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蓝香-烟花曲》 第 13 部分阅读

的天来,两人陡然陷入沉默,yi言不发。

“蓝,你要幸福。不然我会砍了让你不幸福的人哦。”昱竹走过去,抚上她的脸,“因为啊,你这样的女子,是不适合拘束在皇宫里的呢。”

迟墨没有挣扎,只是扬起脸来,目光直接,“我知道。虽然我老是觉得,我这样的人,是不会幸福的。”

“蓝,若有yi天,你想要yi个安定的日子,就回来涟湫吧。”他笑着许诺,至少,在我的羽翼下,让你安宁。

“好。”她笑着推开他的手,率先往前走,“竹,你真的很好,只是”

“只是,不是你要的。”他接了下去,随后也笑,“这点风度,我还是有的。”

我是无敌 2007yi07yi16 10:54

第三十三章夜

胧州亲王府。

“蓝出去了。”看着来人的眸子,胧砂微微yi笑,几乎不假思索地丢出yi句话来,“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么”

yi袭天青色的衫子的男子婆娑着手上的茶杯,露出苦涩的笑容,“我今日不是来问蓝的,只是送这个来。”从怀里拿出yi张天青色的字条来,简单的yi句话,蓝,汝可要与余行

胧砂冷冷yi笑,讥诮道,“送个字条还要谢家的阿斐亲自跑来,莫不是谢家都彻底没人了”

然斐淡淡微笑,掩去眼里苦涩之意,“胧砂,这么多年你的牙尖嘴利倒是没有变过。昱松想来很辛苦。”

“怎么,现在也开始和我左右言他”胧砂不屑,“你想要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她口气微微有些着急,似乎想要yi口气说完好不让自己露出情绪,“这yi次竹是想要她幸福的,但,我知道,依她的个性,怕是会拒绝的吧。”这样精确的判断,谢然斐怎么会不知道,只是,只是,要来这里,听yi听,确定yi下罢了。

“我知道。”他的眸子半掩,“我知道可我,已经不知道怎么结束了。这yi次,是我和谦文,都输了。”

“我yi直找不到机会让她知道你的身份,倒是让你占了便宜。”胧砂口气微微yi软,苦笑,“可是,蓝的聪明,怎么可能隐瞒很久呢”

“谦文说,他在涟湫等着她,等她回来。这yi次,他也不知道,结局是什么。”男子放下薄薄的纸张,脸上还是淡漠的样子,“而这yi次去箐褶,进入他的地方,我yi点把握都没有。”

胧砂没有回答,只是愣愣地看着桌子上那澹定的字体,眸子里写着让人不明白的情绪。

他抬了手,放下yi直婆娑着的杯子,“再过几日我来接蓝。”

“”胧砂咬咬牙,道,“阿斐,你听我yi句劝,到了箐褶以后,千万不要让蓝去知府那里,不然你也知道会怎么样”

然斐眼色突然yi冷,猛然犀利起来,随后就温和下去,“他会和我拼命。在涟湫的两个人,怕也要和我拼命。”

胧砂看着他的眸子,那眸子里还是冷冷淡淡yi片波澜不惊,她的声音低了下去,“不止的不止的。”声音平铺直叙,“你要知道,我也会,而澜枂楼主人,也会。”

“我不至于下这样的赌注。”男子站起身来,转身出门,眼睛里的大片薄冰迸裂,露出汹涌如同海涛的颜色来,yi片yi片薄冰犀利地扎在海面里,冰凉而刺人。

初yi晨。

迟墨除夕晚上回来以后,就蜷缩在被子里好好过了yi个安稳的夜晚。大清早被胧砂弄起床来,就是为了那个祭天,满心不乐意,“砂,你就让我睡吧,我困都困死了。”

“不行不行”她极为坚持,递了yi张纸条过来,“第yi,今天早上竹要和你告别,第二,今天早上,谦文要见你。第三,昨天阿斐送了yi张字条过来,问你要不要和他去箐褶。所以,基于这三点,你都必须起床”

迟墨迷迷糊糊中接过纸条,只看到上面澹定字体,无奈地摇摇头,“扰人清梦啊我可不可以都不见”

“蓝迟墨”睡得迷迷糊糊的人被身边的女子yi把揪起来,“我告诉你,今个儿你是不去也得去”

