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美 小楼传说 Ⅱ(共4卷)》 第 15 部分阅读

马涉水,身边江水流转,带走缕缕血色蜿蜒。明月当空,光华明净,掩了满天星光。月朗星稀,照耀于他。如此场激烈的厮杀,他发已乱,盔甲数裂,裂缝处有血微渗。脸上尚自有两道不知从哪里溅来的血痕。然而此刻,他乘月涉江,神色悠然安宁,竟似看不出丝毫大战之后的疲累狼狈。对面北岸上,数万大军,时俱寂,唯有人,轻轻甩脱数名将领的拉扯,亦自策马入江。秦旭飞王子身份,装束与普通武将大相径庭,身火红百花战袍异常夺目,外披山字文兽口吞肩,头戴束发金冠。身金甲映着江水月华,更衬得他英姿飒爽。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视着这隔岸涉水的两个人。二人直到江水淹过马腹,才不约而同,提缰住马。南北,遥遥相望。良久,他们忽然同时会心而笑。空气里仍旧充满血腥死亡的气息,岸边的断桥残骸,浓烟依旧。隔着大江,隔着烟雾,看不清对方,偏偏知道,对方定也在笑沙场血战,生死相搏,做了这么多年的对手。他们互相了解之深,钦佩之意,至交好友也比不上。“方侯”“三殿下”明月下,两人不约而同,借了内力江风,用清和明朗的声音,遥遥向对方致意。方轻尘秦旭飞

