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同情和怜悯。但是她又担心自己的同情和怜悯特别的廉价,觉得自己应该给他些等值的东西。于是黄虹觉得自己应该把深埋自己心底的秘密,告诉这个“彩虹勇士”,希望和他分享这个秘密的惊奇与恐惧。
那我现在就告诉你我的秘密吧 我可以看见我的同事都是些动物 各种各样的动物 我就像是生活在动物园中 但是他们却没有任何的察觉 你相信我吗 彩虹
真的 我不是很相信 不过 我信任你 你的这个能力是种超能力 是别人没有的 你害怕吗 彩虹勇士
我不害怕 因为他们并不会伤害我 只是我看到了他们的原形 每天都觉得这样的生活和环境令我难以忍受 彩虹
那你在其他的地方 比如街上还可以看见任何人的原形吗 彩虹勇士
很奇怪 在别的任何地方 我就丧失了这个能力 只有在自己的单位 我才有这个能力 彩虹
那就没有关系 这样你知己知彼 其实就可以更好地工作了对不对 这是你的优势 他们都没有的 彩虹勇士
我不知道这算是我的优势还是种对我的惩罚 我不想再看到他们的动物原形了 我只是想生活在种正常的环境中 彩虹
我希望我能够帮助你 我们见面吧 彩虹勇士
3
说实话,我开始害怕和彩虹见面,因为她有把人看出来动物原形的超能力,所以我本来就不打算见她了。可是这个时候,我老婆怀孕了,家里特别缺钱,我就决定定要干这票。因为彩虹显然就是那种有钱有闲的白领女人,这种女人在生活中定遇到了什么挫折,她才喜欢在网上找聊天的网友。再说,你知道女人的心软,尤其是她们在逃避现实生活的时候,特别喜欢和依赖网络带给人的安慰,但是网络其实是张你看不见尽头的大网,里面什么东西都有,自然也有我这样的捕食者。我直在寻找猎物,我已经多次得手,现在,我准备又要下手了。当然主要是骗钱骗色,我现在最缺的就是钱,可是网上的很多白领女人她们有的是钱。我过去直觉得我是只臭鼬,我经常做个梦,梦见我就是只臭鼬,所以我害怕彩虹下子就看出来我是只散发着臭味的臭鼬,但是现在不管怎么样,我都要铤而走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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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节:非虚拟铁锤3
他和我约到了南护城河的边上,我老远就看见了他,他是个高个子,头发很长,人也很瘦。但是我走近他的时候,第眼就看见了他脸上的道刀疤,这个刀疤是斜着分布在他的右脸上的,很长,也很明晰,是淡褐色的,比皮肤的颜色要深很多。我感到了紧张,我就有些后悔了,我为什么要和他见面我们在网上认识并且长久或者永远在网上聊天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要在现实的世界中认识呢这个时候他的眼睛里似乎有着种羞怯和畏惧,这使我多少有了些放松。我想起来他在网上对我的倾诉,他这个被生活遗忘和亏待的孩子,他这个生活中的另类,其实他本来就和我不样,他就是应该脸上有着这样的道刀疤,他就应该是令人害怕,因为生活开始先让他感到害怕的。我想到了这点,就向他露出了微笑。
她向我笑了,她的微笑下子就打消了我所有的疑虑和畏惧,看来她根本就没有看出来我是只臭鼬,只无论在生活中还是网络上都散发着臭味的臭鼬。她的超能力是有限的,就像是她所说的那样,这个超能力只能够在她的单位才能够发挥出来。我放心了,我也微笑了,我们似乎下子就熟悉了,因为我们在网上聊了很多,现在这个时候似乎是无声胜有声。我觉得她长得很好看,不属于漂亮的那种,还是单眼皮,但是就是很有味道,看就是那种知识女性。对于这样的女人,过去我直是既羡慕又畏惧,我不知道如何接近她们,如何和她们交流,连搭话的机会都不多。但是现在有了网络,网络对于我可真是个好东西,我就通过网络和白领女人交往。我这个彩虹勇士和彩虹见面了,我告诉她我的真名叫丁峰,她告诉我她叫黄虹,我们沿着护城河走着,我在想,我应该选择什么样的时机吻她呢