“砂,不要没事学什么妓院老鸨”迟墨yi冻,睁开眼睛,“好啦,我去就是了。”

yi个时辰后。

“果然不出我所料,很适合。”点头再点头,胧砂颇有成就感的看着迟墨身上的宫装。迟墨哭笑不得,为什么自己在这个世界总是不能避免要穿这种贵妇装呢

今次还是蓝色,似乎蓝迟墨适合的就是这种素淡的样子,不妆不点就安然而立的安静。

“算算时间,那群男人大概已经把正式的仪式搞定了,我们入宫。”胧砂看看外面的天色,颔首,道,“秋婷,准备入宫。”

皇宫冽熙的皇宫叫做明涟宫,取自涟湫中的涟。是第yi代皇帝就建起来的,不能算华丽异常的宫殿,最多从某种意义来说,威严更为重要。远远望去,耸立的内城墙和规整的军队都增加了这种气势。

胧砂看起来确实入宫多了,熟悉到了和自己院子差不多,她的马车才到门口,连检查都是样子,随随便便就放行了。马车yi入宫就顺着长长的宫道拐,胧砂坐在车上悠闲道,“我们等会直接去神殿,你先去见谦文。之后呢,我送你到竹的书房去”

“砂,我越听越觉得我像待价而沽的物品。”迟墨被她的口气弄得再次哭笑不得,“难道你决定在今天彻底学习老鸨么”

“这可不是我想的。”胧砂无辜微笑,“蓝啊,谁让你魅力无穷呢”

迟墨闻言“呸”了yi声,“苏胧砂你简直”

“好啦。不玩你了。到时候你自己看着办吧。”胧砂神色yi整,“我帮不了你什么了,蓝。去箐褶要好好保重自己,不要逞强。你知道苏家的势力是到不了箐褶的。”按照世家势力分布表,箐褶是属于萧家的,连yi贯以情报为力的谢家都只能占到yi点点位子,更不用说从来都是以海运为生的苏家。在箐褶,想要保护蓝迟墨,对于苏胧砂来说,太难。

迟墨yi愣,舒展开眉宇,道,“放心。就算再怎样,我也会活着回来见你。”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这次去箐褶似乎有什么危险在等着她,但直觉的,还是对朋友下了保证。

胧砂叹了口气,“蓝,我还是那yi句啊,不要逞强呢。你逞强的时候真的特别笨。”

“人总是要有笨的时候,不然就不可爱了。”迟墨调侃,“难道你要我学阿斐,天天都冷冷淡淡的样子么”

“若你能修炼成他那样子,我也就不用担心了。”胧砂苦笑,“神殿到了,我在外面等你。”

迟墨跳下车子,唇角yi丝苦笑,修炼成然斐那样恐怕是毕生都不能的。至少,现在对于她来说,如何去见那个温柔的人,都是yi个很大的问题。

“你是不是在想,要怎么面对我”

迟墨蓦得转身,看到男子yi袭宽宽的长袍,站在门口,远远看去灰色的袍子和城墙映衬在yi起,看上去分外不明显。“薛薛不薛国师。”

男子挑起了yi丝苦笑,随后有温柔地摇摇头,道,“我还是喜欢你叫我薛薛。蓝,这yi次,请你相信我,我下面所说的,或许都是你最不喜欢面对的,但却是你必须要记得的。”

迟墨看着他,没有开口,他目光里坚定燃烧着似乎是草原上的雄鹰在死前而剧烈燃烧起来的凌厉,走了过来,声音定定的,“你是护国神女,是可以改变冽熙国运的女子。这是我十八岁占卜出来的。所以,我把你召唤来但召唤中途出了问题,似乎有灵体被卷入了召唤阵,所以你掉到了我不知道的地方。因为你的这种利用价值,每yi个家族的人,都费尽心机找你,得到你的信任。因为,得到护国神女的信任就等于”

他的话没有说完,迟墨就笑起来,这是他第yi次看到迟墨万分讥诮地挑了唇角,冷冷地说话,“上位者的优势么我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也有这么大的利用价值。改变国运我都奇怪我何德何能能够改变国运。薛国师的占卜,还真真”她声音顿住,骤然缩紧,随后几乎从最底层爆发出来的嘶吼,“好笑”她狠狠吼出,之后转头就走,走了yi半脚步停住,随后转过身来,对着谦文笑了起来,笑得无比灿烂,“薛薛,再见。永不再见。”

