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下午,我在旧居烧信》 第23章

…他为自己的想象力而自责……对了,你今天没戴泳帽,是长发……还有,泳镜也没戴,你眼睛是季晚的吗?不行,想不起来,居然想不起来!?不是想知道你是不是季晚已经好久了?……他冲动得就想冲进女宾室看看。

吸完第三支烟时,时钟指到了3:00。很困,服务员都在柜台后面假寐的微微点头。

“对不起……能不能帮我看一下?……我的女友……她怎么还没出来?”,你应该不会生气吧,他这样想着你。

“呃”,女服务员抬起困惑的眼睛,很不情愿的进了女宾室。一个男服务员诡异的笑了笑。

出来时,女服务员用了几乎是愤怒的眼神。“没有啊!什么你的女友?……12:00以后就只有你来过!”

“不会吧!”,他看到墙上的时钟笑得弯曲了指针,“刚才还在游泳池里说话来着?”

“你自己进去看吧,反正没人”,女服务员摆出要报警的趋势。

他在原地呆了一会,出于谨慎,还是决定起身离开。你以这种方式告诉我“有什么不一样”?

他走出这巨大的地下氛围,迎面被阳光一下泻成暖色。阳光!?怎么回事?他绝望的咬自己的手,直到有血腥溢出。

他反身又走回游泳馆前厅,就跟电影跳回上一帧一样,什么都没变,还是那团困意浓浓的昏暗色色泽。女服务员警觉的看着他手上的血,拿起电话按下了110。

墙上的时钟,3:10。它就不说出,是夜里,还是白天。

(17)

没有远远的出家门,已经好久了。因为可以顺便躲躲冬季过于漫长的尾巴,气候也好,心情也罢,总之还是决定出去走走。目的地选在靠近赤道的某岛,网上对它的气温报价是28度,还特别注明算是一年中少有的冷天了,由于寒流来袭的缘由,

中途改换另一架飞机时,有如乘坐大巴的热闹,登机牌上没有座号的标识,我略犹豫了一会就被安排在了最后一排的最后一个座。感觉如果这时还有乘客的话,他们也能安排加座,放在过道里的、可能没有扶手和靠背的木橙,当然了,起飞和降落时说不定得抓紧两边乘客的裤腿,有人要方便时也得麻烦他让一让。

我的周围布满了金发碧眼的青年,他(她)们用英文相互描绘着即将展开的浪漫,也许还有一丁点冒险味道。想起的名句:调情,就是还没有兑现的性交承诺。我基本上听不懂,自然,他(她)们也不介意我听不懂,还好,我可以拿出点心事来反刍。

么杉再也没有来信。正如梁朝伟突发其想的对着《重庆森林》的衣柜门说:出来吧,我知道你回来了,我数到三……一,二,三……我也会心血来潮的查看空空如也的信箱,然后,狠狠的想给她回信。摊开信纸削尖铅笔呆了好久,不断有风进来把它们弄乱,那样空白的叹息着。是个什么“砰”的一声给关上了,正如它悄悄的开启。

嚼到一半时,飞机就降落了。

岛不大,来之前就看过附着简介的地图。如果能申请到他们的驾驶证,倒真想感受一下右舵左行的驾驭感。在这种一天可以绕上几圈的岛上,开窗兜风,扯破嗓子的摇滚,多破的车也能惬意。

办完入店手续,我就迫不及待的躺在了太阳有些下沉的沙滩上,让体内的一种东西袅袅蒸腾。不是旅途的奔波,而是这些日子以来冬天的残骸。

么杉有一幅画源自这里。

色彩被么杉单调得漫无天际,覆盖着一种漫延,就要溢出画框的漫延,把眼睛生生刺痛。沙滩、海面和天空都以不可理喻的线条缠绕在一起,呈现出完全相互敌对的情绪,不考虑甚至无视对方的存在。不是太深的海水处―――应该是海水―――一女子背向观者的往里面很远的地方望着,有种想张嘴喊什么的感觉。从背影上我居然能这么看?海水在膝盖以下浸湿了她还算白色的裤腿。天空有流泪的云,沙滩上凸起一个水母的形状。

“也许是我最后用纸来画的画,你想要吗?”,么杉从包里抽出画来,像就要丢弃的垃圾。

“要”,我将画展开,就看到了这幅沙滩。

“随便画的,不代表什么”,么杉抱着手,像上完最后一节课的代课老师。

“那女子是你吗?”,我把手指停在女子的轮廓上。

“算是吧,映象里的自己的背影”,么杉把眼睛投向窗外很远的地方,像重演一遍画里的那个影子。

“你在向着远方喊?”

“你怎么知道?”

“猜的”

“大概吧,不过我忘了”

“什么时候去的?看上去很不错的沙滩”

“去年”

“就在这遇到了想要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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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你要这么理解也不是不可能”

“他那时是看画的人?还是在远方被你呼喊的人?”

“什么时候改行做私人侦探了?”

“呃,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

“我也会去的,这片沙滩”

“哈,去吧,相当不错的地方”

“躺在这里,应该可以想你一整天”,我把手指放在那个水母形状上做不规则摸索。

……

第二天一早,我从太阳刚刚被海面映出时出发,按昨夜留在脑袋里的地图,顺着沿海公路环岛而行。寂寞公路因两边苍翠的植物而意味深长。有时竟如走在森林一般,阳光只能从偶尔的树叶间隙洒下,海也只能形而上的听到和嗅到。不时有着了泳装的人驱车而过,大多开足音量的抛出摇滚乐,有的还会停下问要不要搭车,沙滩的痕迹在他(她)们裸露的肉上,一览无余。

汗出的比以往任何时候更透彻。在这种景致里疾行,属于我梦想了很久的主题之一。

么杉有句名言:作画跟做爱的欲望一样,要先有湿的感觉。

“湿的感觉?”,我的手指划过画面上那些色块的曲线,“是对男性的歧视吧?”