第三十七章 拙劣劝降

夜,无眠。方轻尘和秦旭飞在江边彼此呼唤声,秦旭飞只在马上抱拳,深深礼,便拨马转回。不问柳恒的伤情,不谢方轻尘的相救,至于要求方轻尘归还柳恒等人,更是提也未提。方轻尘也不多话,策马归去,两边各自忙碌,那同仇敌忾的幕,已经是过眼云烟。秦军就地扎营,摆出了准备长期守候的架式。南北两岸,篝火丛丛,争相辉映,照映得江水明暗摇曳,片碎金。好片诗情画意,都付流水。方轻尘的手下很头痛。五千人打几万人,打的时候痛快了,打完了可就痛苦了。除去死了的,伤到不能动了的,抱头鼠窜逃跑了的,这投降的还有上万人呢,难道能都活埋了杀俘这种事,方轻尘做不出来,也不能做。这些不但都是楚人,而且都是壮劳力啊于是乎,只有认命辛苦。就地扎营,收缴走顺天军所有的武器装备粮草。这五千骑兵,征杀得疲累不堪,但其中半数还是要不眠不休,小心看守俘虏,另外半人入帐休息,却也是马不卸鞍,刀不离身,随时准备应变。睡觉也得睁只眼,这样的日子要是多过几天,不用俘虏哗变,他们自己也能累垮。后续来接管柳州的队伍,原定还要几天才能到。就算是得了快马急报加紧赶来,这两三天也来不及。好在接收了原顺天军的粮草,这万人吃喝拉撒不成问题,不至于立刻哗变。他们咬牙支撑过这段。总还是可以。南岸那众秦军,则无不是身受重伤。被楚军救护下来,心神松之后,几乎都晕了过去。只有柳恒直拼力坚持着,始终要保持清醒。楚人将他们分别安顿,上药治疗。因为他的身份,特意优待他个单独的军帐,还有柔软舒适地床。柳恒伤口疼痛,疲惫不堪,却总强撑着不愿替秦人丢脸。不肯失了从容,上药包扎之时,声不吭。包扎完,得体地道过谢,等所有人都退出帐外,他才缓缓躺下。闭目。努力要陷入沉眠。来日方长。明天难免还有另场较量,他必须养精蓄锐。黎明。天边才现出点微微地曙光。淮江南岸,便忙碌起来。薄薄的晨雾之中,四处可见楚军骑着高头大马,押着成群的顺天军俘虏打扫战场。无论是秦军的,楚军的。顺天军的尸体。都尽力拼凑完整,擦净身上污血,认真整理仪容。山坡上已经开始挖坑。准备掩埋尸体。叫这些俘虏累到根指头都动不了,他们这些看守的人,也就可以省事很多。计算伤亡,安排照料伤员,尤其是柳恒等秦军伤者,派上妥善可靠又能应变的人贴身照料。再派出数支小分队,四处去呼喝顺天军的败亡,宣扬降者不究的政策,无论是百姓,还是那些被杀散逃离地顺天军,听到这样的声音,总能安心些。方轻尘面露疲色,他手下的这些战士,也多是愁眉苦脸。打仗多痛快,见人就杀就是了,这些善后工作,却真个能把人琐碎死。秦旭飞人静静站在江边,看那涛涛江水滚滚东流。方轻尘很忙。他却无事可做。江流依旧,千年不改。断桥,残船,战士。那满江浮尸,血火惨景,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点痕迹,都不能在这天地间留下来。这番心血,场出兵,却叫方轻尘轻轻伸手,摘下胜利果实,而自己,竟然还不得不感激他。他微微摇头。方轻尘,你要怎么样,才肯放回我的朋友费了如许心力救下他,你想要换取的,是什么代价。抬头处,却见江对岸缓缓摇来几只小船。他的亲兵部将警惕地围拢过来,他只是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担心。他们地搭桥物资和船只全被烧毁,要再渡河,时半刻已是不能。楚军兵力不足,也绝对不会起过江攻击的心思。这几艘小船是来做什么,他们其实都可以判断得出。肃立江边,等那小船靠岸。船上,是他们战死在对岸地袍泽的尸身。缝补过了,整理过了。他们的身体大多还算完整,面容安详,头脸手脚,已经擦净了血迹。可是他们的衣衫早已浸透鲜血,褐色的,硬硬地,就是这凛凛江风,也吹之不起。小船如梭来回,将他们倒在南岸地伙伴的遗体,带回来。个挨着个,从船上,搬运到岸上草坪,他们仿佛是倦极熟睡,不睁眼,只是依偎着自己的同伴,安安静静地长眠。操浆地兵士向秦旭飞致敬,拨船回返时刻,秦旭飞沉静的声音在他们背后响起。“替我向你家元帅道谢。”楚军帅帐中,顺天军的高层人物,缚跪了地。方轻尘正在审问,凌方入帐通禀:“方侯,秦人的尸体,已经都送回去了。现在秦军有不少人在江边徘徊不去,我们是否要加强戒备”方轻尘摇头,目光遥望帐外,神情竟也有些怅然。凌方叹道:“这秦人虽是我们的对头,但昨天那些秦军血战不退的气慨,我老凌也不能不说个服。”提起柳恒,方轻尘便懒得再审下去了,起身笑道:“走,咱们去看看,忘尘有无把我们的客人照顾好”他信手指帅案下跪着的某个人:“这个半死不活的家伙,也给我带上。”军帐之中,有人在给柳恒换药。床前数人,是照顾。更是看守。柳恒的精神已经恢复了几分。微微欠身,向帐中的少年将领致谢:“昨日多谢将军阵前相救。”少年抬眼微笑:“相救是方侯之意,我不过听命行事,柳将军要谢当谢方侯。”