他愣在那里,yi言不发。知道她不会原谅,但,至少,她肯来见他,或许,也是好的吧。就算和薛薛再见了,那么,以后还要见他,见他这个薛国师的不是么

他追上去,她走得不快,在青砖路上走,路上还残留着昨夜的积雪,素白的颜色。

迟墨听见后面的脚步声,苦笑停了下来。跑她的哮喘不允许,而他的心脏也让自己不忍心跑。转了身,看他,等他说话。

“蓝,我就在涟湫,就在国师府等你。你什么时候想来,就来见我。我永远都在那里。”他笑着承诺,斩钉截铁,“你也答应过我,不会丢我yi人在黑暗之中,所以,我等你来,你是我的光芒。即使不再见,我也不会忘记。所以,我等你。以yi个被你承诺过的人,yi个知道永远得不到你的回望的人来守望你。不论怎样,我都在。”“即便是你不再是护国神女;即便是,你要离开;我都在。”

他的笑容决绝,带着孤注yi掷的样子,但偏生在这张温柔美丽的脸上显现出特别丽色的孤高来,不能折辱不能毁坏不能代替的,温暖。在这样的容颜面前,似乎连神的表情都失色,因为,这样写满了人间烟火写满了作为yi个人的表情,是多少年来,没有人在这个术师身上见过的。他yi直是天上的神,温柔的怜悯的,但却从来没有过如此坚定决绝如此温暖骄傲的守护等待表情来。这yi刻,仿佛时间停止。天地之间只剩下他和她。

迟墨窒息,没有回答,她知道他是认真的,可是,她居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不用回答我。”他微笑,转身而去,宽宽的袍子随风而动,“不要回答我。让我等下去,就算死也有希望。蓝,最后,yi路顺风。”

迟墨站在原地,愣愣微笑起来,或许,她是不了解这个人的,只看到他温柔的表相,却没有看到他骨子里最决绝如火最坚定骄傲的部分,但,至少这yi次,她即使不能原谅,也可以安然微笑。因为,她知道,他给了他自己yi个希望,也给了自己yi个退路。

“蓝啊,你也够狠,昨天晚上拒绝了竹,今天拒绝了谦文,我真不知道,你到底要谁才会点头啊这全国最出色的男人几乎都快给你拒绝光了。”胧砂慢悠悠地调侃,“昱松有主,谦文被你拒绝了,竹也被拒绝了,剩下的,就是谢家和萧家的了。难啊”

“那些都是很好很好的,只是,不是我想要的。”迟墨笑,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这样的爱情,又有几个人能够做到呢即便是自己,也是有恍惚的时候罢

“yi句话就是,宁缺勿滥”胧砂笑声灿烂,“竹恐怕会很难过。前面左转就是他的书房啦,你自己去道别吧。”

跳下马车,就看到洛昱竹站在树下看着自己,笑容还是灿烂如阳光的样子,“你穿宫装很好看。”

迟墨哭笑不得,“谢谢夸奖。我准备去箐褶,yi阵子再回来。”这个人不愧是皇,心里的难过掩饰不见,笑着面对自己,或许,他会是yi个很好的皇。

“去箐褶要自己保重,蓝,你的个性,在箐褶尤为不利。”他笑着说出嘱咐的话来,“箐褶和昭姚是皇室力量都不及的地方,就算谢然斐陪在身边,也很难保证你的安全。”

“你和胧砂为什么都说yi样的话”迟墨心里警铃大作,直觉告诉自己不能够去箐褶,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冥冥之中的某种力量强迫自己要去箐褶,那里似乎有什么yi直等待在那里。

“因为,这个地方是我们的力量都不及的啊。”他明亮笑笑,掩饰过去,“总之就是,自己保重。”他踏步上来,抚上迟墨的脸,微微婆娑,“要是回来涟湫,记得要来见我。”

迟墨yi挣,随后道,“自然。不来看你,也会去看郗先生。”

“真是伤心,我居然没有先生重要。”他嬉皮笑脸,“难道是我魅力不足么”这句话说完,不待迟墨露出鄙薄眼神,就转身而去,“我可不要你甩我个背影啊毕竟,朕可是这个天下的所有者呢”

迟墨笑起来,今天似乎告别的两个人都喜欢给自己背影,是自己平素太过决绝了么所以每yi个都害怕被自己留下背影。但不论怎么样,这也都算yi种结束罢。

四日后。

迟墨从胧州亲王府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居然是和峤州出来yi摸yi样的马车,驾车的人就是那个自己许久未见的男子,他还是没有变化,青衣安然,只是在外面罩了yi件棉袍子,稍微看上去臃肿了些,但不论怎样,他身上自始至终都只有那样淡漠凝定的样子。

“阿斐,好久不见。”她抬了头,打招呼。

他回首淡然微笑,“在涟湫玩得可高兴”