“站在你的角度,可能说成‘抚摸的感觉’要显得更有力”,么杉拿考官一样的眼睛跟踪着我的手指。

“我也有湿的感觉”,我将手指停在一块待干枯的颜料上,有作弊被戳穿的窘。

“哈哈”,么杉像取得绝对优势的辨手,宽容的笑了,“别告诉我是现在!”

“答对了,就现在”,我抓起么杉还想往画布上涂抹的手,“咱们先打球,然后再游泳,湿个透!”

“那,做爱呢?”

衣服完全的湿透了,脱下扭了还当毛巾擦了脸。海水在一个不经意的拐弯又露了出来。海滩上不算多的男女们,几乎全裸的躺或半躺着,金毛在阳光和海风的抚弄下,无辜的起伏乱指。

“这就是你想要的,湿的感觉”,往海里游进的时候,我在心里对自己说。还算平静的海,游起来一点也不好玩。

以前在游泳池里像笼中豹似的游来泳去时,我为自己培养出一路幻想不歇的恶习,这样就可以减轻因为坚持而枯燥无聊的伤害。感觉一直有海藻般头发的女影跟在我后面,她往前划水的手不时会碰到我往后蹬水的脚,所以我忍住不朝后看,我受不了过于苍白的脸庞。在水里还能看到其它游道里泡在水下的腿,她们都失去了呼吸的肤色,像泡在标本瓶里的不能再动的动物。

“猫猫,天黑了,快来看”,么杉应该是爬在我游到的第一个浮标桶上,任阳光舔着她裸露出来的肌肤,尽管像她说的,天黑了。

“黑有什么好看的?”,我看着下面差不多黑透了的海水,黑是一种磁场,一种容纳。

“不是简单的黑,很深邃的那种”

“我觉得像个布景,后面没有表演,只有搬走道具的勤杂工”

“深的没完没了,是不是很枯燥啊?”

“何止,是恐怖”

“没有人能画得出来,不是凡人的能力所能表达的”

“宇宙为什么非得选择黑色做背景呢?”

“黑色是没得选择的时候的选择,默认的,缺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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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时间也可以选择自己的代言色的话,也是黑?”

“呃,猫猫,只能是黑的”

一块带边框的暗红色漂浮了起来,揣着自己到底应不应该出来的犹豫……不如用鼠标点击就出来,再点击又隐退回去……或者首先弹出来展示秒,然后淡出……要不就是鼠标来到它的激活范围,它就出现,离开就消失……电脑的cpu面对过分挑剔的主人,毫无怨言。暗红框里浮出白字:keep back。

“猫猫,你的同类都是在晚上活过来吗?”

“恐怕大多是听到同类捏着鼻子的叫声,才愿意活过来的”

“你听到了吗?鱼在唤你”

“鱼?”

“她说这里有腥味,猫猫,你到底来不来?哈哈”

么杉一跃入水,溅起无可挽回的水花,一下窜出好远,鱼一样。我返身回程,有着不见岸的恐慌,狠狠的喝了两口咸得发晕的水。我怕海,很久以前就怕来着。

用淡水冲去咸味的时候,觉得很庆幸,因为它们是咸,而不是甜。

“你找到了吗?湿的感觉”

“我不想找”。沙滩再往前,列着几排房子,似乎有咖啡和爵士乐。

……

今天是除夕,看来我得在没有任何吉庆的氛围中度过这个本来应该不平凡的日子。每个中国人对待这一天的感情,绝不是cctv春晚上那几封据说有着真挚情感的电报所能表达的。小时候过年,家里地板上都铺上了松叶,铺成孩子们可以肆意打滚的舞台。那时还没有春晚,甚至没有电视,吃完年夜饭就是小孩们的翻滚比赛了,中间穿插着楼下院子里的点燃鞭炮,最后以排队领取压岁钱而结束。过年啊,我们几乎把它当作一年里最强制快乐的日子。

走进一家最随脚的餐馆,夕阳从被分割成大块的玻璃窗透了过来,和着窗外平展开来的沙滩,以及从沙滩上散发出来的慵倦,形成一个有湿感的角本,‘咻’的铺在我用来支撑下颌的肘下的桌面上。桌布是新的,张艺谋式的大红,中间有一个中国结的图案,对着我笑:欢迎回家。

长着典型西方人轮廓的老板娘居然会说还算不错的国语。说她在中国呆过两三年,别有一番情感,特意把今天打扮得像过年,云南?没去过,很想去,以后一定找机会。她热情的笑着,并摆出西方人惯用的遗憾的手势。

我要了两只酒杯,注入酒后放在桌子的对面,就像么杉一会就要来似的。葡萄酒,血一样的衬在金黄的太过饱和的阳光里,美得无可指责。然后我把自己的酒杯递过去,碰杯,荡起的血涟将金色搅碎。

“么,过年好……爱你这么多年,是好几年了吧?看来今天一直要晴下去。还没在一起过过年,当然,这次也不能完全的算数……现在,我来了,来到你的画里。这里很热闹,有点像过年了。去年你在这里画的时候,也是这么热、湿和寂寞的吧?……我想知道,你是被什么给吸走的?像洒在外面沙滩上的水,被吸走的那么完美、那么彻底……太阳落海后,大概还有两小时的路要走,喝点酒吧,没事的,不是过年吗?”

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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