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裴府的奴仆们全都告诉她,这是他们第yi次见到少爷如此对待yi名姑娘,所以,对少爷而言,她真的很特别。
特别她真的很特别吗
花醉趁着裴胤祯在书房里忙着,坐在东院花厅外的石阶上,撑着小脸望着那随风飘落的树叶。
说起来,她的头脑没有二妹银宝聪明,长相也没有三妹恋喜可爱,至于性情,也不像四妹琥儿那般敢爱敢恨。
最多她想想,最被大家称赞的就是她的好脾气,所以小姐才会指定她做续香楼的大掌柜,因为待人和气才会生财。
可是,这算优点吗花醉侧着小脸,思索着这个问题。
所以她想不通,自己哪里有特别的地方,可以让裴胤祯如此喜爱。
顶多就是她的胆子比别人大yi点,敢在老虎的嘴上拔毛罢了。
她来到裴府也已快要三个月,再过几天,裴胤祯和小姐之间约定的时间就到了,到时候,她是留在裴府还是离开呢他会放她走吗
若放她走,那就表示他不再需要她了吗毕竟他是高高在上的裴府少爷,而她只是花府收留的小孤女,光是身份她就高攀他了。
她实在无法想像未来和他会有怎样的结果。
花醉咬咬唇,决定不再想下去。
大家不是老称赞她很乐观吗还没有发生的事,她就别费心思想太多了。
到时,就算裴少爷不要她,把她赶走也没关系,至少小姐愿意收留她,她还能回续香楼去。
至于清白嘛,说真格的,她无父无母,也没有亲人,就算被人说闲话也没关系,大不了就是在续香楼孤老终身。
“醉姐姐。”yi道娇软的女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花醉自沉思中回神,抬眸发现是千央,有些讶异的立即站起身。“千央,你怎会来东院呢”
千央眨眨眼望着她,手上端着yi盅甜汤,以细细软软的声音道:“是灶房的小红临时闹肚子疼,所以我替她送甜汤来给少爷。”
“辛苦你了。”花醉上前接过,然后望着千央那张清丽的小脸。“好yi阵子不见,你过得好吗”
“挺好的。”千央连忙点头。“在府里有吃有住,把我都养胖了。”她勾起唇角微微yi笑,然后目光落在花醉的身上。“醉姐姐,你呢我听说你被少爷收了房”
“这”花醉小脸yi红。“坏事总是传千里呢”
千央yi愣,脸色有些难看,紧张的问:“该不会是少爷使什么恶劣的手段逼你就范”
“也c也不是啦”回想当初,她虽有反抗,可是最后还是沉沦,她想,自己也要负大半的责任吧。
千央认真的瞧了瞧她,最后语重心长的问道:“醉姐姐,难不成你已经爱上少爷了”
爱上裴胤祯花醉yi愣。她好像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可是现在被人这么yi问,她又无法否认。
这就是爱吗她红着小脸,嗫嚅着不知该怎么回答,因为她过去从没有爱上男人的经验,连喜欢也不曾有过。
可是,为什么当别人提起裴胤祯时她会脸红,且感到手足无措呢
千央望着她欲言又止的神情,最后紧握住她的双手,皱眉看着她。“醉姐姐,你是yi个很好的人,大家都说你善良,是难得yi见的善人,所以你千万不能爱上少爷”
“啊”花醉侧着小脸望着千央,不明白为何千央为何这么激动。
千央见她满脸不解,从花醉的眼神中察觉自己太过激动后,她赶紧缓了缓语气。
“我c我是怕醉姐姐吃亏。”千央拍拍她的手背。“少爷在外头可说是声名狼藉,听说若不是醉姐姐来到府里,少爷总是把人命当蝼蚁,任意踩捏,这样无情的男人,真的会有心爱上yi个女人吗”
听着千央这番话,花醉就像是被劈了yi记闷雷。
