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大掌揩过女孩满脸的泪水,小小的身子在他怀里瑟缩颤抖着,不敢看他,她关上了大眼,关上了那让他眉头深陷的满满的委屈和心伤,投进他怀里,无声地落泪。
良久,一声悠长的叹息回荡在车厢内。
他说,“小乖,不要跟我一样。”
如果可以做一只自由翱翔的鸟儿,也绝不做看似风光无限称霸大地的困缚之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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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算是男女主对未来发展的观念的第一场pk!
011。他这辈子的克星
如果不能跟你一样,教我如何才能一直待在你身边?
……
澳门,赌城,亚洲大陆最大最豪华的销金窟。
穿得极为性感的兔女郎装的美人儿们,端着高脚杯穿行于全场,哗啦啦的钱币碰撞声让初入这金壁辉煌的大厅的人们瞬间双眼发亮,一块块五颜六色的筹码币被推来导去,吃角子老虎机里吐出一箩筐的金币,无不让人血气沸腾,为满场的纸醉金迷晃花了魂儿。
突然,中场的一个百一家一乐牌桌传出阵阵惊呼,举目看去,那一桌真是少见的热闹非凡,被宾客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全部押!”
眼下正是逼庄家出底牌的最后一手,顿时引来四周一片低鸣。
而叫嚷的赌家十分海派将三个面值500的澳币塞给发财小姐,发财小姐满脸放光地执起小推杆,帮赌家将一大堆的筹码推到了押宝区,顿时又引得周人一片唏嘘艳羡。
“秀哈,亮底牌!”
赌家手一拍桌子,大叫一声,气势大得不得了。可偏偏只有看观们的腰杆高,声音稚嫩甜美,叫得够大声却被她小小的模样降了气势,倒让观者们一个个都忍俊不禁。
旁边立即伸出一只小手,拖了拖她的裙角,叫道,“小优,别这样啦!这个样子好丑,好像小赌坊的小瘪三唉!”
差点儿爬到桌子上的小优脸色一僵,才又爬了回来,中指戳了戳挂在鼻梁上几乎遮去半张脸的黑墨镜,回头嘀咕,“妙然,你不是说要有压倒庄家镇定的气势嘛!”
一个同小优差不多年纪,也颇为可爱的女孩,自觉有些丢脸地垂下了小脑袋,红着脸说,“要气势,可不是你那样子的。太……太流氓了啦!我们又不是黑社会。”
她们俩今年都刚满七岁,再过一个月都要上小学一年级。
小优暗吞把口水,懊恼,她就只会这一种气势啊!韩希宸那种,她可学不来哦。
“开牌,开牌!”
周人吆喝起来,全兴奋得双眼放光。
两个小赌客儿却还在为自己的做派是否丢脸而暗自纠结着,当庄家一脸苦笑地翻开牌,根本不用看结果,也是输定了。
“妙妙小姐,您今天能不能放过我这一桌了,下班我请你吃香蕉船还不行嘛!”
荷官苦着脸讨饶,这赌场有明文规定十八岁以下青少年禁止进入,而这两尊小佛之所以能在此横行霸道,无网不利,全赖其绝对霸道的身份,只得直言讨饶。
那叫妙然的小女孩突然哀叫一声,跳下牌桌子,拉着小优就跑。
众人转头一看,就见一个侍者正带着一个西装革覆的男子朝这边大步走来。
“先生,妙妙小姐带着韩大小姐玩了一早上。扫光了三张牌桌,一个轮盘,和两台老虎机。比上次情况要好一点儿……”
男子气得额头直跳,“好,好个屁!抱歉,我真是快被这小妖精气死了。妙妙,你给我站住!来人,给我拦住她们,不准跑——”
一场惊天动地的赌场老板抓小赌徒的追逐赛开始了,便见宽达近千坪的豪华大赌场里,桌子倒了,码牌撒了,钞票飞了,老虎机失控胡乱吐钱了。
等到一切平息下来,两个小丫头一人端着个小塑料盆儿,被罚站在大门口,额头上帖着“我是坏小孩子”的大字条儿,被来往的游客们当成了观光奇遇,逮着猛拍照片。
唉,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
“谈妙然,你看看你的样子,丢人不丢人!我真是愧对你早逝的母亲……你自己一个人丢脸就罢了,为什么还要带着韩家大小姐胡闹。你知不知道韩希宸是什么人?要是让他知道了,你还要不要你老爸我好活命!你就算不知道港城的黑龙组老大,好歹你也知道许继欢,你许叔叔的厉害吧?你是不是哪天要折腾掉你老子我的小命,你才满意?”
