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安的”
婠婠哂道:“你这叫少见多怪,师妃暄并不像你们般从地底钻进来,而是以本来身
份堂堂正正的入城,婠儿怎会不晓得”
寇仲呆瞧她半晌,皱眉道:“你有何打算”
婠婠微耸香肩,若无其事道:“她还她,我还我,有甚么打算不打算的”
寇仲大奇道:“你们不是势不两立,定须分出胜负吗”
婠婠甜笑道:“打打杀杀对大家均无好处,又令你们为难,婠儿没半点兴趣。噢
先告诉你们件事,你的老相好来哩”
寇仲呆道:“我的老相好”
婠婠探出玉手,伸指在他脸颊轻刮两记,笑道:“玲珑娇不是你的老相好吗现在
她由董淑妮接待,在皇宫落脚,须否人家为你安排幽会的时间地点嘻婠儿只是说笑,
我怎会便宜另个女人”
寇仲听得发呆,婠婠续道:“听说董淑妮与杨虚彦因王世充举家遇害的事大吵场,
董丫头或许是可用来对付杨虚彦的着奇招,就看你们如何利用。”
寇仲叹道:“你怎能对宫内发生的事如此了如指掌的”
婠婠道:“这可是人家的秘密,更是先师最厉害的着,早晚你们会晓得是甚么
回事。”
寇仲苦笑无语,直至此刻,他们对婠婠心中的大计,仍没半点头绪,想想也感惧怕。
婠婠道:“轮到少帅说动听的故事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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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卷 第八章 望天打卦
大唐双龙传 .b2. 经典文学
第八章望天打卦
婠婠去后不久,轮到身夜行劲装的徐子陵入房。
寇仲道:“你见到婠婠离开吗”
徐子陵在床沿坐下,道:“恰好见到她逾墙而去,快如鬼魅,她的天魔功愈来愈厉
害。不过她是往城南的方向跑,而非回宫去。”
寇仲皱眉思索道:“婠大姐到那里去呢长安城还有谁能令她三更半夜的登门造
访”
徐子陵岔开话题道:“云帅有**成机会藏身波斯寺。”
寇仲抛开婠婠的事,奇道:“倘若见过他,该是十成十的晓得他躲在那里,因何只
有**成的把握”
徐子陵解释道:“我不敢打草惊蛇,只躲在附近碰运气,却见到薛万彻鬼鬼祟祟的
进入寺内,他不是见云帅见谁呢”
寇仲不悦道:“我还以为你只是去见封德彝。”
徐子陵道:“封德彝不在家,放着无聊,故到波斯寺打个转,不是蓄意撇下你,少
帅明鉴。”
寇仲失笑道:“小子耍我”
旋又讶道:“封公因何这么夜仍不回家定是给李渊召入内宫,脱身不得。唉先
是婠婠,现在又给你这么闹闹,累得我睡意全消。这时刻有甚好去处”
徐子陵沉声道:“我们去见石之轩。”
寇仲愕然道:“似乎尚非时候,和他有什么好说的老石精明得教人心寒,最怕是
我们讲多错多。”
徐子陵道:“明天李世民的信函将送到李渊手上,妃暄虽说过王通可令李渊暂时把
事情保密,但是决定权在李渊手上,至少他会让众心腹大臣和建成元吉等晓得此事。
直至此刻,安隆仍没有和石之轩翻脸,倘若安隆在不敢隐瞒下把此事告之石之轩,我们
立告完蛋大吉。”
寇仲震道:“你说得对,问题是我们可向石之轩说什么呢”
徐子陵道:“告诉他我们须暂和李渊修好,以借他们的力量击退塞外联军,这并非
谎话,不到他不相信。至于刺杀赵德言,当然仍依计进行。”
寇仲接下去道:“岂知后来李渊看破我们的诡计,竟邀我们两大小子到长安来示众,
弄得我们不知如何是好,对吗哈你这小子,说谎骗人比我还在行。”
两人伏在可俯视石之轩秘巢的邻宅屋顶高处,头皮发麻的瞧着道轻烟似的人影,
从秘巢闪出,没人暗黑里去,转瞬不见。
寇仲倒抽口凉气道:“那不是婠大姐吗”
徐子陵也感到整条脊骨凉浸浸的,低呼道:“我的娘这是什么回事婠婠怎会