是啊在裴胤祯的眼里,人命确实不值钱,那她在他的眼中,又值得多少呢
他对她的好,会不会也只是昙花yi现呢
“醉姐姐,我知道以我的身份不该说这些,可是关于少爷的事,我听说了不少,在你还没有陷下去之前,可千万要把持住,别被迷得团团转,只怕到最后只是yi场梦。”千央实在为她感到不值。“少爷不是个好人呀”
花醉先是拢起眉,而后侧头望着千央,不明白为何千央要告诉她这番话,好似裴胤祯是她的仇人似的。
可是看着千央此时平静的脸庞,花醉又察觉不出什么异样,只好微笑开口。
“千央,你别担心。少爷就算不是个好人,至少他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
千央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勉强扯起yi抹笑容。“醉姐姐若这么认为,那千央就不多嘴了。请醉姐姐代为把甜汤送给少爷,我这就赶紧回灶房忙别的事情去了。”
“嗯,你去吧。”
花醉与千央道别之后,手上捧着甜汤盅往书房走去。
然而,走到东院外的千央突然转过身,躲在yi角看着离去的花醉,眼中有着深沉的算计。
千央的yi番话就像大石头般叠在花醉的心上,不但让她的心沉甸甸的,也让她的双脚变得有些沉重。
是啊裴胤祯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他永远以自我为中心,他的心还容得下另yi个人的存在吗
就算有,他的心愿意容纳她吗
那么她呢是否就像千央说的,她其实早已陷下去了,深深爱上了他
花醉感觉有些烦躁不安,愈是接近书房,她愈是想起裴胤祯那张霸道的俊容。
直到她回神时,已经不知不觉来到书房外,侍卫李洛宵yi见是她,便连忙退开,并为她打开书房的门。
“少爷。”她双脚才刚踏进书房,李洛宵便识相的将门关上,屋内就只剩下她与前方的裴胤祯。
裴胤祯自案前抬眸,yi见到她,原本深锁的眉宇便舒展开来。
“过来。”他朝她招手,看起来yi点也不介意她打断他忙公事,反而见到她后,心情轻松不少。
“少爷,这是灶房送来的甜汤。”花醉来到他身边,将甜汤盅放在他面前。
她话才刚说完,他便伸手yi揽,将佳人抱个满怀。
“少爷”她惊呼yi声,发现自己已没规没矩的坐在他的腿上,而他的俊容却笑得灿烂。
下yi刻,花醉的唇便被他吻住,那充满霸道的唇舌又开始往她的檀口中攻占。
来不及回应的她,被他吻得晕头转向,直到她几乎喘不过气来,他才离开她的唇。
见她的唇被他吻得又红又肿,他唇角的笑又更上扬了yi些。
“喜欢我这么吻你吗”裴胤祯的右手揽住她的腰际,左手轻拂她娇俏的脸庞。
真奇怪,为什么就只有她的脸,他百看不厌呢
当她为他脸红时,他的心口就充盈着满满的暖流,这是他不曾有过的感觉。尤其当她笑的时候,他的目光只想追随着她,舍不得移开。
见不着她时,他特别想念她的声音,还有她老是与他唱反调的娇俏模样。
而现在见着了她,他可说是恨不得将她揉进他的骨血里,连yi刻也不愿让她离开。
“那你呢”花醉咬咬唇,小声的问。“你是因为喜欢我才吻我,还是因为想吻我才吻”
“不都是yi样”裴胤祯疑惑的问,觉得这真像是绕口令。
“不yi样。”她连忙摇头。“喜欢我才吻我,表示非我不可;想吻我而吻我,是随便换个人都行。”
闻言,他想也没想便道:“换了别人,我连看yi眼都懒。”
他这番直接的话让花醉的心跳漏了yi拍,像是喂她吃了yi颗定心丸,心情似乎不再那么沉重了。
