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驴公子》 第9章

防范,等师傅来时再做定夺……呵啊~”弥生越说声音越小,言辞间呵欠不断。

倾城闻言语结。这话若不是从弥生口里说出来,她是打死也不相信的。又生灵又妖魔的,民间传说吗?

可由不得她追根究底,小弥生已经在她怀里点头如捣蒜,一张小脸满是困倦,可怜又可爱。

毕竟是个娃儿……倾城低叹,轻轻将他放上床,又替他盖了被子,原本想回自己的房间的,可看到他瓷娃娃一样的小脸,心暖的柔柔软软。

好想一辈子这麽照顾他、护著他,让他在自己的羽翼下无忧无虑、健康快乐。

想著,她轻笑。没想到自己还有这欲为人母的一面……

(bsp;脱了鞋袜和外袍上了床,钻进被窝里将弥生抱进怀里,闭上眼,循著记忆轻哼而是嬷嬷为她哼唱的摇篮曲。

夜深,人静。

倾城怀里的弥生渐渐睁开眼,清澈的大眼望著倾城柔和的睡颜,渐渐蓄满晶莹的泪水……

清晨的风带著秋的凉,穿过窗楞,吹进屋里。

倾城打个激灵,从梦中醒来。

怀里,弥生好梦正酣,一双肉呼呼的小手紧紧揪住倾城胸前的衣襟。

倾城不由自主地弯起唇角,小心翼翼地拿开他的手,替他笼了被头,自己穿鞋下了床。

她来到窗前,伸手准备关窗。

视线不免向窗外落去。

黎明前的小镇笼罩在幽蓝色的薄雾里,黑的瓦,白的墙,蜿蜒穿梭的青石板路,迷迷蒙蒙像是另一个世界。

恍惚间,倾城闻到一股淡淡的香,非花非木。她细品一下,倒有些像佛堂里的佛香。

啼哒啼哒……

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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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麽早,就有人上路了吗?

想著,翘首向那马蹄声传来的方向。

越过数幢屋舍,隔著三条街巷,那条镇中最宽最长的主街上,一个隐约的影子自晨雾中走出。

照理说,这样的距离,晨雾弥漫的情况下,一般人是看不清的。

可是,倾城却看到了,看的真真切切……是它!

雪白的皮毛,矫健的身躯,黑曜石样的大眼──竟是她那只有一夜之缘的白驴相公!

那一瞬,回忆的片段在眼前走马上演,最後定格在红帐摇曳的洞房花烛夜。

那时的她深陷绝望与仇恨之中,面对残忍的现实,她从不肯低头任命却又无力反抗,包括她荒谬的婚姻。曾经,她以为这一辈子就那样过了,好坏不过是浮华烟云,咬咬牙,总有烟消云散的那天。所以,对於嫁给一头驴子这样的荒诞之事,她在最初的愤怒後是任命的接受,也是破罐子破摔的无奈,甚至是她逃避那肮脏的武器,毕竟,跟污秽的人类相比,驴子还算纯洁干净。

可现在,她摆脱了那些,甚至重获新生。过往的一切都是她急於忘记、丢弃的肮脏与不堪,她甚至不肯再叫自己的名字,因为“倾城”二字也是那人所赐。她害怕回忆,怕自己一个恍惚,便深陷其中。她最不想的,就是在离开皇宫这座牢笼後,将自己困在自己为自己铸就的心牢里……

她想撇开视线,关上窗子,牢牢的将它以及它所代表的过去关在窗外,关在她的世界之外。

作家的话:

晚上还有一章

41

她知道它无辜,自己这样太过无情。

可是,她做不到,她无法平心静气地去与它重逢忆往昔。

现在,一切与过去有关的任何事物,在她看来都像是洪水猛兽,随时将她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可是,眼睛像是盯住了一样,移不开。

它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她甚至可以看清它漆黑的眼珠之上,那两排又浓又密像两把蒲扇的睫毛……

啼哒啼哒……

它拐过街角,绕过两排屋舍,穿过一条街道,进了她所住的客栈後门正对的小巷。

那双黑曜石一样的眼睛看著她,温柔似水。

啼哒啼哒。

它在距离客栈後门约两丈处停下,修长的脖颈往上扬了扬,那动作,像是在向她亲热的打招呼。

别看,别看,颜倾城别看!

