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往就可以纵法枉法,为所欲为。论情度理,每一个涉嫌疑犯,我们都应当他是清白的,为他脱罪,如证实他无辜的,立即放了;要是确实犯罪,就决不枉纵。可是我们的办案审理吏员,对权贵多不追究,但对平民百姓,一旦生疑,即行扣押,已当是十足的罪犯,有时不惜刑求迫供,以致屈打成招,申冤无门,这种作为真使我们执法办案的人愧无自容的!”
然后他说:“‘老张飞’查叫天,一直只手遮天,也无法无天,我也想教他法网难逃。但而今这罪证未免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了,我们也不能为一张不知事先是事后塞在这杀手的和尚怀里的纸条,就一口咬定‘一线王’、‘老张飞’查叫天便是杀人又放火的凶徒。”
他自陈风手中接过刚给发现的纸条,动作很审慎、很缓慢,很小心翼翼,以致陈风双手空递了一阵子,才让铁手接过了那字条。
铁手看看尸首,又看看纸条,忽然,他将纸条贴近眼前,然后“咦”了一声。
陈风知此人年纪虽轻,但堪称明察秋毫,即问:“怎么了?”
铁手的眼睛本来很大,而今却眯成一线,视线集中于那纸条上,仿佛要把它看个透明;陈风、何孤单只觉那字条墨迹纵横,却看不出什么个所以然来。
铁手将纸条向太阳,光线照得透纸剔指的,只听他喃喃的道:“这纸墨迹凌乱……”
陈风也眯了眼看:“大概是死者写时慌张,自然难免满纸沾了不少污迹了。
铁手却道:“恐怕不是。”
陈风奇道:“还有什么?”
铁手让纸条更直向着阳光,使二人能将墨理纹路看得更清楚,“这纸上有些墨迹,确在写‘查叫天杀我’时弄污的,但有些不是。你们看,这两行墨迹隐隐约约直续下来,各有七个字,你若仔细将之接驳起来,正是两行诗……”
陈风、何孤单一齐失声叫:“诗!”
他们当然不敢相信:戒杀和尚临死还会写诗!
“不错,”铁手肯定地道,”这是在死尸上找到的诗,值得咱们好好的思考思虑。”
他按字条上墨迹,以食指捺点续驳,一面漫声念道:
“……风……花……雪……月………原………走……不,应是个‘是’字……是……空……”
然后他又念另一行字,念来断断续续也小心翼翼:“……碧……落……丝……不,该是‘红’字才能接成句……红……尘……方……为……直……晤,这最后一定是‘真’字,是‘真’字才对!”
然后他才整理了一下思绪,重新再念:“──风──花──雪──月──原──是──空──碧──落──红──尘──方──为──真──!喔,这就对了,这也周全了意了!”
何孤单认真的跟随铁手刚才念的接读这两句诗:
“风花雪月原是空,
碧落红尘方为真。”
然后他呆了半天,搔搔头皮,望向陈风,陈风也摊摊手,一齐望向铁手,竟也一齐问了一句:
“那是什么意思?”
铁手一笑,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但至少死尸上居然有这两句值得让人思索的诗。”
陈风的眉快皱出个三寸长的刀纹来了:“这个假扮和尚的杀手,临死前写了那么多字──而且居然写起诗来,他到底在干什么……”
铁手摇首道,“我也在奇怪,只不过,人在死前的一刻,无论他要做什么,想做什么,做了什么,对他而言,都是极重要的;对我们破案来说,更是关键。只不过,可惜的是,现下我们连这两句诗和这一句‘查叫天杀我’,也不知是否来自这戒杀的杀手之手笔,这就教人稽查无从了。”
何孤单疾恶如仇,仍不甘放弃:“反正,我们手上有了这几个字,便可抓查叫天来问问,煞煞他威风也好。”
铁手不以为然,反问:“这‘杀手和尚’集团,可便是刑部下了追辑令、上边下了追杀令的凶徒……除非你能够找到证据证明:杀戒杀和尚的人便是杀死苦耳大师的凶手:也能证实:以前人称‘一线王’、近年则多称之为‘老张飞’的查叫天是跟孙青霞一伙的,而‘纵剑魔星’孙青霞确是杀苦耳大师火烧抱石寺的元凶,那,或许还可以依法查办查叫天,不然的话,他可还有缉杀歹徒恶匪之功呢!”
陈风甚感迷惑:“你是不是认为戒杀和尚并非死于查叫天之手?”
铁手心平气和的反问:“查叫天杀他作甚?按照情理,查叫天该多交些杀手朋友,才方便他为所欲为才是。”
陈风猜度的道:“也许……杀手集团的人跟他有私怨、宿仇呢?”
铁手道:“这也可能。若说这一掌不是查叫天打的,我还真不知道这儿有这么一位深藏不露的高人呢!”
陈风更进一步:“即然这种掌力,只有‘老张飞’能发,那么,把苦耳大师打得嵌入石里的一掌,大抵也是他所为了。”
铁手笑问:“如是,那么,他又为何要打杀苦耳大师呢?杀戒杀和尚,跟杀苦耳大师,应是飞天遁地两条路,交叉不了一起吧!”
陈风推测地道:“可是昨晚抱石寺却收容了戒杀和尚和他手下五名杀手──会不会是查叫天要杀戒杀和尚报仇或灭口,苦耳大师所阻止,老张飞一气之下,连苦耳一起杀了,把寺也烧了。”
铁手道:“好,就算是这样,那么,谁在飞来石上刻下:杀我者,孙青霞?谁写了:查叫天杀我,再塞入戒杀襟里?”
陈风为之语塞:“这……”
铁手道:“寺中烧死了几个人?”
