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地把胸腔里的起伏都抚得平缓。
返回的途中季冉看见一片很大的果园,正值樱桃季,红绿交错的树林从外面看着就十分诱人。她只是像介绍景观一样地随意同沈昱城提了一下,说读中学的时候曾经来这里采摘过,不想却引来了他的兴致,就地把车停到一边,非要下车进去看看。
大概是因为这种事对他这样五谷不分的大少爷来说的确新鲜。季冉无奈地睨着他那一身不知道是多少位数的行头,恹恹地赖在座位上不想起身:“别去了,小心脏了你的裤子你的鞋,何况昨天晚上还下过雨。”
“你怎么那么扫兴?”沈昱城皱着眉说,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拽下车。
热情的果农给了他们两个大篮子,还说要拿袋子把他们的鞋子给套起来。沈昱城说一句“不必”就钻进果园,季冉紧跟上去,觉得搞不好这家伙会在里面迷路也说不定。
后来季冉真心觉得沈昱城就是来捣乱的,他一路摘一边一路吃,还怂恿她也尝尝,变得像她中学时那些调皮的男生一样幼稚。她指着远处的一条狼狗警告他说不允许这样小心人家放狗咬你,不想他又跑去逗玩那条狗,整个活泼的场面让季冉出乎意料,觉得十分荒唐。
他们出果园的时候沈昱城多给了几张钞票,朴实的小贩很不好意思,又硬塞给他们几斤。季冉觉得很沉,小声埋怨他说:“这么多怎么可能吃得完?没几天就放坏了!”
“那就送给你们家的街坊邻居。”沈昱城把袋子从她手上接过来,又回头望了身后一眼,很愉快地说:“没想到土狗也这么聪明听话。”
季冉也向后瞥了一眼,随意问说:“你养过狗吗?”
“唔。”沈昱城低下头顿了几秒,略微放低了声音说:“我母亲家有一条雪纳瑞。”
他们在外面随便找了个餐馆用晚餐,回到家时杨慧已经和朋友出门,季冉把樱桃拿了一些给隔壁邻居刘阿姨的丈夫,还有楼上楼下的一些住户。沈昱城在客厅无聊地看着她小时候收集的动画片,还有一些她以前做的手工制品。季冉倒了杯茶给他,又把剩下的樱桃拿去厨房洗。过了一阵,身后闲然的脚步声逐渐向她靠近。
季冉没有回头,只是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等一下就走。”沈昱城靠在她旁边的流理台上,说:“你呢?你不跟我一块回去?”
这个问题不知为什么听来有些奇怪,季冉想了想道:“我想再多陪我妈一天,你先走吧。”
身后的人“噢”了一声,然后就再没什么动静。过了一阵,季冉好奇地转头看他,沈昱城不知在仰头看着什么,见她回过脸,也笑眯眯地看向她,眼神温淡又纯净。
这种表情出现在他脸上真是叫人太不习惯了,季冉撇开眼说:“浪费你一天时间了,少赚不少钱吧?其实你没必要过来。”
“谁说没有必要?”
“有什么必要,理由?”
他没有立即回应,沉默了几秒,季冉感觉沈昱城在慢慢向她靠近,而后一个低醇和缓的声音飘在她耳边:“理由我昨天晚上不是已经说过了么?我有一点想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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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腔调才是季冉熟悉的,她不会傻到要把他这种信手拈来的话放在心上,可相比沈昱城的老练,她又一时想不出什么有情趣的话来回应,只好轻轻瞟了他一下,眼前的人笑容意味深长,用下巴示意着玻璃盘子中的樱桃说:“给我尝一个。”
或许是被他低沉的声音所蛊惑,季冉鬼使神差地递了一颗到他唇边。沈昱城却毫不客气地连同她手指一起含住,唇瓣轻柔温软,动作刻意缓慢,更像一个亲吻的姿态。季冉呼吸错乱了一瞬才猛地回过神,抽回自己的手,没好气地瞪着他说:“尝什么?你刚才不就已经吃了一堆了吗?”