小优看着在他们面前不断走来走去直抹脑袋的男人,又看看身旁垂头不语的小女孩,心头也满是愧疚。
自那天和韩希宸大吵过后,他就把她送到澳门赌城,说是让她在许继欢这里渡假,玩玩。没有再提上学的事,也没说什么时候让她回港城。
一转眼,就过去一周了。
许继欢平常都忙着巡场子,玩女人,泡酒吧,赌钱溜夜店,这里面没一项运动是她可以参与的。他可不喜欢带孩子,随手就把她扔给了这位赌场总经理谈光业,正是谈竞司的舅舅。谈舅舅刚好有个跟她一般大的女儿,有带孩子的经验。
“谈叔叔,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谈光业自然不敢对小优大小声,但小优很清楚,他现在虽是教训女儿,也是在隔墙敲打她。
“唉,小优。谈叔叔没什么能耐,教不了你什么东西。但是,你好歹也让谈叔叔好好做几天生意,毕竟这里面也有你们黑龙组韩老大的股份,你看看现在,这场子被你砸了,以后客人们还怎么敢来咱们赌场玩。那咱们,呃不,那你家韩哥那就损失大了啊!”
“损失有多大,我赔!”
如此嚣张霸道的声音,除了那个鸡冠大流氓还有谁?!
小优一听,还颇为严肃的小脸一亮,朝门口看去,许继欢穿着米兰这季最流行的彩色条纹丝制衬衣,外套一件银色丝绸休闲西装,一头红发打了发蜡全梳到脑后,在经理室格外明亮的灯光下,红得发火,他闲闲散散地斜靠在门框上,明明很流氓的姿势,被他这般做出来,就有股说不出的雅痞味儿,十分好看,教送茶的公关小姐瞧得小脸直发烧。
“欢……”
“欢叔——”
在谈光业叫出口前,小优欢呼一声奔进许继欢的怀抱,许继欢一把将小家伙抱起,托在怀里,笑得灿烂开怀。
两人腻味了半天,谈光业这才松了口气,给女儿打了个眼色,妙然颇为不舍地往外走。
小优立即叫道,“妙然,你要去哪里?待会儿欢叔要带我们去葡京大酒店吃海鲜大餐啊!”
谈光业连忙辞谢,却被许继欢大手一挥给阻止了,“光业,你帮我带了一周的小家伙辛苦了。今儿个,就算是我为两个小丫头即将成为国民新同学摆的小宴,祝他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小优一听,立即捕捉到了信息,“欢叔,是不是……我可以回港城了?”
许继欢捏了捏小鼻尖儿,看着女孩充满期待的眼神,笑道,“宾果,你家韩韩终于要把你这个小捣蛋鬼接回去了。”
……
依依不舍地跟谈妙然告别,小优回到港城,韩希宸便说带她去医院看严思薇。
原来,她离开港城那天,严思薇就出了车祸,几乎生命垂危。韩希宸考虑到她待在港城也没有多大用,只会跟着一起担心,索性放她出去玩,弥补一下她毕业旅行的缺憾。
可事实上对小优来说,没有他陪伴的旅行,也没有多大意义。他送她离开时,她万般不愿,腻了半晌才松手,还一步三回头地看他,希望他良心发现陪她一块儿。哪知道……
所以,韩希宸来码头接她时,心里明明很高兴,一想到当初离开时的模样,和这一周不闻不问的状况,她又忍不住闹起小性子来。直到汽车开到医院,她也没像往常一样,久别重逢后就抱着他说个不停。
病房门开时,小优觉得自己看到了奇迹。
“老婆,乖,张嘴。这是你最喜欢吃的红烧排骨,我加了三十几种香料。”
“老婆,你看谁来看你了。你以前常喜欢在我面前夸奖的小丫头……”
“老婆,你再笑一个给大家看看。”
“薇薇,你要乖乖吃饭,快点好起来,这样穿起婚纱才是美丽的新娘子。”
鬓边已有华发的魁梧男子,与穿着病人服的美丽女人,十指交握,两人的无名指上,都有一颗闪闪发亮的钻戒。
只是,相较于男子的深情款款、情意绵绵,美丽的女人却没有太多表情,除了会吃东西外,眼珠子基本都未曾动一下,刚才男子所说的“笑”,都似传说。至少小优没有看出那一瞬间,女人的表情有什么不同。
“薇薇,你不是说要生一个跟小优一样漂亮可爱的宝贝吗?所以,你要早点加油好起来,知不知道?”