“还好。”迟墨也淡淡yi笑,略去自己的生病不提,只是yi句还好,她不望他看低她。“箐褶你可要好好尽职咯”

“自然,涟湫没有陪你已是我的不对。”他下了车子,拉开马车的门,“里面什么都没有变。现在只你yi人,想来更加宽敞。”

“你也知道谦文不去”迟墨微微yi愣,随后反应过来,谢家的阿斐,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尽管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从所有人提到谢家的阿斐的口气来看,应该也不是什么凡人吧

“他与我说了。”轻描淡写yi句,“蓝,今天我们若不赶紧,怕要露宿。”

迟墨看他样子,yi片平静,咬了唇,就上了马车。今次去箐褶是从西门出去,上次来的时候是从东门进来,马车yi路向西去,脆脆地响着。手上握着的还是从峤州带出来的几样东西,但心里,却失去了那种安宁。

迷迷糊糊在车上睡了许久,竟睡得发冷起来,迟墨睁开眼,顺手从马车的橱子中抓出yi件厚棉袍来,就开了窗子,风顿时割了进来,冻得慌,窗外却yi片暗沉沉的样子。

“蓝,你醒了”前头驾车的男子问道,“今夜恐怕要露宿。你还是关上窗子比较好。箐褶yi路不比峤州,荒僻异常,若你病了,找yi个能够医治的大夫很难。”

“阿斐,那你呢”

“我”男子声调微微扬起,“等会我找yi个比较平的地方,你睡在马车里,我睡外面。”

迟墨咬唇,踌躇道,“阿斐,我觉得,你还是进来比较好。你也说了,yi路荒僻,我也怕你冻病了。”更重要的是,这yi路,冽熙风土志上明明白白写着,多匪盗之人,妇人书生都遭抢掠。他们两人,却刚刚好都是最好打劫目标。若他yi人在外面,自己也放心不下。她是现代女子,不在意那些名节,但她却清楚得很,谢然斐在这yi点上是个万分君子的人,不踌躇怕是难的。

马车渐渐缓了下来,最后居然停了,他撩开前面的帘子,那张淡然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冷漠疏离,“我不是这样容易病的人。担心我,还不若担心你。”这yi句话说完,他就跳下车子,似乎找柴禾去了,迟墨披着厚厚的棉袍子跳下车来,动作陡然迟缓了几倍,“阿斐,你在生气”

青衣男子把马车停在路边的yi个小林子边上,地势平缓,外加有遮蔽,实在是露宿的好地方。他只不过早她yi会下车就已经收集了不少柴禾,放在马车边上。

“阿斐”迟墨看他不理她,只能再唤yi声。这样的谢然斐,陌生得几乎恢复到了在弦川的样子,冷漠疏离的凉薄男子。

他还是没有理会她,只是默默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开始点火,火忽得燃烧起来,映得他的容颜忽明忽暗,恍惚不明的样子。

迟墨不再说话,只是走到小小火堆边上,伸出手来烤火。

“蓝,其实竹很好,你为什么不”他转过脸来,看着她,眼睛里明灭不定的火焰。

“啊”迟墨呆了yi下,摇头,“我受不起皇后的位子啊。阿斐,我害怕的。我要的只是yi个人对我不欺不骗纵容安宁的日子,皇后我可没有能力坐稳啊”

然斐手上yi抖,脸上丝毫表情也无,淡淡的,“蓝,看天上,天上的星子,很亮。”

迟墨不明就里,抬头望天,天上的星星果然很亮,亮得非常美丽。干净而清冷的光芒。她不懂得天文,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觉得这样干净的感觉是她在现代社会无法给自己的,那样几乎让自己窒息而去的美感。

身后突然有人拥抱过来,“蓝,让我抱yi下。yi下就好。”他的声音透过棉袍传来,疲倦的,寂寞的,她不敢回头看他,也不敢动,只得看天,天空墨蓝,很美,很美。

“蓝,我娘亲和我说,人死了以后,就会变成天上的星子。所以,天空很漂亮。”他的声音寂灭,让人心疼。

迟墨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声音窒在喉咙里,“我相信。所以,很美。”

“谢谢”他的声音蓦然低哑下去,抱住迟墨的手臂用力起来,“墨,你好温暖。”

迟墨yi愣,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已经被重重搂在怀里,“晚安。”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隐约看到那个素来淡漠的人眼睛里的坚冰迸裂,他抱着她,犹如珍宝。

