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了过来,“哗啦啦”将那些小木块全都倒在了桌子上,他把玩着其中一块,笑道:“这玩意儿叫做麻将。”
“麻将?”
那四人不约而同的奇道。
“对,就叫麻将。若水兄弟,我看你整天读书,人都快读傻了,你得放松放松,来来来,咱们来打几圈麻将再去读书,保证你头脑灵光,事半功倍。”
看着那一桌的麻将牌,樊若水又是好奇又是为难,吱吱唔唔道:“可是我还这卷书还没读完,而且,这什么麻将的,我也不会呀。”
石韦一把将他按下,边码牌边道:“不会可以学嘛,很简单的,难得今天我升官,就当你们陪我庆祝了,书少读一天又不会死。”
“这个……”樊若水有些犹豫。
或许是天性,樊佩兰和丁香那妇道人家,一看见麻将这新奇玩意儿,顿时便来了兴致。
樊佩兰便劝道:“远志说得对,难得高兴,若水,咱们就陪着远志玩玩这新奇的东西,姐倒瞧着蛮有趣的。”
樊若水碍不过他们再三相拉,索性便坐了下来,欣然道:“好!我今陪石兄玩玩这麻……麻……”
“麻将。”
“对,麻将。”
于是几人便坐下,石韦遂将这麻将之术教给了他们,一家子人,便在这院子中哗啦哗啦的搓起了麻将,这日子倒是过得极是消闲。
…………………………
小周后的这枕边风吹得果然有用,那日她离开御医院的第二天,李煜便下了诏命,升石韦为御医院副使。
想起那日小周后说腰有些酸痛,让石韦抽空入宫去为她瞧瞧,于是石韦升官的第二天,便即入宫,一面是谢皇后,一面是为其瞧身子。
时当午后,皇帝尚在御书房中与几位大臣议事,小周后则在临仙阁中赏湖景,听得石韦前来,便宣他入内。
入得阁中,隔着一层薄纱,却见诺大的锦床上,小周后正懒懒的斜躺着。
“微臣拜见皇后娘娘。”石韦上前施礼。
薄纱中的小周后臂儿一伸,摆手道:“石爱卿平身吧。”
石韦直起身来,抬头看去,却见薄纱内的小周后,只着了一身薄衣,手臂露出半截,酥胸随着呼吸轻轻的起伏着,即使是隔着一层纱,这般看起来亦有勾人心魄的惊艳。
石韦按定心神,拱手道:“微臣前日听娘娘说腰有些酸痛,所以今天特来为娘娘诊视诊视。”
“难得你还惦记着本宫的话,过来吧。”小周后笑道。
石韦趋步近前,这般近前时,小周后那幽淡的体香如丝如缕,悄无声息的潜入鼻息。
她那隐约朦胧的肌肤,修长完美的体段,肆无忌惮的涌入石韦的眼帘。
深宫禁内,面对着皇后,石韦不敢稍有放肆,只表情平淡的说道:“微臣先要为娘娘切一下脉,请娘娘平静下。”
小周后遂是躺下,将一只手伸出了薄纱。
她这般平躺着,睡衣薄如蝉翼,挺拔的玉||乳|双峰若隐若现,胸脯随着均匀的呼吸慢慢起伏,浓密、乌黑的秀发散铺在锦床上,那特有的体香,一缕缕的传来。
饶是石韦历阅风月,都不曾见得这般惊为天人的美人闲卧之相,当下不禁便是血脉贲张,竟有一种想撩开纱帘,一看个究竟的冲动。
“韦哥,你是在给人看病,而且人家还是皇后,脑袋不想要了吗?”
心中,那个理智的声音一遍遍的告诫自己,石韦遂是深吸一口气,悄悄平伏下冲动的热血,将手指轻轻的搭在了小周后的腕间。
片刻之后,诊过脉相,石韦又道:“不知娘娘是腰部哪里痛?”