和石之轩弄到起的”
寇仲全身如人冰窖,道:“他们或许是同病相怜唉不理是什么原因,若他们两
人合力玩阴谋害我们,我们肯定遭殃。你道婠婠会否向石之轩泄露我们所有秘密”
徐子陵苦笑道:“我不是婠婠,如何答你这问题”
寇仲道:“不会的我敢肯定婠婠不会害我们。因为她对陵少你仍是余情未了。”
徐子陵苦笑道:“亏你还有说笑的心情。”
寇仲回复从容,笑道:“我是认真的,还要不要进去见老石”
徐子陵沉声道:“现在比之任何时间更要见他,看他的反应。不过待小半个时辰后
才进去,让他不用怀疑我们碰上婠婠。”
寇仲点头同意,道:“我有个奇怪的感觉,刚才婠婠来找我们,主因是要肯定我
们留在家里,然后去见石之轩,免被我们无意下撞破行藏,岂知鬼使神推的,仍避不过
我们的耳目。”
徐子陵沉默下来,没再说话。
石之轩在漆黑厅堂临窗而立,似溶入黑暗里去。
两人来到他身后,石之轩出奇地平静的道:“有什么紧要事”
寇仲深吸口气道:“邪王原来是不用睡觉的,这是什么功法”
石之轩淡淡道:“我在思索,你们因何如此紧张是否想杀我”
两人心中大懔,少许心情上的异样,竟没法瞒过他。
徐子陵苦笑道:“邪王法眼无差,不过却有些儿误会。我们之所以心情紧张,是因
有事隐瞒,现在却因事情发展至无法隐瞒的地步,所以不得不向邪王如实说出。”
石之轩缓缓转过身来,目光扫过寇仲,最后落在徐子陵身上,出奇地平静的道:
“石某人在听着。”
寇仲歉然道:“我们今趟到长安来,不是要行刺李世民,而是要对付香贵父子。”
石之轩双眉皱起来,道:“香贵父子竟可令你们放下大事不顾,劳师动众的犯险远
来,你们认为我肯相信吗”
两人暗松口气,看石之轩的神态,婠婠理该没有泄密。
徐子陵道:“这是我们唯对付香贵的机会。若我们攻陷洛阳,香贵父子必闻风远
遁,找个隐秘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石之轩目光移到他脸上,微笑道:“既是如此,你们可直瞒下去,因何选在今晚
向我说实话”
徐子陵道:“因为我们与李世民私下协定,颉利的威胁天不除,我们绝不会攻打
洛阳。”
石之轩微错愕,双目杀机剧盛,目光来回扫视两人,沉声道:“你在说什么”
寇仲此时更肯定婠婠没有出卖他们,叹道:“邪王或不会为中上大局着想,我们却
不能如此冷血,中土人关起门来自家斗生斗死是回事,可是遇上外人来犯,我们却去
抽李渊后腿,让外族人成功得手,我们则无法办到,所以与李世民私下有此协定,请邪
王体谅我们的苦衷。”
石之轩双目凶光敛去,淡淡道:“对付香贵或者是你们到长安来其中个原因,另
个目标是我石之轩,对吗”
徐子陵叹道:“若我们有此打算,早和邪王动手。”
石之轩露出丝高深莫测,又充满冷酷的笑意,柔声道:“赵德言仍在来此途上,
因何你们这么急于把事情揭破”
寇仲苦笑道:“这叫纸包不住火,李世民必须向李渊禀告此事,而我们则因成功寻
得香贵,只未知香玉山行踪,遂决定暂时离开长安,此来顺道向邪王你辞行。”
石之轩倏地别转雄躯,负手注目窗外,沉声喝道:“滚,给我立即滚在我忍不住
下杀手前,有那么远滚那么远”
回到司徒府,两人的心情仍很坏。
在内堂坐下,寇仲摇头道:“我有点后悔刚才没有和老石翻面动手,那样现在便不
用有任其宰割的无奈天晓得他会有什么行动,若他在李渊收信前揭破我们,将会破坏
切。”
徐子陵道:“他刚才既没有出手,当不会做这么损人不利己的事。我记得他曾说过,
绝不会因愤怒杀人,看来不是随口说的。唉希望他仍可保持理智。”
寇仲叹道:“我们先让他生出刺杀赵德言以统魔道的希望,适才则令他希望幻灭,
老石可非善男信女,岂肯轻易放过我们,只因自问收拾不了我们,故放我们走而已我
没有你那么乐观。”
徐子陵道:“你忘掉婠婠哩婠婠之所以会去找石之轩,是因我们曾告诉石之轩婠