我们沿着护城河向西边走,他和我说话,他开始就问我看出来他是个什么动物了没有,我就老实地告诉他,我的这个超能力到别的地方确实就不管用了。他就说他其实是匹马,不过,他这么说,我就觉得他确实很像匹马,身体又瘦又长,脖子也很长,腿也很长,但是我看不出来他的动物原形。我现在对他既有些好奇,也有些害怕,有些想向他靠近,又想赶紧逃走,毕竟,通过网络和人在现实中约会特别的刺激,但是又有很多的不确定的因素,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你是不是和条会上网的狗在交流。但是现在我们仍旧聊得很好,我们走着,身边的草坪和开花的植物告诉我这是个春天,我在给他讲我的超能力给我所带来的烦恼,希望他给我出主意。我们走了很远,在个桥洞的下面,他突然没有任何预告地下子把我抱在了怀里,亲吻了我。这个时候我下子害怕了,我在他的黏湿的嘴唇碰触过我之后,就立即推开了他,我慌忙地逃走了,在路边上拦住了辆车就回家了,我的心始终狂跳不止。
4
彩虹勇士的真名叫丁峰,原来是北京郊县的个娱乐城的工作人员,他直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虽然读了成人高校,但是却直没有固定的工作。平时就在海淀区纠结几个人卖假文凭,或者收购些旧的墨盒,然后再往里面灌些劣等的墨,来骗取钱财。
自从上网以后,他先后以网络恋爱的模式,骗取了些女人尤其是白领女人的信任,继而骗取了她们的钱物。数额不大,但是却经常成功,因为这些女人特别好面子,虽然受了欺骗,损失了些财物,但是没有向公安报案的。
上次丁峰约会黄虹,还没有等到要下手偷她的钱的时候,黄虹就因为他突然吻她而吓了跳,立即走了,这使丁峰十分的恼火。他连如此约会了五个女人,还从来就没有失手过,所以,他仍旧要继续地等着机会下手。
他又给黄虹打电话,向她道歉,说自己太鲁莽,但是那是因为自己太喜欢她的原因,他希望她定要原谅他。
黄虹回到了家里,就决定再也不和这个叫彩虹勇士的人见面了。她敏感地觉得,这个人十分的有威胁性,所以当她接到了他的电话的时候,就口回绝了他希望和她再次见面的请求,回绝得特别的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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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节:非虚拟铁锤4
但是这个彩虹勇士似乎有着种死缠烂打的劲头,总是给她打电话,说话的语气和态度倒还好,她就温和地拒绝着。但是毕竟心软,到最后,她还是答应他再见面,此后她就不再和他见面了。
黄虹这次和彩虹勇士见面的地点,选择在了离自己公司不远的亮马桥附近的家餐厅里。黄虹下了班,就来到了约会地点,这是家墨西哥餐厅,而丁峰彩虹勇士刚好也到了门口,他们就起走了进去。这回,黄虹觉得他没有那么可怕了。他们坐下来之后,丁峰就希望黄虹不要生他的气,他希望还能和她交往。
“不过,丁峰,这是我们在生活中的最后次见面了。”黄虹特别坚决地说,“我们在网上聊天比在现实中交往要更好,说实话,我在现实生活中很难信任人。”
他们要了两份墨西哥玉米卷饼,这种卷饼也叫做“法吉他”,是很好吃的种卷饼。“好吧,我答应,不过,我们仍旧可以做好朋友的,只要是你愿意和我见面,我就随时可以和你见面。你现在还可以看见你的那些同事是动物吗”
黄虹听他这样问,下子笑了,“现在他们就更加的可笑了,原来在我的眼睛里,他们还是完整的动物,可是现在,要么身子是人身子,要么是人头兽身,总之变得比过去还要糟糕,全是半人半兽的东西了。”
他们聊得还比较愉快,黄虹起身上洗手间的时候,丁峰赶紧在她要的汤力水里放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安眠药的粉末。黄虹很快就回来了,这个时候丁峰就变得特别的紧张了,他看着黄虹会不会喝这掺了安眠药的汤力水。
