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二人趴在底座下,紧贴着地面,以他们的角度,只能望见士兵们的脚。平阮儿数了一番,心中大骇,竟然有九人之多,与孟铮相视一眼,背上也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这相当于一个呼吸之间最少要干掉四人,简直难如登天!
不由得抬头继续观察夹道中的情况,那后来突然出现的士兵,又会是哪方人马?
“怎么是你?你来这里做什么!”只听得那阿福的声音响起,分外严厉。
从平阮儿的角度,只能望见离小队最远的那人脚步突然一个踉跄,好似被人突然逮住拎了起来,然后便站到了说话之人的面前。
“嗯,我……”那人迟疑。平阮儿蹙眉倾听,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
“问你话呢!好好的马营不呆,又跑炮兵营来干什么!”阿福的声音分外冷冽。
“我,我就是来看看武器……”
平阮儿眼睛一亮,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阿禄谈论起炮兵营时眉飞色舞的模样!这声音,分明是阿禄的!
“滚回去!”
“是,我这就回去,这就回去!”不一会儿,便见脚步挪动,先前那踉跄的脚步立即变得急促,从其他人的空隙当中挤了出去。
“这个孩子,真是……”阿福叹了口气。
“他也是喜欢,我老黄还没见过这么执着的孩子!你说你也真是的,让他进咱炮兵营不就全解决了吗!”两人一路谈论一路走远了去。
平阮儿与孟铮这才松了口气,原来不过是虚惊一场。
不过两人还是等了好一会儿才从底座下爬了出来。耽搁了这么一会儿,巡逻的卫兵又回来了,平阮儿与孟铮隐在暗处,只得暂时等候,以图逮住时机寻求突破!
平阮儿左右观望了一番,眼瞅着巡逻兵越来越多,而经护法与她二人早已失去了联络,心中难免焦躁。
不行,再这么等下去,只会暴露身份!
平阮儿当即决定,现在突破!
两人逮住一个时机,如两条黑影一般急速蹿了出去,不断绕过士兵,隐没于各个武器之间!不一会儿便临近了栅栏附近。
可是栅栏四周都是平地,一旦被发现,便是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老大,你打头,我善后!”孟铮当即说道。
平阮儿皱眉,这是当下最好的选择,她身为一军主帅,事关全军安危,甚至牵涉到此次战役的胜败,所以绝对不容有失!
不过,她是绝对不会让孟铮代自己去死的。
那三千士兵的仇还没有报,紫琉队还没有驱逐出境,她怎能有事!既然说她是天煞孤星降世,克夫克母克夫,那么,她又怎会轻易死亡!
“不行,要走一起走!”她不是意气用事,而是笃定自己绝不会死亡!而且也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属下代替自己去死!
“时机正好,走!”平阮儿一把拎起孟铮的衣领,孟铮知晓老大这是绝对不会放下自己的,只得说道:“老大,你放开我,我自己行!”
平阮儿知道他是想通了,这才放开他,两人一起急速朝栅栏奔去!这时候两队士兵正巧朝其他方向巡逻,两人抓住时机越过栅栏,然后就开始狂奔!
“谁!那里有人!”
一个士兵突然转身吼道。
“站住!”
“是谁,站住!”
身后不停地传来巡逻兵的喊声,然而平阮儿与孟铮哪能真听他们的话停下来。这个时候,只能继续向前!
两人运足轻功,如燕子一般翩飞起舞!飞快地朝前跑去!
武器库重地,怎容人随意出入!
于是乎,身后士兵越聚愈多,如一条大尾巴一般紧追二人!
两人飞快穿过帐篷,试图将其摆脱!然而人数太多,根本无法甩开!
“老大,我先将他们引开!”孟铮说罢就要转身朝另外一个方向转过去。平阮儿一把拉住他道:“来不及了,现在只能先避一避,你若出去了,咱们俩都跑不掉,还不如绑在一块儿!”眼神迅速将四周扫了一圈,恰巧发现远处堆了一叠柴垛!
两人几个纵跃,立即隐入其中!
谁知,前方一尺处正有一个士兵在解决三急问题。
后有追兵,前无逃路。
真是人生绝境。
最重要的是,那士兵听见动静,还回转身来了!