婠也在长安,所以石之轩以魔门秘法联络婠婠,让她晓得他藏身处,遂有今晚婠大姐登
门拜访老石之事。老石和婠大姐的结盟,代表魔门两代最杰出的两个人物携手合作,等
若魔道的统,何况婠婠还有振兴魔门的秘密计划。她不肯告诉我们,是怕我们阻挠和
破坏,她对石之轩则没有这方面的顾忌。”
寇仲生出希望道:“对你的分析有大条道理,婠婠既不想弄砸我们的事,自因我
们的行动对她有利无害,老石没理由破坏婠大姐的好事。”
徐子陵道:“入房休息吧明天再看天是否会塌下来。由老天爷自己决定好哩”
翌日两人从皇宫回来后,众人像等待判刑的犯人,留在司徒府苦候消息。
来访福荣爷的富商巨贾,达官贵人仍络绎不绝,雷九指宋师道查杰等忙个不休,
彤彤充当小婢,在大厅团团转,剩下寇仲徐子陵和侯希白三人在内堂望天打卦。
寇仲道:“原来溶雪是这么塌胡涂的,处处泥泞污水。唉春天来哩”
侯希白道:“有什么好叹气的,至少直至此刻,石师仍没告发我们。”
寇仲对徐子陵笑道:“我们昨晚算漏这小子,人道虎毒不吃儿,侯小子是他爱徒,
可算是半个儿子,加上你这另外的半子,合起来刚好是个完整的儿子,对吗哈”
徐子陵没好气道:“亏你有说笑的心情,希望你待会仍可笑得这么开心。”
寇仲挨往椅背,伸展四肢道:“这叫苦中作乐,啊你道池小子偷鸡不着蚀把米,
下步会怎办”
侯希白道:“他还可以干什么只好拖延时间以筹措银丙,待总店正式开张后再进
行蚕夺钱庄控制权的阴谋。”
寇仲道:“他唯的办法是抢去我们开设钱庄的老本,本想由我们两个烂赌鬼入手,
现下则此路不通。哈池小子怎斗得过我。”
徐子陵提醒道:“小心他会由陈甫处人手,在尹祖文的七针制神下,没有人能保住
秘密。”
寇仲洒然道:“那我们索性来个不做二不休,今天公然把黄金运到这里来,看池
小子还有什么法宝想做便做,横竖闷得发慌,我们立即报请福荣爷由他亲自主持。”
黄昏时份,众人终从沈落雁处接到消息,李渊于正午稍后时间收到李世民的密函后,
立即约见王通和欧阳希夷,闭门密谈整个时辰。王通和欧阳希夷离开后,李渊立即召来
建成元吉和裴寂封德彝李神通等王侯贵族心腹大臣举行紧急会议,至此刻仍未
有结果。
今趟为李世民送密函的人是柴绍,他贵为未来驸马爷,又因李秀宁的关系,向得李
渊宠爱,由他负此重任可说不作第二人想。
据徐子陵和李世民早前拟定的策略,李世民在密函里是实话实说,只漏去往岭南见
宋缺的关键环节。
过程是由师妃暄作说客,劝服徐子陵以大局为重,再由徐子陵穿针引线,安排李世
民与寇仲密会于运河,协议于外族联军压境之际,息止干戈。
因情势紧迫,李世民身为前线统帅,故不得不先与寇仲谈妥,然后禀上李渊,让他
作出最后的决定,整件事合情合理,且因李世民于出征前早表明这方面的心意,更是无
懈可击。
从利益去看,这样个协定对李唐有百利无害,唯的问题是会令李世民声威大
增,难以压制。至少无法把李世民忽然投闲置散,又或在回京后立即打入宏义宫,褫夺
兵权,且还要借助他令寇仲履行协议的承诺。
在这样的情况下,太子党和妃嫔党的强烈反对可以预见,就要看李渊能否坚持。
在建成元吉方面,唯有说服力的反对理由,是息兵之议乃寇仲玩的手段,令唐
室与东突厥因此关系恶化后,寇仲将毁诺出兵攻打洛阳。
徐子陵的妙计恰是针对此而发,不理寇仲是真情还是假意,只要他肯现身长安,与
李渊握手言欢,事件本身已具有无比的震撼性,足可令颉利南下前三思;且可令联军中
与寇仲有共患难生死的兄弟战友如突利菩萨古纳台兄弟等三大主力人马生动摇之心。
众人不敢轻举妄动,只好闷在司徒府内苦候消息,直至零辰时份,沈落雁姗姗而至,
在内堂坐好后,这美女笑道:“事情成功了半,只待皇上正式向秦王作指示。”
寇仲徐子陵侯希白雷九指四人你眼望我眼,不明白什么叫事情成功了