“阿斐,你陪我可好”试探着问,或许,对于这个人来说,也是这种别扭而骄傲的个性吧

“好。我不走。”他的声音低低传来,如同魔法似的,从边上拉出毛毯来,裹住她和他。毛毯很大,很温暖。他还是搂着她,“晚安。我不会走的。”

这yi次,是他在依靠她吧是他在依靠她么应该是吧。不会走,不但是对自己的承诺,也是希望自己对他的许诺吧。更或许,是对那个已经听不到这句话的人的,许诺吧迟墨迟疑着伸出手,抱住他,他还是那般瘦瘦的样子,带着淡淡的薰香的味道。闭上眼睛,“我也会在的。”

他没有回答,只是拢了毯子,似乎也闭上了眸子,陷入沉眠。

我是无敌 2007yi07yi16 10:56

第三十四章 箐褶

迟墨半夜醒来发现自己身边没有人,抬了眸子看到然斐披着yi件袍子坐在火堆前面,愣愣地看着自己,目光里面寂寞如雪,他似乎没有发现自己醒了,只是透过火堆看着自己,唇角有自己每每欢喜的弧度。迟墨裹紧了毯子,翻了个身过去,只当自己没有看见他的样子。他站起身来,缓步走到自己身边,手指是冬日里常见的冰凉,抚摸在脸上寒意甚重,“蓝,你醒了吧。不用瞒我啊。”

迟墨yi惊,低低道,“你怎么知道我醒了”

“呵从郓州开始,每天晚上我都会过来看看你,怎么会不知道你夜里醒着没醒着”他口气淡淡的,说的似乎是天气yi样的口气,但说出的内容,却是让人惊讶的。yi个人,每yi夜,不论怎样,半夜都爬起床来看另yi个人,却不要她发现,这种毅力和疼惜又是什么样才能做到呢现在说到,居然还是平淡安然如同谈论天气yi样的口吻

她说不出话来,只是裹着毛毯坐起身来,“阿斐,我有些时候,真的不知道,你若不要我知道,又何必在我问你的时候,告诉我呢”

他突然苦笑起来,之后沉默下去,随后拾起瘫在地上的另yi半毯子,裹住自己,“晚安。”

迟墨知他不会回答,也默默扯过半边毯子躺了下去,他背对着她,看不见表情。迟墨暗自嘲笑自己老是喜欢问些有的没的,从前凛就不止yi次说过自己,说男生最不喜欢就是回答这些有的没的,而自己却又出奇得喜欢问这些。现在,果然还是yi样的罢。

谢然斐裹着毯子,不敢伸出手去,好好拥抱那个女子,他是不想让她知道的,但每次她问到的时候,却又忍不住想要告诉她,这样矛盾的心情又和少年时候的鲁莽有什么差别呢她从来不知道,她其实是多么温暖的,温暖得几乎让人沉溺。

去往箐褶的路果然是很长的,那天之后,又有很多晚上必须露宿,然斐再也没有如同那夜的表情出现,虽然两个人yi直盖着同yi床毛毯,从来都是个睡个的,迟墨偶尔早上起来,发现自己面朝他的方向安稳地睡着,但那个人却已经站在火堆灰烬边上很久了。她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时候起的,但却从来没有发现他有比她迟起过的,对于这样的人,自己除了暗自苦笑之外,也做不得什么,难道要迟墨半夜不睡监视他几时起来的么

“蓝,前面有个小店,我把马车停下来,过去休息yi下吧”然斐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安静淡然,打断了迟墨的思维,迟墨忙应道,“唔,好。”

“两位客官,要什么”小二热情地上来招呼生意,去往箐褶路上荒僻,往往十天半月不见客人,这种小店多是沿路人家开着贴补家用,看到有生意来了,自然高兴异常。

“麻烦上几个热菜,之后包上二十个馒头三斤酱牛肉。”然斐吩咐,转头继续道,“这位小哥,从你们这里到箐褶还有几天路程”

小二摸摸头,为难道,“这位客官,若是馒头还好说些,倒是牛肉是没有能不能将就yi下,上个青菜什么的”

迟墨点头,“自然是可以的。小哥,你们开店怎么会连肉都没有呢”

店里没有其他客人,小二看两人都是面善模样,就苦笑道,“我们熙昭啊,可是全冽熙最穷课税最重的地方了。客官该知道我们这些南民,讨生活本来就难,更不用说还要扣上比常人重十倍的税款了家里穷,怎么有钱买肉呢”熙昭的少数民族众多,多数人都不喜欢轻易暴露自己的民族,都自称南民,也就是自称少数民族的意思。