“少爷真的喜欢我”她抬起娇嫩的小脸,小声的再确定yi次。
“可以不要问这种废话来浪费我的时间吗”裴胤祯没好气的瞪了她yi眼,接着打开甜汤的盅盖。“问了那么多蠢问题,不觉得渴了吗”
她努努小嘴。“才不是蠢问题,这是”
他拿起汤匙舀了yi匙甜汤,往她的嘴中送去,第yi次亲手喂女人吃东西。
甜甜的菊花燕窝汤在她的口中化开,当她吞下时还有淡淡的菊花甘味在喉中化开,让她暂时把想问的问题都吞了下去。
“少爷,这碗甜汤是准备给你喝的,你怎么可以”花醉小脸微红,开口说着话时,又被他喂进第二口。
“你不知道我很讨厌甜食吗”对于甜品c甜汤这类的点心,裴胤祯几乎是不碰的。
“可是府里每到下午都会有甜点”忽地,她住了口,愣然的望着他。“难不成这些都是你吩咐厨娘为我做的”
“你现在才知道”他哼了声,似乎责怪她发现得太慢。
她瘪着小嘴无辜的道:“你没说,我怎么会知道嘛”
“我对你yi直不薄,是你把我想得太坏。”裴胤祯又舀了yi口往她的嘴里送去。
呃,好像是如此。她眨眨眼,莫名觉得胸口yi热,接着脸儿也变得红通通的。
她的脸颊异常红润,彼此都以为是因为害羞才导致她脸红,直到她喉间涌上yi丝腥甜。
她来不及咽下,只好将口中的腥甜咳出。殷红的热液喷洒了他yi脸,让他的眼前瞬间只见到yi阵血光。
“花醉”裴胤祯放下汤匙,双手拥住她逐渐瘫软的身子。“你怎么了来人来人啊”
外头的李洛宵听见主子的大喊声,连忙破门而入,只见裴胤祯的手上抱着花醉。
“少爷。”李洛宵赶至他们身旁,连忙审视花醉的情况。
只见她不断呕出鲜血,唇色也由红变紫,甚至连瞳孔也开始放大。
“她怎么了”裴胤祯大吼着。“为什么她会吐血”
“少爷,她中毒了。”李洛宵连忙从他的手中接过花醉。“小的先以内力替她逼毒,少爷趁现在快去找大夫,她已命在旦夕了。”
“该死”他将花醉交给李洛宵之后,恨恨的瞪大了眼。“若她有什么意外,我要你们yi个个都跟着她陪葬”
撂下狠话,裴胤祯便急忙往外头奔去。
第十章
花醉的命可说是捡回来的。
若不是李洛宵及时以内力止住毒性发作,中了鸩毒的她可能早已去见阎罗王了。
当她醒来时,已是数天之后。
只是这次醒来,只有红霞待在她的身边。
“谢天谢地,老天保佑你终于醒了”红霞眼眶泛泪的望着她。
“来,喝点水吧。你饿不饿,要不要喝些粥”
花醉觉得自己的脑袋昏沉沉的,有气无力的望着红霞,直到红霞喂她喝了些水,她才有力气说话。
“少c少爷呢”她第yi句话就是问起裴胤祯。
“少爷正在大厅审千央。”红霞将她扶起来。“千央真是好狠的心,也不想想你是她的救命恩人,竟敢在甜汤里下鸩毒。”
“为为什么”花醉皱起眉,拉着红霞问。“千央为什么要下毒”
“千央什么都不说,所以少爷正在厅里审她”
花醉不等红霞说完,已拖着虚弱的身子下床,不顾红霞的惊慌与叫唤,决定就算是用爬的也要前去大厅。
红霞拿她没辙,只好搀扶着她往大厅走去。
不yi会儿,花醉就见到十几名奴仆在厅外围观,并纷纷交头接耳。
“还不说是吗”厅里,裴胤祯脸上毫无表情的坐在太师椅上,冷眼的看着全身是鞭伤的千央。“用刑”
yi旁的奴仆不敢不从,拿着细针用力的刺往千央的指甲缝。
即使十根手指已经又红又肿,只见千央依然倔强的撇着唇。
“呸,狗贼”千央少了以往的柔弱,脸上满是冷笑。“你现在尝到失去心爱的人是什么滋味了吧”
裴胤祯yi听,火大的yi拍桌子,自椅子上站起,来到千央面前,想也不想便甩了她yi个耳光。
“若是花醉有任何意外,本少爷就第yi个拿你陪葬”他低吼yi声,拽着她的头发,瞠眼怒瞪着她。“说,你为什么要下毒害花醉”
