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姬》 第17章

他还没来得及和她说话,她已焦急地开口,“玛利亚医院。”

“你外婆不是已经出院了?”

“不,不是她。”席羚急得什么似的,一时间说不清楚。

“行,你不用说。”萧纪友按住她的手,只觉得她的手冰凉,他忽然用力握住那只手。席羚惊异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他已经将手收回,放回方向盘上,飞快地向医院方向驶去。

当席羚奔到病房时,不禁为眼前的景象愣住了:

产房外面,严严实实地包围着许多身着西装,一脸正色的男子,还有一个女管家模样的人在走动。她试图拨开人群往里面走,却被其中一人用手臂隔开。那人力气极大,手肘几乎要挥到席羚的脸上,被她身旁的萧纪友一手握住。

他逼视对方,“这里是公众地方。”

席羚却没想那么多,只是内心不住地跳着,心想是不是若林出了什么事。

这时,临若文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见到席羚和萧纪友时,脸上一怔,随即嘴角浮上不怀好意的笑。

尽管他笑得别有意味,但席羚却放下心来。这个人即便利欲熏心,但毕竟是若林的亲哥哥,他还懂得笑,证明若林是安全的。

若文上下打量着席羚,“谢谢你过来。我转告你一下:若林现在平安,她腹中的孩子仍是好好的。你现在可以回去了。”他又看了萧纪友一眼,目光落回席羚身上,“跟着你的男人回去。”

席羚不理会他的讽刺,“若林现在在哪里?我要见见她。”

“她正在休息。”

这时一旁的萧纪友也已经听明白是怎么回事,知道大概是席羚的某个女性朋友生孩子。只是眼前这男人,无论是谁,他毕竟听得出来,对方不怀好意。

他正要说话,却忽然见到背后的人群左右让开一条路来,从中走出来一个貌美女子。珍珠白短上衣,内衬圆领浅灰色衫,修长的墨绿色裤子。半长的头发随意往后梳着,用玛瑙架子夹起。

萧纪友正要说话,对方扬起一张白皙的脸,与他打了个照脸,两人都是一下愣怔。

席羚看到这女子,风韵有致,有年轻女孩所无法企及的成熟之美。她的目光如秋波,在萧纪友脸上轮转,仿佛被他那张脸勾起了什么往事。但很快,她的眼神很快被理智所替代。

她淡然一笑,目光转向席羚,向她

伸出手来,“你就是若林的朋友?”

席羚迟疑地握过她的手。温暖的触感漾到她的掌心中。童年时,母亲掌心也是这样的感觉,白嫩,柔滑,温暖,宁和。

只听这女子说:“小儿裴彦铭做了不负责任的事,我也很是痛心。幸亏临若文告诉我,我们及时赶到,阻止了手术的进行。”

“若林在哪?”席羚追问。

“她现在正在产房休息,你们可能不方便进去。”她温声细语地,“不过,关于孩子的事,我们已经跟若林商量好了。就不劳烦你费心了。”

“你的意思是……”席羚焦急地看着她。

“她会将孩子生下来。之后,这个孩子无论性别,都将属于裴家所有。至于若林,我们会资助她到瑞士念书,当然了,也欢迎她随时回来看孩子。关于这个孩子和他/她生母的身份,我们将会保守秘密,绝口不提。”

席羚不得不承认,这对若林来说,是个最好的抉择了。

尽管她厌恶这其中□裸的金钱味道与交易意味,但是扼杀一条无辜的小生命,她相信若林也并不情愿。更何况,那还是自己的亲生骨血。

萧纪友在一旁沉默不言,却只是紧紧地盯着眼前这女子,仿佛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来。那女子也觉察出来,却刻意躲避他的目光。

席羚却一心顾着若林,在得知她身体正常,以及裴家将会为她换高级医院和配备私家病房和私家看护后,才舒了口气。

“那就好。”她释然地。

萧纪友却忽地开口,“裴彦铭本人呢?”