迟墨望向然斐,然斐摇头,道,“现在这种情况下,又有什么办法呢”

小二看两人同情的样子,颇为豁达yi笑,“两位客官在我这里说说无妨,若是到了箐褶还要说的话,恐怕会关起来的。哎呀,你看我糊涂的,都忘记回答客官的问题啦,从我们这里大概还有半月余就到箐褶咯看两位客官的样子,是去箐褶看我们南民的节日的吧”

然斐微微yi笑,点点头当作承认。

小二眉飞色舞起来,“就说啦,这天寒地冻的天气哪里有人往我们这种地方跑啊,再过半月余到了箐褶,可就快到节日啦,那时候天气也就渐渐暖上来了这可是我们南民最欢喜的日子咯”说罢就反身到店里做食物去了。

“先帝被叛乱惊吓,从此对于少数民族都有了强烈的恐惧,于是下诏对于箐褶征收重税,实际上南民多都是些热情纯朴的性子,只要不过分压迫就不会反抗,先帝这yi道圣旨实际上起了反作用。南民从此对冽熙痛恨不已,若不是南民多尊崇重将军,恐怕要反的不止yi个部落了。”然斐解释,看着迟墨,“先帝的烂摊子”

“竹很难受吧”迟墨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个笑容灿烂的男子会有那么多面目,他实际上是很不快乐的,不快乐到了极点,因为,他的父亲留给他的,居然是这样yi个内忧外患的烂摊子他自身被两大家族架空,国内yi片歌舞升平之下的矛盾重重,国外的北狄虎视眈眈,他对于谦文的那yi卦,或许是抱着能用就用的念头吧。在这yi瞬之间,迟墨似乎能够了解那个帝皇心里的念头。“他想改变也很难吧积重难返了。”洛昱竹到现在为止,即位七年,居然都不能改变先帝的旨意,就可以看出朝中多少老臣控制,多少力量绞杀,居然到了yi个皇帝都被限制的悲惨情况

“对。”然斐似乎很明了迟墨所想,笑容淡然,“但是,依竹的个性,实际上,也不是不能的。他从小就想要成为yi个明君,或许,会用yi切手段吧。”

“我有点后悔没有答应他。”迟墨脱口而出,这才发现坐在自己身边的男子眸子微微yi冷,就yi句话哽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

然斐转过头去,看着小二端上来的菜,放下两串钱,“这位小哥,这些是饭钱。”

小二yi愣,脸上露出尴尬表情,“客官,这钱多了啊我们这店小”

“我知道你们的课税重,也把税算在里面了。若我没有记错,应该是人头税加上田赋三抽yi的。”这样高的课税程度,让迟墨都惊讶,在冽熙其他地方,都是三十抽yi的。阿斐对于这些税务的熟悉程度,也说明了,自己猜得没有错,谢家的阿斐,果然不是平凡人啊。

小二接过钱,竟然哭了起来,“客官,客官我我,对不起你啊”

迟墨陡然yi惊,这才发现远远的yi片烟尘飞起,竟然是大批马队的踪迹,难道,难道两人都是反应极快的人,骤然反应过来,南民对于冽熙平民仇恨甚深,居然到了要盗贼袭击的程度

“蓝,快来”然斐脸色微微yi暗,抓起迟墨的手向店后跑,却看见马车已经不知去向,再往前yi看,整个店里居然空空如也,早已经看不到人了。“墨,等yi会,不论怎么样,你都要跑。知道么”他的声音突然低下来,柔柔地在迟墨耳边。

迟墨被他扣着手,无法回头去,看不见他此时表情,若看得到,必然会看见谢然斐眼里竟然全是和温柔口气相反的,冰冷冷地嗜血光芒。这光芒太锐,太利,太冷,几乎不像是yi个书生的眼神,这样冰凉的眼光,几乎是yi个百战不回的将军在面对敌人时候的颜色。

“这怎么可能”迟墨挣扎,“阿斐,让我丢你yi个在这里,这怎么可能你也知道,我是路痴”话没有说完,被人狠狠搂住,唇被捉住,那人无比缠绵悱恻地吻下来,堵住了所有的言语,他轻轻地咬着她的唇,吞下所有的嘈杂,yi切似乎都空了。

他抬了头起来,眼里安和如水yi样,yi片波涛,“墨,算我求你,为了我,不要迷路。往前yi直走,再走yi天yi夜,就会到yi个小小的驿站,那是我谢家的告诉他们,阿斐被虏走了。之后你就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让他们去做。好不好”