黄虹刚要喝水,忽然看见门外走进来个她很熟悉的同事,就是她的顶头上司胡军,他副山猫的样子。他没有看见黄虹,因为黄虹的座位刚好被个柱子挡住了。
黄虹对丁峰说:“哎呀,我的个同事来了,咱们赶紧走吧。”她起身就走,因为她实在不愿意让胡军看到她和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在起。丁峰也赶忙和黄虹起起身往外面走。丁峰的内心中阵懊恼,他想这下子又要完了。
但是黄虹这个时候却提议和他沿着亮马河边走走,丁峰看天色已经晚了,就觉得下手的机会来了。他们就沿着有着垂柳的河边散步,聊天,因为他们都知道今后再也不会见面了,所以黄虹似乎没有任何的警觉。
当天色又暗了些的时候,他们走到了个幽静的地方,附近没有个人,这个时候丁峰提出了要和她拥抱次,因为是最后次,黄虹从丁峰的眼睛中看出了惆怅和留恋,就轻轻地和他拥抱在了起。就是趁着这个时机,丁峰的手已经伸到了黄虹的包里,从里面摸走了她的手机和钱包。
“再见了,彩虹勇士”他们拥抱完毕,黄虹和他告别,丁峰也假装告别。就在他转身要走的时候,他偷走的黄虹的手机突然在他的口袋里响了,黄虹听到了自己的手机那特别熟悉的声音,那是段音乐的声音,而她也发现这声音来自丁峰的口袋,瞬间她就明白了。而这个时候,丁峰已经眼露凶光,迅疾地从腰间拔出了把铁锤,砸向了黄虹的脑袋,黄虹的眼前银星闪烁,这个时候她突然看见,丁峰的动物原形原来是只臭鼬,只臭气熏天的臭鼬,但是已经晚了,她立即就倒了下去,都没有来得及喊声救命。丁峰飞快地把她的东西,个随身听些现金,还有个寻呼机拿走了,消失在了第二使馆区的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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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抓到丁峰用了十天的时间,这个期间,黄虹经历了场和死亡的搏斗,她还经受住了次开颅手术,手术十分成功。当她的眼睛由模糊渐渐清晰地看见了在病床边上守候她的父母的脸的时候,首先想到的就是:“抓住凶手彩虹勇士他是只臭鼬只大臭鼬”
北京市公安局的技术侦查人员化名在网上寻找“彩虹勇士”,发现全国共有三十七个用这个网名的人。他们个个地排除,最后在北京大学旁边的个巨大的网吧,抓获了正在上网的丁峰,在随后的审讯中,丁峰交代了全部的犯罪事实。
在看守所里,黄虹还专门来看了看用非虚拟的坚硬的铁锤击打她的丁峰,发现他龟缩在屋子的角,完全是副臭鼬的样子。
黄虹在个月以后上班,这次她发现,自己所有的同事已经恢复了原形,他们不再是动物,而是人了,他们恢复了人的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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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节:印度河的孩子1
印度河的孩子
我原来并不太知道其实印度河主要的流域在巴基斯坦,我是认识了恰巴以后,由他告诉我的。
在我所在的社区中,有栋联体的复式公寓中住了些巴基斯坦驻华大使馆的工作人员和他们的家人,他们有七八户,大都是使馆的司机警卫厨师和技师家庭。我过去在中亚生活过,所以看到他们的衣着装扮并不感到吃惊。他们中间,男人的肤色较黑,眼窝深陷,女人的皮肤颜色浅些,包头巾穿暗色调的裙子。我在社区的公共绿地边经常看到个小伙子,就主动和他认识了,他就是恰巴,二十五岁,生在巴基斯坦的苏库尔。他的父亲是使馆的经济参赞助理。
恰巴似乎很忧郁,他和父母亲起来到中国,但他父母亲因为国内发生了军事政变,被召回去了,所以恰巴个人住。
“我记得你有个女朋友,恰巴,我在班车上老是看见你领着个女孩,个穿牛仔裤的女孩,她到哪里去了”