小周后将身子侧向一边,玉指点着腰下几处,轻声道:“就是这几个地方酸痛。”
她这般一侧身子,背面则尽数呈现给了石韦,那完美的曲线更是一览无疑,而那翘起的玉臀,因是身子的动作,更是随之微微颤动。
石韦心头一荡,赶忙将视线移开,轻咳一声道:“微臣若想查明娘娘病处,便需亲手触试,只恐要冒犯到娘娘。”
“这是你们医者的本份,有何冒犯,你尽管触试便是。”小周后倒是很开明。
石韦遂是伸出手来,隔着那一层轻纱还有薄衣,轻轻的按触小周后所指的几个部分。
“是这里吗?”
“不是,往下一边,对,就是这里。”
“还有哪里?”
“往左一边,嗯,这里也是。”
小周后的肌肤,柔滑而富有弹性,尽管隔着两层纱,但石韦依然能够感觉得出来。
片刻之后,石韦收回了手,脸上已是胸有成竹。
小周后转过身来,问道:“石爱卿,本宫这身子可是犯了什么病?”
石韦笑道:“娘娘的身子并无什么大碍,只是微臣想问一下,娘娘最近可经常在御园中走动过吗?”
小周后怔了一下,叹道:“这御园本宫看都看腻了,哪还有什么心思走动。”
“这就是了。”石韦点了点头,“娘娘会感到腰间酸痛,其实是因为娘娘近来缺乏锻炼,只消勤加走动走动,过不得十天半月,这腰痛之状自然便会消失。”
“原来如此。”小周后松了一口气,却又抱怨道:“本宫都说了,这宫里的景本宫都看腻了,赖得去走动,你可用什么方子代替吗?”
她这皇后娘娘整日锦衣玉食,又赖得走动,不得那富贵病才怪,好在她消化不是很强,若不然早就养成了胖子。
听得小周后这番抱怨,石韦琢磨了一会,忽然眼眸一亮。
“回娘娘,娘娘若是不想出去走动也可以,微臣倒有一个办法,可以让娘娘呆在这阁里,便既能锻炼身体,又能修神养心。”
小周后一听立时面露欣喜,忙问:“是什么办法,石爱卿快快道来。”
石韦笑道:“微臣的办法,便是教授娘娘学习一套瑜珈术。”
第七十六章 一起练瑜伽
这瑜伽乃是在东汉末年,随着佛教一起传入中国,它的功法与佛教、道教的“禅法”一致。
而这瑜伽术“梵”的意境,也与佛、道的“入定”和“顿悟”颇为相通。
更可贵的是,这瑜伽与中医中的阴阳、气血、脏腑和经络等学说更是有着惊人的相似。
石韦祖上曾将中医中的按摩,结合这印度的瑜伽,通过按腹、摩头、揉颈、捶腰以及托天等动作,结合瑜伽的体式、冥想与呼吸控制法,来调节人体之阴阳气血平衡,放松神经、振奋精神、滑利关节,更有缓解治疗脾胃湿寒之功效。
而今这小周后的症状,倒石韦祖传这套瑜伽所针对的体质相似,再加上小周后是那种“懒”得不愿走动之人,石韦便正好把这瑜伽操传授给她。
“瑜伽术?听起来甚是有趣。”
小周后一下子便来了兴趣,想她在这深宫之中,诸般吃喝玩乐都已享尽,正是无聊之极,耳听石韦要教她什么健身养心的“瑜伽术”,这般新奇的玩意儿,自然便让她大感兴奋。
她这般一兴奋,腾的一下便坐了起来。
这一起不要紧,只因起身太急,抹胸的一边滑褪三分,半边的玉||乳|酥胸竟是跌了出来,像是充满了水的皮球一般,忽忽的上下一颤。
隔着一层纱帘,石韦清楚的看到了这意外的一幕,瞬息之中,他有一种充血的冲动。
只愣怔了一眼,他忙是躬身低头,将视线转向他处,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那小周后乃之主,左右伺候她的人,不是宫女就是阉人,似乎也是随意习惯了,反倒没有一丝尴尬。
她很自然的顺手将抹胸拉上,将那薄衣往肩上搭好,推开纱帘便走了出来。