面面相觑,气氛顿时凝滞了。
——狗剩?
——阿禄?
四目相对,彼此难掩心中惊异。
时间如凝固一番,将三人的动作定住保持。
“那头!追!”
“追!”
巡逻兵的声音由远及近,转眼就到了身后。平阮儿眼中寒光闪过,弯刀滑至掌心,露出亮白利刃!
正欲出手射向阿禄,头顶后方却已经传来了巡逻兵的声音:“什么人!在那里干什么?”
呆愣的阿禄被这一声怒吼吓了一跳,这才回过神来,急忙提起裤头,将自己的“武器”收入裤裆之中,支支吾吾回道:“大哥,是我……这不正好内急,才……”
头顶一支火把探了过来,左右扫了一圈,平阮儿急忙与孟铮往后缩了缩,贴紧柴垛。这才听得顶上声音传来:“原来是阿禄呀!你别在这儿逗留了!我们正在抓密探,你没事就早点回去,若不然你哥又得着急了!你哥一着急,我们这些小兵的日子可就不太好过咯!”
“是是是!我这就回去!”阿禄如小鸡啄米一般点头。
不一会儿,这方的士兵都撤了,转而朝另外的方向追了过去。
平阮儿将手中弯刀收回,然后才站起身来。孟铮却依然保持着警戒的状态,以一种保护的姿势护在平阮儿身前,给了平阮儿一个眼神,似乎在问:要不要干掉他?
接收到孟铮的眼神,平阮儿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孟铮本来心地最是善良,自从经由上次暗杀秦荃失误导致自己命悬一线之事后,他的性情好似发生了极大转变。若不然,这等恩将仇报的事孟铮是绝对干不出来的。
心中暗叹一口气,她一把压住他的手,只冷眼看着阿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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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7章 策马突围
紫琉国驻地,主帅大营。
史子孝剪着桌上的灯花,弄得烛火突然爆裂开来,发出毕毕剥剥的响声。只见他勾起唇角,说道:“这狗剩倒是个精明的,主动招惹上炮兵队的人,这下,就算他不主动打听炮兵营的问题,旁的人也会按捺不住积极地告诉他,咳咳!这一招,倒是比自己蒙头蒙脑的去问来得快得多,咳!”一面说着一面将另一只手上的密信放至灯上点燃。
祁东恭谨地立在一侧,脑袋里却是有些糊涂,虽然公子让他监视狗剩二人,但是他始终不明白公子到底是何用意。
“公子,您这是怀疑狗剩二人是j细?”他只能想到这一层。
史子孝点了下头,并没有吱声。
祁东似乎得到了鼓励,继而问道:“那这二人是冲着雷火炮来的?”
“咳咳,错不了。”
祁东眉心一跳,突然说道:“糟糕!操练结束后我就过来了,那二人会不会已经……”
“不用着急。”史子孝将手里残余的信纸全部扔入火中,捻了捻指头,随即抬起手掌示意他稍安勿躁,这才站起身来望向窗外。月白色的薄衫挂在他削瘦的肩头,空荡荡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飞起来。他的声音也幽幽的,“看守不松点儿,老鼠怎么可能出洞?”
祁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知道公子定有深意,只得僵直地立在一旁陪着。
两人就这般沉默着一前一后站立不动。
半晌,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不一会儿,便见阎岳面色激动地掀了帐帘走了进来,“公子,可是大帅来信了?”
史子孝转过身来,眼睛扫了眼油灯处的灰烬,阎岳自然也随着他的目光朝那堆灰烬望去,不禁问道:“大帅说什么了?”
“大帅密信,阎岳,你觉得自己有何资格让本公子告知于你?”
阎岳一怔,公子从未对他如此说过话。自幼他们便亲如兄弟不分彼此,不拘小节!然而,这次出征以来,他却隐隐感觉公子对自己不如往昔亲近,且对自身权威愈发重视,直至今日清晨,他与公子之间和平的表象终于撕破!
不知为何,他总感觉公子变了,甚至还隐约感觉公子对大帅有着某种敌意……
还是说,公子真如外界传闻一般,想要篡位夺权?
