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日记》 第42章

自己一主动,反而受拘谨的是客人。

良宵完了,就是迪士高。迪土高只放了几分钟,又是卡拉ok。今晚的卡拉ok很多,至少有十个人去鬼哭狼嚎。

我一会儿跟着ok,一会儿嘀嘀呱呱地没话找话。我跟唱时,他还说:“唱得好,真的很好。”我就欣然地接受他的恭维,把唱卡拉ok的先生小姐不客气地贬一顿。

(bsp;中间刘华过来叫我:“小刘?”

“哦,叫我呢。”我天真地说,跑出去。

“杨老板来了,叫你过去说句话。”

我看见小杨站在汪静后面。汪静坐在沙发上,小杨哈着腰,两只手好像在弄汪静的头发。

我跑过去,他们俩都没看见我。我伸出一只手,掏了捣小杨。

在这里,看见他,真的很高兴。那种久别亲人又重逢的感觉,依然如昔。

“走,刘老板在那儿等你。”

“在哪儿?”

“永安,晚上公安局接客。我们在那里只跳了一曲舞,不骗你,他就烦了,想走,就叫我来让小杨对孙小梅说,他根本就不喜欢我。他接你们。”

“我不去!”我负气地说。

“走!”

“我不去!”我狠狠地说:“我在这里坐台,我是坐台小姐,不是主持人,也没有十岁的儿子,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是坐台小姐,反正我已经坐上了台,坐谁的都一样,都给我钱……”

还没说完,嘴巴就挨了一掌,不痛,不知他下手轻,还是我闪得快。

我闭紧嘴,不再乱说。

“老板今天很难过,不见你真生气了……”

我的心软下来,我也真的想见他。

“那你跟刘华说,她让我走我就走,她要不让我走,那就算了。”

小杨就出去跟刘华说。刘华肯定不答应:“那怎么行?

她正在坐台,本来,人家这个客来得就晚。“我有一半的心思走,还有一半的心思赚钱。我听刘华这样说,赶紧跟她陪着笑脸:”刘姐,那我进去了。“

“快去吧。”

我也不看小杨和汪静,赶紧进了五号厢。

这时,我唯一的心愿就是时间快点儿快点儿!这个客,你赶快走!赶快走!

但是这不可能,他来这么晚,怎么会早走呢?

情与钱,比一比,还是钱重要。

为了磨时间,我开始教客人“新民间文学”。

我已经知道了,他不是本地人。我说:“我给你讲一段我们这里的新民谣,你也给我讲一段你们那里的顺口溜。”

我先说:“群众拼命干,赚了三十万,买了个乌龟壳,生了个王八蛋。”

他很乖,也给我说一段:年龄是个宝,文凭不可少,关系最重要,能力算个屌。

我说不算不算,我们这里也有这个,让他重新说,他想了一会儿,说:“我打个谜,你猜好不好?”

“好哇,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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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子不上床。”

“就这一句?”

“嗯。”他位着我的手,提示说:“打一运动”。

运动?我就开始想体育比赛项目:跳高?跳远?跳水?

不像,好像不应该带“跳”。田径?体操?我还在心里瞎琢磨,他又提示一句:“是政治运动”。

政治运动?

文化大革命是政治运动,“五。四”也是政治运动吧?我刚要进入误区,猛地想起一次文友们聚会,谢冰儿和李锐打的谜——妓女罢工,他们说谜底是二战的一次战役。

一桌的人都猜不出。名字与形象刚好成反比的谢冰地说:“就发生在中国战场上。”还是没人猜得出,谢冰儿又说:“整个东南亚都有过。”终于,在工商所当副所长的青年诗人杜正华猜出来了,“抗日”,他一语惊四座,所有的人都哈哈大笑。

我想我真的应该算是一个聪明的女人,我说出谜底,惹得那位先生连连称是。

“那我也给你打一个。”

我现买现卖,把刚刚从周那里学来的“钓鱼”卖给这位外地客人。

他果然猜不出,并且很快就服输。“你干脆告诉我吧,我笨,猜不出。”

外面是卡拉ok的鬼哭狼嚎。包厢内我卖弄着新民间文学,估计时间差不多了,我第一次,确切地说,第二次开始考虑要小费的措辞。

反正他又不是本地人,也不能指望他下次再来,要!要小费!不要白不要!

“你们那里的包厢是不是也是这样?你们那里的舞厅是怎么经营的?”我迂回曲折。

“我们那里也跟这差不多,不过包厢要大一些。”

“我们这里也有大的,按说,这不叫包厢,叫卡座,包厢是指餐厅那边,有ktv。”

“我们那里……”

我就开始跟他绕,终于,绕到小费问题上,“你们那里小姐要不要小费?是小姐要?

还是先生给?“

“都有,有的是先生给,有的是小姐要。”

“哦,同我们这里一样。”我花言巧语:“不过我不会找你要的,你要是觉得我好,你自然就会给我,你要是觉得我不好,我再要,你也不会给,是吗?”