“她是武官的女儿,她和父亲起回国了,可能不会再回来了。我失恋了。”
然后他就经常坐在社区边发呆,原来他是失恋了。
“那你什么时候回巴基斯坦”
“我喜欢这里,我不想回去了。哎,我还想找个中国姑娘结婚呢。”
后来我和恰巴成了朋友。他是个沉默寡言的家伙。我请他在社区中餐厅喝鲜酿啤酒,他就给我讲印度河边的故事。他就长在印度河边上,他说他是印度河的孩子。
我想条河因为居住在它边上的人才具有了生命。在他的讲述下,那条河的历史和景象复活了。但我这篇故事并不是讲述印度河和它的人民的,我只讲述“印度河的孩子”恰巴最近大半年的次爱情奇遇,因为过了半年,我看见挽着他的手的女孩是个模样清秀皮肤黝黑的女孩,他是怎样交上这个女朋友的后来他告诉了我。而下面就是我对他的这段生活的描述。
他父母回国以后,他觉得非常孤独。社区中的使馆人员也因为调换,陆续搬离了社区,这里慢慢地就剩下他个人了。当他的女友也随父亲回国以后,他觉得自己的生活坠入了沉闷之中。
他在北京语言文化大学学习中文,每天都要回家,他不习惯住在学校里。像很多日子那样,他每次回家都会打开收音机电视机和音响,让它们在不同的房间中响着,这样他就感觉不到孤独了。他还会让所有的房间都亮着灯,以至于房间里灯火通明,引得夜晚在社区遛狗的人的小狗都对着他的屋子狂吠,因为那里太亮了。这样做他进房门感受到的凄清和黑暗下子就消失了。
如果没有声音图像和光线,恰巴在间屋子里简直无所适从。他个人住的这套复式公寓,在灯光和声音充满之前是死气沉沉的,但是打开了灯,打开了电视,切都变化了,房间仿佛下子就充满了生机。
“但是就在某天,我打不开我的电视了,我的手指按下去,电视并没有像我过去期待的那样亮起来,什么声音也没有,也没有图像,电视屏幕上漆黑片,它没有任何反应。我有点儿慌,我又重复了开关电视的所有程序,还重新检查了电源,但是,电视机仍旧没有任何动静。
“这是台老式的英国曼彻斯特产的彩电,有个木壳,是我爸爸六年前在巴基斯坦买的,因为我喜欢它,所以父母亲又把它带到中国来了。我们家人都喜欢旧东西,我小时候坐过的只方凳,我现在仍在用呢。这台木壳电视机,跟我在这里过了好几年,它是我最忠实的朋友。每个人都有他忠实的东西,有的人会是条狗只猫个恋人,对于我,就是这台英国产的木壳彩色电视机了。但这台电视机显然是不行了,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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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节:印度河的孩子2
“我想了整夜,第二天我决定掩埋掉它。人们都以埋葬的方式处理和他们永别的爱人与爱物,我就决定埋掉我心爱的但却已经死了的电视机。我拿着把小巧的美**用铁锹,开着车来到了北京东北面顺义区潮白河边个风景很美的空地上,准备埋掉那台电视机。我很快就挖好了坑,把电视机放了进去,还念了段简短的悼词,大意是这台电视机跟了我好几年了,我十分悲伤于它的逝世,并向它道了永别,然后我就挥动铁锹,把土扔了进去,那里很快就堆起了个小土堆,就像是座小小的坟。然后,我打开带来的汉尼肯牌啤酒,坐在田头边看远方的风景,边喝掉了它。我的心情有点儿悲伤,但渐渐地平静了。我看见潮白河像条玉带,从遥远的大片玉米田和高尔夫球场那边围过来,铺在我的眼前。让我的电视在这里安歇是再好不过的了,我的心渐渐又开朗起来。”
我听了恰巴的叙述,才知道他是个内心十分细腻的人,就像他给我放过的关于印度河的录像带,我看见了印度河细腻的波纹。印度河很柔和,它不像长江和黄河那样激流跳荡,是两条咬人的河流。我想恰巴埋葬了那台电视机,等于埋葬了他过去的段生活。有段时间,也就是在我刚认识他那段时间,为了让他更多地了解北京的生活,我带他去了很多热闹的地方,像迪厅酒吧和蹦极跳,去见更多的人,玩刺激而又稍带危险性的游戏。