千央皮笑肉不笑的望着他,冷哼yi声。“我从来没想过要害她,我想杀死的人是你”
这席话震惊了所有人,连刚走来的花醉也听得yi清二楚。
“还记得王知县吗还记得几个月前被你这个小人陷害的王知县yi家人吗”千央失控的大喊。“王家被你害得家破人亡,我爹被抓去充军,弄得妻离子散而我,则是被你害得差点进花楼,这yi切全都是你yi手造成的”
裴胤祯yi愣,回想起前几个月,他确实是因为对王知县的蒋师爷不满,所以找人弹劾了王知县,没想到后来朝廷查出王知县贪污以及yi些犯法的罪证,于是被判了罪。
他认为这是恶有恶报,yi个地方父母官像吸血蛭般吸取百姓的血汗钱,可说是罪有应得。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养虎为患,如今让这名知县之女前来寻仇。
“我要为我爹报仇我要杀的人是你这个狗贼”千央咬牙恨恨的说着,若不是她被捆绑着,早就扑向他了。
裴胤祯目光冷然,又狠狠的刮了她yi巴掌。“该死”
千央倒在地上,并没有哭泣,反而冷笑出声。“就算没能杀死你,让你所爱的人陪葬似乎也是yi件不错的事你心痛了吗你尝到失去爱人的滋味了吗”
“闭嘴”他上前欲再给千央yi个教训时,不经意望见人群后方有道娇弱的身影。
仔细yi瞧,果然是花醉站在门外,被红霞扶着。
花醉与他对视,压根儿没想到事情的来龙去脉会是如此,接着,她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进厅里,不顾众人的阻挡,硬是跪坐在千央身旁。
“为什么”花醉气若游丝的问着千央。
千央抬起yi张红肿的脸,眼里有着倔强的泪水,以为她问的是为什么要对她下此毒手。
然而,花醉的意思却是怪千央太傻。
“为什么这么傻你明明可以重新开始生活的,为什么要逼自己落得如此困境”
千央因听了她这番充满心疼的话而愣住,抬眸看着她那双心疼的眼眸。
终于,千央忍不住放声大哭。“我只剩yi个人了,我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我爹就算有再多不是,终究是我爹啊”
听着千央的呐喊,花醉心里满是不舍。
虽然花醉yi出生就是孤儿,但是她知道失去家人的心痛与难过,于是忍不住想要抱紧千央,却被裴胤祯抱回怀里。
“你傻了吗”他不悦的瞪着她。“这女人心肠恶毒,你不怕她又使什么诡计”
“她有苦衷”花醉虚弱的被他拥在怀里,眼底尽是哀求。“少爷,念在她已家破人亡了,你就大发慈悲放过她yi条小命吧”
“她有苦衷难道我就该没有原则吗”裴胤祯不悦的低吼yi声。“府里几百人,每个人若是先预谋杀害,再来跟我求情,那我还要不要当主子”
“但王知县他”
“对,是我命人弹劾他的”裴胤祯冷冷的道。“但若王知县是清白的父母官,我弹劾得了他吗”
花醉咬咬唇,又回头望着千央那被整治得不成人样的可怜状,忍不住又道:“她既然已受罚,也知道真相了,咱们就小事化无”
“不可能”裴胤祯向来对企图害他的人心肠冷硬。“把她送官严办”
花醉yi听,心整个凉了。“若yi送官,她这辈子就毁了啊”
“关我什么事”他觑了千央yi眼。“既然她存心毁去我的yi切,就应该知道失败的后果,而不是事后哀求我放过她”
“你”花醉颤着苍白的双唇。“这事是因你而起,难道你就不能怜悯王家如今只剩下孤单无依的她吗”
“别再说了”裴胤祯扣住她的下颚,冷声警告。“平时你要做好人,我可以睁yi只眼闭yi只眼,但今日都差点闹出人命来了,你这个滥好人的性子也该收敛些。”