半,不过总知道非是坏消息。
沈落雁微笑道:“在会议上,争论激烈,建成元吉和裴寂轮番质疑秦王与你们的
关系,更不相信你们的诚意。幸好得李神通大力为你们撑持,指出正因你们与秦王亦友
亦敌,才在塞外联军的压力下谈拢,因为乘人之危乃战场上的常规而非例外。李神通更
反问建成元吉,能否说出寇仲或徐子陵任何个背信弃诺的例子,令建成他们哑口无
言。嘻想不到你这两个小子声誉这么好,好得连恨你们人骨的人也没话可说。”
雷九指道:“李神通的话既然这么有力,事实俱在,李渊为何还不立作决定。”
沈落雁道:“建成等当然不会如此容易就范,反讽因寇仲有义释李神通之恩,故李
神通为你们说好话,令李神通勃然震怒,差点反脸。”
寇仲道:“李渊没提出邀我们到长安,以肯定我们的诚意吗”
沈落雁摇头道:“是由封德彝提出来,建成等还以为封大人是故意为难李世民,先
不说他们认为你们不敢以身犯险。何况在他们心中,纵使你们敢来长安,他们也可借助
突厥人的力量举两得地同时把秦王和你们干掉,这是何乐而不为,争论至此缓和下
去。”
侯希白皱眉道:“那事情应就此决定,为何却只成功半。”
沈落雁道:“因为李渊今晚举行国宴为伏骞王子饯别,所以结束会议,说明早再作
决定。”
这几句话勾起和徐子陵的心事,因为若李渊拒绝伏骞邀他们两人往吐谷浑交流球技
的事,他们将不知以何法脱身。
徐子陵不解道:“李渊因何对邀我们来的事犹豫难决先有王通和夷老两外人为此
说项,再由较中立的封公提出,他没道理不立即决定。”
众人点头同意,李渊没有立下决定,令整件事蒙上阴霾,大有可能功亏篑。
沈落雁叹道:“这叫得失,还不是东宫火器大爆炸累事,使李渊清楚建成有杀
秦王之心,令事情更趋复杂。”
雷九指冷哼道:“说不定是李渊本身也有杀李世民的心。”
徐子陵摇头道:“气在上头时,动杀机是难免,不过事后平静下来,怎都会香念骨
肉之情。照我猜李渊虽认定是秦王暗害张捷妤,但仍未有要致秦王于死的决心,只会夺
他兵权,流放边疆不毛之地以作惩罚,不过这该是颉利退兵后的事。”
寇仲长长吁出口气道:“若子陵所料无误,我敢肯定李渊最后肯点头,而建成等
尚以为有机可乘,策动诸妃作说客,结果如何,不问可知。”
沈落雁笑道:“奴家要走哩你们今晚乖乖的不可随处乱跑,明天将会是春阳普照
的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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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卷 第九章 最后决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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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最后决择
翌日清晨,两人离开司徒府,朝皇宫进发。溶雪的长安街道污水流窜,车马过处泥
泞激溅,伟大的都城长安就像高贵的淑女卸下华衣美服,在泥泞打滚耍乐,直保持的
雅洁仪态荡然无存。
寇仲笑道:“我们以前不是想当大官吗现在做官却做得这么倒霉,连代步的马儿
也欠奉。哈我昨晚差点不能人睡,怕的是今早起来,身份被老石揭破,幸好看来非是
那样儿。”
徐子陵道:“石之轩该和婠大姐达致同目标,婠婠既支持我们,石之轩无论如何
不高兴亦不会横加破坏。这叫尽往好的面想,除此外我们还可以做什么呢”
寇仲欣然道:“说得对此乃听天由命的绝招,好听点是以不变应万变。不过此法
可不可再。我们总不能每晚都求神拜佛希望明天石之轩不去告发我们,在举事前定要