“那怎么一样?”沈昱城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不太自然的表情,挑挑眉建议说:“很甜,你也尝尝。”
他还一边用手对她推推搡搡,季冉不太耐烦地用右手随意捞起一颗,可突然左手臂又蓦地被人一拽,盘子“咣”地一声掉在水池里。与此同时她的眼前有一片黑影覆下来,耳边刚听到有人哑声说了句“是这里”下唇就被人用轻微的力道咬住,她嘴角松了一丝缝隙,酸甜的汁液就从中钻了进去。也许是刚才猛一下的动作太大,季冉几乎有一点晕眩的感觉,手脚也有些脱力。她感觉自己被人微微地架起而脱离地面,然后一个很熟悉的喑哑嗓音贴在她的鬓角边:“你妈什么时候回来?”
“九……十点?”她的意识都混乱了,不知自己喃喃地念了什么,只是又听到沈昱城低笑两声,说:“那我们速战速决的话……还来得及。”
她被他抱到自己原来的小房间,撞上房门,还顾不得开灯两人就一起跌到床上。在身体触到身下的凉席时季冉轻轻颤抖了一下,马上又被上面覆盖下来的炙热皮肤所实实地熨帖住。她的视线扫过房间一圈,直至瞥到窗外刚刚亮起来的路灯光点,又仿佛避无可避地,再次将视线投回眼前这人的脸上。
“你的床好小。”沈昱城嬉笑着说,声音已经变得有些隐忍,“你可要把我抓紧了,我不想掉下去。”
季冉不想说话,只是依言用双臂把他紧紧环住,沈昱城解衣服的动作受到制约,又哼笑出声道:“我不是说现在……看来你也并非不想我,对么?”
她才没有像他一样成天都想着这个。季冉终于想要开口否认,这次却没有来得及就被他堵住,沈昱城的动作很快,她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就仿佛已经陷了进去。他们已经有一些时间没有做过,眼下似乎有那么一些生涩而崭新的感受。后来季冉想抱住他的肩,双手却使不上力气,眼睛往旁边瞥看,原来她的手腕被人死死地禁锢在她自己的耳侧。她眼帘向上掀了一点,远处窗外原本分散的几处光点现在似乎连成了一片朦胧的光晕,并且越来越模糊。季冉觉得自己像在风浪里不断地被拍打,最后全然失掉方向,只能跟着一个隐约引导着她的方向和节奏。在只剩最后一丝意识的时候,那些游离在她眼前的鹅黄光晕逐渐变白,最后全部消弭。
在一切都平复之后,季冉把身体蜷缩起来,无力地伏在他胸口上。沈昱城开了床头边的小灯,在饶有兴致地瞄着她墙上粘贴的一堆小时候的奖状,过了很久,他忽然用手抬了抬她的下巴,说:“看起来你小时候是个乖孩子……跟现在很不一样。”
她能听出他话里讥诮的意思,翻了个白眼不想理会,静了几秒又听他说:“我该走了。”
“嗯。”季冉应了声,却没有力气动。
身边的人也沉寂了阵,终于把她抱着翻个身,挪到靠里的位置,自己在床沿边坐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微垂眼帘俯看着她说:“舍不得我?真是难得。”
沈昱城的眼神很古怪,季冉不自在地把被子扯上了一点,话也不答,只是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没有一点舍不得的意思,却又一边竖起耳朵听着身后的动静,当所有声音都逐渐停止,却又没有听到他出门的脚步声,季冉有些好奇,忍了好几秒终于想转身去看,可忽然又有一个温软的触感落在她的脸颊上,那人说:“我们回去见。”
季冉对他这样的举动不是很适应,仍然闭着眼装睡,听见关门的声音才睁开眼睛,静静地躺了一会,转身拨弄着床头小灯的按钮,一下亮起一下熄灭,反复了几次,眼睛都被晃花了。她又一下翻身抱住被子,莫名其妙地弯着嘴角笑起来。
那晚母亲回来后问她沈昱城去了哪里,季冉撒了个小谎说他下午就走了。
“他应该很忙吧?”杨慧说:“这孩子真是有心……他是不是在追求你?”