埋掉了那台电视机后,他想心平气和地生活了。他很快又从商店买回来台新的电视机,是台中国产的超薄型彩色电视机。这种液晶显示型的只有本书厚度大小的电视很现代,他把它像挂幅画那样挂到了墙上,然后,他打开了它。它的确像幅画样,不同的是这是幅不断变动的画,画面清晰生动,收到的频道也比过去多多了。恰巴感到自己的生活要发生变化了,因为他不仅埋葬了台旧电视,又买回来台新电视,恰巴发现他内心担心的与新电视不能协调的可能没有发生,于是他就坐在沙发上直在看电视,在各种节目的播映中,渐渐地,他睡着了。
“我经常在看电视时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当我再次地醒来的时候,看见电视屏幕上雪花片,伴随着这雪花的是刺耳的沙沙声。但是,那天却不样。当我醒来的时候,我购买的新彩电屏幕上没有雪花,整个大屏幕上片漆黑,但中间却有个亮点儿,就像话剧舞台上的聚光灯样,这个亮圈在屏幕上来回地移动着。
“我看了看表,这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大多数电视台的节目都播完了,般会有个停播的马赛克方格显示图案,或者干脆就是没有任何信号的片雪花,但这次屏幕上都不是,而是从某个角度打在了屏幕上的束光圈,在光圈中还有个小东西,我仔细地看去,才发现那是个小人在跳舞。
“那个在电视屏幕上跳舞的小人很小,但似乎正在迅速变大,开始只有个小点,后来慢慢地拉长了,长到了大约五厘米那么高。是个女孩,她似乎在以屏幕为中心的个不知名的黑暗的舞台上跳舞。我定睛看了会儿,睡意全消,因为她跳得太好太神奇了,几乎没有她做不出来的舞蹈动作,而且,她的动作也美极了,似乎在随着某种音乐跳舞,但那音乐我却是听不见的。
“我看呆了,我自言自语说:要是你能下来在我面前跳舞该多好啊
“言未了,她真的下子从电视屏幕上跳了下来,跳到了茶几上,就在我的眼前给我跳舞。这下子我觉得更神奇了,我问她:你什么舞都会跳吗她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她就开始跳了。你知道我生长在巴基斯坦苏库尔,这座城市就在印度河边上,我从小就看过生活在这条河边的人们的舞蹈动作,我就对她说:你能给我跳巴基斯坦舞吗她点了点头,说:是要独舞还是双人舞我笑了:你那么小,就是跳双人舞,我也没有办法和你起跳啊,还是你个人跳吧。于是她就给我跳了段我们巴基斯坦的舞蹈,印度河边苏库尔城的舞蹈。我得说她跳得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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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节:印度河的孩子3
“她穿着条红色短裙,在她跳舞的时候,那短裙就像你们中国的牡丹样盛开。过了会儿,她让我把手臂放到地板上,她甚至跳上了我的手臂,在我的手上起舞。她跳啊跳,就像个真正的电动跳舞人,点儿也不觉得疲倦。最终我也被勾起了跳舞的兴致,我把她放在了桌子上,我站起来和她起起舞。她是个很好的舞蹈老师呢,她使我想起了我遗忘已久的舞蹈,以及我儿时的欢乐,我跳得很好,也快乐极了。”
巴基斯坦的苏库尔城出生的恰巴给我讲这个故事的时候十分动情,这个印度河的孩子的首要品质是诚实,我了解他这点。我相信了他的这个说法,因为他的奇遇还有下文呢。
第二天早上他醒来时发现自己睡在客厅的沙发上。那个跳舞的小人儿消失了,可能是她不喜欢白昼,但那台薄薄的电视机是确定无疑在那里的。恰巴怀疑他做了个梦,因为在白天回想这件事,就会相信根本就不会有小人,更不会有跳舞的小人儿。最小的人我们在生活中也见过,他们被称为侏儒,体长也有米左右。恰巴那天早晨煮了牛奶,切好了巴基斯坦牛肠,又把甜莓酱抹在面包上,吃了顿丰富的早餐,然后开着车去上课了。