“方侯之情,我自然是要领的。但将军守护守护我等之时,顺天军多次冲击,将军指挥士卒,阵形不乱,甚至还身先士卒,出击击杀顺天军将军地勇毅,我是极佩服地。”柳恒笑谈温文,让人如沐春风。少年淡淡微笑,谦逊了几句,旁边的护从军士却有些忍不住了:“柳将军可是没夸错,咱们赵将军是方侯唯的弟子呢。你定想不到。今天可是赵将军第次上战场”柳恒的语气里带着些诧异的欣然:“方侯亲传,果然不同凡响。想起来。我第次上战场的时候,被那刀山剑海血流成河,吓得马都快坐不住了,哪里还能冲上去搏杀拼命。”赵忘尘身体有些僵硬,沉默。方轻尘弟子的头衔。闪闪发亮。第次上战场就是参将。毫无战斗经验,就可以和凌方样,带领众精兵悍将。那些老兵老将没有点不服的表示。反而尽量配合他,提醒他,不损伤他颜面的教导他。现在,护军因为他是方轻尘的弟子而炫耀,柳恒,也是为了讨好方轻尘地弟子而夸奖“柳将军又谬赞了。”他的语气极慢极狠:“任何人如果曾为了只死老鼠和十几条恶得骨瘦如材的野狗在泥巴地上打着滚拼命争抢,就不会再害怕战场了。我只不过是把战场上的所有敌人,当成了威胁我活下去的野狗。”他冷冷地抬眉望向柳恒:“我的胆色,不是方侯教出来地。倒是要谢谢柳将军和所有秦军,没有你们这些异国人不请自来,扰乱天下,我定练不出现在的胆子。”他言语间忽然带刺,柳恒却是立时在床上坐直了身子。“如此说来,小将军首先要感谢地,应该是你们的先王。没有他屡次攻伐大秦,我们也”军帐帐帘适时被掀开,人大笑而入:“柳将军伤势如何了”方轻尘好象完全不曾发觉场争吵几乎触即发,就这样笑着走进来,笑着直接坐到柳恒床边,满面关切地问询。柳恒心中有怒却也不好发作,只得道:“已经包扎好了,多谢方侯关心。”方轻尘微笑:“本来将军伤势沉重,我也不该来相扰,只是方才审问顺天军重要人物时,问出点意外之事,我觉着还是让柳将军亲自听听才好。”说罢轻轻拍了拍手,却见凌方拎着个肩膀上包着白布,被绑成团的人进来,直接往地上扔:“这家伙运气好,中了方侯箭落马,居然没在乱军中给踩成肉饼,柳将军,你审审他,会听到很多有趣的事。”柳恒也不看那个在地上瑟缩成团的人,目光淡淡正对方轻尘,道:“我没有什么好问地。但如果方侯定要让我听,我也不能不听。”方轻尘眼中有了欣赏。被负被伤被出卖被陷害,还能有这么好地心态,还能清楚地查觉到,在敌人面前,审问这种隐事,会让故国蒙羞。此人凌方却没能从这句话里听出柳恒的心意,只是大咧咧对着那俘虏的屁股重重脚:“姓赵地,哑了”赵姓谋士哪里还有半点平日在顺天大王王承天身边时表现出来的高人风范,整个人抖作团,颤声道:“柳将军,我的确是奉陛下之命来害你们的。陛下让我寻找可以打击你们的主人相投,我看南方诸候只知内争,不敢与三殿下交手,而且,手下文武众多,外来之人也难以出头,所以我投到了顺天军帐下。我直暗中和陛下联系,照陛下的指示行事。为了暗算三殿下,陛下把国内所有存下的霹雳子都派人送给了我。从我投顺天军开始,看过淮江的地势并报予陛下之后,这个局就开始布了。陛下说,三殿下作战最爱身先士卒,如此行事,极可能要他性命,就算他不过桥,也定会由与殿下情义最厚的柳将军过桥,只要能擒住柳将军,也可以摆布威胁三殿下”任他哭嚎自白,柳恒只漠然不理不睬,直听到最后这句话,才冷冷笑。那谋士哭喊了半日,最终说出句自己觉得最重要,最能为自己挣取活命机会的话:“柳将军,秦王无情无意,秦国都不要你们了,你们还撑什么啊还是投奔方侯吧”句话说出来,柳恒愕然望向方轻尘,你这等英雄豪杰,居然用这种拙劣的劝降手段方轻尘恨不得脚踹死那自作聪明,自以为揣摩着了他心意的笨蛋。就这种脑子,还敢当谋士偏偏凌方直心直肠,真觉得这个哭喊得把鼻涕把泪的家伙说得不错,赶着在旁敲边鼓:“说的好柳将军,你也是条好汉,何必条道走到黑秦王狠心残忍,你们还效什么忠来跟着咱们方侯吧,你这样的英雄豪杰,大家谁不钦佩喜欢”柳恒大怒刚才那谋士哭喊,他不愿叫人觉得秦人自己窝里闹,出丑给旁人看,所以才不肯发作,可现在方轻尘手下的大将如此大咧咧地说话,他却怎么受得了怎能容得旁人当着他的面,这样轻侮他的家国“哪个君王不多猜忌古来只有君负臣,岂有臣负国若为人之私愤,弃国背家,另投异国他主,与禽兽何异将军此言,却当我柳恒是什么人”凌方不以为然:“我老凌这是番心意为你好,你怎么就不明白”柳恒看来儒雅温文,暗中却有极烈的性子,立时冷然而笑:“当日楚王为片言只纸,尽夺方侯权柄,殿中暗伏甲士,加害之心,昭然天地。如此君主,如此家国,又何必再意忠诚,我家殿下,从来爱才惜才,方侯若能来投,必然尊为副帅。”方轻尘正探究柳恒的神色反应,听此言,面容刹时冷肃片。柳恒,这个身在敌营,重伤难支的男子,坦然无惧地望着方轻尘,语带讥讽,扬眉而笑:“我这番话,也全是为方侯好。”