不由得面色如铁,冷冷望向史子孝。
沉默。
最终,阎岳还是忍受不住这种气氛,突然转头冲祁东命令道:“祁东,你先出去,本将军有话同公子说!”
祁东如获大赦,他今早才经历过两位主子间怪异气氛的非人折磨,可不想晚上再来一次!当即脚底抹油地溜出了帐门!
祁东刚走,阎岳就急忙开口道:“子孝,你变了。”
史子孝偏头看向他,眼尾挑起飞扬的弧度,睨了他一眼,随即垂眸轻蔑地一笑。
史子孝?母亲给他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心里到底在想着什么?
“你笑什么?”阎岳越发不解,为何他感觉自己越来越猜不透公子的心思,“子孝,你究竟在想些什么?”
“报——”
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汇报声。
史子孝冷冷地看了阎岳一眼,说道:“该明白时,总会明白的。”随即便朝帐门喊道:“进来!”
这一声喊得有些急,以至于又是一阵咳嗽。
士兵立即走了进来,等了好一会儿,直到史子孝咳嗽平复,这才说道:“禀告公子,有人夜闯武器库,如今炮兵营的人正在追击!”
阎岳神色一凛,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有人闯入武器库?”
“是!”
阎岳立即抬头看向史子孝,却见他一副早已料到的模样。正准备质问,却听到史子孝发话道:“全营出击!注意,留活口。”
“是!”士兵立即出门传令去了。
史子孝回头朝面色黑沉阎岳说道:“那人,咳咳……极有可能是平阮儿,你去不去?”说罢又掩口咳嗽起来。
阎岳混沌的脑海突然清晰起来,串成了一条线,难道公子今日没有立即下令攻打沁阳城乃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是为了今晚捉住平阮儿?公子根本就不是与大帅发生了龃龉,更不是为了谋权篡位,而是为大帅解决后顾之忧,将平阮儿活捉!原来如此!
没想到,因为史子孝一句话,阎岳竟然在脑海中自动将前因后果都补了个齐全!
“公子,我背您!”他当即蹲下身子,诚恳道:“先前是阎岳不对,望公子大人大量,莫要往心里去!”
史子孝只得在心中暗叹一口气,随即趴在了阎岳背上,回道:“赶紧走吧!”
阎岳万分熟稔地背起史子孝,不禁心疼,自从出征以来,公子休息的时间就越发短暂,又日夜操劳,以至于又轻了不少,这咳嗽的老毛病也久不见好。
两人一起出了帐门。就在这时,帐内的纱帐后面却突然显现出一道身影来,正是与平阮儿失去联络的经护法。
“凌冲危急,我得赶紧告诉主母去!”经护法面色冷凝,正准备转身离开,心口却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急忙以手捂住胸口。只见一条血线自嘴角流淌出来,甚是扎眼!
经护法皱眉闭眼,站在原地歇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抬起衣袖揩干净唇角鲜血,迅速离开了营帐。
帐外,整个紫琉国大营可谓是全军警戒,高度紧张!
本将陷入沉睡的大营突然变成了一锅打翻了的高汤,四处发出滋滋的响声,不休。高举的火把将黑夜照得红彤彤的一片,亮如白昼,无人可以躲得过士兵们地毯式的搜寻。
伙房附近,摞着一堆柴垛,正是先前平阮儿与孟铮的藏身之所。只见平阮儿与孟铮一人抱脖子,一人抱腰,齐齐将阿禄拖到了柴垛下。
“老大,既然已经决定放过他,为何还要敲晕?”不由得想起刚才的情景。在自己准备杀人灭口之际,老大突然压住了自己的手。然后阿禄就转过身来了,只听他说道:“你们走吧。”那语气中没有好奇,也没有厌恶,语气平淡而冰冷,仿佛他们三人就是陌生人一般。
老大到了声多谢,然后阿禄又回道:“刚才那一瞬我也不知道为何就说了谎,你们要再不走,没准我就喊了!”然而喊字还没有落下,老大便毫不客气地一手刀将他劈晕了。
“在想什么呢?不把他敲晕,他要真嚷起来咱俩怎么办!事关咱俩小命,你老大我可不敢开玩笑!”
