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介端起桌上已经凉一些的汤品，轻轻舀了一勺，凑到李万姬的嘴边。

李万姬自然不会张嘴。

凉介也不会坚持，最后又把汤碗放回了原处。

“只要你在学校，我就可以让学校姓凉。”李万姬语气中带了些许恳求。

凉介轻叹一口气，复杂的看着李万姬：“当我在法国修完学位还没有机会完成我的计划就被您带回了学校，又读了几年毫无意义的研究生，至于毕业后，您应该清楚为什么我会留校。”

李万姬当然知道，那张留校申请是她背着凉介批下的。

“你的计划你的理想，没有我金钱的支柱能有什么明天？”李万姬眼神犀利起来。

凉介依旧面无表情：“继续。”

“理想是在金钱和人脉的基础上才能进行的，没有我的人脉，你以为你在法国是个什么？”李万姬越说越激动。

凉介抬起眼皮：“在法国，他们只会说您是凉介的母亲，却不会说我是李万姬的儿子。”

李万姬抿住嘴唇，不发言。

“记得我从高中起就没有再张口跟您要一分钱。”凉介又说。

李万姬刚要说话，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

凉介看向门口，皱了皱眉，还是走了过去。

当在打开门的那一刻看到一脸笑容的方芳芳时，凉介不得不承认，自己复杂的心情有了一丝安慰。

方芳芳看到凉介，很是惊讶，退出两步又看了眼病房门牌，确实是李万姬的病房无异，那么，凉介这是？

“谁？”

病房内传来李万姬的声音，凉介淡淡的回应：“不认识。”说完就欲要关上门。

方芳芳身子一横，正好挡在了门内。

凉介抽了抽额角：“你有事？”

方芳芳嬉笑两声：“我来看李董事啊。”说着就提起手里的礼品，还特意把冬虫夏草摆放在了前面。

没等凉介反应，方芳芳已经走到了病床前。

来的路上，方芳芳构思了很多开口的方式，也构思了很多把话题代入还未毕业这件事的方式。却在这时候连个屁都放不出来了。

果然是书到用时方恨少，话到嘴边说不出啊。

方芳芳把礼品放到边上，抬起了头。

当正视李万姬的时候，方芳芳有了十秒钟的失神。

方芳芳的记性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李万姬就是那天凉介揽住的女人的这个事情，需要好好理一理思绪。

“你是谁？”李万姬开口询问。

方芳芳被李万姬一句话带回了思绪，嘴角向上，呲牙笑着凑到了李万姬的身边，狗腿状的为李万姬捏起了腿。

李万姬在方芳芳这个陌生人碰到她的那刻就受到了惊吓，从床上跳了起来，左手按住胸口的跌宕起伏，右手指着方芳芳：“你……你给我出去！”

方芳芳无辜：“捏捏腿可以舒缓血管，病房里冷气太多了，长时间呆在里边脑袋供血不足……”

“我让你出去！”李万姬怒喊。

方芳芳撇撇嘴：“我妈说过，王道是对手不乖，便从他身上碾过。霸道就是，乖的，也碾过。而孔孟之道，则是碾之前先跟他说一声。我在出去之前也不算全然没有收获，至少知道了李董事信奉孔孟，宗教迷信甚是可怕，磨人心境破人家庭……”

“出去！出去！”李万姬打断了方芳芳的喋喋不休，语气中掺杂着无力。

凉介在一边已经忍不住笑了。

方芳芳刚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凉介已经拉起她朝门口走去了。

“儿子，我只有你跟这所学校了。”

身后传来李万姬的声音，凉介没有回头。

方芳芳被吓到了。

李万姬是凉介的母亲，她早该想到的。

出了病房，走出医院，凉介才松开方芳芳。

“回去吧。”凉介惯有的语气。

方芳芳不高兴了：“病床上的人也算是我半个妈，不伺候好了她以后的婆媳关系一定不太好。”

凉介无奈的笑了声：“你想多了。”