第三十八章 孤身人

当日楚王为片言只纸,尽夺方侯权柄,殿中暗伏甲士心,昭然天地。如此君主,如此家国,又何必再意忠诚我家殿下,从来爱才惜才。方侯若能来投,必然尊为副帅。”柳恒语带讥讽,扬眉而笑:“我这番话,也全是为方侯好。”方轻尘心口闷。真是不怕他杀了他啊。可气的是,他还真不能杀了他。帐中静了瞬,凌方回过神来,怒吼拔刀,旁边的军士也愤怒至极,扑过去就要将柳恒从床上拉扯下来,迫他跪拜赔罪。方轻尘皱眉,冷眼制止凌方,同时低喝:“张山退下”那个扑上去拉扯柳恒的军士把牙磨得咯咯响,不甘不愿地后退,满脸仍旧是愤愤然。柳恒神色不变,赵忘尘偷眼看方轻尘,只见自己的师傅被说起当年惨痛之事,如此羞辱,脸上也还是片平和。方轻尘微微笑:“当日那片言只纸,精彩绝伦,却不知是出自何人手笔”柳恒坦然道:“当初方侯妙策无双,我军死伤惨重,我便献上此策。开始殿下仍盼与方侯堂堂正正决战沙场,不愿应允。我当着众将的面,斥问殿下,是否要用全军将士的性命来成全他人之武勋殿下无言以对,按计施行。”三言两语,将切罪责,揽在己身,淡对帐中众人愤恨。方轻尘此生之痛,尽从这信而起,今日闻说缘由,却只是笑:“真是难以置信。当日你出此计。不容秦旭飞为个人意气连累全军。何等明智。昨日你却不愿在我背后出剑,岂不也”柳恒气势弱。兵法忌慈忌仁,他那瞬犹豫,说起来真是很可被人耻笑。然而冰雪冷静,从容取舍,是很好。是很应该。只是,他终究还是个人。是人,就总会有极限。完美的兵法,又何尝不是纸上谈兵在纸上杀个人,和亲手杀戮个正在伸手相援。彼此近得气息相通的人,毕竟是不样的。这个自然是不能承认。他洒然笑:“我那时久战力疲,神思迷茫,所以未曾出剑。我若是心思清明,却也不会出剑。所以,最终也没有什么不同。”是啊。如果他当时不是已经力尽智昏,又怎么会判断不出。他其实根本没有真正伤到方轻尘地机会。他地那点心思,都在这个人的眼里,这个人,怎么可能真的将自己的后背,毫无防备地袒露给他。两人对视。方轻尘笑叹。当日那封信。带来的结果,何尝不是他生之惨痛,只是猜忌怀疑的种子早已种下。没有柳恒的封信,也会有张三的流言,李四的密函。不过个诱因,何必迁怒于人。“恬不知耻”旁边却有人暴怒了。柳恒挑眉,几乎是以种年长者的包容眼神望着脸色铁青地赵忘尘:“小将军,你还年少,等在军营中多过几年,很多事,你就明白了。”“明白什么”赵忘尘牙齿咬得咯吱作响:“明白陷害勇士是多值得骄傲明白入侵别人的国土,杀死别人的父亲兄弟,让多少人死于饥寒,无家可归,是多么英雄”看着赵忘尘单薄的身子气得发抖,柳恒也略微有些歉疚。“小将军,我们是军人,不是善人。军人,总归是要杀人的。不屠戮敌国百姓,已经是极限。”他摇头。“楚人的苦难,不要都算在我们头上。在我军攻入楚境之前,你们这边已经是战乱连绵,内争不休。在我秦军统北地之后,至少,半个楚国地人,日子还过得安定点”方轻尘似笑非笑,对着柳恒揖:“是啊,我差点忘了,秦国三殿下入楚打出来的旗帜,是助楚王平定叛乱,救楚国百姓于水火呢。我应该代楚人谢谢秦军地大恩大德。”柳恒脸皮微红,忍了伤痛,起身施礼,苦笑道;“是我失礼。方侯是明眼人,那些自欺欺人的话,在你面前,也不必说了。不过就是个口号。但是,楚强则侵秦,秦强则侵楚,兵伍之人,国之爪牙。守护国土百姓,乃是你我天职。除此之外,若是国家强盛,君王雄心,也自当执戈征伐天下,拓土开疆,方显男儿本色方侯你说是也不是”帐内之人时无言以对。柳恒说的是大实话。这个乱世本来就是弱肉强食,其他切都是放屁。他们这些从军之人,又有哪个没存过拓土开疆的雄心壮志。说穿了,说白了,你国家自己窝里斗起来了,就活该被外敌欺负。只是,这样的话被敌人说出了,仍然叫人心里不是滋味。方轻尘地声音带了三分慵懒:“我不会奉那种诏,不会去侵略别人地国土,更不会以此为荣。我可能会抗旨,可能会辞官,也有可能”他轻轻笑,竟带点自嘲:“如果下旨的是如今的那位废帝,我会尽力劝他改变主意,不过”他地眼神倏然悠远。“不过我可能已经劝不了。”他的神色古怪,话音却是真诚,叫人完全无法怀疑其可信度。于是帐中诸人起看他,神色间,疏离不解,仿佛看到个怪物。方轻尘只得苦笑。当年他打退秦军,却没有反攻秦国,固然是想为楚国休养生息,又何尝不是因为,他骨子里对侵略别人的国家始终非常排斥。每个时代,自有每个时代的是非标准。