孟铮挑了挑眉,不置可否。老大这人,说狠心,但阿禄分明是敌方士兵,因为于她有恩,她又不杀;说她善良吧,那一手刀劈得是十足十的干脆狠辣,把他都吓了一大跳。
“还有功夫胡思乱想!”平阮儿一个爆栗直接敲在了他额上!“人越来越多!经护法还未回来,咱们只有自己想办法突围了!”
“马!”孟铮脱口而出。
“走!”说做就做!
两人当即朝自己熟悉的马厩移去!
火光大盛,幸而搜索的队伍还未赶至马厩,所以他们钻了空子,一路躲避一路猫腰疾奔,总算是到了马厩。
两人直接就近选了两匹马,正在解缰绳,身旁却多了一道声音:“本护法也要一匹!”
“经护法!”孟铮不由得有些激动。一日相处下来,他对这位护法的身手与实力已经有了深刻的认识,甚至已有所依赖。似乎只要有了这位护法,就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小小的一个紫琉大营,又怎么困得住他们!
“给!”平阮儿直接将缰绳递到了经护法手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即继续解另外一匹马的绳子。
二人异乎寻常的没有拌嘴,以至于孟铮立即意识到气氛的紧凝,手中顿住的动作登时快了几倍!
“来得好快!”经护法耳朵一动,随即朝二人催促道:“快!”
平阮儿与孟铮几乎同时解开绳索,两人捏紧绳子,身子一翻就跨上了马背。
“冲?”经护法扭头问道。
“直接冲!”平阮儿面色冷冽,瞳仁深处红色血光一闪而逝。
既然行踪已经暴露,那就只有不顾一切地逃出去!
“走!”一声令下,三人同时夹紧马腹,打马疾奔而出!马儿一声长嘶,前蹄弯曲腾空,随即“嘚”的一声顿在地上,激起一层沙土,健壮的马身立即如拉满弦的弓箭射了出去!
马儿四蹄腾空,离地三尺,直接飞跃过马厩大门!只余下马尾飞扬一甩,在夜色中划出绝美弧线!
三匹马在夜色中疾奔而出!
速度极快,迎面刮过温热迅疾的风!将马儿的鬃毛拉得笔直!
“在那里!赶快!追!”
“追!那里,快追!”
马蹄声很快将三人暴露,无数追兵从四面八方涌来,纷纷朝他们逼近!
整个大营如炸开了一般,分外热闹。
人吼声,马蹄声,马嘶声,盔甲摩擦声,脚步声,火把燃烧声……声声响动,声声入耳!
先前孟铮本来有些惊慌,然而,当情况变得如现今这般危急的时候,他反而好似镇定下来了一般,整颗心突然就稳当当地在胸腔里规律地跳动了。
老大在哪儿,他就在哪儿!
这一辈子,死能同老大在一块儿,也算是值了!
“老大,同他们拼了!”这一刻,他的热血仿佛全被点燃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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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o章 城头交锋
“你跑不掉的!”阎岳大吼一声,斧头舞得虎虎生风,纵马正欲上前,哪知又是一阵箭雨!
平阮儿哪里有时间理会他,背着经护法一阵疾奔!
阎岳面色阴沉,然而却奈何不得。正在这时,身后的大部队也跟了上来,无数骑兵立即上前来帮忙挡箭!
叮叮叮叮叮!
一阵密集的响声敲响黑夜,急促紊乱,躁动不安,如同人们血液中跳动的嗜杀因子。
阎岳抓住时机,冒着箭雨便是一阵突围!马速立即加快,朝平阮儿他们急追而去!
此人,绝不能留!
心中抱着这种想法,愈发催马急行,愣是强行从箭雨空隙中躲避了过去。
平阮儿听着身后紧促的马蹄声,心中一紧,立即又加快了速度。然而背上终究是多了一个人,如何能快得起来?
