颤，他也不信她会伤害伊冷雪。

“王爷，属下有事禀告”原本守在yi旁的侍卫上前说道。

“说”夜无烟冷声道。

“王爷，属下探查到赫连傲天带着草原十二禽向黑山崖进来。”侍卫沉声说道。

瑟瑟心中yi惊，未料到风暖也来了，这yi次，她恐怕是说什么，夜无烟都不会信她了。他定是以为她和风暖联手掳了伊冷雪。果然，夜无烟凤眸yi眯，眸光定定望锁住瑟瑟，黑眸中布满了复杂的幽光。

瑟瑟只觉得他的眸光，比利刃还要锋利，狠狠捅入她的心窝，痛入骨髓。

“江瑟瑟，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他的声音很沉静，听不出来任何波澜，只是，那语气却是极冷的，他的眼神更冷，里面仿佛弥漫着袅绕的雾气。

“夜无烟，是我掳了她，你要救她吗很好”瑟瑟翩然拧身，几步便站在了那棵老梅树下。伸指，yi点yi点将腰间的新月弯刀拔了出来，横在了老梅的枝干之上。似乎随时都会砍断那根枝干。

“你要做什么”夜无烟失声呼道。

“掳了她，自然是要杀了她了。”她冷冷说道，“不过，你若执意要救她，也不是不可。百招之内，你若能胜我，便将你的新娘带走。”

她yi字yi句，轻轻说道，语气淡漠而无情。

她的手指缓缓从新月弯刀上划过，清澈的刀光，映出她清丽的容颜和绝丽的风情。

他望着她，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着，眸光却清澈犀利，隐含着淡淡的苦涩。

“好”他颔首，没有yi丝的犹豫。

瑟瑟微笑，她就知道，他是不会犹豫的。就如当日，他让她为伊冷雪驱毒yi般。她甚至怀疑，就算伊冷雪要他的命，他也会不带yi丝犹豫的奉上。

“不过，不用刀剑，空手相斗。”夜无烟沉声说道。

瑟瑟微微笑了笑，他是怕她yi个失手，将梅枝砍断吧。她收手，将弯刀yi点点缠到腰间。

“出手吧”她冷冷说道，崖顶上的风，带着丝丝凉意，yi袭青裳在风里曼舞，使她看上去像即将乘风归去的仙子。

她出手，招招狠辣；他出手，也没有留情。

风过处，白梅残雪零落如雨。

瑟瑟纵身跃起，足尖在崖顶yi踏，又横飞过来，旋转着，足底卷起yi股寒彻骨髓的气流，踏向夜无烟的后颈。夜无烟双手在头顶yi交，浑厚的劲气拖住瑟瑟双足，身躯陀螺yi般随着双手旋转不休。

几棵老梅被两人劲力所激，散出漫天花雨，花雨间弥漫着浓郁的芳香，令人熏然欲醉。

瑟瑟的武功，虽然不如夜无烟，但他要在百招内击败她，却也不易。

yi招，两招，三招

悬崖之上，袖影漫卷，掌风凌厉。

瑟瑟运起内力，长袖膨胀，好似鼓风的帆袭向夜无烟，yi时间，袖影漫卷，如行去出岫，冷香袭人，纤细的手掌，从袖底划出，好似出水的白荷，拍向夜无烟前胸。夜无烟伸掌，掌风带着凌厉的气势，架住了瑟瑟的手掌。

双掌相击，瑟瑟的眸光越过相交的手掌，望见了夜无烟波澜不惊的容颜和眸底的墨霭，她心底，划过yi片凉凉的冰晶。

他们不是第yi次决斗，在春水楼，哪yi夜，她没有和他酣战yi场。只是，彼时，他都是让着她，陪着好玩。今日，虽然，她感觉到他依旧没有用全力，但是，却是招招凌厉，很显然没有闹着玩的意思，他是要在最快的时间内赢她，好救下伊冷雪。

瑟瑟凄然而笑。

两人斗得正酣，只听得“咔嚓”yi声轻响，瑟瑟身形yi顿，回首望去，但见那根梅枝终于抵不住伊冷雪晃动的身子，竟然即将折断。瑟瑟距离梅树较近，她清眸yi眯，足尖点地，向着那株寒梅跃去，同时袖中弯刀已然出手，向着伊冷雪卷了过去。

夜无烟心中yi惊，伸掌拍向瑟瑟，掌风凌厉，带着冷冽的气势。原以为这yi掌，她会避开，不再阻着他去救伊冷雪。然，未曾料到，她却不闪不避，身姿依旧向伊冷雪飘去。夜无烟心中大痛，可是想要收回掌力，却已经是不可能了，眼见得那yi掌击在瑟瑟胸前。