女子客气地,“他现在在国外,正在赶回来。”

萧纪友忽然微微一笑,“到底是在国外呢,还是不愿意出现呢?有这样不负责任的父母,这个孩子的命运还真是值得担忧。”

女子克制地微笑,“我会好好教导他。”

席羚觉得他有点反应过激,只用手拉拉他,示意他跟自己一起离开。他漠漠地看了这里众人一眼,也没说什么,便转身往外走。

身后,却传来临若文的冷笑声,“席羚,难怪你瞧不上我,原来早已经跟萧纪友不干不净了……”

萧纪友猛地停住脚步,回身便往临若文扑过去,那些西装男子都没反应过来,没来得及隔开两人,临若文脸上便已重重挨了萧纪友一拳。

席羚吃了一惊,没料到他这样冲动,忙上前去拉住他。临若文也是火起,伸手去推他,身旁的男子忙上前将两人拉开。萧纪友却露出罕见的狠劲,仍用力掐着对方的肩头。

“萧纪友!”裴夫人忽然喊出他的名字,“放手!”

他一怔,松开了手。

裴夫人走上前来,低声在他跟前说,“这里是医院,公众地方。你作为公众人物,也应该考虑到影响。”

“萧纪友!你别忘了自己还是个明星!我会将你打人的事告诉记者的!”临若文站在几个男子身后,理了理衣领,气呼呼地瞪着他。

裴夫人转过脸,客气却威严地说,“若文,这件事关系到裴家和若林的声誉。我希望你不要轻举妄动,作出愚蠢的行为。”临若文这才噤了声。

席羚看着萧纪友,看着他呼吸急促,胸腔起伏不定,意外不已。她拉过他的手臂,轻声地叫他走。

走出医院,萧纪友站在冷风中一动不动,似乎要让风吹来,让自己清醒些。

“上车吧。”席羚敦促他,“这里人虽不多,但待会有人见到你出现在这里,媒体又会造文章了。”

萧纪友像是回过神来,转过脸来,慢慢地看了她一眼。他的眼神很是陌生,她从没见过。少顷,他才上了车,席羚也跟着他上了车。

他坐在车子上,一只手放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

席羚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也知道他心情不好,只能一声不发地陪他枯坐着。

萧纪友忽然伸出手去摸索那盒香烟,那盒香烟却被他碰落地上。他烦躁地用手拍打着方向盘。席羚默默地弯下腰,为他捡起那香烟盒,从中抽出一支,递到他手中。

他却忽然握住她的手。

她吃了一惊,要用力抽出来。他不耐烦地说:“别动!”

又说,“太冷了。我只想要……一点温暖……”

席羚便不再动了,只任由他握住自己的手,那小小的暖暖的手。

现在,她陪他坐在这车厢内的黑暗中,回想起刚才那貌美女子的容颜,渐渐地,忽然想明白了她和萧纪友的关系。

萧纪友的眉目,无不遗传自这美丽的女子。

她自然认得自己的儿子。但是在刚才那样的场合——不,也许在所有的场合下,她都不打算与他相认。在众人面前,她是大财团裴家尊贵的太太,他,也许是她年少轻狂岁月中某段错的延续。

席羚想起萧纪友平日里的轻狂肆纵,忽然有点理解起来。他是在用这种方式麻痹自己吧。这源自童年的种种疼痛……

这么想着,她便倾过身子,伸出另一手去,搭住他的肩膀。

萧纪友抬起头来看她,凝神看着,良久,忽然漠漠一笑,松开了她的手,“不要用同情弱者的眼光看我。我和你两人之间,你才是更弱的那个。”

席羚已经习惯了他的古怪,只淡淡地,“你没事就好。”

他仰起脸来,似乎又再度是那个舞台上神采奕奕的他,或是舞台下那个戏谑人生的他。他重新发动车子,冲入夜色。

初次登场(十一)

车子很快来到席羚住的公寓外面。席羚向萧纪友道别,推门下车,走出几步,忽然又回头看他。

车子仍在原地。萧纪友正在车上,注视着她离去的背影。

席羚走回几步,在车窗前停下,弯下腰身:“谢谢你。你为我垫下的租金,我会尽快还给你。”

萧纪友扬起眉头,在车窗上探出半张脸:“你刚说什么?”