她这样命令自己。

然,身不由己。

似是感觉到她内心的抗拒,那双黑曜石样的眼睛里溢出淡淡的哀愁,望著她,像是在无声饮泣。

心,涩涩的疼。

突然,一只手出现在视野里。

白皙,修长,温润如玉。

它轻抚过白驴头顶柔软的毛发,然後在白驴头顶轻轻拍了拍。

倾城顺著它看去,这才发现,白驴背上,竟坐著一个人,一个男人。

黑发,白袍,侧坐於驴背。

奇怪。

真奇怪。

她连他雪上精致的祥云绣纹都看的一清二楚,却偏偏看不清这男人的五官。男人的脸,像是隐在一层迷雾里,朦胧虚幻。

男人跃下驴背,双足轻飘飘地落地。

倾城的注意力被他吸引。

这男人身材高且瘦,举手投足间,带著些仙家飘渺出尘之气,却又在不经意间流露出莫可言喻的风流韵致。

他又伸手在白驴颈上抚了抚,似是安慰。

白驴靠他最近的一只耳朵,抖了抖,有些淘气,又有些撒娇的意味。

倾城微微皱起眉。

这人是白驴的主人吗?

原来,在她离开後,白驴又给自己找了个饲主。

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但转念一想,这样也好,那白驴也颇有灵性,合该有个安稳的归宿。

惴惴的心,稍稍放下。

视线又可以自由来去。

敛下眸子,倾城拿下支窗的撑杆,慢慢合上窗,舍弃最後的留恋。

倾城……

突然,一声极低极低的呼唤在耳边飘过。

倾城身子一僵,下意识的推开窗往客栈门外看去。

空荡荡的小巷上,晨雾渐渐散去,露出被雾气打湿的青石板地面,而原先站在那里的一人一驴早已没了踪影。

空气中残留的最後一缕淡香也消失无踪,只有在她脑海里,那轻轻的、低低的像是叹息一般的低唤一遍遍缭绕回响“倾城……”

作家的话:

抱歉,这是昨天答应的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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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膳过後,突然天降冰雹,豆大的冰粒子从九重天外直降而下,砸在青石板路面上瞬间粉碎。

屋外“轰隆隆”的声音震得人耳朵生疼,特别是头上的屋顶,像是要崩塌一样。

他们被迫推迟了动身之日。

虽然是早晨,但因天气原因,房间里光线暗沈,店小二特意上来点了灯。

就在这烛火摇曳之中,倾城头枕著双臂半躺在窗前的贵妃椅上,视线漫无目的地投在房梁某一点上。

客栈的老板娘是个心地和善的念佛之人,这会儿正请了弥生去客栈後院的小佛堂里探讨佛理。

倾城的心思正绕著今早那一人一驴身上,突然房门被敲了几下。

倾城微微蹩起眉,“哪位?”

“颜儿兄弟,是我,尉迟炀。”

倾城本能的想拒绝,“有事吗?”

“有。”门外,尉迟炀干净利落的回答。

倾城楞了一下,他也没再说话,两人隔著门板短暂沈默。

倾城回过神,较劲一样继续紧闭双唇。

尉迟炀的耐性好得出奇。

终於,两人僵持了有半刻,倾城才不甘不愿地说“请进。”

几乎在她“进”字刚出口,房门便被人推开,紧接著尉迟炀巨大的小塔一样的身体无比轻巧地进了来。

“早啊,颜儿兄弟!”说著,满是络腮胡子的大嘴一咧,露出一排白花花的牙齿。

倾城嘴角一抽,“早?!”哪里早?!

