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来咯》 第82章

东方友这一番通俗易懂的话,令我疑惑尽消。原来外商回来投资,是这个原因啊!

东方友品了口茶,润了润嗓子继续说:「小兴,现在猪肉多少钱一斤?」

我纳闷了,怎么说得好好的突然问起肉价?高人就是高人,一个简单的小问题,就令我心生高深莫测之感,于是小心翼翼地答道:「嗯,在咱们镇卖八毛钱一斤。」

东方友又问:「那么青菜多少钱一斤呢?」

「五分钱一斤。」

「猪肉比青菜贵,对不对?」

东方友认真地问。

这种比贵贱的问题三岁小儿都能答对。

「那是当然。」

「那你觉得,在澳洲,青菜和猪肉哪个贵呢?」

如果没有爷爷先前的「想当然」论,我会毫不犹豫地答:「在澳洲当然是猪肉比青菜贵啊!」

但那是想当然的结果。别说外国的物价,我就连其他省的物价都不清楚,所以不能凭「想当然」来回答这个问题。

西方人多吃肉食,那么蔬菜一定种得少。照这几天我看的经济学理论,写到「物以稀为贵」,所以我推论出:「莫非在澳洲,青菜比猪肉贵?」

东方友慈祥地说:「孺子可教也。我有个老同学目前在澳洲一所大学教书,我们一直保持书信来往。前几天他来信说在澳洲想吃青菜不容易,不但要开车一百多里到悉尼去买,价钱竟然是每斤1。49澳元,而猪肉每斤却只卖1。1澳元。」

(注:此为小说世界请勿与现实挂钩)然后东方友告诉我一个震撼的消息:1澳元兑6。5人民币,兑30。5台币。

天啊!照这么说,在澳洲一斤青菜竟然能卖到63人民币。这与春水镇的一斤五分钱相比,绝对是天壤之别。

侨商张胖子来这个穷乡僻壤,建蔬菜大棚基地的目的:就是将国内的蔬菜运到澳洲,赚取巨额差价!

前几天看新闻说韩国现在发生泡菜危机。

由于今年气候异常,腌制泡菜的主要原料——白菜价格持续上涨,价格是以往的六、七倍,让韩国很多普通家庭吃不起泡菜。

一颗白菜在韩国已经涨到六、七十人民币。萝卜、大葱等其他蔬菜的价格也水涨船高。

如果这些暴富良机我也能掺上一脚,亿万富翁不再是梦想,会在短时间内变成现实。我被这个想法震撼得浑身发颤,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激动。

东方友把我脸上表情的变化看在眼里,暗自叹口气摇了摇头,心想:这孩子还是太年轻了。

他又给我倒了杯水,说道:「小兴,别激动,先把水喝了。」

我迫不及待地将水一饮而尽,仍觉得不解渴,又连喝三大杯水,直到肚子发胀,才压住那蠢蠢欲动的野心。

东方友自言自语似的说:「咱们国家的资讯还不够发达,国内对外国的消息更是少得可怜。如果不是老同学这封信,我也不知道在澳洲青菜能卖到国内黄金的价格。呵呵,一斤青菜竟然能抵一克黄金。这哪是青菜,我看叫它「黄金菜」才名副其实嘛!哈哈……」

(注:一九八四年,国内金价约一公克七元人民币)我也给他这一说逗乐,不过笑过之后却感叹不已:「要是咱们也有管道,把种出来的菜卖到澳洲该有多好啊!」

东方友突然不出声,独自摇摇头又点点头,弄得我莫名其妙,问:「爷爷,您怎么了?」

东方友看着窗外叹息一声,那眸光似乎回忆过往,历经沧桑的脸上充满悲哀。

我关心道:「爷爷,是不是我说错什么话了?」

东方友摇摇头,道:「唉,人老了,总是想起以前的事。」

一听这话,我知道爷爷有话要说,而且还是往事,所以我默不作声等他开口。

「我这个老同学高中开始就跟我同班,一直到上大学、考研究生,甚至读博士时都是同一位导师带我们。他为人正义感很强,爱国爱民。如果不是文化大革命时,遭奸人陷害被打成反革命,他也不会携家带眷,不远万里逃到澳洲去。唉,想起这些事,我就怀念起当年读书的日子。」

接着爷爷又跟我说了段往事。回忆总是美好的,不知不觉一个小时过去了,但我心里还有事,一直不好意思向爷爷提出来。

东方友发现我的异样,问道:「小兴,是不是有什么事?有事你就说,别憋在心里,憋出毛病可不好。」

我摸了摸后脑勺,说道:「嘿嘿,爷爷目光如炬,我哪能瞒您啊!是这样的,您看,您能不能在写信的时候,请在澳洲的爷爷帮忙联系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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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友拍了我脑门一下,笑骂道:「你这个机灵鬼啊,就会打蛇随棍上。」

接着话锋一转,叹口气:「唉,小兴啊,不是我不想写,而是不能写啊!」

嗯?我疑惑地看着他。

东方友说:「你知道当年害得他全家离乡背井的是什么人吗?」

「什么人?」

「一个商人。」

东方友淡淡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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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言了。