“当yi个人在垂死之际向你求救,难道你真的可以见死不救吗”花醉咬唇皱眉问道。
“你可以眼不见为净”
闻言,花醉抿了抿唇,双眸里透露着哀伤。“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把人命视为蝼蚁若你要我眼不见为净,那我走,我会离开裴府,永永远远眼不为净”
裴胤祯瞪大黑眸,双手抓着她的双肩。“你说什么你要离开”
“原本早就说好我只为奴三个月,现在约定的期限已到,你该放我走了。”她咬牙,字字句句铿锵有力。“我要眼不为净,离你这个暴戾蛮横的人愈远愈好”
他额冒青筋,连双手也冒出青筋,最后将她从往怀里外头yi推。
“滚”他不顾她跌坐在地上,眼底尽是燃烧的怒火。“想走就走本少爷不希罕,你现在就给我滚”
花醉上前扶起千央,抬起小脸望着他。“我要带她走”
“不可能”裴胤祯yi使眼色,yi旁的奴仆便赶紧上前把花醉与千央拉开。“把这女人送官严办至于你,要留不留随便你”
他说完之后,便气得拂袖而去,留下yi脸苍白的花醉。
后来,花醉心灰意冷,不顾裴府所有人的挽留,执意离开裴胤祯身边。
虽然是她自己要求离开他,可是他yi点不妥协,那教人心寒的模样,让她觉得好委屈。
虽然以理而论,千央计谋害人是不对,事出有因,不能完全怪罪于裴胤祯。
确实,若王知县是个奉公守法的好父母官,那么谁也动不了。
但上天有好生之德,千央如今都已是孤苦无依的yi个人了,让她受些教训赶离裴府即可,为何还要把yi个弱女子送官严办呢
加上千央是王知县的女儿,罪上加罪,虽罪不至死,但yi定会被发配充军当军妓
花醉只要yi想起千央那张无助的脸,她就觉得裴胤祯实在残忍又冷酷。
若她继续待在裴府,当哪天他对她腻了,她是否也会落得如此下场花醉心底全是这样的疑问。
最后,她还是决定与裴胤祯断了关系,也许在他的心底,她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所以可以任由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她其实没有想像中那么难过,只是回到续香楼后她yi直提不起精神,她想,应该是鸩毒让她有气无力,整日只想赖在床上。
直到今天有客来访,她才勉强让婢女扶着走出厢房,来到花厅。
花厅里是yi名中年男子,正瞧着厅里的摆设,听到脚步声才回头朝门口望去。
“醉丫头啊,怎么过了这么久,你还是yi脸苍白呢”裴总管连忙上前扶着花醉,将她扶至椅子上坐着。
“裴总管,好久不见了。”
婢女们送上茶水,接着便福身退下。
花厅里剩下他们两人,花醉扬起虚弱的微笑,淡淡的问道:“裴总管难得来,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吗”
裴总管搔搔头,最后还是决定直接开口:“醉丫头,你可不可拨空回裴府yi趟”
闻言,她唇角yi僵。“回去我现在与裴少爷毫无关系了,要我去裴府做什么我没那个脸,也没有那个身份地位。”
“可是”裴总管着急的叹口气。“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自从你走之后,少爷的性子比起以前更加暴烈,yi不如他的意就惩罚人,这样就算了,自你离开之后,他就天天喝得烂醉,正事儿也不做了,已出嫁的小姐与姑爷都回府虎视眈眈,老爷也担心不已”
花醉默默的听着,垂下双眸。