“石爱卿,你说这瑜伽术既有此妙用,何不赶快教于本宫。”小周后心急的催道。
她这般从纱帘内出来,只与石韦相隔一步,那般风韵十足的体段更加清晰的逼入石韦的眼中,只令他不得不更加小心的抚定心神。
眼见小周后有兴趣,石韦便也欣然从命。
当下他便叫宫女们在临湖的一处大殿当中,铺上了一层柔软毛毯,接着又请小周后传来几名伶人,以古琴弹奏一些舒服轻松的乐曲,再在殿中炉鼎中,焚起麝香等清心醒脑之物。
此时阁外湖水鳞鳞,殿中乐声空籁,香气氤氲,正是练习瑜伽的绝好环境。
石韦本待传授她瑜伽时,忽然又想到什么,不禁又有犹豫。
他便面露难色,上前低声道:“启禀娘娘,这瑜伽之术虽有奇效,但毕竟是一门身体运动之术,微臣若教授起来,难免会要纠正娘娘的动作,那时候不可避免的便要触碰到娘娘,微臣只怕冒犯到娘娘,所以……”
未等石韦言罢,小周后已是会意,便不以为然道:“石爱卿乃是医者,你又是在教授本宫养身之法,何来冒犯之说,你休要顾虑那么多。”
石韦又道:“娘娘说得是,只是俗话说人言可畏,娘娘又是万金之躯,微臣觉得娘娘还是不要学这瑜伽术为好。”
“你这个人怎么这般婆婆妈妈,如此迂腐不堪。”小周后不耐烦了,抱怨了他几句,高声道:“你们都退到殿外去吧,休要打扰本宫练这瑜伽术。”
当下左右宫女宦官尽被屏退往阁外,那些弹奏的伶人也皆在偏殿,诺大的一座阁中,只余下他二人。
小周后便瞪着他道:“石爱卿,本宫已将闲杂人等屏退,你也就不用担心什么闲言碎语,若是再推脱起来,休怪本宫治你的罪。”
小周后这般以命令的口气威胁,石韦自然不敢再违逆。
眼瞧着四下无人,他便放下了为臣的拘紧,遂也脱了鞋子走上那软毯,挽着袖子道:“既是娘娘有令,微臣岂敢不遵,就请娘娘学着微臣的样子做便是。”
于是他依照祖传的瑜伽术,做起了老师,小周后便跟着他,学起了每一个动作。
石韦先是教了吐息纳气的简单要领,又摆了几个简单的动作,小周后甚是聪明,学得也快。
过不得多时,小周后就从这瑜伽术中体会到了乐趣,自觉身体比以往是要通畅了不少,越学越是起劲。
见她学得很快,石韦便又进一步教了几个稍复杂的动作。
这瑜伽讲究的身体的柔韧,以及各部分的协调平衡性,小周后先前为取悦那李煜,曾修习过舞技,身体有些底子,学起来竟是飞快。
“你方才教的那几式,都甚是简单,可有再难的吗?”小周后微微吁着气问道。
石韦想了想,便道:“娘娘既想学难的,那微臣就教娘娘一个新式,叫做肩倒立式。”
说着,石韦自己先做了一遍演式。
这肩倒立式,便是用双手撑住腰,淡空口气,两腿弯曲,慢慢的向上延伸,尽量的让两腿与胸部、颈椎保持在同一直线上,让下巴靠近胸骨。然后再让左腿微屈,右腿大屈,保持姿势一分钟,再交换双腿,重复动作。
这肩倒立式可治疗风寒、贫血、哮喘等诸多疾病,且可缓解紧张情绪,让颈椎得到充分的滋养,更是一个清理腹部脂肪的好姿势。
小周后看了一遍,依样照作。
只是这一式本质是用头、颈、肩枕地倒立,以托起整个身体,对平衡性的要求极高,小周后自己试了几次,却总是倒立不起来。
小周后试了几次不行,便叫道:“石爱卿,你过来扶我一把。”
石韦笑道:“娘娘才初练瑜伽,这个动作也有些难度,不用急于一时。”
“少废话,本宫今天一定要练会这一式,快过来扶我。”
这小周后的性子似乎有些偏执,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石韦不敢违逆,只好挪过近前扶她。