“现在社会凡事都从娃娃抓起，婆媳关系一定要从萌芽就开始维护。”方芳芳坚持自己的一套理论。

“full support。”凉介轻笑。

方芳芳懒得说话。

凉介见方芳芳不说话，许是觉得她听不懂，又翻译了一遍：“吃饱了撑的。”

方芳芳忽然很想哭，你拽英文骂我也就算了，你再翻译一遍就太缺德了吧。

没等凉介再说话，方芳芳甩臀又走了回去。

凉介看着方芳芳的背影，面无表情，心无杂念。

方芳芳推开病房的门，看见了一个医生，背对着她。

“想办法把病情夸大。”

“这只是个良性瘤子，很有可能到你死都不变癌变。”

“哥，你知道我坚持住院的原因。”

……

医生与李万姬的对话方芳芳听的分外清楚。

“医生。”方芳芳笑容满面的冲着医生的背影喊了句。

医生回过头，在看到方芳芳的时候惊叫一声：“你是上次那个喝了过期奶的小姑娘！”

方芳芳已经难以说明自己现在的心情了。

上帝果然还是眷顾她的，冥冥之中早已安排了她与凉介有关系的人都见了面。

李医生走的时候方芳芳还在努力的回想自从遇到凉介后认识的所有人，很有可能就是凉介的什么亲戚。

“你赶紧走吧。”李万姬左手抚上额头。

方芳芳帮李万姬收拾着病房，趁着喘气的空荡说：“我走了之后你一定联合舅舅欺骗凉介……”

“舅舅？！”李万姬挑起眉。

方芳芳理所应当的说：“李医生啊。”

李万姬继续扶额。

“你不要浪费脑细胞了，有我在是不会让你欺骗凉介的。”方芳芳说这话时还笑着。

李万姬很想就这样从床上下来，然后穿上鞋，自己开车回家。

……

下午时候，李医生来病房看过一次，跟方芳芳探讨了一番五行八卦，风水布局，对于袁天罡，鬼谷子也渗入一些。

李万姬在病床上甚是无奈。

方芳芳如意算盘打的奇妙，拿下李医生当真不在话下。

记得李医生走时候还冲着方芳芳笑：“小方啊，你很有觉悟，晚上我们继续啊。”

傍晚，方芳芳从医院租来一把轮椅，死乞白赖的把李万姬按了上去，推着在医院里逛了起来。

“空气真好啊。”方芳芳闭眼吸了一口气。

李万姬没有理会她，而是说：“我以前有一个朋友，风流成性，有过无数男人，去年她死了，我去参加她的葬礼，有一个故人说：他们终于合在一起了。”

方芳芳没有听懂。

“我当时问她：什么合在一起了？故人说：她的两条腿。”李万姬继续说。

方芳芳皱起眉：“你要表达什么？”

“太轻贱的女人在别人的嘴里永远都这么不值钱。”李万姬话里有话。

方芳芳自是听出了李万姬的话外之音，轻笑一声说：“我有一个优点，就是知错就改。”

李万姬满意的笑了笑，知道自己太轻贱就好。

方芳芳又说：“我还有一个优点，就是从来都没有错过。”

李万姬阴了脸。

走着走着，方芳芳意外的遇到了当时高中追求她的胖子，牵着一条狗。

胖子一眼就看出了方芳芳，热情的跟她打招呼。

“你怎么医院？”胖子笑着问。

方芳芳低头看了看李万姬，然后叹了口气说：“我婆婆身体有点小状况。”

“你结婚了？”胖子很惊讶。

方芳芳只笑不语。

李万姬冷哼一声，不予表态。

“你哥最近还好吗？”胖子又问。

方芳芳横眼看他：“别告诉我你姐到现在还想着我们家暮暮。”

胖子笑笑：“我就问个好。”