他的是非标准,和这个时代,始终是有点不合拍。凌方也好,柳恒也罢,卓凌云,萧远枫,甚至是秦旭飞,这个时代优秀的军人,在欺辱了百姓,或者无法保护自己的百姓的时候,都会感到是自己地失职而羞辱难堪。可是明知道战乱起。百姓必苦,他们发动战争,也是样心安理得。他们会因为顺天军驱百姓赴死而斥之卑鄙无耻,却也会在大地战役之后,把杀人最多的将士,奉为军中英雄。这算是武士精神骑士精神军人自豪感英雄浪漫主义他没有资格置评在这个蛮荒世界里,抢好的生存资源的人们。他也很了解,了解到可以给这合适的标签,可是他终究是无法将这种想法变成自己的。凌方可以为他死,卓凌云可以在他面前曲膝交权。秦旭飞可以与他英雄相惜,楚楚若鸿也曾与他至为亲近,然而,这个世界,其实没有人真正了解他。他那样努力地爱人,那样努力地想要融入。甚至在卓凌云跪之后,这样努力地想要保护所有人。然而。此时此刻,他是如此清晰的意识着,他依然是个外来者。这个世界里,他注定孤独。他慢慢摇头:“不用这样看着我。我这样说,可是我没说我这样是对。”他的神情终究是有点落漠。心中忽然有些莫名的厌倦。不想再勾心斗角。“柳将军,好好休息。”他点头出门,身后。柳恒的声音嘶哑而低沉:“方侯,无论你信不信,当年那计,我与殿下,只不过想把你暂时调离边关,实未想到,会害你至此。”方轻尘静静站在帐外,不曾回首:“有什么区别”疑已生,忌已深,心已逝,情已尽有什么区别柳恒张口,看他落漠地背影,不知他心中所想,竟也觉心痛。方轻尘信步前行,步出良久,忽然停步呼唤:“忘尘。”赵忘尘在他身后低低应了声。“这些日子,你习文练武有多勤奋,我都知道。你在军队里,细心观查记录,认真学习切,我很欣慰。”赵忘尘愕然,方轻尘以前可从没夸过他。“忽然间成了将军,忽然间要担负上千人的生死存亡,任何有责任心的人,都会加倍努力,加倍用心。自我任你为将之后,你学到的,记住的,是不是比你以前混迹军中时,多出许多”赵忘尘愣愣地细细回思,时竟说不得话。“如果觉得你得到的切只是沾了我地光,就更争气些。自己做出成绩来,让天下人知道,你得到的,是你该得地。如果不喜欢人人指着你说,你是方轻尘的徒弟,就好好做番事业给我看也许十年之后,人人会指着我说,这是赵忘尘的师父”方轻尘没有回头,赵忘尘呆呆望着他的背影,抑不住胸中忽然激涌的热血,大喊了声:“好”“那么,现在你有没有胆色,过江去,见见我们楚人地第强敌,替我做回信使”赵忘尘挺了挺胸:“末将领命。”方轻尘自袖底抽出封早已写好地信,回手递出。赵忘尘双手接过。耳边听声淡淡的吩咐:“去吧。”赵忘尘略抱拳,转身便退了开去。自始至终,方轻尘未曾转身,未曾看他眼。半个时辰之后,赵忘尘已站在了秦军的主帐之内。看到被楚人传成三头六臂,地狱恶魔转世地秦旭飞,居然如此年轻,如此英武,他略略有些诧异,但脸上神色却是无动于衷。从江北路走进秦军主帅,看路金戈森然,军纪谨肃,这初上战场的少年心头微凛,却也绝无惊惧畏怖。坦坦然站在威严森然的中军大帐,深深施礼却不下拜,不卑不亢,双手呈上方轻尘的亲笔书信。面对这封所有秦军都直不眠不休等待着的书信,谁也不会去计较少年的礼仪。秦旭飞展开信函,目十行,略过所有的例行客套交待,看到下方条件,略沉吟,抬头笑道:“请将军在我军中略作歇息,兹事体大,容我与众商议再做定夺如何”“末将受命而来,自当等候殿下回音。”秦旭飞笑笑挥手,让军士领了赵忘尘去歇息。外人走,帐中众将全都眼巴巴望着秦旭飞。秦旭飞语不发,只把手上的信件递出。封信在干重将手中依次传递。多数人脸上很快绽开了笑容。“本来还担心他狮子大开口,要多少粮草骏马,钱财地盘,他居然只要个发疯了的皇帝”“这人愚忠到傻了他大张旗鼓把人迎回去,那个他立的傀儡皇帝肯定心里不舒服,那个有拥立之功的萧远枫也定心中打鼓。楚军人心不稳,对我们大有好处”某位粗豪之人拍桌子:“反正他们现在立了新皇帝,那个疯子留着也是浪费粮食,我们赶紧把柳将军换回来”周围几道不赞同的目光袭来,他还讪讪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秦旭飞静静坐在帅案之后,良久才问出句:“既然楚国已经不需要个疯子皇帝,既然是那人负了他,既然把人救回去之后对他有害无益,为什么,他手上有这么好的筹码,却只要换个会拖累他的疯子方轻尘,他可是个愚忠的傻子”帐中刹时静,大家面面相觑。