解决石之轩这个难题。”
谈笑间来到皇城安上门,两人抛开诸般心事,人宫见程莫。
程莫见到两人,神色凝重的道:“我要立即领你们去见韦公公,请不要问我,我真
的不知韦公公因何要见你们,只能肯定不是皇上要打马球,因为场地积水尚未清理好。”
两人心知肚明应与伏骞有关,二话不说的随程莫到宫监堂见韦公公。
韦公公正忙着指挥 .b2. 第时间更新众人监,三人苦候近半个时辰,方得他召见。
韦公公勉强挤出点笑容,道:“恭喜你们哩皇上对你们真的恩宠有加,指定你们
作我大唐特使,随吐谷浑的伏骞王子回国代表皇上参与他们即将举行的马球节,事后伏
骞王子会派人送你们回来。此事牵涉到我们和吐谷挥两国帮交,事关重大,若能没有错
失,皇上定会重重嘉赏。”
两人心中暗赞伏骞,竟想出马球节这限时限日的藉口,令李渊不得不立即放人。
寇仲装作色变道:吐谷浑是什么地方”
徐子陵亦道:“皇上不是要我们陪他与突厥和高丽人作赛吗”
韦公公略加解释,显是没有兴趣和他们磨下去,吩咐程莫道:“他们明天得随伏骞
王子起程,你带他们去见外事省的温彦博温大人,让外事音的人教导他们应有的礼仪,
免丢上国衣冠的颜面。”
两人这句真的面面相觑,因没想过还有此附带的福份。
直至日没西山,两人始得从外事省脱身,拖着比激战连场更疲乏的躯体,回到司徒
府。
侯希白出迎喜道二成哩李渊正式发信,邀请你们到长安来共商大事。”
两人闻言放下心头大石,寇仲道:“人内堂诅话。”
徐子陵止步道:“我想去见妃暄。”
侯希白喜道:“我也想见她,请恩准小弟陪你去”
话尚未完,寇仲把将他扯着走,笑骂道:“人约黄昏后,要识相点嘛陵少记
得二更前回来,我们还要侍候云帅。”
徐子陵来到街上,走没十来步,忽然后面多出个人来,赫然是石之轩,心叫不妙。
石之轩赶过他时淡然自若道:“随我来”
徐子陵心知肚明他占尽优势,正牵着他们的鼻子走,那敢说不,追在他后方,朝城
东南方穿街过巷的走着。
石之轩放缓脚步,让他赶到身旁,漫不经意的道:“打开始我便晓得你们在骗我,
破绽在你们绝非用这种手段去对付敌人之徒。兼且师妃暄恰于此时抵长安,显是为配合
你们,我敢肯定你们早和李世民结成盟的,欲助他登上皇位,石某人有猜错吗”
徐于陵心中再叹,今趟石之轩来不是为找人闲聊,而是狠下决心置他于死。因而故
意说出这番话,令徐子陵只剩下个杀人灭口的选择,故而不会开溜。
徐子陵晋人井中月的至境,整个人空灵通透,生出无所不知,又是无所知的奇异
感觉,晓得在石之轩的庞大压力下,自己的境界再作突破,微笑道:“邪王可知寇仲最
想见识的,非是李世民的支甲骑兵,而是称雄字内的突厥狼军,那是他梦想遇上的场
战争,场可决定中土命运的大战。塞外联军南侵之势已成,只差何时离弦而发,纵使
所有人肯罢休,颉利必不肯罢休,此战不兔。邪王可体谅我们目前的处境吗”
石之轩讶道:“子陵竟开口向我求情”
徐子陵笑容转涩,道:“因为我感应到邪王心中的杀机。”
石之轩默然止步,前方有座小桥,渠水穿流其下,朝东南方由江池方向流去,徐子
陵这才醒觉身在普阳里。
桥下隐见小艇,愈令他感到石之轩杀他之心的坚决,眼前的事是他早有预谋的。
石之轩要在曲江池隐蔽的林野区下手,免招来唐军干扰。
石之轩唇角逸出丝笑意,柔声道:“寇仲欲想令颉利绝了人侵中土的野心,必须
胜得漂漂亮亮的,与突厥狼军打场原野大会战,而不是长安城隅之地的攻防战,子
陵明白吗”
夜空黑云积聚,似在酝酿场暴雨。
石之轩的识见确是高人等,更明白寇仲英雄了得的性格,知道最后的局面,只能
是寇仲与颉利的公平对决,打场全骑兵的生死大战。
徐子陵淡淡道:“正因明白此点,所以我们必须以最强大的阵容,支包括大唐军
少帅军和宋家军精锐的雄师,去迎击塞外史无前例的庞大劲旅。”
石之轩哈哈笑,道二子陵登艇后,我们尽有闲聊的时间。”