眼前的小周后,身子已立起一半,那一双玉峰因身体的弯屈,死死的挤向颈部,几乎与下巴要贴在一起。
她强撑着要倒立起来,这般费力之下,呼吸自是变得极为急促,那酥胸更如波涛一般起伏剧烈。
石韦暗深一口气,提醒自己不去多看,只将手扶住她的双腿,稍稍用力,帮她的身体缓缓的竖起。
只是现代人练瑜伽,穿着的那是紧身衣,而小周后却只着普通的裙裤。
她这般一倒立起来,裤筒顺势便滑了下来,一直滑到了膝盖处,那雪白光滑的玉腿,陡然间便裸现在石韦的眼前咫尺间。
石韦一个失神,手不由自主的便松了开。
他这一松不要紧,小周后的身体立时失去了平衡,“啊”的一声叫,忽的便向旁栽去。
“娘娘小心——”
石韦眼见她要倒地,不及多想,本能的便伸出手去护持。
小周后尖叫着,不留神之际,顺势便倒在石韦的怀里。
惊魂方定时,那一双秋水般的眼眸,正好正石韦的目光相对。
怀抱美玉,幽香入息,石韦的心神为之一荡,一时间竟是忘了怀中抱的是当朝皇后。
而小周后惊慌之下,似乎也是一时失去了理智,她躺在那坚实的臂弯中,与这除李煜之外,生平第二个男人如此肌肤相近,不觉中,脸畔是霞飞如火,羞意顿生。
只一眨眼间的恍惚之后,石韦的理智迅速的占据上风,当他意识到自己抱着的是皇后时,忙是将她扶起,赶紧撤开了手。
他轻咳了一声,退后一步,拱手道:“微臣方才一时情急,冒犯了娘娘,请娘娘恕罪。”
小周后微微侧过身去,将有些零乱的衣衫顺手拢起,转眼间神色已恢复如常,只淡淡道:“你只是恐本宫受伤而已,何罪之有,无需自责。”
石韦暗松了一口气,便道:“多谢娘娘。娘娘,这瑜伽术重在长期练习,方才会有奇效,怕是不能急于一时,臣请娘娘不要太过急于求成。”
小周后点了点头,拂袖走往锦床,头也不回的说道:“本宫知道了,本宫有些累了,你先退下吧,改天本宫再召你前来。”
出了方才的尴尬事,石韦也不敢再久留,忙是施礼告退。
当石韦趋步退出阁外时,小周后已经斜躺在了锦床上,隔着那纱帘缝隙,她目送着石韦离去。
忽然间,她又想起了方才那般情景,眉色间,不禁又浮现出些许羞涩。
………………………………
石韦出得皇宫,眼瞧着已过黄昏,便是径直回往了家中。
方一出府,樊佩兰便急着道:“远志,你可回来了,方才潘家公子派了人来,说是潘大人身有不适,请你回来后务必要去一趟潘府。”
“潘大人又生病了?”石韦微微一惊。
樊佩兰摇头道:“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潘府的人很急,你还是赶快去一趟吧。”
石韦连口水也不及喝一口,刚一回府,便又匆匆的赶往了潘府。
入得潘府,一路奔往潘佑住处,方一进门便撞上了那焦急的潘家兄妹。
潘子君一见石韦,喜道:“远志你总算来了,我爹在里边,你快去瞧瞧吧。”
石韦赶忙入内室,眼见那潘佑正昏睡于床,脸色苍白,气息急促。
石韦遂将药箱放下,赶紧为他诊了一番脉,又询问这潘大人是如何昏迷。
一问才得知,原来是这潘佑半个时辰前从宫中回来,方一入府便咬牙切齿的直呼“可恨”,才就几步便昏倒于地。
听得原因之后,石韦便宽慰道:“潘兄莫急,潘大人只是因一时生怒,气血冲头,方才会昏过去,我只消给他开一道定心省脑的方子,服下之后便当无大碍。”
潘家兄妹这才松了一口气。
于是石韦便写了一道方子,叫下人们依方去抓药,潘紫苏在内室服伺父亲,潘子君则在外面陪石韦。
写罢方子,石韦不禁好奇道:“潘兄,不知潘大人遇上了什么事,竟会生这么大的气?”