第三十九章 傻子不易

下载小说到云 轩 阁 .b2.

赵忘尘没有等太久。夜之后,秦旭飞亲自将回信交到方站得太近了,咫尺之间,看得清这英武的男子眉宇间极深的疲倦与怅然。赵忘尘再也无法简单将他看作个铁血恶魔来仇恨,他默默地行过礼,退出了军帐。路乘船过江,再入楚军主帐,上座的男子微笑着凝视他。赵忘尘大步走到案前,自袖里掏出书信,双手奉上。方轻尘似乎很漫不经心地手接过。赵忘尘也同样似乎很漫不经心地抬眼望,行礼过,无声退开。他的师父总是那样平和从容,天塌下来,对他似乎也是小事。然而,他依然认定,昨晚方轻尘过的,肯定不比秦旭飞轻松。虽然他面上如既往地平静无波。方轻尘打开书信,略略看,甩袖站起身来:“我去找柳恒聊聊天,你们忙你们的去吧。”看他信步下座,凌方跟进步,方轻尘笑着斜睨眼:“凌将军,如果你太闲了,我可以给你多找些差事做。”他这样和和气气,礼貌周全的时候,才是最可怕。这声将军吓出凌方身冷汗,赶紧退了七八步:“末末将很忙,就不陪方侯了。”方轻尘转身出账的时候,仍然在和煦地笑。凌方打了个寒战,问赵忘尘:“喂,方侯信里对秦军提的是什么条件啊”赵忘尘拿眼瞪他:“密信我敢拆你当我不要脑袋了”“谁说叫你偷看密信了你不是方侯的弟子吗,消息总该比我这粗人灵通些。”凌方摸着脑袋悻悻然地说:“方侯刚才有点吓人,他笑得我全身寒毛都竖起来了。”赵忘尘声不吭,转头就向外走。“你去哪”“巡营。”赵忘尘大步而行:“去柳恒帐外巡营。”凌方吓跳:“喂。你你”“怕什么。我年轻。不怕累。做的多,学的多。方侯要是嫌我太有空,给我安排堆差事,正好。”赵忘尘白他眼:“你老了。”“什么”凌方气得跳起来:“你慢点,我跟你起去”方轻尘掀帘而入,带起阵冷风。如果军帐有门地话,他肯定是会给脚踹开。每个人都查觉到了他地怒气,几个护从的军士立刻噤声肃立,大气也不敢喘下。方轻尘眼睛就只盯着柳恒,冷冷道:“所有人出去。”话音还没落呢。闲杂人等立刻闪得个也不见。柳恒见他脸色不善,心知肚明发生了什么事,却仍旧佯装无事,起身施礼招呼。方轻尘已是掌拍下,那张刚才让他借袍袖隐着,抓在手心里揉成了团的信纸。就给他拍在了桌上:“这就是你的好朋友给你开的价码”柳恒神色不变,伸手拿起信来细看。信纸上是秦旭飞那熟悉的笔迹。内容无非是对方轻尘相救自己干人等的感激,言辞颇为恳切。然后直接拒绝方轻尘换废帝的要求,再温和谦逊地请求方轻尘允许他以骏马千匹,粮食五千担,及千张良弓来表达感谢。柳恒悄悄咬了咬牙。骏马千匹。五千担粮食,外加千张良弓这家伙,平时不管细帐。万事还是以前当王子时大手大脚的作派,真是有够大方。军中总共才有多少富余自己人饿上肚子,让楚人吃饱了饭,骑着马,拿上弓来跟他们打仗他们这干人等的赎身价,哪里值这么多。如果是他在,最起码要打个五折。柳恒对秦旭飞大出血不满意,极其不满意。方轻尘也不满意,极其不满意“先王已然疯颠,又是废帝,于你们并无多少利用价值,为何不肯成全我等臣子之心我很好奇。”他地语气极恶劣,甚至有点气急败坏了。不是不能忍,只是再喜怒不形于色下去,他觉得自己能闷出内伤来。救出柳恒是因缘际会之下的临时决定,那时候只是隐约觉得,这个秦旭飞最重视的下属,应该会很值钱。等把柳恒救回来之后,心绪渐定,心里想到的就只是那个人。钱粮,军备,地盘,切可以用来同秦旭飞讨价还价的东西,自动褪色让位。楚若鸿,柳恒可以换得来楚若鸿。这些日子以来,卓凌云前后已经派出了多批精干的密探,却还是找不到楚若鸿地所在。方轻尘心知肚明,秦旭飞必是另外动了手脚。他是三军主帅,不能轻离。秦旭飞已经知他复生,又把人密密隐藏。这样,他要重见楚若鸿,就只能等彻底打败秦旭飞,把他抢回来。这要经年累月不说,秦旭飞还必须有君子风度,被打得再惨,还坚持不拿楚若鸿宰了出气,二不把人绑到阵前来威胁他们才成。楚若鸿,是他的死岤。明晃晃摆在众人面前,但是人皆不知,也万万不能让人知道地死岤。别看他平时在众将面前动辄作高深莫测军神状,可是如何解救楚若鸿,保住楚若鸿,他其实直是束手无策。直到现在,柳恒就这么生生撞到他手心里,他要不去借机换回楚若鸿,那才叫怪事呢这等算计,纯是私心,于大局无益有害。表面上他是南方联军的主帅,但以萧卓二人为首,把自家的班底拱手任他处置,与他自己手脚打出来的天下,毕竟是不同。