徐子陵知石之轩杀他之意仍是坚定不移,此战难免,心中却是丝毫不惧,因晓得那
样只会坏事,而唯保命之法,是自己必须保持于井中月最巅峰的状态下。
小艇从桥底缓缓开出,在暗黑的宽敞河渠顺流滑行。
石之轩神态悠闲,道:“你们和伏骞有什么交易,因何他肯助你们脱身,于他的立
场,最佳的情况莫如颉利因人侵中土致元气大伤,统叶护即乘势攻占颉利的土地,伏骞
则趁统叶护无暇他顾的良机,兼并党项。”
徐子陵差点精神失守,石之轩因与婠婠联成气,耳目回复灵通,对他们更具威胁。
正如寇仲所言,他们总不能每天求神拜佛希望石之轩高抬贵手不要破坏他们的大计,想
到此点,他首次生出杀石之轩之心,假如他仍没法说服石之轩。
石之轩操艇前进,深不可测的眼神全不旁视的盯着他,瞧他的反应。
徐子陵坦然道:“那并不算交易,只是互相帮忙。我们会为他把云帅迫离长安,此
外的事由他自行处理。”
石之轩欣然道:“子陵令趟诚实坦白,是否对石某人动了杀机”
徐子陵思索道:“我相心什么并不重要,那只是在压力下力谋自保的正常反应。我
并不明白邪王,你老人家不是说过没有什么事情比青璇更重要吗可是你的行为却不符
合此点。”
石之轩仰望黑压压令人心情沉重的夜空,不答反问道:“子陵认为寇仲有多少成机
会,能在平野的正面交锋下,击败在这类型战争中所向无敌的突厥狼军。今趟可非像当
日奔狼原之役,颉利是倾全力而来,而突利将会站在颉利的方。”
徐子陵道:“我只可以说对寇仲是信心十足。此战将为寇仲最沉重艰巨的战,亦
只有这个方法,可把狼军对中土百姓的伤害减至最少。”
石之轩目光回到他脸上,神光剧盛,沉声道:“即使有你们全力扶助,在李渊的禁
卫军李建成的长林军和突厥高手的支持下,李世民在长安根本没有反击的能力,你们
因何舍易取难不支持李世民拥洛阳自立,却要以身犯险到长安来你们可知李渊建
成等邀你们到长安来,正因有置你们于死地之心,你们的所为实属不智。”
徐子陵听得又惊又喜,惊的是石之轩重新掌握形势,至乎晓得李渊邀他们到长安的
机密,更关键是预知他们将接受邀请,喜的是婠婠并没有出卖他们,向目前盖代魔君透
露杨公宝库的秘密,保住他们最重要的着险棋。
微笑道:“表面看确是如此,不过邪王该知唐朝内不乏支持李世民的人,加上塞外
联军压境,他们该晓得什么是明确的选择。”
小艇缓缓注入曲江池,在轻波荡漾的水面滑行,远岸园林隐见,亭殿楼台,水岸曲
折,令人想到曲江得名的由来。
徐子陵非是初来此地,而是曾与胡小仙密会的处所。当时风光明媚,两岸花木繁茂,
池面船桨交错,波光邻邻,水滨建筑倒映入池,虚实相生,如幻似真的海市蜃楼般的绮
丽美景,对比起眼前此刻的杀机重重,不禁另有番感触。
石之轩朝南岸林木密集处划去,叹道:“石某人之所以提议刺杀赵德言,方面是
测探你们的反应,更因是仍狠不下心肠向你们施辣手。我当年出道前,曾在历代祖师前
立下重誓,定要振兴厂门,让我们君临天下,而现时或在可见的将来对我魔门最大的障
碍非是佛道两家,非李世民之辈,而是你和寇仲两个从扬州突然冒起的小子。我虽不认
为你们有反转长安的能耐,更肯定寇仲没法在平野战中创出击败突厥狼军的奇迹,但却
没有耐性等到那刻,这是石某人最后个选择的机会,究竟以师门为重还是个人的恩
怨为重,而我必须在这两者作出决择。”
徐子陵从容道:“所以邪王经主思后,终于决定取我小命,对吗”
石之轩哑然失笑道:“确是如此”
忽然石之轩变成凌空艇上,右脚尖往他前额点至,充满绝不留情的意味。
司徒府的内堂,寇仲侯希白雷九指宋师道任俊查杰彤彤围桌而坐,到
各人清楚眼前形势后,寇仲道:“我和子陵希白须于明天随伏骞的使节团离城上,这
就交给宋二哥和雷大哥处理,继续进行钱庄事务。我们既不在,石之轩当不会干预你
们。”