“哈,你这个小姐真会说话。”

“就是,我要让你觉得,我跟别的小姐不一样,我要让你回家后,记着我,不过,你记不住我也不要紧,你会记住我教你的新民间文学。新民间文学,这是我自己起的,对了,我还要教你一个,等你回去了,你就可以跟你的朋友们炫耀,听着——赴宴不怕远征难干杯万盏只等闲鸳鸯火锅腾烟浪生猛海鲜走鱼丸桑拿浴中三温暖ok厅里五更寒更喜小姐白如雪三陪过后尽开颜。

他重复了一遍,很高兴。高兴过后,他站起来,我也跟着站起来。

“我去一下洗手间。”他和蔼地说。

“啊。”我故作天真:“我还以为你要出去跳舞。”

他出去后,我也出去。站在门后面,我探头向外望,我看见汪静和小杨在沙发上坐着。正要出去和他们说话,我看见我陪的那个人一边擦着手,一边走过来。

我回到包厢,待他进来,故作天真地吓他一下。

他紧紧拉着我的手,我以为他要做什么,等了一会儿,他却坐下来,把我的手松开。

他掏出一张钱——现在想,他上洗手间,“洗手”是次要的,拿钱出来才是真的。

我开始以为那钱是~百的,心里很高兴,因为自己的小伎俩能够得逞。等回到家在灯光下一看,才五十,不过这是后话,不提。

收下钱,我仍旧故作天真,“你这是给我的小费呢?还是给我的学费?”

“你这个小姐真聪明,真好……是学费。”

“叭”,我亲一下他的脸,说:“你这学生也不错哇。”

我只是用嘴唇很轻很快地挨了他一下,像小孩子亲大人,或是大人亲小孩子那种。

他不知是误会了,还是本性,两只手就要搭过来,要搂我。

我又作一次天真,轻巧地站起来,说:“走,小学生,我教你跳舞。”

我拉着他的手,把他拉进舞池。

跳着跳着,音乐忽然转换——友谊天长地久,哈,舞会结束了。

“结束了,该走了。”

很自然地,分开,他找他的朋友,我找汪静,随着人流,随着骤亮的灯,各自往外走。

12月1日 星期一 阴

汪静送来了一个道听途说的消息:假日酒店刚开业,生意很好,急招小姐。

汪静的这个消息真正是道听途说来的,昨天下午,她骑车,有两个小姐也骑车从她身边过,她们骑得很慢,一边骑,一边说:“假日酒店是昨天才开的,生意好得要命,你赶紧来,顺便也再给我找几个小姐……”

汪静说她听到这话时,当时就准备问她们,假日酒店在哪儿?她也去行不行?

“那你怎么不问?”

“不好意思……”

不过不要紧,只要它真的生意好,真的缺小姐,我们自己去,还不是一样?假日酒店我知道,在前进路,在交通局旁边,那酒店早就有了,只不过以前只有ktv,没有舞厅。

我们在“龙华”一共还有五个台费没结,汪静两个,我三个。我想先到“龙华”结清台费到假日,汪静急不可待,“那台费赖不掉的,让小杨帮我们结吧,我们到假日去……”

其实我现在还是有点儿留恋“龙华”,好不容易,窝儿捂熟了,谁知道换个地方,又能怎么样?

汪静对“龙华”,尤其是对领班刘华,从来没有生过一点儿好感,她恨那地方,尤其是恨领班刘华,她恨,却又没有办法。

汪静很想到“假日”看看,于是,晚上,我们俩个就步行着来到假日酒店。

假日酒店的招牌,比“龙华”玲球典雅得多,有一种欧洲风味的浪漫。顺着灯箱的指示,我们从亮丽的门廊走进去,汪静很高兴,因为她看见了许多漂亮的轿车。

我也高兴,那些漂亮的轿车刺激着我们的中枢神经。

进得门廊,拐了个弯儿,才看到假日酒店的玻璃大门。

玻璃大门也很典雅,有一个穿红色制服的服务生,专门候在那里开拉门。

进了玻璃大门,终于看清了庐山真面目,唉,原来是这样的……

舞地很小,可能还没有“龙华”的一半大,不过装修的倒不错,灯光和音响都比“龙华”的复杂、气派。舞池的边缘有一个带拐角的沙发,稀稀拉拉坐着几个男人,这几个男人应该是“假日”的珍贵的客人。

我们穿过小小的舞池,径直走到吧台那边的散座上。整个舞厅都很安静,我们坐下来,东张张、西望望。散座后面,是三个比“龙华”要气派的小卡座,卡座上面不是编号,而是很有趣味地写着“湘云”、“宝钗”、“熙凤”。哦,变成了《红楼梦》。

(bsp;我们对面的两个小姐主动和我们攀谈:“你们是刚来的?”

“嗯。”我应一声,脸上堆满笑:“你是领班?”我看见那个穿蓝衣服的小姐,年龄决不在二十八岁之下,头上还戴着假发。在舞厅里,带假发的小姐并不是很多。刘华也戴假发,我第一次记住她,就是因为她的头发。

戴假发的小姐笑笑,说:“我不是,我也是来坐台的。”

“那谁是领班呢?”

我对领班比较关心,这是在“王中王”和“龙华”所吸取的教训。

“暗,那个,穿格子大衣的那个。”

我看见的是一个秀秀气气长相不俗的年轻女孩子,她的笑容,还有披肩的发型,有点儿像孙悦,但是她比孙悦漂亮,比孙悦的眼睛大,比孙悦的嘴巴小,还比孙悦长得娇。

“这么年轻!”我不知自己是在恭维还是发自内心地赞叹。

假发女孩和她一起的熊猫眼睛小姐,两个人都笑起来。

“刘玫”。她们叫。

领班走过来。

“她们说你好年轻。”

领班温柔地笑笑,说:“还年轻?我都二十三岁了。”

“才二十三岁。”我在心里南咕。我还以为做领班的都是结过婚的女人,又厉害,又泼辣,又风骚,还很势利。

汪静高兴地跟我说:“你看,人家这领班多好!真是,我从来没见过刘华这样的女人。”

领班好有什么用?我们坐了一晚上,“假日”可能一共有三四个男人跳舞,我们刚进来时看见的那几个客,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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