席羚将脸压低,更贴近车窗,提高音量:“我说……”蓦地失去了后面的声音。她的唇已经被他吻住。

他离开她的唇时,神情有点复杂,朝她扬扬脸,“再见。”

席羚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脸隐没在车窗后,看着他的车子离去。夜风扑到她的脸上,带着城市的气味。她的身子,在路灯下拉出很长的一道影子。

“席羚——”

身后有人喊她。她回头。

一个身形修长的女人,两手抱着双臂,正站在公寓的玻璃门外,定定地看着她。

她在路灯下看去,认出那张脸,那张与自己酷似的脸。

是那个将自己生下来,然后不声不响离开,隔几年才回来一次的女人。在世人的字典中,这叫做“母亲”。

“刚才那个男人是谁?”她的神态很是诡秘,活像发现了秘密的猎人,要将这捕获到的秘密卖出好价钱。

席羚只觉得自己的心一紧,脸上仍是不动声色,冷冰冰地:“与你无关。”便转过身子,掏出门禁卡,进入大门。

在玻璃大门合上之前,她听到母亲在身后喊道:“我想起来了,他是black j的萧纪友,对不对?”

席羚径直朝电梯间走去,假装没听到那声音。

为什么她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她能够猜到这个原因,唯独不愿意相信。

第二天,《下一站偶像》晋级赛的结果,出现在各大报纸电视娱乐版块。琉里边抱着ipad窝在沙发上,边感慨着柏高唱片和tvg电视台的公关能力之强。一身白制服,握着麦克风的手,一块瑰丽的珠宝腕表时隐时现。她皮肤白皙,宛若中世纪的王子,让人过目难忘。

琉里满心欢喜地翻阅着报纸,为自己的挚友而骄傲。她抬头看了看钟,时间已是下午一点多,她想起打电话给席羚。

她的手机却处在关闭状态。

琉里又拨通她家里的号码。接电话的是席羚的外婆。

“琉里吗?嗯,席羚还在睡觉呢。是的,这孩子凌晨才回来的,正在补觉呢……好的,等她醒了我告诉她你打过来……”

外婆挂掉电话,回过身来,看向坐在她跟前的这个女子——

她已经三十几岁了,皮肤白皙,乌黑的头发随意地绾在脑后,交叠双腿坐在实木椅子上,肆意地抽着烟。举止间有种市井样的风情

是特异的一种美。

外婆瞪着她,用手背敲敲桌面:“阿柴,别在我屋子里抽烟。”

阿柴嘻嘻一笑,却并没将烟摁灭。直到外婆捂着嘴巴咳嗽,她才不急不缓地拉过来喝水的纸杯,将烟蒂丢进去。

她抬起头来,一双眼睛亮丽至极,张嘴却是讨价还价,“怎么样?我知道你不想自己的孙女走向幕前,但是如果让我用这样一种形式毁掉她,你也是不乐意的,对不对?”

外婆冷冷地看着她:“阿柴,席羚是你的女儿。”

阿柴这美丽女子叹了口气,百无聊赖地一只手握住杯子,“是。但我还是要生活的。”她抬起眼睛看着自己的母亲,“她现在学会赚钱了,还是在那个男人的公司里。要知道,她小时候是那样地讨厌那个男人啊!尊严又怎样?我们还是要生活的。”

外婆厌恶阿柴那种摊摊手,毫无所谓的态度。阿柴也不喜欢自己母亲的道德洁癖。当她还是少女时,当她怀上了席羚时,面对母亲的指责,她只是冷笑着反驳:“谢谢你的教诲。如果我有父亲的话,我想自己也不至于堕落至此。”

是的,她真是堕落。阿柴是个美丽得跟妖精一样的女子,而且才华横溢。所有男生的眼睛都在她身上转,除了乔杜,那个开始小有名气的男子。

现在……

说什么都晚了……

但所有人都没想到,兜兜转转,席羚竟然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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