他为何要买醉赶走yi个不听话的女人,他理当觉得心底舒坦才是啊
“老爷说,解铃还需系铃人。少爷虽然嘴上没有说,可是他已表现出十足十的后悔,醉丫头,你就再给少爷yi次机会,回来瞧瞧他吧”裴总管苦口婆心的劝道。“小俩口吵吵架没关系,给少爷吃吃苦头也好,只是感情这种事是不能蹉跎的,时日yi久,只怕难以挽回呀”
“裴总管,如果他有心,总会前来找我,而不是天天在府里买醉。”花醉淡淡的说着。
“少爷来过,只是还没能靠近就被楼里的四姑娘拿着棍棒轰走了;他亲自去找花府的小姐谈,花小姐也表明尊重你的决定,只要你点头,她绝不反对,反之,只要你不点头,她也绝对不勉强。少爷实在无计可施啊,就算他再神通广大,总不能拆了续香楼逼你现身见他yi面吧”裴总管说着这yi个多月来所发生的事。
“他来找过我”花醉惊诧的望着裴总管。
“是啊,每天都来,但就是被挡下。你也明白少爷他向来心高气傲,他已经退让至这个地步,你就好心yi点,到府里见他yi面吧”裴总管双手合十求着。“我在府里待了这么多年,还不曾见过少爷如此颓废”
“我不能去。”面对裴总管的请求,花醉只是淡淡的摇头。“我和他的性子和想法相差太多,我无法见死不救,他却把人命当不值钱的草芥。今天我救不了千央,未来,我更救不了那些得罪他的人。”
裴总管重重的叹了yi口气,语重心长的道:“少爷也不是yi出生就这么暴戾无理,他这样的性子,全都大夫人和那些姨夫人们逼出来的。”
闻言,花醉不解的皱眉抬眸看着裴总管。
“少爷是是府里yi名婢女所生,后来母凭子贵,成了府里第十位夫人,只是十夫人是出身低贱的婢女,因此常被上头的几名夫人欺负,少爷五岁那年,大夫人率同府里的姨夫人们至十夫人的房里,当时十夫人正在房里挑选布匹,夫人们因嫉妒老爷总把最好的都留给十夫人,最后在yi阵起哄之下,以绫缎逼十夫人上吊”
“后来,大夫人对外声称是十夫人因不甘被老爷羞辱,最后忍不住隐藏多年的恨意,因而羞愤上吊自尽。当年,这yi切全都被少爷看在眼底,可是他没有戳破,因为当时他还太小,没有足够的能耐可以整倒夫人们。
“后来夫人们yi不做二不休,总是想法子趁老爷外出时试图毒杀年幼的少爷,省得少爷未来与她们争家产。醉丫头,你想,少爷在这样的家庭里成长,怎么可能活得正常”
裴总管说起那段陈年往事,不由得泪流满面。
“还记得当年少爷若喜欢哪只小狗c小猫,大夫人与姨夫人们就想尽办法弄死它们;就连少爷最亲近的yi名奶娘,也在半夜失去踪影,少爷后来干脆逼自己心冷,对任何人都冷淡以对,那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喜欢会带给他们不幸啊”
花醉静静的听着裴总管述说,眼眶也跟着yi热,她万万没想到总是趾高气昂的裴胤祯,竟然有这么悲惨的童年。
“少爷不是天生冷血,他是被逼得不得冷酷无情。”裴总管望着眼眶微红的她。“他知道自己得罪了很多人,所以为了保护裴府上下,为了保护你,他必须把荆棘披在身上,因此常常伤害别人,偶尔也会伤害到你但醉丫头,伤得最重还是他啊,他身上全是芒刺,你以为他不痛吗不,他是已经痛到骨髓里,多年来都麻痹了。”
花醉默默的流泪,颤着唇道:“而我补了他最后yi刀吗”
“醉丫头,你可以救少爷的”裴总管激动的抓着她的双肩。“少爷若yi崩溃,裴府会垮的”
花醉流下两行清泪,将裴总管的双手拉开。“裴总管,你把我想得太完美了,我只是yi个平凡人,对裴胤祯而言,我什么都不是”
“醉丫头”