但是严思薇还是没有任何表情,呆滞得仿佛一尊美丽的雕像。
小优看着心酸又难受,突然忍不住,将果篮放下后,就跑出了病房抹眼泪。
一张雪白的帕子递到她面前,她有些负气地打掉帕子。
帕子的主人在心里一叹,声音轻柔,充满抚慰地唤着,“小优。”
他这一叫,却似开了闸,压抑了整整一周的思念和委屈,倾刻间全涌了出来。
“韩……”
她突然投进他怀里,抱着他的腰,呜呜地哭了起来。
他轻叹一声,抬手抚怀里的小脑袋,又发现她还是那个刺猬般的脑袋,一时竟无从下手,只得转而轻拍她耸动的肩头,“别哭了,情况并不像你看到的这么糟糕。”
可这时候,小优只想到严思薇呆傻的模样,伤心不矣,并没有认真分辨韩希宸话里的意思。
二十年的苦恋,最后竟然落得这般下场,傻了才得到爱人的承认,傻了才听到那三个字……那还有什么意义呢?
二十年啊!
她和他也差了二十年,是不是……
韩小优,你在想什么!韩希宸是你的监护人,不是你的爱人,怎么可以跟薇姨和周叔他们做比较。
小优急忙打住自己的思路,从男人怀里脱身出来,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解释自己只是觉得太突然才会如此失控。
韩希宸看着突然空掉的怀抱,手久久才落下。
这时,铁姝芹提着花篮,也是来看人,叫了一声“小优”,当小优转过身时,她惊讶地怔在原地半晌才走上前,拉着小优上下看。
“优优,你到底在搞什么?怎么才几天不见,你就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姝芹看向韩希宸,眼神里也有几询问的意思,韩希宸眉峰低压,没有说话,恰时,他的电话响起,朝两个女孩点了点头,便侧身到角落里去接电话了。
小优看着韩希宸走开,才收回怨怼的目光,眉头蹙起,怨声载道地说,“姝芹姐姐,这个,说来话长。”
似乎,他和她之间,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么?
……
待到小优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完后,姝芹一时又气又好笑,看着她半晌,才叹了口气。
“优优,现在看起来,韩哥应该已经在考虑你的想法和意愿了。你乖乖跟他认个错,兴许……”
小丫头瘪着嘴皱了个眉,“才不呢!他只叫我回来,也没说是不是又给我找了一个监狱式学校。”
姝芹失笑,想要纠正小丫头的偏激想法,小丫头又急着接道,“姝芹姐,我真的不可以跟你们一样,做个黑道份子么?”
看着那双明媚澄澈的大眼睛,如此信赖认真地看着自己,姝芹心头一涩,下意识地别开了目光,看向别方……那里,一身黑色亚光西装的高大男子,身姿俊拨,一手插兜,微微低头倾听的模样,求注,从容,潇洒中透出干练成熟,比之七年前,更稳重,更迷人,让来往的医护人员都偷偷探看,悄悄笑着走开。
他离她们不远,他似乎很专注地讲着电话,可是她仍能感觉到,他不时投来的一瞥眼神,而那眼神必然不是落在自己身上,一定是她身边这个正在为一些甜蜜的烦恼而皱眉的漂亮小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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