“一言难尽啊……”潘子君叹了一口气,方才慢慢的讲前因后果道出。
原来不久之前,那徐弦忽然上表,将潘佑提出的变法斥责为“妖言惑众”。
徐弦在朝中颇有影响力,他这般一上表,原先那些态度不明朗的大臣们,纷纷的上表附议,群起而反对潘佑变法。
而借着徐弦掀起的这股反对之声,原先的那些反对派趁机造势,一时间,朝中反对变法之声占据了绝对的上风,迫使那些原先支持变法的大臣们,也无不见风使舵,改变立场。
在这般舆论之下,皇帝李煜,遂于今日召诸臣入宫议事,当着众臣的面,下旨不准任何人再提变法之事。
潘佑心有不甘,遂于当朝为变法辩护,却惹怒了李煜,当场将潘佑狠狠的斥责了一番,而且还将潘佑中书舍人之职撤去,改任为内史舍人。
这中书舍人,乃是皇帝近臣,参与拟旨重臣,而那内史舍人,则不过是一埋案编史的闲职。
李煜的这一人事变更,分明是将潘佑贬出了决策中杻。
变法失败,又遭贬职,雄心勃勃的潘佑受此重创,心中气愤难当,方才会气血攻心。
听得潘子君这一番解释,石韦心中着实吃惊不小。
眼下他虽然成了御医院副使,也算是中央官吏,但他不想趟南唐官场这浑水,故而每日晚去早归,对于朝中之事都漠不关心。
石韦万没有想到,这才短短几天的功夫,朝中竟然发生了这样的政治大地震。
想起月余之前,李煜还刚刚赏赐过潘佑玉带,夸他为国家觅得石韦这样的良才,这才几天的功夫,便又将潘佑贬官,果然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这徐大人为何会突然之间与潘大人作对?”石韦疑道。
潘子君摇头道:“这很难说了,爹爹提出的这个变法,会损害到许多人的利益,徐家也不例外,他上表反对也并非没有理由。”
先前石韦还在担心,徐弦的这般作为,或许是跟自己他与徐常青间的过节又关,故而才会牵怒于徐弦这个荐主。
但听潘子君这番话,他细细一想,以徐弦这样身份的人,做出这么大的决定,又岂会仅因自己这么个小人物。
或许,真正的原因正如潘子君所说,潘佑的变法伤害到了徐弦,迫使他不得不公然反目。
他二人正议论时,忽听得内室中传来一阵咳嗽声,想来是潘佑服下了汤药,已经醒来。
他们正待入内看时,潘紫苏却扶着潘佑蹒跚而出。
“小妹,你扶爹爹下床作甚?”潘子君惊问道。
潘紫苏无奈道:“是爹爹一定要下床,我也没办法。”
石韦见状,便上前劝道:“潘大人,你刚刚服下药,身子尚未痊愈,还得多多休养才是。”
潘佑摇了摇头,有气无力道:“眼下当国家生死存亡之秋,我怎能躺得住呢。”
他说着,在女儿的搀扶下走到了书案旁,提笔颤颤巍巍的写下了一书。
众人正自不解时,潘佑书已写成,将之递向石韦,“远志,你的文采好,你帮老夫看看,我的这道上表可有笔误之处?”
石韦怀着好奇之心,将那一纸书表接过,低眉细细的看了起来。
渐渐的,他的眉头微皱起,表情也越来越凝重。
当他将全书看完时,一张脸已是极为严峻,他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问道:“潘大人,如今陛下正在气头上,你可有想过,你这一道上表若是让陛下看了,会有怎样的后果吗?”