“不”迟墨重重摇头,“决不”

他转过身去,不再看她,声音冰凉,“你要重蹈郓州的覆辙么记得你答应过我,不做我的包袱。”

这样冰冷无情淡漠凉薄的话,才是谢然斐的本色,才是谢然斐多年训练下来不论什么时候都能保持的冷静安然,所以,我亲爱的墨,这或许是我到箐褶之前,能够最后真心为你做的yi件事情。我多么希望,这yi次我们能够死在这里,这样,我就不用在箐褶背叛你,不用,让你恨我

迟墨簌簌掉下泪来,咬着牙忍住,“那你等我yi定”转了身,飞速从屋子后面跑出去。在她跑出不远的时候,那片尘埃陡然停在店门口,她躲在yi片小小树林后面,yi动不动,咬着牙看着,看着那个天青色衫子的男子,独立面对这yi切

“跑了yi个难得看到你们冽熙人如此重情的居然让情人走,自己留下来挡着。”

“老大,要不要追”

“不用了。这种冬天yi个女人是跑不了多远的,冻都会冻死她。这个人,把他压走,我有印象,少主似乎在找他。”

迟墨只能依稀听见这些,那个少主会是谁呢要找阿斐不知道趴了多久,只知道手脚都冰凉到了极点,似乎都麻木得没有感觉,那些匪徒才策马而去,至少该高兴,他们没有对阿斐怎么样。她站起身来的时候,狠狠地趔趄了yi下,但她居然没有摔倒,而是手脚并用的向前yi脚深yi脚浅地走着。这个时候,就算被冻死,也要找到那个驿站

晚上很冷呢迟墨走了半晌,心里唯yi有的就是这个念头,没有水,没有食物,又冷又饿,是啊,真的会被冻死的。可是,可是

她只是麻木地走着,直直往前,不能后退,也没有办法后退,这个时候,不论怎样,都是死,那也要救出阿斐

她走了很久,久到了自己都不知道的程度,只知道自己很冷,又饿,精神上yi直绷着,不让自己倒下去,这yi次,不可以再做负担了。

yi路上杂草很多,还有零星的落雪,迟墨缩了缩脖子,手脚麻木冰凉,跌倒了很多次,似乎流了血,但又似乎冻住了,但也顾不得了。这yi夜下来,应该也快了吧。阿斐啊,这路很远啊,你其实是知道的吧,知道我赶到那里以后,也就没有力气再管什么了吧。真是该骂你太精明还是应该表扬你太了解我呢

太阳升起来了,却是冬天的凉水太阳,看上去温暖但却yi点温度都没有,四处还是寒冷的,迟墨呵了yi口气,白茫茫yi片。这yi次冻得狠了,恐怕要病很久吧。

真的,好冷,好饿,好渴,是不是快到了啊迟墨眼前模糊起来,快到了没有呢再yi次重重摔倒,痛得都没有感觉了呢她摇晃着走了几步,终于支撑不住,倒在地上,她抓着地上的杂草,手指用力地想让自己爬起来,可是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爬也要爬到她抓着地上的草,向前挪着,草很利,割破了手,血腥味传来,饿得狠了的迟墨举起手往嘴边舔,吞着自己的血液,迟墨几乎恶心到了极点。但,若不是这样,又怎么能够支持到那里呢

缓缓爬行了yi段,感觉到双腿似乎恢复了yi点知觉,她蹒跚跪起来,继续摇晃向前。趔趄着,摇晃着,向前。

前面似乎有房子,大概是了吧。已经完全凭着意志力在前进的迟墨勾起yi个微笑,但那个微笑却已经微弱到了比哭还难看的地步应该庆幸路上没有遇到野生动物呢迟墨思维已经完全混乱了。她挣扎到了门口,拍门。在拍到第二下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力气了,重重地跌靠在门前,软软地靠着门板。

门“咿呀”yi声开了,迟墨倒在地上,微弱得发出声音,“阿斐谢家的阿斐,被虏走了快点,去救”这yi句话说完,就再也不能支持,陷入了黑暗之中。

谢家驿站的人,看到的是yi个女子半身冰凌,半身血红倒在地上,只说出这样yi句话就已经昏过去,他们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女子的样貌,这个被阿斐当作至宝的女子,所以

这yi次,迟墨睡了很久,睡了六天。直到她醒来的时候,居然已经又在去往箐褶的马车上了。她看着身边不熟悉的面孔,问出的第yi句就是,“阿斐在什么地方”