侯希白道:“石师若要揭发我们,当趁我们离开前发动。如到明天他尚未有异动,
他揭发我们的机会相对减少风险不大。”
宋师道分析道:“李渊的目标是小仲和小陵,只要你们肯应邀到长安来,他可袖手
旁观坐看毕玄或傅采林对你们的诸多为难,其他均为次要。”
雷九指呆道:“师道的意思是说李渊对结盟竟是不安好心,亦非借少帅的威望压
制塞外狼军的野心。”
宋师道叹道:“实情该是如此,问题不在李渊,而是在能影响李渊的人里,大部份
人均对小仲和小陵恨之入骨,不论我们是否肯应邀来长安,对建成方仍是有利。来则
令小仲小陵陷身危机四伏的险境,不来则可怪罪李世民。此正为建成同意此举的主因。”
寇仲欣然竖起指头逐个计算道:“建成元吉杨虚彦尹祖文宇文阀独孤阀,
哈尚有四个指头。他奶奶的熊,以前我已不怕他们,何况今天。我要证明给他们看,
历史是由我们创造出来的。”
雷九指点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李渊不敢公然胡来,我们怕他的娘。”
寇仲沉吟道:“长安势将是连场剧战,不过最艰苦的战争肯定是面对塞外联军的大
举南侵。我必须立即赶返梁都,尽起手上所掌握的力量,除少帅军外,尚有宋家军和老
爹的江淮军,集结最精锐的战士,于情况紧急时,坐船经运河北上大河,逆流人关,结
合李唐的力量,老老实实的和颉利打场决定中土命运的硬仗。颉利既然最擅长是全骑
兵的平原会战,小弟就在关中平原以其人之道还施被身,以事实证明谁是无敌的统帅。”
宋师道愕然道:“你有把握吗若输掉此仗,北方极可能重演当年五胡乱华的劣
局。”
雷九指咋舌道:“当年颉利借出狼军,助宋金刚攻打太原,大唐军望风披靡,即使
以李世民的军事才华,正面交锋仍屡吃大亏,被迫闭城苦守,改采断其粮道的策略,待
宋金刚军粮尽,始反击成功。今趟则不但颉利倾巢而来,且联结突利室韦回纥契
丹诸族,兵力达数十万之众,你最好三思而行。”
任俊彤彤侯希白无不点头同意两人的话,自颉利崛起塞外,突厥狼军的威势如
日中天,谁不闻之色变。
寇仲露出充满信心的灿烂笑容,道:“没有人恍我更清楚塞外诸族的作战方式,更
了解他们的实力。若中土有人能击败塞外联军,那个人定是小弟。塞外话族悍勇成风,
我在塞外游历所遇者,由杜兴到马吉拜紫亭到颉利,又如菩萨古纳台兄弟之辈,又
或与我称兄道弟的突利,无不是硬朗强横之辈,要这些人死去再犯我境之心,唯方法
是诉诸武力,且要在公平情况下令他们败得口服心服。此仗等若高手决斗,刀法就是兵
法。从答应小陵助李世民那刻开始,此战直萦绕心头,是我热切期待的最后场大
战,其他的均不放在我寇仲心上。”
侯希白道:“颉利会否因你们与李渊的结盟,打消南下之意”
寇仲挨往椅背,摇头道:“你有这个想法,是因为不明白颉利是怎样的性格,更不
明白塞外民族无惧任何人好勇斗狠的特性,最关键是塞外诸族对我汉族人深刻的仇恨。
我们和李渊联手,只会激发他们的凶性,加上有赵德言之徒在旁推波助澜,又清楚李唐
内部的分裂内乱,颉利不会错过这千载时的良机,否则他大汗的宝座势坐不稳。”
宋师道担心道:“我非是对你没有信心,更相信战略才智你是在颉利之上,不过战
争可非二人对决,塞外诸族人人均在马背上长大,骑射技能实非我汉人能及,以己之短
对敌之长,纵使你谋略盖世,仍难有回天之力。何不仍采李世民闭城坚守,坚壁清野的
策略。”
寇仲哈哈笑道:“此策今趟可能再不灵光,因为对方有擅于攻城的赵德言,我在龙
泉时曾亲睹金狼军攻城的准备工夫。突厥人最擅以战养战,更令人惧怕是他们打的是消
耗战,若让他把长安重重围困,然后分兵蚕食关中各处城乡,纵使守得住长安,后果仍
是不堪想像。我既肯助李世民登上帝座,当然希望以后天下太平。而这只能由场史无
先例最轰烈的大战决定,再没有另个办法。”