很显然,经护法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不过他却不会说出类似于“不如你将我放下来”的话,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差不多已经摸清了平阮儿的脾性,这个女子是绝对不会抛弃自己的同伴的。
想起她对朱瀚的手段,那样精炼的暗杀手法,简直可以与杀手媲美,而且今晚那一手弯刀手法,简直完美得慑人魂魄,偏偏这样冷酷嗜血的女子,却异常的护短。今晚的残忍,也不过是对今早紫琉国用人头当攻击炮弹一事的反击而已!
也许如今他应该庆幸自己已被她化为自己人的范围了,大树底下好乘凉嘛!
“快点!要追上来了!”他急忙提醒道。
平阮儿咬牙坚持,全身大汗。
“老大!快点!”孟铮在城门口喊道,李朗他们并不敢开城门,面对如此众多的紫琉国士兵,只怕门开了之后就再也关不上,所以只是从城头上吊下了三根绳索,有弓箭掩护,以三人的功夫,定能顺利登上城头!
然而,孟铮的脸色却突然变得凝重起来!老大身后背着一个人,是——经护法!经护法受伤了?那还怎么上城头!
“李朗,老大身上有伤员!再给我扔一根绳子!”
城头上,李朗当机立断,立即将手中弓箭一扔,从地上捡起一卷绳索,冲众人道:“继续阻拦!”然后便直接拉住城头上先前挂起的绳子,当即滑了下去!阎岳速度太快,而且手中还有大斧,所以他的箭只能对他造成阻碍,却还是伤不了他分毫,再射无益,不如下去相助!
李朗足尖刚碰着地,便将绳头扔向了孟铮,“接住!”
绳子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孟铮飞身一把抓住,两人身形移动变换,立即将绳子拉扯交错。
“老大!”两人同时喊道。
多年的默契让平阮儿立即明白了孟铮与李朗想干什么,他们这是要她将经护法扔过去!然而此时后背风声已至!
“小经经!去!”
纵然经护法是生死垂危的伤患,然而平阮儿却不得不采取这样粗暴的做法!为了活命,断两根骨头又算什么?
“呔,纳命来!”与此同时,阎岳雷吼声在身后炸开!
平阮儿此时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以身体为中心旋转,大力将经护法送出去!也正因如此,身体保持着送人的姿势,后脑勺却对着阎岳的大斧,避无可避!
“老大!”孟铮与李朗惊叫道!然而他们却无法放下手中的绳索,因为老大已经将人送了出来,只要有人松手,经护法必死无疑!老大一路将经护法背到此地,足以说明老大要保他的命!不容有失!根深蒂固的军人本性让他们无法挪动脚步,老大的命令他们必然遵从,不得有任何犹疑!即便老大今日没有开口明确说,然而她的眼神却说明了一切,那就是——不准动!
平阮儿感受到脑后猛烈罡风,心脏也不由得紧缩!
身体招式已老,想要变换已经来不及!
难道,棋差一招,她终将命丧于此?
她这是就要死了吗?
其实已经做到了征东大将军的位置,目标达成,甚至还远远超出预期,人生,似乎也没有什么遗憾。
这么死了,便再不用辛苦地与皇甫勋斗了。只是正巧苏姨走了,猴子没人陪伴,可能会不习惯,而且,答应楚轲的联盟似乎也要中断了呢……
楚轲这般费劲地让经护法前来保护她,而她就这样死了,他会觉得浪费资源吗?
最后一刻,不曾料到除了亲人之外,她竟然还想到了楚轲,这个认知,让她突然有些恍惚……
“嘭!”
猛烈的撞击立即让她失去平衡,猝然倒地。
“没想到元帅面对死竟然这般坦然,不过,本尊的主子还未同意呢!”
平阮儿瞳孔睁大,定定地望着挡在自己面前的经护法!他双手正紧紧地夹着斧头,面上依然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容,望向阎岳的眼神,好似不过再说:蝼蚁而已!
阎岳自然怒不可遏!本以为这一斧头下去定能将平阮儿劈个脑袋开花!谁知半途杀出个程咬金!这人分明已经被平阮儿扔了出去,却还能在半空中扭转身来,并以电光之速阻挡在了他的面前!更重要的是,还用这种不屑的眼神看着他!
该死!
残破之躯,也妄想阻挡他!
“哈!”阎岳另一手的斧头当即如死神的宣判一般,斩落下来!