“裴总管,你请回吧。”她深吸yi口气。“谢谢你今天来告诉我裴少爷的往事,我相信他吉人自有天相,yi定可以撑过来的。”
“醉丫头”
裴总管无奈的唤着她,却见她只是淡淡的和他道别,便唤来婢女将她扶回房去。
“对少爷而言,你是无可取代的,所以他才想尽办法不让任何敌人靠近你只要你开口,少爷都做得到啊像是千央,那丫头虽然被送往边关,但少爷其实早就买通押送的衙役,只要到了边关就放走她,还是会还她自由,只是将她逐出珍珠城,无法再回来伤害你啊”
裴总管朝花醉的背后喊着,但她仍yi直没有回头,直到走远。
他挫败的垂下双肩。
唉,少爷真的没救了吗
自从将花醉赶出裴府,裴胤祯没有yi天不后悔。
他太自以为是,以为花醉那个臭丫头会因为舍不得而留下,没想到她那么倔强,头也不回的离开。
“走啊全都走好了”裴胤祯心情紊乱的吼着,双眼迷茫的眯起,yi手拿起酒壶猛往嘴里灌。
最好大家都走光,他看了就不会心烦
他罐下yi整壶烈酒,直到滴酒不剩,他才狠狠的将酒壶摔在地上,成了片片碎陶。
最后,他不胜酒力的倒在桌上,呼噜呼噜的睡去。
这yi个多月来,裴胤祯就是这样醉了便睡,醒了又醉,从没有完全清醒的yi刻。
至于服侍他的奴仆们都不敢吭yi声,只能等待他叫唤,才敢进屋收拾。
可是这天却不yi样,他的房门被人打开来,刺眼的阳光照进晦暗的房间中。
接着,由李洛宵领头,先是强行将裴胤祯的双手反翦于后,裴总管再颤着手将醒酒茶yi古脑的往裴胤祯的嘴里灌。
醉醺醺的裴胤祯被yi阵浓苦的味道呛醒,将醒酒茶全都吐了出来,沉重的黑眸也睁了开来。
他的眼前yi片模糊,只见到许多人来到他房里,他看不清他们的长相,因为他们团团将他围在中央。
“放肆”他低哑的大吼。“你们造反了吗李洛宵,裴总管,你们干什么呜”
被连灌好几口醒酒茶的他,接着被李洛宵架至屏风后头,那儿已摆着yi大桶奴仆准备好的热水。
“丢下去。”yi道女子的声音在人群中指挥着,对于裴胤祯的叫嚷以及震吼置若罔闻。
李洛宵先是有些犹豫,但后来还是听命,与奴仆们yi同将主子丢进浴桶里。
接着,只见yi群奴仆像是脚底抹油,全都往外奔去。
李洛宵yi脸阴郁,朝面前的女子抱拳,尔后便随着裴总管离去,留下她与裴胤祯在屋内。
在浴桶里喝进了不少水的裴胤祯,抬起头正想骂人时,却发现眼前站着yi名女子。
这名女子,正是让他朝思暮想yi个多月的花醉
“你”他是醉得太彻底,又看见幻影了吗
“酒醒了吗”花醉靠近他,弯腰朝他yi笑。
“你你”他不顾全身,连忙跨出浴桶,颤着手抚向她的小脸。
她那真切的温热传至他的掌心,确认是真正的她出现在他的面前后,他才上前将她用力yi抱,箝紧她的身子。
“别走”他嗅着她身上熟悉的香气,这令人安心的气息抚平了他原本慌乱的心。
“我只是来看看你。”这是花醉头yi次见到他如此颓废的模样。
他应该是个意气风发的大少爷,今日却这么狼狈,身上还满是酒臭味,完全不像以往的裴家大少。
看看他裴胤祯倒抽yi口气,手抓着她的双肩。“你不留下来吗”这是他第yi次感到如此慌乱,像个小孩子般不知所措。
“我不能留下来。”花醉摇摇头,掌心贴在他的脸颊上,对他轻声细语。
“为什么”他咬牙问道,又紧紧的抱住她。“为什么不能留下来”
“我自小就是卖身的奴婢,没有小姐的同意,我不能离开续香楼。”她享受着他的怀抱,亦舍不得离去。
此刻她才明白,原来被人需要的感觉竟是如此温暖。
“不管花多少钱,我都会为你赎身”裴胤祯深吸yi口气,握住她的手。
“走,现在我和你去找花琉璃,不管要我拿出多少银子,我都要讨回你的卖身契。”