手中弯刀在瑟瑟手中，此时柔软宛若yi条素帛，裹住了伊冷雪的腰身，用力yi带，将她送上了崖顶。而她却被夜无烟那yi掌击得喷出了漫天的血雾，洒落在皑皑白雪上，红的刺目，红的艳丽。

她轻盈的身子同时被推向悬崖之下，向幽深的崖下坠落。

“瑟瑟”夜无烟惊骇地大叫，直直冲向悬崖，伸手yi探，却仅仅抓住了瑟瑟的衣袖。。而他，也被瑟瑟坠落的身势拉落下了半个身子，足尖勾着崖上凸出的树藤。

两人yi上yi下，悬吊在悬崖上岌岌可危。

瑟瑟抬眸望向他，透过朦胧的山间薄雾，看到了他那张俊美的容颜，却也伤透了她心的容颜。

遥想当日，他身着战袍，在四月的柔光中，接入她的视线，整个人如同隐在鞘中的剑，静海深流，潜而不露。彼时，她便看透了这个男人斯文之下的凌厉，儒雅之下的霸气。只是，他的身畔，还有着伊盈香，她所有的爱慕只能掩入心底。当她遇到了明春水，被他的洒脱和惊世才华所吸引，彼时，她以为终于摆脱了自己对他的恋慕，殊不知，她喜欢明春水，或许就是因为，他身上，似有若无都有着他的影子。草原上那yi夜，他为她挡箭，让她的心yi度很纠结，以为自己是个不专情的女子。

却原来，兜兜转转，她的yi颗心，始终挂在他的身上，不管是夜无烟，还是明春水，不管他如何对她，她还是爱他的。

纵然此刻，他yi掌拍在她胸前，她依旧清清楚楚地知道了自己的心，她爱他。

只可惜，她的情，她的恋，她的痴，终究只是yi场自导自演的笑话。

往事，如魔幻yi般，纷至沓来，记忆中的每yi副画面c每yi句言语，都像是针yi样，刺得瑟瑟心坎yi阵yi阵的剧痛。这yi掌，彻底将她的心拍碎，碎落在胸腔里，yi地狼藉，再也收拾不起来了。所有的回忆在这yi瞬间上，化为yi片白茫茫的盲点，就像轻烟，无形地蒸发了。

她的心底，yi片疼痛，岂止是痛

这种割心噬骨的感觉让她再也不想尝试第二次了。

她想起腹中的孩儿，心底yi阵绞痛。他应该还不知这个消息吧，看样子，云轻狂还没有告诉他，可是纵然他知道了，又能怎样

yi切，都已不可逆转

她喜欢孩子，yi直都很喜欢。

她曾经想过，将来若是有了孩儿，yi定要给他幸福，让他快快乐乐的活着。可是，此时，她就连出生的机会都给不了他了。

他的爹爹不喜欢娘亲，而娘亲恨他的爹爹，他就算出生了，也不会幸福。

苦命的孩子

她抬头望向夜无烟，玉脸清丽而绝艳，唇角却勾着yi丝笑意，那笑容里有yi丝悲哀至极的意味，就像yi朵即将开到酴醾的花，尽情绽放后，就是调零，陨落。

“瑟瑟，抓紧我”他心惊地唤着她。这yi刻，他看到她眸中那令人yi闪而逝的决绝，莫名的，可怕的决绝。

瑟瑟抬眸，望着他yi向深邃沉静的黑眸中，弥漫着无穷无尽的惊骇和恐惧。

她笑了，灿烂地笑了，可是，如此灿烂的笑容中，却隐含着无边的凄凉。

“夜无烟，后会无期。”她说，语气温柔，好似这山间的云雾yi般云淡风轻。

她伸手，却不是去握住他的手掌，而是，在灿笑中，撕裂了和他之间最后的yi丝牵连。

“不”夜无烟凄声大叫。

瑟瑟急坠的身影在长发翩飞中，苍白的脸上是yi抹艳绝的笑靥。yi袭青色衣裙在皑皑白雪的背景中流曳而去，像yi朵绝美的优昙，刹那凋零，犹有暗香残留。

泪水，从腮边不断滑落，坠入到无底的深涧中，摔得粉身碎骨。

这yi生，她最恨掉眼泪，在她看来，那是懦弱的表现。可是自从遇到了他，她不止yi次伤心的想要落泪。可，她忍着。

而此时，她去再也忍不住了。

空前绝后的，前所未有的，绝望与忧伤的眼泪不断地涌了出来，滚烫的热泪轰然如倾，纷坠如雨，难以自抑。

此刻，她方才明白：yi个人若伤心绝望到极点，也只有哭了。以前不哭，她以为是她坚强，此时方知，那实在是不够伤心的缘故。

她哭着，似乎要把这yi世积攒的泪水全部流光yi般。

哭吧，反正，这yi生再也没有机会再流泪了。反正，不管如何哭，也不会有人看到她的眼泪了。

瑟瑟凄楚地想到，身子越来越轻盈，就像飞yi样。

这样的结局，或许是老天对她最后的怜悯，让她死在他的掌下，永远断了对她的情根。自此以后，她不管是活着，还是死去，她的心，再不会有因为他，而有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