“小心!”平阮儿急忙喊道。
却见经护法双手直接夹住他的斧头,身子如叶子一翻,直接跃了上去!这一翻身,不仅让阎岳右手斧头落空,还死死地钳制住了他的左手。
阎岳手腕处传来阵阵酥麻疼痛,不由得暗暗吃惊,这人到底是何方人物,内力竟这般浑厚!
“老大!”孟铮已经奔到了平阮儿面前,而李朗则去帮助经护法。
“快走!本尊一个人能行!”经护法倒立在阎岳头上,一面与阎岳周旋,一面朝李朗吼道。
平阮儿看了眼愈发逼近的紫琉国追兵,喝道:“走!”
李朗立即撤回,三人迅速奔回城门,拉住绳索朝城头攀去!
与此同时,紫琉国的士兵也冒着箭雨,奔到了离城头不过五六丈的地方,并且也开始用箭还击!
经护法见三人都已经攀到一半,当即松了手,冒着箭雨往城门而去!速度慢了不少,却好歹还是赶到了城根底下。此时平阮儿等左躲右闪,悬在半空中,自然也是惊险万分!
经护法强忍住口中翻涌的血腥,伸手抓住了绳索。然而,刚运气往上飞奔两步,眼前却突然一阵眩晕。经脉寸寸碾碎的剧烈疼痛自每一根神经传来,痛得他快要窒息。
平阮儿刚翻上墙头,往下便看见了经护法吊在半空中不住晃荡的场面。他似乎只是抓住了绳索,而无力再往上爬。
这个认知立即让平阮儿心中大骇!
她已将经护法抛了出去,用劲之大,以至于她自己都没法回身抵御阎岳,何况是被自己劲力直接作用的经护法!然而他不但在半空中扭转了身形,还及时赶到她身前为他扛了那一斧头,铁面阎王的斧头可是轻易能够接下来的!这一斧头,即便没有砍到哪儿,然而那股劲气便足够让人吃不消!何况是本已重伤的经护法!
“掩护我!”平阮儿不由分说,当即滑下城头!
“老大!”
此刻,她根本听不见城头焦急的喊声,满心都是经护法的伤势。急忙在半空中停住,朝经护法伸出手去,喊道:“把手给我!”
经护法已经陷入极度的眩晕中,听到平阮儿的声音后强打起精神!就在这时,一根利箭朝他的背心急速射来!
从平阮儿的角度,恰巧可以看到阎岳放下弓箭,志在必得的样子。
平阮儿急忙用足力气一拉绳子,将他直接整个人拽到自己面前!
“叮!”
自城头上飞下一支箭,与阎岳射来的箭碰撞出刺目火光!两只箭擦着经护法的背直接坠落下去!
无数清脆的响声纷纷响起。
是箭与箭的碰撞声。
平阮儿心无旁骛,将绳子胡乱地在经护法身上绕了几圈,然后一把将他放到自己背上,朝上喊道:“拉!”
城头上的士兵们立即开始拉绳索,另一些则出箭掩护。
李朗站在城头,长箭遥遥指向阎岳。阎岳立在马背上,箭从未离开过平阮儿与经护法这个目标。两人遥遥相对,一人守,一人,攻。
绳子正在缓缓的往上拉,离城头越来越近。
时间,变得分外煎熬。
阎岳的箭一直瞄准,并未出手。
城头在望。
立即有士兵弯身抱住经护法的身体,将他扯了上来。待经护法被扯上去之后,平阮儿才伸出手去!同时,她朝李朗眨了眨眼睛。
箭,离弦而出!立即朝平阮儿射去!
同时,手迅速从箭筒中再次抽出一根,上弦,拉,放!
动作一气呵成,不过眨眼之间!
在阎岳行动的同时,李朗也动了!手中的箭却并非像往日一般朝阎岳的箭射去,而是,阎岳本人!
而城头上,平阮儿却意外的突然放开手,整个人急速往下坠!下一瞬,她再次抓住绳子,手与绳子摩擦了好一截,这才阻止住掉落的趋势,稳住了身形。而她原来所在之处,墙面上狠狠钉了两根箭!
