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人们》 第19章

打扫院子的小老头,正在“吭哧吭哧”地用劲;叫巡逻的校警发现了,逮了个正着!

……

小广播,咬牙切齿猛跺脚,气得开场白都忘了,她逢人便说:

“这不是亵渎老狗熊的在天之灵吗?!”

“人家老狗熊,咋样地一个圣洁男人?!”

“这不要脸的死老太,丢尽了女同胞的脸!”

……

小广播,从年轻时,就喜欢广播。

开场白,总是这句话:“告诉你个秘密,你烂在心里、千万别跟人说……”

老狗熊,高大魁梧,长着一身棕黑色的皮肤;那脸,是张典型的狗熊脸。

尤其是在澡堂里,你要是一个不留神;他猛地从泡澡的、热气腾腾的浴池里、精赤条条地站起来,真的是吓死人。

所以,年轻时,大家就都叫他:老狗熊。

……

老狗熊读大学时,成绩特别好;但,他就是说话随便。

临近毕业时,一次政治学习中;突然,学生甲站起来高呼:“打倒右派分子老狗熊!”

学生乙也跟着喊。

于是,大家就一起喊,喊成了一条声。

……

喊了一会,有人问:“咋回事?”

“他刚才说了右派言论。”学生甲告诉大家,老狗熊是如何如何说的。

老狗熊连忙辩解道:“没有、我没这么说,这不是我说的;我的原话,不是这样的……”

学生乙,站出来作证道:“我也听见了,这话就你是说的。”

一人为私,二人为公。老狗熊,就被划为了右派。

……

原本内定留校当教师的,政治上不可靠了。

老狗熊,就被分到了校办工厂。

老狗熊,是从农村出来、考上大学的;毕业后、当工人,他也没觉着有啥不好的。

就一样:原本长得就不好,对象难找;如今,就更难了。

好在,他也想得开,觉着:只要是保住童男子的本色,以后会物稀为贵的。

……

日历,一张一张地撕。

撕撕,就到了七十年代;校办厂里,分来了一批小青工。

老狗熊,长得不好,脾气却好。别人拿他开心,他从不生气、更不会翻脸。

小青工们,都爱跟他在一起玩。

……

一日,有个小青工拿他开心,问:“老狗熊,你跑不跑马?!”

“你说的是不是画地图?!”老狗熊道:“画呵!我是个童男子,咋能不画地图呢?!”

有人又问:“老狗熊,你非要找处女么、处女有啥好的?!”

“好!处女纯洁呵!”老狗熊,就这么说。

于是,男青工们便开怀大笑。

谁也没留意,边上有个女青工,也跟着一起笑。

……

跟着笑的女青工,就是小广播。

女青工们,嫌她不要脸,没人理她;她就跟在男青工后面,围着老狗熊转。

小广播,咋就不要脸了呢?

那时,中学毕业、分配工作,成份好的先分。

家里是小业主,小广播怕被拉下;万一政策一变,分不上咋办?!

……

这么,她就让工宣队长、在课桌上面干了几次。

如此秘密的事,别人咋会知道的呢?

说出来,只怕你不信:这,是她自己说的、亲口告诉别人的。

……

小广播,肚里存不住东西,啥都朝外说。

当然,她也知道保密;所以说之前,总会有个开场白:“告诉你个秘密,你烂在心里、千万别跟人说……”

……

渐渐,小师傅们就都不小了,就开始谈对象。

大学里的校办工厂,好单位呵!肥水不流外人田,大家就都在厂里互相找。

可,找来找去,没人肯找小广播。

小广播,就主动出击;可,几次都铩羽而归。

没人要,拉倒!

没事,她就跟老狗熊玩,劝劝他:“这么大岁数了,要求别太高,随便找一个吧!是个女的,就行了。”

老狗熊道:“这咋可以?!我是个真正的童男子,当然应该配一个处女才合适呵!”

小广播道:“图书馆的管风琴,不就是处女?!咋不去找她?!”

老狗熊道:“人家吃洋面包长大的,要求高。”

……

老狗熊与管风琴,谈过对象。

这时,小广播还不知道。

……

管风琴,是大资本家的女儿;从小就被送到国外去,在英伦三岛长大,受的是贵族教育。

她喜欢问别人:你知道教堂、知道管风琴吗?!知道剑桥、康河吗?!

没人知道。那时教堂很少,管风琴就更没人见过了。

所以,大家就都管她叫:管风琴。

……

管风琴,成份不好,对象不太好找。

渐渐,就成了老处女;有人,撮合她嫁给老狗熊。

她道:“这咋可以?我比他大好多呢!”