很显然,爷爷的老同学对商人恨之入骨。依照恨屋及乌的惯例,如果爷爷写信时提出这样的事情,搞不好会影响两人的感情。

看得出来,爷爷虽然博学多才、交游广阔,但真正知心的朋友只有这个老同学。爷爷很重视他们之间的友谊,不想旧事重提,令老同学不快。

「爷爷,小兴知道了。」

不过我没有就此死心,想了想后又问道:「爷爷,哪里可以学到澳洲话?」

东方友愣愣地看着我,噗哧一声,把茶水喷了一桌都是。

「咳咳咳……」

他猛烈地咳嗽起来,吓得我赶忙去拍他的背部,关心道:「爷爷,怎么了?没事吧?」

他咳了一会儿后,便做手势叫我不用拍了,说道:「没事没事,不过你怎么连澳洲用什么语言都不知道?」

接着才又想起什么似的说:「也对,你在村里长大,资讯闭塞又早早辍学,不知道也情有可原。」

这回我听出来了。东方友以为这只是常识性的问题,但对于我这种没上过几年学的人来说,确实是个问题。

爷爷告诉我,澳洲以前是英国的殖民地,所以他们使用的是英语。

「小兴啊,爷爷知道你想未雨绸缪,先学会英语,为以后做更大的生意打下基础,对吗?」

我点头。

「很好!小兴,你做得很好。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许多人不明白学那么多知识有什么用。其实当我们在学习知识的时候,也许根本用不上它,但这不代表以后没机会用。比如英语,你现在学好了,也未必用得上,但要是将来生意做大了,想把菜卖到国外去,会英语总是方便许多。爷爷支持你学英语,不过爷爷的英语会看、会写,却不会听也不会说。」

「那怎么办?」

我皱起眉头。

东方友呵呵笑道:「小兴啊!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身边不是有一个最好的老师吗?」

「思雅?」

「没错。就是小宋那丫头!据我所知,宋丫头可是拿到国家英语六级证书,而且她的听说能力也很强,这点我老头子就是拍马也赶不上啊。」

「爷爷,瞧您说的。这话您别当她面说,不然她那小尾巴非翘上天不可。」

接下来,东方友又与我谈到市场营销方面的知识,尤其向我灌输「细分市场」、「市场目标」等相关概念。

临走时,他从书架上抽出几本市场营销的书给我,要我回去好好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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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兴啊,你要扩大生产,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小打小闹。学点市场营销知识,对你有益无害。」

爷爷语重心长,我郑重其事地接过厚厚的几本书,回家去了。

学校放学时,我去接思雅。回来的路上,我把这事跟思雅说,思雅得意地理了理浏海,说道:「嗯哼,这么说你是想拜师学艺啰?」

「什么拜师学艺,我跟自家老婆学,还拜什么师啊!」

宋思雅下巴一翘,得意道:「那可不行。想要我教你英文,除非你喊我一声宋老师。」

她摇摇手中的学生练习本,神情哪像个老师,分明是得了便宜卖乖的小丫头片子。

「不行不行,哪有叫自己老婆「老师」的,无缘无故把你叫老了,你不是很吃亏吗?」

我坚决不让步,跟她开起玩笑。

「不行,我就要你叫,不然我就不教你。」

宋丫头口气强硬,寸步不让。

「不要啊!我好不容易想学外语,你就这么刁难我?」

「别装可怜,快叫老师,咯咯……」

「真的要叫老师吗?」

「要叫,一定要叫,非叫不可。」

「那……我在床上叫你「老师」可以吗?」

我好笑道。

呃,思雅一愣,脸上抹起红晕,桃红色泛滥到脖子上。

「徐子兴你真是个淫棍,三句话就扯到这上面来了。哼,我非打死你不可!」

思雅拿着厚厚一叠作业本追着我打。

我抱头鼠窜,说道:「哎呀,娘子饶命,为夫再也不敢了……」

「别跑,你这个大坏蛋。今天本娘子要替天行道,阉了你这是非根,看你还敢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

两人打打闹闹往家里去,夕阳见证我们的爱情。

从这天晚上开始,小学教师宋思雅小姐很荣幸地成为徐子兴先生的私人教师。

宋思雅小姐每天晚上教两小时英文,而徐子兴给她的报酬则是:一张终身饭票。

第二天,村书记李成领着一班人来找我,说是要商量建造蔬菜大棚的事情。

我有点愤愤然;建蔬菜大棚是门技术活,不但要有手艺,还要选择好地点。

这不是随便找个地点、开座谈会就能商量出来的事。

我很客气地请村干部们吃了顿饭,明确地告诉他们,我已经找村里的木匠魏世昌帮忙了。我把招来的二十名伙计分给魏世昌,这两天他们正四处上山砍伐竹木。

我要建的是竹木结构的塑胶大棚。

这种大棚造价最低,虽然不怎么耐用,但很符合目前的投入水准。

村干部们听我侃侃而谈「技术」,又喝了不少高梁酒,一个个晕乎乎地回家睡觉,想必在建造大棚期间,再也不会来捣乱。

竹木大棚造价比较便宜,我规划每亩建三个大棚。

一九八四年,这山上的竹木是集体所有,我建造大棚造福的是全村人,所以村委没在竹木上刁难我。我一分钱没花,魏世昌领着二十个伙计从山上搬下几千斤的竹木,在大棚材料上给我省了一大笔钱。

建造的另一项大笔开销在于塑胶膜的购买。

出于成本的考量,我选择可以使用十个月的防老化膜。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我手里只有两万五千块钱呢?光是买菜种就花掉一千块钱,我很心疼啊!需要大笔开销的化学肥料我还没买呢,最短两个月的成菜期,我都怕这点钱不够买化肥,土地最吃钱了。

我精心地培育蔬菜种苗,种苗弄好了,这菜就算种好一半。先天性的种苗不是后天化肥能补得过来。毕竟蔬菜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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