这天他的心情出奇的好,他穿行在各种肤色的学生构成的校园里,没觉得自己是个中亚人了。他不知道这心情是不是由那台可以产生跳舞的小人儿的幻觉的超薄型电视机带来的,总之他的生活已经有所改变。而且后来他还发现,他的心里有个跳着舞的小人儿。
是的,恰巴说,他的心里有个跳着舞的小人儿,这是过去从未有过的事。她就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在他的意识深处跳着舞,她甚至刻也没有停,而恰巴做任何事情都似乎在迎合着她的节奏。这是令人惊奇的事。埋葬掉跟了他好几年的电视机的悲伤已扫而光了。下了课他就急急忙忙向家里赶,为的是尽早看到那个舞蹈着的小人儿。他打开门,打开了所有的灯,又打开了音响和电视机,然后他就像要等待什么人造访样,坐在了沙发上。
他的目光投向了电视屏幕,它正在播放新闻。到处都是地震和飞机失事的消息,但没有条是关于跳舞的小人的。也许永远也不会有了,也许小人已经消失了,他想。后来,他困了,就躺在那里睡着了。
“那个小人儿已经跳上了我的肩膀,在我的耳边把我唤醒了。这时候仍旧是深夜,这回她换了条绿色的裙子,然后,她又开始跳舞了。但跳了会儿,她就示意我该吃饭了,我这才发现我没有吃晚饭,我的确是饿坏了,就去厨房做饭吃。
“我很快活,因为这个跳舞的小人儿又出来了,她使我生活的节奏和颜色都有所改变。我问她想吃点什么,她开始摇了摇头,后来她又说可以吃点青菜,喝点儿牛奶,我则为自己炸了北京的野菜春卷。
“我们起吃了晚餐,这的确是件十分奇妙的事,因为这个从电视机里出来跳舞的小人儿,她给我封闭的生活带来了乐趣。我吃着春卷和生菜,蘸着番茄酱,而她则盘腿坐在茶几上,吃我为她煮的菠菜和小杯牛奶。她吃得少极了,因为她太小了,根本就不可能有太大的饭量,只吃掉了根菠菜,她就已经饱了。
“吃完了饭,她又开始跳舞了,她告诉我她是停不下来的,除了吃饭的时候可以稍作休息,其余的时间她都要跳舞。我又次看到了美不胜收的舞蹈,而且后来我也睡得很香。”
这是个恰巴不能与人分享的秘密,因为他在北京,父母亲都不在他身边,除了我他没有太多其他的朋友。而且没有人会相信电视会在深夜里蹦出个小人,跳舞的小人。但是,这点确定无疑地在他的生活中发生了。虽然他暂时还不能给别人讲述他的这个秘密,但他变快乐了,他下课就早早地回到了社区,期待着小人从电视屏幕上下来。
他很想知道小人叫什么,她从哪里来的,她还会到哪里去。她出现的第五天,他向她问了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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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节:印度河的孩子4
她停住了跳舞,这个问题下子使她变忧郁了。她想了想,告诉他她叫“印度河的女儿”,她是从流过中亚的那条宽阔的河流来的。那里,那条闪闪发光的河流仿佛从天空中铺展而来,再蜿蜒而去。然后小人就给他讲了她的故事,他又给我转述了这个故事:
她本来没有这么小,她和现在的人实际上是样大的。她是印度莫卧儿王朝中位公主的侍女那时候印度和巴基斯坦还没有分治,她的公主喜欢上了突厥的个英俊的王子。但这是为国王所不允许的,因为国王打算把公主嫁给波斯帝国的个王子,以便联姻,来做笔政治交易。
于是天晚上,公主带着她起出逃,打算去找那个要翻越高加索山才能到达的突厥王国,找到王子之后嫁给他。
她们两个女人化装成武士,趁天黑逃出了王宫。向西北方向的路程遥远而又艰辛,她们路上历经了很多磨难。她们在路上看见了片桃林,她们又渴又饿,就进去摘桃吃。
但是她和她的公主就此在那片桃林中失散了。那是片很大的桃林,望不到边,树上结的全是红红的大桃子。她吃了很多,吃醉了,等她再醒了过来,就找不见她的公主了。
她边找边哭,哭了三天也找了三天,但就是没有公主的影子。后来,她决定继续向西北进发,去找那个突厥王子。她终于找到了他,告诉他公主已经在来找他的路上失踪,有可能是国王派人抓回了她。