“然后呢”花醉硬是拉回他,站着不动。“继续做你的贴身侍婢吗”
他回头望着她,皱眉道:“侍婢我府里的奴婢还不够多吗我要你,是要把你娶进门,做我的妻子。”
“妻子”她咬咬唇,小脸微红。“小姐不会答应的”
“为什么”他不解的望着她。“花琉璃曾告诉我,只要我娶你为妻,我就可以得到你啊”
“什么”花醉惊愣的望着他,没想到小姐已经私下出卖她了。
“花琉璃告诉我,只要你点头,她愿意成全。”裴胤祯紧紧的抱着她。
“花醉,这yi个多月来我想清楚了,没有你,我过得很无趣,每个人都怕我,见到我就只是闪避我想你,想念你对我的好,想念你总是耳提命面的告诉我,人命有多么值钱,如果不是你,我不会明白原来这世上还有值得我付出的女人”
其实,花醉来裴府之前,早就对他心软了。
裴总管那天说的yi番话,就像热油融化了她的铁石心肠,她就算气裴胤祯,但听见他悲惨的过去,也慢慢能谅解他的心情。
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他,行事残酷无情只是为了保护自己,而他这么对待千央,也是想保护她免于受伤害。
而且,他并不是全然冷血,他把她的话听了进去,后来还是放过千央,只是将千央逐出关外,把最危险的人与她隔绝。
而她,总因为恻隐之心,常忘了这世上其实还是有不少心怀不轨的人。
是他披上荆棘保护她,只是偶尔保护太过,伤了她,也伤了他自己。
“但我yi向不是听话的女人,日后你若是要惩罚任何人,我还是会阻挡;若再遇上不平的事,我还是会见义勇为”花醉抬眸望着他消瘦了许多的脸。“像我这种不断制造麻烦的女人,你真的要吗”
“要。”裴胤祯毅然决然的说。“只要你不喜欢的,我会改,但是要给我时间”他清楚自己霸道的性子不是说改就能改,需要yi点时间。
“就算我要你只能娶我yi人,日后不准纳妾,不准上花楼寻欢作乐,不准带女人回来,你也愿意”花醉眨着眼,小声地问。
“女人要这么多做什么”裴胤祯yi脸不解。“只要有你yi个就已足够,其他女人我根本不屑yi顾”
他的话是真心的,自他们相处这几个月来,其他女人他连yi眼都不曾瞧过。
唯有她,他的喜怒哀乐,所有的表情,她全都是第yi个见到。
“那”花醉小脸微红,扭扭捏捏的说:“我再问最后yi个问题,你爱我吗”
裴胤祯先是yi愣,接着扬起唇微笑,低头吻住她的唇,以行动代替言语。
所有的热情和爱意全化成他这yi记浓烈缠绵的热吻,丝丝入扣的缠住了她的心。
她知道,就算他没有说出口,她也明白他的心意。
他对她的爱,yi直是尽在不言中。
直到花醉被吻得快喘不过气来,裴胤祯才不舍的放开她的唇。
她yi双美眸中闪烁着诱人的光亮,被吻得又红又肿的双唇微微yi启。
“如果哪天你又把我赶出去呢”她还是有些在意那时他当着众人的面将她扫地出门的事。
裴胤祯想了yi会儿,最后朝她勾起唇yi笑。“那你记得带着我走。”
花醉闻言yi愣,然后嫣然yi笑,伸出双臂勾住他的颈子,主动吻上他的唇。
那她不担心了,因为,日后不管她在哪儿,他都会跟她yi起走。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不管未来的路有多长,不管还会遇上什么困境,只要约定好yi起牵着手,就能相知相守到白头。
本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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