这好事之人,就去问老狗熊,老狗熊道:“可以。只要是真处女,大小不要紧的。”

好事人,便替他俩相约:晚上,俱乐部舞厅见。

晚上,老狗熊早早地来到舞厅;第一支曲子,他就邀请管风琴跳。

别个跳舞,男士一手微扶女士香背、一手轻托女士纤指;而老狗熊,则两只大熊掌,皆牢牢地抓住了管风琴的两个肩膀头子,且不肯放。

一支曲子下来,管风琴痛得说甚也不肯再跟老狗熊跳了。

管风琴,回到宿舍,脱下衣服、拿镜子一照:妈呀!两个肩膀头子上,两个鲜红的五指血印。

……

这事,管风琴坚守了十多年。

后来,小广播嫁不出去,与管风琴玩到了一起。

没事闲聊时,就跟小广播说了;不曾想,当天,就叫小广播播了出去。

……

月份牌,一个一个地换。

换换,日子就变了;考大学的考大学、调动的调动,能走的都走了。

老狗熊的事,也有了说法。

按理,落实政策,老狗熊可以去教书。

可,他哪也不去,觉着厂里挺有人情味;与大家在一起,挺开心。

有人说:他是离不开小广播了。

……

没有了政治包袱,老狗熊浑身轻松,他到处找对象。

每个区妇联的婚介所,都有他的复印资料。

婚介所效果不佳,他又瞄准了大小报纸、杂志及电台的广告和电视台字幕广告。

老狗熊的优越处:童男子、大学生、工资高;可,女方一见面,不是吓得当即逃走、就是下次再也不敢来见面。

老狗熊找对象的事,在厂里是每日必读新闻。

他自个愿意说,别人也关心他。

总找不到合适的,有人劝老狗熊:“别做梦了!其实,小广播真挺好的。”

老狗熊道:“我知道她人好。可我是童男子,得配个处女呵!”

……

也许是受了小广播之托,管风琴也出面了:“别死心眼了!你看陈文学,按标准找的;现在天天吵架、打架,闹着要离婚。”

“哈哈,你就别说我了。你不是也划好了框框,死等、硬套么?!”老狗熊,话中有话。

“死鬼!我是独身主义。”管风琴,掉脸就走。

老狗熊,冲着她的背影道:“等着瞧吧,我一定能找个处女!”

……

小广播等等,没指望;经人介绍,嫁给了个边防军官。

边防军官,好几年才回来探一次家;一次没能播上种,就得再等好几年。

小广播没事,就在厂子里忙工作。

人才走光了,矮子里面拔将军、就挑到了小广播,她就当了厂长。

……

老狗熊,依旧忙着到处找对象。

找不到,只得一个人过。

挂历,一张一张地翻。

翻翻,人就老了。岁数不饶人,老狗熊巨大的身躯,叫病毒击倒了。

到医院一查,他得的是喉癌;发现,已是晚期了。

住进医院,老狗熊的精神就崩溃了。

这么个大汉子,说躺下就躺下,且不能动、不能说话。

小广播,在医院等生意的护工中,挑了个干净点的乡下老太,让她24小时地守护、照料老狗熊。

……

化疗也做了,没用;医生建议:回去养着吧。

回去?谁来照料呢?这不是一天、两天……小广播,想到了乡下老太。

乡下老太,被儿媳赶出门;没地方去,到城里做了护工。

小广播想:让乡下老太与老狗熊结婚,照料他;将来,老狗熊所有的一切,都归她。

乡下老太,欣然答应;小广播,就来做老狗熊的工作。

老狗熊,听明白后,点了点头;点着头,两行泪水,就挂了下来。

……

出院后,回到了老狗熊的家。

有了家的感觉,乡下老太活跃多了;她喜欢边干活、边唸叨:“来来来,擦擦脸、擦擦手、擦擦背、擦擦老屁屁、擦擦老雀雀……”

老狗熊,这才明白:家,原来是这个样子;老婆,是这个样子的……

他懊悔:早知道这样,真该把小广播娶回来!

老狗熊,不能说话了;这些,也只能是放在心里,没人知道。

老狗熊死了。

死后,他的丧事,是由小广播一手操办的。

……

开追悼会的那天,老狗熊遗体的四周,站着守灵的四个,皆是刚进厂的小青工、清一色的童男子。

悼词,则是由老处女管风琴念的。

乡下老太,象个木偶。

……

入葬时,第一捧土,由小广播亲手撒下去……

老狗熊的墓碑上写着:这里,躺着一个用一生追求纯洁的童男子!

创作于 2007…10…6 至 10…7

电子站

捉奸

顾晓军小说·二卷《 捉 奸 》

太阳光,象铁水似地倒下来。

虾爹,一左一右地挑着两只粪桶,在山路上颤悠悠地走。

他哈着腰、躬着背,真的象只烤红了的大虾。

……

过去,虾爹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他,高身板、粗骨棒,浑身皆是疙瘩子肉;那黝黑的皮下,青筋似蚯蚓般地游动。

那强、那猛、那出头……引得城里的女青年们,都围着他转。

唉,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呵!

……

别想过去、别想城里。虾爹,告诫自己。

挑着粪、走山路,也得踩准步点。走不好,磕磕碰碰事小;泼了粪水,岂不可惜?!

这东西,城里多得是……

咋又想城里?!虾爹,便生自己的气。

……

有一搭、没一搭地,便到了山坡上的地里。

歇下粪桶、从头上摘下草帽,虾爹“叭哒叭哒”地扇着,“呼哧呼哧”地喘气。

对面的山脚下,溜溜地走着个女子;红衣、红裤,红红的身段,煞是好看。

看得出神,虾爹便又想到了过去、想到了城里、

返回

上一页

点击功能呼出

下一页

上一页

下一页

俗人们 倒序 正序

《俗人们》本章换源阅读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