听得此言,那潘家兄妹皆是一惊。
潘子君忙将石韦手中之书夺过,匆匆的扫了一遍,脸色不禁也跟着阴了下来。
“爹爹,你这一道上表言辞如此激烈,必会惹怒陛下,为自己徒招圣怒啊。”潘子君焦虑说道。
潘子君慷慨道:“我早说过,现下我大唐已到了生死存亡之秋,陛下却为袒护那班大臣的利益,畏首畏尾,不敢实行变法。我若不上以激烈之词,如何能将陛下惊醒。”
潘佑一副慷慨为国的忠臣之气,石韦却打心眼里觉着不值。
当下他便冷冷道:“潘大人,恕晚生直言,陛下若真是那种,只因潘大人这一道上表便可被惊醒的人,也就不会有今日贬斥潘大人之举了。”
潘佑毅然道:“一表若不能激醒陛下,那老夫就再上一表,二表不行就三表,三表不行就四表,直到陛下醒悟为止。”
潘佑这般执着,俨然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石韦却突然大声道:“潘大人,那你可想过,若是你这上表激怒了陛下,一怒之下加害于你,你这力挽因家于危亡的诸般努力,岂不就此付诸东流。”
听得这一语,潘家三人都陷入了沉默。
潘紫苏一女儿家,自不好对父亲行事妄加评议。
而潘子君脸上的焦虑则似乎减了不少,似乎他认为石韦的这番话,说服了父亲的冲动。
潘佑的表情则很复杂,眼神之中,既有着畏惧,亦有着不甘与愤怒。
沉默了半晌之后,他将那纸上表接过,仔细的看了一会,忽然一字一句道:“老夫心意已决,为了大唐的社稷,我潘佑死亦不惧。”
—————
今天出去锻炼了下身体,两章合在一起发了。
第七十七章 引火上身
石韦知道潘佑这老头,虽然看起来和蔼,但倔起来却是八头牛也拉不回来。
眼见他这般决然,石韦心知多劝无益,便也不再多言,只以一个医者的身份,劝其好好休养身体,然后便即告辞而去。
他刚刚走出潘佑的房间不远,就听到身后匆匆的脚步声。
回头看时,却见潘紫苏正提着裙角快步而来。
她几步赶至近前,轻吁着幽兰之气,微微笑道:“石公子,我送送你吧。”
石韦笑着点了点头。
二人并肩而行,走至一片幽静之处,石韦见四下无人,便停下了脚步。
“紫苏小姐,有些话,我这个外人本不该多说,但子君是我好朋友,潘大人又与我有提携之恩,我不得不说。”
他的口气异常的凝重,潘紫苏岂能感觉不出来,她的神色很快也变得凝重起来。
她望着石韦的眼眸道:“你和我们潘家这般有缘分,我早把你当作自己人……”
这“自己人”三个字方才出口,潘紫苏忽觉这般言语,似乎有些暧昧不清的歧意在内,不觉脸畔便泛起几分晕色,另一半话却欲言又止。
石韦知她言下之意,不禁面露欣慰:“紫苏小姐能这般信任于我,实是我石某的荣幸。”
潘紫苏玉指轻拢一下鬓角的发丝,低眉笑道:“既然知我心意,那有什么话还是不能说的。”
她那一句“知我心意”,似乎是另有暗示,石韦怎又能体察不出。
隐约之中,他感到这位潘小姐,似乎对自己有芳心暗许之嫌。
只是当此形势微妙之时,他心中有更重要之事,谈情说爱神马的还是暂时放在一边为妙。
于是他便佯作不知,看了一眼四周,低声道:“潘大人方才写的那份激辞激烈的上表,一旦呈上去,必定会引火烧身,紫苏小姐,你和子君兄一定要想办法劝住潘大人才是。”
听到石韦说得是这般事,潘紫苏的眉色间,悄然掠过一丝失望之色。
她旋即神色又变得肃然起来,不安道:“爹爹他自东宫时就伺奉陛下,他那道上表虽然有些激烈,但好歹也是为了社稷安危,陛下最多也就置之不理,应该不会降罪于爹爹吧。”
石韦冷笑了一声。
他摇头道:“依我所见,当今圣上,乃是一个刚愎自用之人,凡是这种人,总以为自己所做的都是对的,是绝容不下任何的反对声音。紫苏小姐,你一定要相信我的眼光。”
石韦对李煜的评判,倒也并非空|岤来风。
历史上的李煜本就是亡国之君,其性情与治国才能,想必不会好到哪里去。
而自进入御医院后,他又有机会更多的了解这位南唐皇帝,对其性格便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再加上不久之前,李煜仅因一己的怀疑,竟将南都留守,名将林仁肇赐死。