处决大事,他必须尊重别人的权力与地位,理当与众人商议,听从大家地意见,而这件事,却完全是他个人独断专行。他写出地那封密函,未曾和任何人商议。立,他却把柳恒这么重要的人物送还给秦旭飞,只为的废帝。传扬出去。民间固然要赞他谨守君臣之责。忠义无双,可是利益相关者怎能不猜疑他有心助楚若鸿复位这其间又牵扯了萧远枫那支人马许多人地前程富贵,联军好不容易得来地稳定局面,必将动荡不安。然而,他认了必须尽快将楚若鸿从秦旭飞手中弄回来,他要早刻亲眼见到那个被他逼疯的人。骨子里,方轻尘仍然是方轻尘,任性张狂,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他不是小容。大局得失,从来不是他第考虑之事。封书信,除了换回楚若鸿,再无任何其他的要求,不要钱粮,不要军马。不要城池地盘。这次他是浮躁了,没能善用平常心。没能熟练地运用谈判技巧,只是,念即动,寸心便乱,不想再去掩饰伪装。他自问诚意已足。没有给秦旭飞任何不必要的为难和压力取舍。换回来的,却是秦旭飞这封看似客气谦和,实际冷然无情的信这鼻子灰。撞得实在叫他很不痛快。为了换回楚若鸿,他已经准备承受下属压力和非议,坚决要做这笔怎么看怎么不划算的买卖。他这里都打落门牙和血吞了,姓秦的凭什么还觉得自己在占他的便宜,封信回绝得这么干脆老虎不发威,真当我是病猫了以为我是什么英雄豪杰,对好汉定会尊敬,杀个人也绝对客客气气方轻尘冷眼看柳恒,心里不由得开始估算,如果把这家伙剥光了架到江边,左边升炭火,右边放小刀,刀刀慢慢凌迟,割刀用炭火烙烫道伤口,不让出血过多,可以让他很久不死吧秦旭飞能忍到第几天才会崩溃掉,哭着喊着求着自己换人似乎可以去问问小容要不然他慢慢地磨了磨牙,以前张敏欣教导阿汉看堆耽美小说时,他好象也顺便瞄了几眼,那些层出不穷地手段要是顺便干脆找人直接给秦三王子隔江表演,不知他会是啥表情方轻尘在这里得兴起,极英俊的面容,莫名地显出狰狞来,柳恒浑身阵发冷。饶是他早把生死看淡,也是定了定神,方能从容施了礼:“无论如何,方侯相救之情,柳恒依旧深感。殿下信中所列条件,本也是片诚意,但方侯若不满意,柳恒生死皆由方侯处置,断无怨言。就是殿下,也并不能因此怪责方侯的。”方轻尘其实理智仍在,思绪清晰,只是刻意在放纵着心头的怒气而已。闻言冷笑:“你有无怨言都无所谓。我只是好奇,你和秦旭飞有竹马之谊,情逾手足,为什么秦旭飞不能答应我的条件秦王派来害你们的谋士还说你们情深义重,捉住个,让另个人去死都行。看来,他是识人不明啊,把他地好兄弟,想得太重义气了”他逼视柳恒,冷冷问:“既然秦旭飞冷酷无情,我留你”江边,秦旭飞在散步。身边没有亲兵随从,所有人,都自觉地离开他百步之外,让他独处。昨晚封信,他写得很难。十六岁,他为着从军,屡屡忤逆父皇,总是跪在他身旁,与他同祈求的,是柳恒。父皇终于允了他地奏本的时候,十六岁的少年,金冠束甲,快马出城,城门外那人骑骏马,携美酒,在春风中微笑唤他:“来得好晚,我等你很久了。”那时候,他开心而笑,他也开心而笑。可是他不知道。他是很久以后才知道,柳恒付出的是怎样的代价。柳恒地父兄家人,私下里狠狠地教训过这个不听话地儿子,甚至屡次动用家法。柳家让儿子们陪伴王子,为的是替将来开路,可不是陪个只知逞勇不懂上进的皇子去惹祸送死。那时候,他不知道。不知道和他并肩共骑,奔赴沙场地人,身上还带着伤。兄长登基,柳恒曾收到过家中的密信。他那位八面逢迎,八方投缘的父亲,在新朝依然屹立不倒。秦国缺精兵,缺将才,柳大人深体上意。柳恒身旁的亲兵发现柳恒神色有异,乘他不备悄悄偷看了几眼信上内容,便来寻他告密。亲兵还来不及说信中详情,他便厉声喝止。然后下令,把这名亲兵从柳恒身边调到自己身边,不能罚他的忠心,却也不能赏他的窥测。他不问,他也不说。他依然把最心腹之事尽数相告,最重要的责任尽皆交托。不忌不防,切如旧。柳恒不会弃他,就象就象,他也不会弃他如果可以选择如果可以选择,他真会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来换柳恒的性命,只可惜,他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遥望大江对岸,秦旭飞握紧双拳。方轻尘你有七成胜算,所以你可以犯傻而我我就是想做傻事,也是不能。