(bsp;也不管倾城僵硬的脸色,尉迟炀很“自便”地关了门,拎了板凳在倾城身边坐下。

倾城只觉一股不太难闻的男人味带著温热扑面而来,她下意识的向後退了半分。

尉迟炀毫不介意她的闪避,咧著嘴笑得见牙不见眼,“今早上为了准备启程用的粮草,没能跟颜儿兄弟一起用早膳,真是失礼失礼,可惜可惜啊!”

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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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的世界如此黑暗,这世界如此冷酷,世态如此炎凉,竟然有人看霸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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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懒得去理会他的疯言乱语,转头不看他笑容过於灿烂的大脸“请问,何事?”

尉迟炀嘿嘿一笑,“这个!”说著,变戏法一样从背後拿出什麽到倾城面前。

倾城疑惑地看看他,再看看那只大手里静静躺著的油纸包,“何物?”

尉迟炀不语,只将嘴咧的更大,还带著不容忽视的得意。

倾城微憋著眉,伸手接过那纸包,没想到在他手里看起来那麽小巧的一包,到她手里倒显得大了许多,拿在手里还沈甸甸的。

淡淡温热和著一股甜甜的香自纸包里透出来。

倾城好奇地打开一角,一颗一颗褐色的小球,那甘甜温热的香气就是从这些小球上散发出来的。

“这是……什麽?”倾城缓缓回头,大眼茫然地看向尉迟炀。

好──可爱!!!

尉迟炀在心里兴奋地尖叫,脸上的笑简直难以用言语来形容,一双宽厚的大掌暗暗搓了搓,努力压下那股像摸摸她小脑袋的欲望,回答道“糖炒栗子。今早上出门的时候刚好碰见有个老伯在客栈门口卖,心想你喜……咳,和弥生小师傅可能喜欢。”

很明显,“和弥生小师傅”这六个字是临时加的。

但是,倾城并没有发觉。因为尉迟炀已经在他说话的空当从纸包里取出一颗,手指灵活地将你褐色小球里剥出一颗棕黄色天香扑鼻的小东西。她的注意力还专注在那“神奇”剥壳一幕,尉迟炀的手便已经伸了过来,紧接著嘴里被塞了一颗,她犹自茫然,唇齿已自发运动起来,浓郁的、奇特的香甜瞬间溢满整个口腔。

好……好吃!

倾城不知不觉眯起了眼,勾起了唇,那美滋滋的表情像一只餍足的猫儿,看的尉迟炀心花朵朵开,差一点就蹦起身大跳胡旋舞!

深知此刻乃是他博得佳人欢心的关键时刻,他咬牙坚持自己爆发的快乐,细心地、快速地开始剥栗子,虽然脸上的笑已经……唉,忽略吧各位。

一颗咽下肚,另一颗适时送进嘴。

尉迟炀没有再说话,房间里气氛渐渐融洽,倾城原本忐忑的心情被美食轻易俘获,从小到大被侍奉出来的享乐本性此刻流露的淋漓尽致。

只见她眯著媚眼,叠著纤腿,慵懒舒适地躺在榻上,嘴里细嚼著尉迟炀送上的糖炒栗子,心思变得平静并模糊起来……

作家的话:

谢谢亲们的礼物~~嘿嘿~~~来,亲个~

44

等倾城再次醒来,屋外已没有冰雹“轰隆隆”的声音,尉迟炀也离开了,那包没吃完的糖炒栗子全被剥得干干净净的放在桌子上。

倾城有些诧异,向来警惕的她竟然就这样在一个见面不到三天的男人面前睡著了。

诧异过後,心情很快恢复平静。

最近她的情绪越来越浅淡,这种现象不知是好还是坏。

屋里还点著灯,撑开窗,外面的天灰蒙蒙的,看不出时候。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弥生有没有回来过。

身上盖著一件鹿皮披风,是尉迟炀的。

她微微困惑,不知道尉迟炀为何对她如此关心。但是,经过今天短暂的相处,她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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