陈风望向何孤单。
何孤单即答:“找到的至少有十二具尸体,都是寺中的僧人。”
铁手问:“苦耳好像不止有十二位弟子。”
何孤单道:“对,至少还失踪了两人,我正遣人追查。”
铁手又问:“戒杀死了,他手上那五名杀手呢?”
何孤单答:“不见了。”
铁手追问:“什么不见了?是连尸首也找不到吗?”
陈风这回代他回答:“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
铁手长吁了一声:“也许,我们这些疑问,只怕要找到这些失踪的杀手、和尚,才能一一予以解答了。”
听到这里,何孤单忍不住大声说出他憋了好久的话:
“会不会是一人杀一个,然后互相陷害?查叫天杀了苦耳大师,放了跟他狼狈为奸的戒杀大师之人,然后故意刻下孙青霞的名字,好嫁祸于他;后来孙青霞赴上了大角山,只戒杀没及离开,他不甘受诬,又抹不去石上的字,便杀了戒杀,又留字拖查叫天一并下水……也许孙青霞的掌力没那么高强,但这魔星身边未必没有能人。”
铁手看看何孤单,目中有佩服之意:“你的想像堪称一流,丰富极了。”
陈风道:“何老弟说的那也是极可能的事。反正,像孙青霞和查叫天这类人,既可以混在一道,也可以打在一起,都是煞星,只不知道到头来到底是谁杀谁。”
铁手脸色忽然凝肃了起来,十分萧瑟的道:“只不过,如果孙青霞真的上抱石寺来作案,那么……”
就没说下。
陈风不禁问:“那么什么?”
铁手的话说得很轻,但一字一句斤两十足:“那么,那昨日竟夜跟我们一起喝崩大碗、一齐飞刀杀敌、一块儿抗洪救人的年轻人却又是谁呢?”
稿于一九九四年四月三十至五月九日:温大声、老古吉、方面包、何嫁祸、梁应棍、赖打头再游深圳,欢乐今宵。
校于一九九四年五月九至十日:温瑞安、温秀芳、方娥真、小俊能、何包蛋、叶浩五赴中国大陆行回港;陈排印先后推出新版“江山如画”+“温瑞安语录”;放光虫、刘文娟、孙无良、海参威等为姊饯行,坚叔主事;大哥大女子、子母奶、judy、扭纹、细龟、孙慢波为方兰君庆祝生日;法庭判决全盘胜诉,良可喜贺。
再校于一九九四年五月十八日至二十日:荣德来函可喜;庆均来札可贵;云舒十一次来信可亲可珍。
纵横 … 第十二章 自立为王
第一回 叫天顿首
第二回 有关痛痒
第三回 朝天四脚
第四回 贵人
第五回 财神
第六回 十八般腿劲
第七回 千里恩怨一线牵
第八回 身朝言野
纵横 … 第一回 叫天顿首
何孤单不明所以。
他不能了解一向沉着、冷静、几乎喜怒不形于色的陈总捕头,怎么一下子激动得挣红了脸,脸上浮现了一百一十至三十条刀纹,使刀光尽在他的脸上交锋。陈风跺着脚,胀红了脸,把骂人的话强自吞下肚里去,只觉得口吃不已:“你……他是谁那……”“那”了好几声,才能把话说下去:“──他就是孙孙孙……?!”
这句话没说完。
至少是还没说完。
一人就自山腰叫上山来,也自寺外叫到寺后来。
来人好快。
也来得好快。
铁手一眼就跟那人打了个照面。
那人好黑。
全身皮肤黝如铁,也像铁一般结实。
他穿着窄衣短打,却把衣袖、缠脚襟领一切能束的都用白亮麻线紧束了起来,好像一块布、一迎风都会影响他的速度似的──而他的速度也决不容任何事物影响分毫似的。
他一上来,先向陈风稽首。
也向何孤单点头。
但他的眼睛一直望着铁手。
乌溜溜的一双眼,精灵像贼,也像抓贼的捕快。
看他的这双利眼和这对快腿,这个要不是个可怕的贼,就是个能干的捕快!
幸好,铁手已听见陈风叫出这人的名号:
“老乌,这么急,有啥事!?”
──老乌!“快马旋风”老乌!
──幸好是个捕头!
只听老乌快言直报:“我组合了十几人,到杀手涧去收尸,但遇上洪堤,洪水全淹了一文溪,大小围、一珊山那一带,全泡在水里了,找不到铁二爷……”
说到这儿,他很快地“扫”了铁手一眼,往下的话自然都不必说下去了:既然洪水肆威,连铁手也守不住了,那些杀手的尸首自然也捞不着了。
然而他却自长襟里掏出了长形的事物,向陈风道:“我却在那儿遇上了一个人。”陈风知道他这身边两个共事的手下:何孤单精明,对不明白的东西素喜详加诘问,做事比较审慎,因而行动较少,也较慢。
“快腿老乌”则不然。他话说得很少,但行动快,行事决绝,这一带发生了命案,县衙才得到通知,通常“旋风老乌”已把凶手都给抓回来了。
不过,有时,难免也有抓错了人的事情发生。
可是,这对“脱尾虎”何孤单而言,却是绝无可能的事。他很少下判决,一旦判定,甚少出错,;他绝少抓人,一旦追辑,罕有失手,也无冤枉人之事例。
也许,聪明的人都是比较懒(或是比较懂得偷懒)之故吧,何孤单比较精明,所以晓得什么要干、什么事可以不干的,但老乌却啥事都背上身,而且发了狠的干,这使得他在衙里和六扇门中地位十分稳固,甚得人拥护。
而今,老乌既说他“遇上了一个人”,那么这个人就定必是十分重要;无关宏旨、无关痛痒的事,老乌是绝不沾口的。
所以陈风问:“什么人?”
老乌说:“马龙。”
陈风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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