如梦令 045章

身子被什么阻了yi下，下坠的势头缓了yi缓。

瑟瑟睁眼，从纷飞的青丝间，看出那是yi株斜生的松树。在如此峭壁之上，尚有树木存活。瑟瑟心头yi颤，最初确实是存了死念，然想起腹中孩儿，心头，就好似被利刃划过，她甚至能感觉到鲜血yi点yi点渗出，那种疼痛，令人窒息。

不

孩子终究是无辜的，她不能因为自己的意念，而断了他的生机。

她不能

瑟瑟忍着胸口的剧痛，当机立断，运起内力，尚握在手中的新月弯刀被灌入内力，yi刹那坚硬锋锐。她瞥准崖上的缝隙，新月弯刀往里面yi插，因为受了伤，内力受损，弯刀根本就插不到石缝里边。身形只是稍微yi顿，便再次下坠。

她记得黑山崖底是恨水河，但是，如今是冬日，河水定然结了冰，若是摔到冰上，仍必死无疑。但是，若是跌在水里，或许还有yi线生机。

思及此，瑟瑟在呼呼的风声里，将新月弯刀翻转，刀尖冲着下方，运起真气，不断地划着圈。终于，到新月弯刀触到坚冰时，那迅猛的力道在冰上划了yi圈，冰先破，瑟瑟随即坠入到水中。

落水的那yi刹那，迅猛的下坠力道，让她yi个猛子沉入到水底，屏气，耳畔全是哗哗的水流声，冰冷的河水，冷得彻骨。

新月弯刀散了内力，柔软如飘带，绕在腰间。瑟瑟动了动手脚，倒是活动自如。可是水底下yi片黑暗，方才落入破开的那块窟窿，早已寻不到了。她就在水流之下，顺着冰冷的河水，不断地向前游去。

不知游了多久，前方才又出现了yi个冰窟窿，瑟瑟浮出水面，踉跄着趴在冰面上。

胸口的伤，心底的痛，会身的无力和寒冷，yi起向她涌来。不过，这些她尚能忍受，让她心悸的是，小腹处隐隐约约的痛意。

孩子，她的孩子

瑟瑟哆嗦着从怀里掏出来从云轻狂处夺来的药囊，去寻找他说的安胎药丸。只是，手已然被冻僵了，yi不小心，药囊掉在冰上，十几粒丸药咕噜噜地散了yi片。黑黝黝的，在洁白的冰上，好似yi颗颗幽黑的珠子。

瑟瑟趴在冰上，玉手颤抖着，yi粒粒地寻找着云轻狂所说的安胎药丸。大颗大颗的泪珠从清眸中纷坠如雨，模糊了视线。

“孩子，你yi定要挺住，娘亲这就吃保胎药丸，你yi定会没事的，yi定会没事的”瑟瑟哽咽着说道，yi句yi句地重复中，状若疯癫。

她的手指，根本就不听使唤，yi粒丸药，要哆嗦着捏很久。她也不知捏到手中的到底是什么药丸，胡乱塞到口中，就着冰冷的河水，咽了下去。

她再也没有力气撑着，无力地躺倒在冰面上，仰望着天空。

雪，yi片yi片，大片大片飘起来，好似纷飞的蝶，纷纷扬扬地飘落。yi会儿比yi会儿紧，在空中翩舞着，舞出各种曼妙的姿势，或飞翔，或盘旋，或随风飘逝。

雪，不yi会儿，便落满瑟瑟yi身，就这样死了吗

前方的冰面上，隐隐传来yi阵脚步声，瑟瑟侧头望去，雪花在面前飞舞着，旋转着模糊了视线。隐约看到，白茫茫的冰面上，yi个蓝衣男子缓步走来

她看不清他的模样，只感觉到他走到她近前，缓缓将她抱起，意识，在这yi刻消散。

裂帛声响，刺痛了夜无烟的耳膜，而他的手，yi瞬间空了，风从指缝穿过，冰冷颤抖，似在呜咽。

她去了，生生地撕断了他和她之间的牵连，就那样义无反顾地去了。她那样yi个洒脱的人，怎么会这般决绝，这般凄楚，这般轻生，对她自己这般狠心。他yi直以为，她是坚强的。直到此刻，他才知，他伤她至深，否则，以她的性子，断不会那般决绝的离开。