王子很生气,他从父王手中领了支军队,路东征,打到了公主的国家,抓到了国王。国王告诉他公主的确失踪了,也没有再回来。现在,国王已经同意了他们之间的姻缘,只要公主能回来他们就可以成亲。王子听了这话,继续找寻公主。他又率领了支舰队,从黑海出发,开始向印度洋而去。到处都传来了在那里发现公主的消息,王子就和这个聪明的会跳舞的侍女同出发,去那里寻找,但总是不能找到公主。后来,侍女在追寻的路途中自己渐渐变小了,王子有天开拔之后她才从块石头下边醒来,但是他们早已出发了。她再也找不到他们了。
“那么你又是怎么从电视机里出来的呢”恰巴问她。
“后来我也坐船,来到了片大陆。我经过了很多年,直不死,我可能已变成了个长生不老的人。我见到了座闻所未闻的城市,我发现这里的人家家都爱看电视。我没有见过电视。但是,我来到了个叫电视台的地方,那里有人正在搞个舞蹈大赛,我加入了进去,但是,我跳着跳着,发现舞台上只剩下我个人,只有束光直跟着我。然后,我不知怎么就出来了。从电视机里到了你家里。”
恰巴惊呆了,原来个跳舞的小人背后还有这么多的故事,而这个故事又是由时间构成的,其间还夹杂着始终不渝的爱情千难万险的寻找以及痴情的等待。而她,真的是多年以前的印度河边的女人,个印度河的女儿。
“那你最终会到哪里去”恰巴忧郁地问她。
小人没有回答他,这刻天亮了,她又回到了电视屏幕中。
“这以后,小人仍旧在夜间出来,”恰巴对我说,“在我的房间里舞蹈,我的房间里充满了生机。但是,我又有点忧郁,因为她肯定会继续寻找她的公主,这是她多年以来的使命。到了第十天晚上,她从电视机屏幕上出现了,并不下来,而是向我招了招手。”
“她为什么不下来了呢”我问。
“当时我也很诧异,我就靠近电视机,她说:我要走了。我很着急:那我该怎么办她说:会有个像我的公主样的女孩来找你。因为你是印度河的孩子。她说完,真的在屏幕上越变越小,然后消失不见了。我手里的通心面盘子也掉到了地上。”恰巴说完,直愣愣地看着我,“她再也没有回来。”
从那天那个小人从电视机里消失以后,恰巴的电视机里再也没有了点声息,它也没有任何图像,他打开电源,屏幕上片雪花。他不知道这台新买来的电视机出了什么故障,是不是与那个跳舞的小人消失了有关。他打电话给这个品牌的彩电维修部门,他们答应马上派人来修。
第二天,恰巴的门就被敲响了。他打开了门,个穿着维修人员工作服的女孩笑吟吟地对他说:“你的电视坏了吧,我是来检修的。我可以进来吗”
“当然。”恰巴让她进来。她仍旧是笑眯眯的,在鞋上套了塑料袋,进门就开始检修那台电视机。恰巴突然觉得她的肤色眼睛,都有点儿像是个南亚人。她很快查出了线路问题,修好后打开了电视。恰巴和她都看见,在屏幕上又出现了那个跳舞的小人,她向他们做了几个旋转的舞蹈动作,然后鞠了躬,就消失了。
她连水都不喝口就要走,这时恰巴忽然自言自语说:“跳舞的小人儿,她再也不回来了。”
她愣了下,放下工具箱:“什么你说跳舞的小人最近我总是梦见我在个桃林里迷了路,个跳舞的小人在四处找我,我梦见她说中亚有个王子还在等我,在片小岛上等我”恰巴和她四目相对,刹那间,他们都明白他们之间的缘分已经诞生。
这就是恰巴给我讲的他的新女朋友的来历。我猜想那女孩定与当初迷失的公主有关,不然,她个中国女孩,怎么看上去皮肤眼睛都像印巴带的人呢她真的仅仅是个电器修理工吗或者恰巴就是那个突厥王子我被这个问题搞糊涂了,但对恰巴这个印度河的孩子,我剩下的只有祝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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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节:台巨大的冰箱1
台巨大的冰箱
他和她结婚之后,很想把他过单身生活时的那台小冰箱换成台巨大的冰箱,那种美国通用冰箱,为此他和她去商场看了好几次。但是,还没有把那冰箱搬回家,他们就离婚了,原因是他发现自己更多的时候是个同性恋。