随即她提气急速往上蹿,迅速攀上了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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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1章 相克天敌
“该死!”阎岳翻滚在地,一斧头狠狠砸在地上,咒骂一声!
李朗的箭并没有射中他,却将他逼得不得不翻滚下马!而此刻,他的坐骑却因此沦为他的替代品,臀上受了一箭,以至于吃痛得一阵长嘶。
看着心爱的坐骑不住嘶鸣,阎岳怒从心生!平阮儿当真太过猖狂,在将他紫琉军队搅得天翻地覆之后,竟然还胆敢混进士兵队伍当中,还夜探武器库!胆大包天!目中无人!实在是嚣张至极!
不给她点儿颜色看看!她当真以为他紫琉国是好欺负的吗!
拿起斧头站了起来,眼神狠戾,肤色黝黑的脸因沉沉怒意而变得扭曲狰狞,“射!给老子狠狠的射!”当兵的人,即便是将军也难逃匪气,更何况是武将世家出生的阎岳。
紫琉国弓箭手立即听令排成阵营,前排射罢,后排挺上,前赴后继,攻击一波接着一波,一点喘息之机都不给对方。
密密麻麻的箭划破长空,纷射而来!
“防守!”李朗急忙下令,士兵们立即将盾牌高抬,护住身体!
“怎么办?对方攻势太猛,恐怕兄弟们撑不了多久!”孟铮急忙分析道,眼神却看向平阮儿,希望她能给出答案。
“无妨,让兄弟们把自己掩严实了便是。”平阮儿吩咐道,然后朝扶起地上的经护法,朝身旁的士兵命令道:“掩护好,我们后撤!”
正要搬动经护法,却不料经护法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虚弱地睁开眼,说道:“凌冲水库,可能,可能情形不妙……你让孟……孟铮过来。”
平阮儿皱眉,虽然担心他的伤势,却也知晓他要说的必是紧急之事,当即喊道:“孟铮,过来!”
孟铮立即回转身,然后蹲下身子,发现经护法醒了之后,当即欢喜道:“经护法你……”
然而话还未说完,经护法再次不由分说地将掌心扣在了他脑袋顶上。
孟铮立即陷入一种癫痫的状态,脸上肌肉不住地抖动,眼皮也不停翻动,模样扭曲而挣扎,仿佛正在经历某种痛苦似的。
“你……”平阮儿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原来他叫孟铮过来竟然打的这么个主意,这家伙,竟然再次潜入史子孝的营帐中,而且还有了新的收获!只是他现在的状态,哪里还适合施法!
心中焦急,却拿他无法。
箭打在盾牌上,金属碰撞敲击的声音分外扎耳,如啄木鸟的鸟喙啄在木头上,“夺夺夺”的,只不过在这一刻却异常地令人烦躁。平阮儿突然觉得,自己就是那根木头,任鸟儿啃啄。
半晌,经护法才缓缓睁开眼来。
“你怎么样!”当前她最关心的,莫过于他的身体状况。
“密信在他……脑中,翻译过来就好,本护法要……要休息一会儿,你自己……小……心……”说完手便从孟铮的头上滑了下来。
“小经经!”平阮儿急忙扶住他同手一般下滑的身躯,喊道:“军医!”
孟铮好不容易才挺过这回的记忆片段冲击,心中正不满经护法每次不打招呼就直接动手的行径,哪知五识刚启,便听见老大的疾呼声。
“禀告元帅,这位公子的身体有些,实在是……”
“说!”
孟铮睁眼,便看见平阮儿阴沉的脸色,军医话中的意思,难道是经护法已经不行了!
老军医饱含风霜的脸上沟壑纵横,透着人生阅历的眼眸此刻却不复往昔清明,笼上了一层烟雾,疑惑道:“这位公子经脉损伤甚重,五脏六腑均受重创,本该性命不保,然而奇怪的是,他的内息却沉而稳,在体内畅行无阻,好似,好似……”这种感觉,他一时半会儿说不出来,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眼眸一亮,突然说道:“好似在自动愈合!”