那怎么可能?她顿了一下,想了想说:“没有,他对谁都是这样的。”
季冉又在家呆了一天,确定母亲没什么大碍,又叮嘱了好一阵才搭了傍晚的火车回b市,夜晚她窝在沙发上看一个无聊的综艺节目,突然想要给沈昱城打个电话,因为自己似乎没有正式地向他道谢过。
她拿起身旁的座机拨他的手机号,本来犹豫了一下,没想到居然一个数字都不落地记得,可那边是关机的状态,又拨了他家的座机号码,也是无人接听。
季冉看了看时间,九点一刻,也许正是沈昱城在外应酬的时间,又或者他不止一个住所,现在正不知沉浸在哪个温柔乡里。
季冉这么一边想着一边继续看电视,越发觉得无聊,干脆很早就爬上床睡觉,但可能是今天一天在母亲家都休息得足够充足,她辗转反侧,不知到几点才真正地睡过去。
第二天上班季冉在走廊里遇到陈竟,他显然是听说了她请假回家的事情,开口便问:“你母亲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季冉微微低头说:“谢谢。”
“没帮上忙,谢我什么?”陈竟侧身把路让出来,又半开玩笑地说:“很操劳吧?黑眼圈都出来了,怎么不多休息两天?”
她的确很困,敷衍地说了句:“没什么,昨晚有些失眠。”
而让季冉没有料到和防备的事情是,之后的半个月沈昱城都没有再找过她,像是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她期间又给他打过一次电话,仍然是关机状态,之后她便像赌气一样,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他。
明明是他说回来再见的,季冉回想着那天他从她家离开时候的场景,没有发觉什么异常,难道是因为她不理不睬的淡漠态度让这人伤了自尊?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他不会这么没有气度。
又或者,季冉想着,可能是沈昱城终于厌烦和腻味了,想要结束他们之间这种单调反复的游戏,可就算是这样,也起码应该对她有声交待才对,而不是这样不声不响。
她脑袋里有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还有一种最不好的猜测,也许是他出了什么意外。这个想法在她心里酝酿许久,越来越让她忧心。那个周末她出外闲逛,路过沈昱城那个小区的时候,终于下定决心跑了上去。
季冉站在门口又是按门铃又是敲门,过了一阵似乎听见里面有动静在向门口靠近,她突然比方才还要紧张,拳头都不自觉地攥在一起。
那张熟悉的脸出现在门后,沈昱城似乎怔了一瞬,又恢复了平静却疲倦的神色,双目微阖地看着她,低沉涩然的声音说:“是你?”又顿了片刻,“我正好想要找你。”
作者有话要说:补全~~
第十二章
季冉听了沈昱城的话突然感到气恼,他正好想要找她,于是她便正好乖乖地送上门?之前那两个星期,他不需要她的时候就彻底地销声匿迹不闻不问?他当她是什么,随随便便地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季冉僵着脸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平直的声调显得有些冷:“是吗?您这么无所不能,还有什么事要找我?”
可面前的人似乎没有留心到她不善的语气,抚着额头自己转身走进去,仍是疲惫颓然的样子:“进来再说,关上门。”
她仍立在门口进退不得,沈昱城走了几步,似乎发现了什么,顿住脚步回头望了她一眼,又缓慢地倒回来,垂着头斜倚在墙边。沉寂稍许,季冉终于觉得气氛怪异,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心底渐渐有些焦灼,面前的人却突然开口,嗓音低沉,不知是不是她听错了,还似乎带了些许的干涸和沙哑:“我妈上周过世了,我刚处理完她的后事。”
季冉像被一道闪电骤然定在原地,怔了好几秒才有不连贯的音节从自己口中吐出:“怎——怎么会?为什……”尾音被她自己吞掉,这不是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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