“我们会在箐褶见到公子的。蓝姑娘,你大可放心。”驾车的人很沉稳,回答也很周到,“马车很快,大概再过五天就会到箐褶。何况姑娘的身体很弱,也需要快马加鞭地送去箐褶医治。不然恐怕此生都离不开药物了。”

迟墨微微yi笑,合下眼睛,“没有关系的”轻轻的yi句,至少,至少我这yi次,不是你的包袱,对不对

五日后。

进入箐褶的时候迟墨yi点都没看到箐褶长什么样子,她入了城就直接被送到谢家别馆去医治,只看见了谢家别馆的样子。不过老实来说,谢家别馆倒是千篇yi律的淡青样子,不论什么地方。大抵也是家族风格了。

被灌了很多苦药的迟墨在看到然斐的时侯微微笑起来,这样淡然的笑容,居然和他平素的笑容多么相似,“我这次没有成为你的包袱吧”

谢然斐什么也没有说,就俯身吻上来,重重地撕咬唇瓣,仿佛要确认她还活着,如此激烈的吻让迟墨惊讶异常,但他的手在颤抖,这yi个拥抱让人觉得,多么不安

“墨,墨我很后悔让你逃跑。若你没有跑,其实”他放开她,眼睛里蓦然有火焰,但又压制下去,“当时,我怎么”

“没关系,你没事情就好。”迟墨微笑,yi点yi点绽开的微笑,“他们有没有怎么样你”

“没。”他低低道,“我yi直都被关在他们的地牢里,他们似乎要我去见人,所以态度yi直都不错。后来交涉了之后就送出来,yi点事情都没有。”

“那就好呢。”迟墨疲倦,合上眸子,“阿斐,我好困呢让我睡yi下”

她枕在他手臂上,他yi动没动只是看着她,他知道她会睡去,因为那些药里都加了安眠的成分。这或许是自己最后yi次能这样安然看她睡着了吧,因为,再过不久,当他背叛她的时候,就亲手扼杀掉了这样的机会。

“墨为什么,我不能好好地面对你呢”他低声自语,眼里居然有泪水,“啪”的yi声,很轻地落在青色的袖口上袖口上还绣着那繁复的家族花纹,而就是为了这个谢家,他却没有可能好好面对她。他为了谢家接近她,现在为了谢家背叛她,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为什么在他看来,却那么讽刺呢

我是无敌 2007yi07yi16 10:57

第三十五章 背叛

“蓝姑娘,你怎么又跑出来了呢”

迟墨苦笑,似乎自己不论到那里都逃不了被人押回房间好好休息的命运,而在箐褶谢家别馆里,更是到了极点。然斐太过了解自己只要能动就绝对不会窝在房里的个性,派了起码yi打以上的婢女在庭院各处,只要看到自己yi律都是被押回房间。也多亏了他这样苦心安排,迟墨的哮喘才没有愈发重起来。

“墨,你憋坏了吧”微微温凉的声音传来,迟墨抬头就见yi袭青衣站在门口,笑容淡淡的,波澜不惊的样子。

“若不是知道你的性子,我恐怕都要怀疑你在软禁我了。”迟墨挑唇微笑,略略调侃,“算我好歹到箐褶五六天了,天天都只看到你家别馆的淡青砖瓦,再下去我怕也要疯了。”

“晚上可以陪我去参加yi个宴会么”他的眼光掠过迟墨的额际,似乎看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这才转过来继续道,“今天晚上算是南民节日的初始,官府也开了庆祝筵席,我们家正好只有我在箐褶,所以”

“去参加筵席”迟墨重复yi遍,低下眸子,随后抬起,眸光流转间似乎有颜色闪过,“阿斐,我不能陪你去。我讨厌筵席。”

“”然斐yi愣,随即笑起来,“可是别人邀请的是谢家的阿斐和他的夫人,除却你,我到哪里去找yi个夫人来”

迟墨yi惊,之后摇摇头,轻道,“阿斐,这天下有无数女子希望得到谢夫人的位子,你怎会没有人这般邀请,倒是更折杀我了。”

谢然斐不待迟墨继续,就大步走上来重重把她搂在怀里,yi字yi字斩钉截铁,“这天下是有很多女子,但蓝迟墨却只有yi个。”

迟墨br >

返回

上一页

点击功能呼出

下一页

上一页

下一页

断蓝香-烟花曲 倒序 正序

《断蓝香-烟花曲》本章换源阅读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