平阮儿心中松了一口气,面色却依然冷峻,只说道:“扶他下去,好生照顾!这位公子是本帅贵客,不得懈怠。”经护法是红氏中人,也许真有什么秘法保他的命。
“是!”旁边的士兵立即听令行事,将重伤的经护法扶了下去。
平阮儿目送着经护法被送下了楼梯,心中暗道:凌冲水库危急,这句话,究竟是经护法的预测,还是……总之,还是先将他传输给孟铮的密语翻译出来才是!
这才转头对孟铮说道:“孟铮,紫琉国的密语,接下来就靠你了!”
孟铮神色一凛,“是!”当即也退了下去。
对于一个符文密语方面的天才,此刻脑海里存在的这些密密麻麻的文字相对于他就如同极具诱惑性的美味相对于一个万分饥饿的人!
眼见着孟铮也退了下去,李朗走了过来,不禁出声问道:“元帅,阎岳怎么办?”
平阮儿站起身来,李朗面无表情地用剑替她将射上来的箭挑开,漆黑的眸子里倒映着平阮儿挺直的身影。
“正巧缺箭,有人送货上门,若是拒绝了,岂不是失礼?”平阮儿眼角微挑,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笑容,勾魂摄魄至极。
这样颠倒众生的笑容,刹那间漾开了李朗的心湖。这就是他的老大,每当算计人时总会露出标志性的微笑,迷离而危险!充满了魅力!
他,愿意永远做她的剑!
他,将会永远守护她!
“叮叮!”李朗再次急速地挑开了射来的箭!
“元帅,您如何肯定阎岳不会攻上来?”对方攻势太猛,以至于他不禁心有余悸。沁阳城实在是破得不能再破了,若要强攻,也不是什么难事。
“李朗,本帅许久不曾监督你们的训练,以至于你的脑袋都生锈了是吧?”平阮儿不留情面地毒舌,“难道忘了,沁阳城如今已经是,死城了呀!”
对呀,一座瘟疫蔓延的城市,一座笼罩在死亡影下的城市,一座孤立无援的城市……终究,只有死路一条的死城。
若真的打开大门,紫琉国反应过来恐怕也会迟疑吧?一旦踏足,很有可能就沾染上令人死亡的病菌,这样得不偿失的事,史子孝怎会让它发生。如今阎岳来势汹涌,也不过是泄一时之愤。
“所以呐,人一定不要轻易发怒,这样只会冲昏头脑,令敌人拍手叫好。”平阮儿感慨道。
果然,不过一会儿,就见阎岳一脸不甘地退了下去。
平阮儿站在城头,一眼便看到了紫琉国士兵队伍中如鹤立鸡群的一驾马车。马车里探出一道消瘦的身形,那人似乎也正在望着她,朝她颌首致意。
史子孝。
平阮儿勾着唇,也朝他微微点了点头。虽然隔了这么远的距离,她却相信他一定能看得见,正如她能够看见他温和目光中的隐藏的那一抹凌厉与冰寒!
李朗顺着平阮儿的视线望去,能感觉到两人之间隐隐流动的诡异气氛,也嗅到了那种独特的气息——属于相克天敌之间独特的气息。
“元帅?”虽然他并不想打断,可是如今的情形却是分秒必争。正如老大所言,即使抵抗住外敌攻击,他们面对的,却依然是一座死城。
平阮儿扭头过来,面色一扫先前的悠然,立即变得严肃冷冽,命令道:“李朗,传令下去,命飞羽骑所有统领前来议事厅参议!另外,这里的所有士兵,立即将所有可用箭支收捡存放!之后城头只用留下警戒人员即可,其他人,除了照拂伤患与城中巡逻之外,轮班倒休,给本帅将精神养足了!”
“是!”虽然不知道元帅为何又下这种听上去不可思议的命令,但飞羽骑的队规便是——无条件遵从!
看着士兵们有条不紊地执行命令,平阮儿突然感到一阵眩晕,不由得撑住城墙。看来,她也该好好休息了。若不然,下一个倒下的就是她自己了……
闭着眼睛在城头呆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深呼吸,睁眼,招来一个飞羽骑,让他与自己一同前往县衙,同时利用路上时间了解今日城中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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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衙,所有飞羽骑有?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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