种种的外相,都让石韦毫无疑问的确信,李煜绝对是一个刚愎自用之徒。
只是,听得石韦这番郑重之劝,潘紫苏却幽幽叹道:“我知石公子你见识不凡,或许你说的都有理,可是家父的脾气你也知道,只要是他决定的事,就算前边是刀山火海,他也会义无反顾的走上去,我只怕他是不会听我们劝的。”
潘佑于己有知遇之恩,石韦这般力劝,也算是尽了一份心,至于潘佑是否会听劝,那便只能看天意了。
听得潘紫苏这幽叹,石韦亦是长吐一口气,感慨道:“那我们只能暗自祈祷,但愿陛下能够体察潘大人一番为国之心,不要怪罪于他吧……”
两天之后,石韦预料之中的事,终于还是发生。
潘佑的那一道上表呈上去之后,李煜看罢是龙颜大怒,当场便将潘佑的表章撕成粉碎。
要说这潘佑也真是固执,听闻皇帝撕了他的表章,非但全无惧意,而且还又写了一道更加激烈的上表。
李煜看到这第二份表章,盛怒之下,竟是派了宦官前往潘府,代他将潘佑当面痛斥了一番,骂他是老糊涂,令其面壁思过,休要再上这种犯上的表章。
南唐自开国以来,皇帝派太监去大臣家中痛斥大臣,这还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这对潘佑来说,自然是莫大的耻辱,于是经历了此事之后,那潘佑气恨难当,竟是当场吐血,就此病倒。
潘佑这么一倒下,石韦自然是少不了三天两头的往潘府跑,尽施医术,好容易才把潘佑的半条命从鬼门关给拉回来。
潘佑的命是保住了,不过经这一场波折,却也精力憔悴,再无力气去关注政事,只得向皇帝告假,在府中养病。
…………………………
不知不觉中,已是秋去冬来。
潘佑的失势,意味着石韦失去了一座靠山,尽管如此,但因他治好了宁国夫人之病,得到了皇后娘娘的青睐赏识,故而他在御医院中倒依然混得风声水起,没有人敢因为潘佑的失势对他另眼相看。
这一日,一场初雪之后,石韦应小周后的召见,前往宫中去教习她瑜伽术。
一进那凤仪殿,石韦便感到了浓浓暖意,直如春天已至一般。
原来这殿中四处安设的火炉,将整个宫殿熏得热烘烘的,与殿外的冬雪之寒天壤之别。
抬头望去,却见殿中的毯上,小周后小腿跪地,双胸贴地,向后高高的翘起,正练着前几日石韦教她的一招胸卧式。
石韦这般一进门,不想小周后那丰满的翘臀,正好高高的蹶向于他,这般姿势,不禁让人暇想不已。
石韦咽了口唾沫,走上前去,躬身道:“微臣石韦,见过皇后娘娘。”
“石爱卿你来啦,你看我这一式可标准吗?”小周后侧过头来,笑问道。
石韦抬起头来,却见小周后前胸紧紧贴着地面,酥胸浑若充满气的皮球被狠狠压向地面,那般挤压变形的样子,更是有种惊心动魄之美。
石韦定了定心神,忙道:“娘娘冰雪聪明,一学就会,比微臣都做得标准。”
小周后格格一声笑,似是因石韦这一种夸赞,听着十分受用。
她又练了一阵,只累得气喘吁吁,香汗漓淋方才作罢。
宫女将解乏的参茶奉上,小周后浅饮一口,忽然道:“石爱卿,本宫瞧你今天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石韦等的就是她这一问。
他原是想着潘佑被贬弃,余心不忍,便想借着小周后这关系,帮着潘佑说几句好话,吹吹枕边风。
所以他自进门时,便装作心事重重的样子,为的便是引起小周后的注意。
听得小周后这一问,石韦叹息一声,正待开口时,忽听殿外宦宫唱道:“陛——下——驾——到——”
小周后一听,赶紧整理了衣容,出门前去迎驾,石韦也只得将事情先放下,跟随着一同前去。
“气煞朕也,气煞朕也。”
方才打开殿门,李煜便是大声抱怨着入内,一脸的怒色。
当他看到石韦,脸色更是一沉,“石韦,你怎么在这里?”
小周后忙从旁笑道:“陛下,是臣妾身子稍有不适,故宣了石院使前来为臣妾瞧瞧。”
李煜瞪了石韦一眼,冷哼一声道:“也好,你来得正好,朕还正要找你。”
第七十八章 迟一步
石韦心中立时咯噔一下。
看李煜这势头,毫无疑问是在大发脾气,又口口声声的说正要找他,这其中自然不会有什么好事。
当下他也不慌,拱手道:“不知陛下有何旨意?”