撒手的那yi刻，她心中该是多么的痛啊

“不要”他大呼yi声，脚尖yi松，勾住树藤的身子便开始坠落，试图去抓住她翩飞的身影。

在祭天大会那yi夜，当呼啸的箭向她飞去，在那样yi个刻不容缓c千钧yi发的间隙里，他根本无从多想，也来不及多想。他只是作为yi个男人，去保护他心爱的女人，宁愿自己死了，也不能让她受到yi点伤害。

仅此而已。

是的，心爱的女人

那yi刻，当冷锐的箭射入到他的胸膛，那yi瞬，他心底，前所未有的通透，他明明白白地看到了自己的心。当伊冷雪将那yi吻印在他唇上时，他更加确认：江瑟瑟，是他这yi生最爱的女子。只是，他不知他竟爱她如此之深。直到她决绝地坠到崖下，他方知，这份爱，已经深到融入了骨血，渗入到骨髓，想要拔出，哪怕轻轻的yi个触动，都是牵筋伤骨，痛不欲生。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恋上她的他不知道

或许是在临江楼那yi次琴箫和鸣，也或许是林间那yi次翩舞，亦或许是解媚药那yi夜的缠绵，还或许是海上那yi次的同舟共济。总之，她的yi辇yi笑，让他深深的迷恋，不知不觉之中，就已经牵住了他的心勾住了他的魂。就像罂粟yi般，慢慢地渗入到他的心中，待到他发觉时，却已经深深沦陷，无药可救。

这世间，若是没有了她，他的存活，每yi日将都是煎熬，不具任何意义。

她去了，他岂能独活

“王爷，不要你不能，你还有抱负，你还有你的责任，你不能死”有yi双手臂死死抱住了他的双足，撕心裂肺的呼声在身后响起，是伊冷雪抱住了他的双足。

这个女子太了解他了，知晓他的抱负，他的责任。可是，她却不知，那些抱负和责任，此刻在他心头，竟然如同隔世的云烟yi般缥缈。他眼前心头，浮现的都是她临去那yi抹凄艳的笑意，心头升起yi种叫刻骨铭心的疼痛。

他怒，额间青筋暴起，如夜yi般幽黑的眸此刻yi片赤红。他伸足，便向后挣去，不想，却被两双更有力的臂膀抱住，身子被yi股强大的力道甩了上去。足尖在崖上yi点，他踉跄着稳住身形。

眼前伫立着两道人影，铁飞扬和云轻狂。他们来的可真及时啊，他凄然冷笑。

“让开”他冷冷对着挡在崖前的两个人。

“夫人不yi定会死，我们还是到崖下去看看吧”云轻狂急急说道。

他黑眸yi凝，是了，他的瑟瑟，绝不会这般轻易放弃的，他yi定要找到她他转身，沿着小径，飞速向崖下疾奔而去。

“璿王，江瑟瑟是否在这里”前方的小径上，十几道人影疾奔而来，为首之人，正是北鲁国的二皇子赫连傲天。眼见得夜无烟疾奔而下，他急急问道。

夜无烟冷冷瞥了yi眼风暖，眸光冷厉如刀，他无暇理他，纵身，如游龙般，从他们身侧掠过。

“夜无烟，你告诉我江瑟瑟在哪里”风暖环视yi周，没看到瑟瑟的影子。今晨，他得到密报，说是瑟瑟在黑山崖出现，他得到这个消息，几乎喜极而泣。天知道，这些日子，他找了她多少次，简直就要将这世间寻遍。可是，她就似在人间蒸发了yi般，杳无音讯。

今晨，到了密报时，虽然怀着几分不信，但是，他还是急急赶了过来，可是，迎接他的却是夜无烟，根本就没有瑟瑟的身影。

“她在哪里”风暖再次问道，yi纵身挡在夜无烟面前，冷声问道。如若瑟瑟曾来过此地，璿王应当是知晓他的下落。

夜无烟的心头，yi片怒意，如若不是他赶了过来，他也不会误会瑟瑟和他有牵连。可是，眼下不是和他争执的时候。

他凤眸yi眯，冷冷说道：“她不在这里。”言罢，纵身，向崖下急急奔去。

雪，又开始飘零来，下的那样急，yi片yi片每yi片都似乎飘到夜无烟的心坎上，带来彻骨的寒，及至到了崖底，yi片冰雪的世界。

兵分几路，在冰面上搜索着寻找着。

每看到yi片凸起的雪堆，夜无烟便跪在那里，不停地挖掘，可是却yi无所获。

当他看到那处冰窟窿时，心头猛然yi颤，遏制不住心头的激动，他冷声命令道：“会游水的潜水搜寻，其余人破冰”

侍卫们顿时傻了眼，破冰将这条河流的冰面全部破开吗

他不要侍卫用剑，他害怕利刃伤到了她，她或许就伏在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