宋师道等听他不但言之成理,且曾经深思熟虑而来的分析,纵使担心得要命,再没
有话说。
寇伸向雷九指欣然道:“将来的事将来算,今晚侍弄妥云帅的事后,我们到风雅阁
闹到天明,就当是我们太行双杰被贬谪蛮荒的饯别宴如何当然由我们的福荣爷亲自主
持。哈陵少的夜会佳人不知情况进展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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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卷 第十章 剑心通明
大唐双龙传 .b2. 经典文学
第十章剑心通明
徐子陵的精神直保持在井中月的至境,置生死于度外,圆满灵通,无有窒碍。
较以往与石之轩任何趟交锋均截然有异的是他不但要保命,更要抛开所有个人的
因素,为大局击杀石之轩,破他天下无双的不死印法。
“砰”
徐子陵再不理会是用那种印法封挡对方在幻魔身法配合下突如其来,令人防不胜
防的进击,体内真气出乎天然的凝至某神妙状态,点出完全针对石之轩攻势的指。
劲气交击。
徐子陵卸去对方半力道,再借另半真劲,离开船尾,斜掠往右岸外的池面。
以石之轩的深沉,仍要脸露讶色。
要知他此看来简单直接的脚,其中隐含吸扯的暗劲,硬要迫徐子陵狠拚招,以
伤他五脏六俯,大幅削弱它的战力。岂知徐子陵回击的指,先把他吸扯的劲道泻泄两
旁,再正面迎击他随之而来的后劲,竟全身而退,用劲之妙,大出他意料之外。
石之轩冷哼道:“好”
腾空而起,迅疾凌厉的跃到徐子陵头顶上,双脚合拢的朝徐子陵头顶直踩下去。
徐子陵感到全身被石之轩的气动锁紧,若他意逃走,只要顺势降沉到湖水里去,
逃命 .b2. 营造舒适的读书环境的可能性可大幅增加,可是眼前形势却绝不容许他作此选择。
从容笑,气贯全身,再以他为中心的向四方爆发,顿感全身轻,连忙逆换真气,
以毫厘之差在名副其实的大涡临头前,逸离石之轩的气单,掠往池岸。
石之轩长笑道:“子陵又有长进,确是难得。”
就借徐子陵破他气钻的劲道,如片随风飘舞的落叶般,如影附形的朝徐子陵追来,
不让处于下风的徐子陵有任何喘息或扳平的机会。
徐子陵感受不到来自身后的任何压力,可是他超人的灵锐感觉清晰无误的告诉他,
自石之轩在艇上突然出手开始,石之轩的精神无形有实的把他锁紧,像蛛丝般把他和石
之轩缠绵起来,透过此无形蛛丝,石之轩可感应到他切神通变化。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此正为不死印奇功的核心和精粹。
由于本身的进步和突破,徐子陵已从页气接触而知敬的层面,提升至能了解石之轩
精神知敌的入微境界。
通过此玄之又玄的连系和反应,他也能反过来掌握这可怕的对手的心灵变化。
狂风骤起,有如风暴般从四方八面袭至。
这根本是没有可能的,动气只能由石之轩从后方处发动袭来,但是他的感觉确是如
此。
不死印法是种幻术,惑敌愚敌至乎最终的制敌克敌。
受愚弄是他低层面接触的感官,却非是他晶莹通透的心灵。
他首次无误地掌握到人侵真气如何令他牛出幻觉,同时知道该如何反击。
足点岸沿,徐子陵再度腾升,急速旋转,双手幻化出以千百计无相同的手印,精
神与每个手印结合,浑成体,变化万千。
这突然变化使彼此的无形连紧中断,顿使石之轩再无法紧蹑他的精神变化。
徐子陵喝出真言“临”同时迎面拳击出。
石之轩双目精芒剧盛,两手抱拱前推,凌空迎上徐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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