李煜一屁股坐下,指着石韦道:“石韦,潘佑是你的荐主,你便回去替朕警告他,朕念在他东宫伺奉之情,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若他再敢上表冒犯于朕,休怪朕无情。”
原来李煜不是生自己的气,他这才微松了一口气。
听李煜这话,似乎是潘佑又给他上了劝谏表,这才惹得他下了这最后的通碟。
从李煜的口气中,石韦隐然已听到了几分杀气,他明白,李煜这绝不是在吓唬潘佑,下一次潘佑若再上表,那便极有可能是他人头落地之时。
这般一推想,石韦心中不禁一寒。
他忙是轻咳一声,从旁劝道:“陛下息怒,微臣想潘大人的上表,虽然言辞过激了一点,不过也是出于一片为国忠心,臣请陛下……”
“放屁!”
未等石韦说完,李煜竟是以一句粗口打断了他。
这一声“放屁”,与李煜的那些曼妙的诗词美句,简直有着天壤之别,就连旁边的小周后听了,也不禁吃了一惊。
“朕告诉你们,朕就是国,国即是朕,潘若对朕不敬,便是于国不忠,他再敢如此放肆,朕就要他的人头落地。”
连这样的话都说得出口,石韦情知没办法再劝,自己倘若再多说一个字,只怕李煜正在气头上,当场要砍了自己的人头也不是没有可能。
石韦不敢再吱声,只将目光转向小周后,想要请求她的帮助。
小周后看在眼里,旋即会意,遂是笑道:“陛下息怒,臣妾记得,当年陛下迎娶臣妾时,本想风风光光的迎臣妾入宫,那班大臣却皆反对,唯有潘大人一力支持,可见这潘大人还是忠于陛下的。”
小周后这是在委婉的替潘佑说话。
从前之时,只听人说李煜对小周后宠爱至极,对她的枕边风是言听计从。
石韦猜想着小周后这般一开口,多半能息了李煜的怒气。
谁知李煜脸色依旧铁青,摆手冷冷道:“此等军国政事,皇后就不必干涉了,朕自有主张。”
李煜竟是如此冷淡的拒绝了小周后的劝!
小周后脸色顿是微微一变,还望石韦一眼,眼眸中闪过一丝无奈,那意思自是在暗示他:潘佑这回真的是惹下了大祸,本宫也帮不了他。
到了这般地步,石韦心知已无可挽回,眼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去潘府,把李煜的警告带给潘佑,无论如何要阻住他,不让他再有冲动之举。
当下石韦便领了旨意,告退离宫,冒着风雪径直赶往潘府。
“这么冷的天远志你还来,莫非是有什么要事?”一入客堂,潘子君便笑着迎了出来。
石韦连口热茶也来不及喝,神色凝重道:“子君,潘大人可在否,我有要紧事要告知。”
潘子君摇头道:“远志你来的真不巧,家父不久前才刚刚去往宫里。”
“宫里?”石韦心中顿时蒙上了一层阴影,急问道:“那你可知潘大人入宫所为何事?”
潘子君叹了一声:“实不相瞒,家父此次入宫,是想要亲自面见陛下,献上他那第七道劝谏之表。”
听得此言,石韦的心头瞬间冷了半截,不禁脱口道:“没想到我竟来迟一步,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啊”
潘子君神色跟着就慌了,忙道:“远志何出此言?”
石韦遂是将宫中之时,李煜如何大发雷霆,痛斥潘佑,并让自己代为警告之事,一五一实的道来。
潘子君听罢,不禁神色大变,惊道:“陛下都说了这话,那家父此番进宫,那表章一献上,岂非是大祸临头?”
石韦很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潘子君转眼急得如热祸上的蚂蚁。
石韦暗暗镇定下心神,问道:“子君,令尊离开了有多久?”
潘子君怔了一下,答道:“大概不到半个多时辰吧。”
石韦面露些许喜色,忙道:“那我们现下立刻就去追潘大人,若是能抢先拦下潘大人,只要陛下还没看到那上表,潘大人就应该会没事。”
两人商议停下,当下便是急着离开潘府,乘着潘家的马车又直奔宫中而去。
只是他二人虽急着赶时间,但无奈天降大雪,地面泞泥难行,马车偏生行之不快。
比及赶到皇城南门时,?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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