第四十章 针锋相对

帐之内,柳恒从容。“殿下今日之所以做如此决择,全拜方侯之赐。”柳恒道:“当年渭关战,我们记忆犹新。”方轻尘微微皱眉:“为山九仞,功亏篑,那战,我也深以为憾。”当年柳恒奉秦旭飞之命,引兵攻渭关,中了陷阱被困,百般冲杀,不得脱身。秦旭飞得知柳恒遇困的消息时,明知可能有诈,仍是无法坐视,终于还是引兵相救,方轻尘自是正中下怀,收网捉人。漫山遍野,伏兵尽现,人人呐喊着活捉秦旭飞。那时候,方轻尘对秦旭飞,还没有今日的了解。秦旭飞那种愈挫愈强,处变不惊的特质,还有超过了方轻尘预计的勇武,最终是让他能够振奋士气,引兵冲杀破围。虽然是大获全胜,但是让秦旭飞和柳恒两个从他掌心里溜出去了。这些年来,每思及此,方轻尘自然是很遗憾。方轻尘遗憾,可是柳恒想起那战,只有惊惧后怕他们二人能活着逃出去,仗的是秦旭飞的勇悍,更仗了身边亲兵舍命相护。最后脱险时,三千最精锐的将士,所余不过二百。秦旭飞也是伤势沉重,几番濒死。秦旭飞脱险之时,柳恒已经是十几天不眠不休。见他终于睁眼,怒火上撞当着众将之面,他将他骂得狗血淋头。说起当年之事,柳恒安然笑,挽起衣袖,露出右臂上道狰狞伤疤。“那时候,我就告诉他,我柳恒自十六岁伴他同赴军伍。为的是助他臂。而不是给他拖累。我拔刀斩臂,以血立誓,如果他再敢在我面临危险时,只记得他是柳恒的朋友,而忘了他是秦军的主帅,就算他能从敌人手中保我性命,我也会死谢罪”方轻尘面容越发冷肃,柳恒却是派轻松自如:“所以,秦旭飞可以为柳恒去死,大秦军地主帅却不会为我去做有损全军利益之事。因为他只要这样做。就是在亲手逼我自尽。没有人可以用我去威胁三殿下,顺天军也罢,方侯你也罢,都是样。我地价值,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大。”方轻尘郁闷。怪不得这家伙自入楚营之后,安生自在得出奇。敢情他不担心秦旭飞那个愣小子发飙,早就有把牢底做穿的心理准备啊。“就算是如此。陛下已然疯颠废位,再无利用价值。我纯为尽君臣之义而思营救,秦军放还陛下,就可得回将军,也成就天地间段美谈。又有何不可为”方轻尘凝视柳恒双眼。眸色漆黑。柳恒叹息摇头:“方侯,殿下所有的聪明才智与作为,的确是大都只在战场。在别的事上,过于直心直肠。但是,这些年来,吃过这么多的亏,今日的秦旭飞,已经不是昔日的秦旭飞了。再心思耿直,受了这么多磨折,也是会变的。”柳恒直望方轻尘双目,不躲不避:“军士们也许会这般看,可是,方侯,你自己扪心自问,废帝对我们,不重要吗你既然可以用我换来那么多贵军最缺地钱粮马匹,为什么还是宁取废帝而舍财物真的就是只为忠义”方轻尘哑口无言。个废掉了的

返回

上一页

点击功能呼出

下一页

上一页

下一页

耽美 小楼传说 Ⅱ(共4卷) 倒序 正序

《耽美 小楼传说 Ⅱ(共4卷)》本章换源阅读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