可能个人要完全明白他自己的性取向和性趣味要很长时间,比如他,戴沙,是在结婚之后七八年,生了个儿子之后,才发现自己可能真正喜欢的是男人而不是女人。所以,当他和妻子离婚的时候都没把那种巨大的冰箱搬回家。
他就是喜欢美国通用冰箱,它们大都呈红白色,线条简单大气,里面可以装头切碎的牛和它身上所有的东西。当他又重新过上单身生活以后,他想拥有那台巨大的冰箱的梦只好又停止了,因为他根本装不满台巨大的冰箱,只有女人,做主妇的女人才可以填满台巨大的冰箱。
和妻子离婚后,他仍旧住在这个社区中,他的房子离前妻的房子不远,他住东区而妻子住西区,他们的儿子和她住在起,年前她又嫁给了个家居设计师。现在,儿子和前妻及前妻的后夫生活在起,而他,戴沙,国际纺织合作公司的中层职员,个人生活着。
和前妻生活在个社区中并不十分方便,因为毕竟他和前妻会有很多伤痛的记忆,而这些记忆在两个人相遇时都会被触动。好在社区很大,又住了千多户,大都有私家车,平时他们各开各的车上下班,离婚之后他在社区中碰见前妻的次数只有两三次,而且还是远距离看见,根本不用打招呼的。
他们都有了各自的生活,他猜想他前妻定十分恨他,这倒不是因为他是个同性恋,而是因为她嫁给他很长时间,两个人还生了个儿子之后,他才发现自己是个同性恋。
我在社区的俱乐部咖啡厅认识了戴沙,因为剧本的事,我和他打过交道,可我发现他总是和男人在起,在咖啡馆里也是如此。他介绍他的朋友时,就像介绍自己的恋人样。
对于同性恋,我和大多数人样抱着种宽容的态度来看待,所以,我写这篇故事与同性恋没有太大关系。我写这篇故事是因为戴沙后来开始争夺儿子的抚养权了,而个同性恋,他又是个男人,能够争到对儿子的抚养权吗听说了这件事之后连我都感到疑虑。
我原以为这类事情只能发生在西方,可我真的没想到它就发生在我的身边,我还认识他们,而戴沙想买台巨大的冰箱就是他亲口告诉我的。
他和前妻生的儿子已经七岁了,他在离社区不远的地方上二年级。他发现儿子有些异样是在不久以前,儿子的眉头上有道伤痕。他是在每个星期六例行的陪儿子的时间里发现的,每周他只有天可以和儿子在起,这是法律所允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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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节:台巨大的冰箱2
“你的眉头怎么了,儿子”他带他玩过山车之前,儿子拨开额角的长发时,他发现了这点。
“跌了跤,是摔的。”儿子有些漫不经心。
“怎么那么大意怎么会摔得这么严重呢眉角青了大片。”他很有些痛惜。
玩儿完过山车,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他发现儿子的性格似乎比过去显得忧郁了。儿子才七岁,可他沉默寡言得像个成年人。难道他和妻子离婚,对孩子的影响会有这么大
“你妈的老公,他对你好不好”
“挺好的。他给我买了很多书,那种日本卡通。还有些吃的,软软的糕点,是我最爱吃的。”
“你妈呢”
“她很忙,她要忙于工作,经常很晚才回家。”
他前妻是机关的团委书记,这种工作每天都要和人打交道。可她真有她的后夫家居设计师那么忙吗
“她打你了吧。”他仍旧怀疑是有人打儿子了。
“不是,爸,真的是我自己摔伤的。我以后注意就行了,你别为我担心,好吧”儿子不想谈论这个话题了。
那天带儿子例行见面之后,他给前妻打了个电话:“他的额头上有道伤口,他说是摔了跤,你要当心点儿,你就那么忙多操点心在他身上。”他这已经是在责备她了。
“他也是我的儿子呀我能不心疼吗我会尽力照顾好他的,你不用管那么多。告诉你吧,我最近把台大冰箱买回来了。台巨大的冰箱,美国通用牌的,里面完全可以站得下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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