“挺好，尤其是你姐不再死缠烂打之后牙好胃口好，吃嘛嘛香。”方芳芳语气平稳的说。

胖子自觉的没有说话，好一会儿之后才又看向方芳芳，多了一些深情款款。

“高中以后，我就再也没有爱过人了。”胖子叹了口气说。

方芳芳一脸惊讶，下意识的看向胖子身旁那只怀了孕的母狗。

再看向胖子的脸，方芳芳才发现，是自己想多了。

不管胖子是想表达对方芳芳有爱慕之情还是又想帮她姐递情书，方芳芳都没有给他机会，趁着他伤感的时候推着李万姬离开了。

“你真是说瞎话不眨巴眼。”李万姬阴阳怪气的说。

方芳芳笑：“跟您比差多了，我可不会骗自己亲人我是癌症三期。”

李万姬一口气没上来，被气的胸闷。

“我只是想，并没有打算骗凉介。”李万姬为自己狡辩。

方芳芳停下了脚步，正面对着李万姬，蹲了下来：“美国某大学的一位中国籍正教授，在英国讲座时说，意淫就是犯罪，有了意淫的基础才会导致很多□案的发生。同样的，你有了这个欺骗的想法，就是今后家破人亡的根源。”

李万姬愣住了，许是觉得家破人亡这个词太过沉重，也许是在忏悔自己居然有欺骗凉介的念头。

“不管你跟凉介之间有什么问题，最好都摆在台面上来，家人是不存在嫌隙的。”方芳芳如是说。

李万姬这才正视了方芳芳，这些话，确实起到了一个点醒她的作用。

方芳芳看这些话唬住了李万姬，轻轻的呼了一口气。

跟杨阳扬学的也不都是一些没用的东西。

把李万姬送回病房，看着她睡着，方芳芳才出了病房。

走在路上，方芳芳莫名的想起了老方和如花，感觉好久没有跟他们好好待着了。

想着就给如花打去了电话。

“如花！”方芳芳上来就喊。

电话那头稍稍顿了下才说：“你谁？”

方芳芳拿下手机，看了眼去电，确实是如花的电话啊。

刚要说自己是谁的时候方芳芳忽然起了玩儿心，捏着嗓子说：“你猜我是谁？”

“死鬼，我还不知道是你？”如花说这话时还掺杂着阵阵□。

方芳芳一时呆住了，下意识的问：“我是你的谁？”

如花又笑，笑过之后说：“你是我的床上用品啊。”

方芳芳眼圈泛了红，她妈已经有男人了。

“妈——”方芳芳哭的中气十足。

听到方芳芳哭，如花才哈哈笑了起来：“三儿，可不要瞎玩儿哦。”

方芳芳听到如花的话，‘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她真是闲的蛋疼才会给如花打个电话。

第 23 章

自从知道李万姬是凉介妈妈之后；方芳芳的任务又多了一个，每天学校、医院、黄果树家三点一线。

健身馆。

方芳芳伏在跑步机上；脸色甚是苍白。

“三儿，命还长；省着点用。”李逵递给方芳芳一瓶饮料。

方芳芳接过来放在了地上，重重的叹了口气。

李万姬对她的态度未有突破；倒是黄果树跟她亲了好几个度。

“你这儿有没有可以泡到帅哥的健身器材？”方芳芳想堕落一回。

李逵挑了挑眉：“怎么？移情别恋了？”

方芳芳摇摇头：“不；我是想找个练手的。”

李逵哼笑一声；语气淡薄的说：“楼上atm机。”

……

方芳芳发誓，这是她最后一次问这样作死的问题。

李逵明显比她智商高。

没待多久，方芳芳就离开了。

李逵向来不是多事之人；自然没有问方芳芳要去干嘛；想来不是去看李万姬就是去找黄果树。

林肯却没有李逵这样的觉悟，三天两头来骚扰李逵，问方芳芳最近在搞什么。

李逵每次都是回他：“搞基！”

林肯这个人，别扭的很。

想要搞定方芳芳却一点具体规划都没有，想要阻止凉介出现在方芳芳的视线，却无法阻止方芳芳总是奋不顾身的往凉介的视线里挤。

杨阳扬跟李逵也只是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