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阪城上的凝火器给烧成了灰烬。
可是少觋氏居然预言自己此行一切顺利,当真是不可思议。
觋子羽微笑地看了他半晌,才慢慢道:“回师之后,你的任务将是扫平所过之处的巫门势力,诛杀巫者,最终兵困丰沮玉门!”
“你——”荀皋脸色一寒,森然道,“你要背叛帝尧?”
“错。”觋子羽竖起了手指,笑吟吟地道,“我根本没有效忠过帝尧,何来背叛?我身为巫觋,效忠的是诸神。”
“可是老夫效忠的是帝尧!”荀皋狞笑道,“帝君爱护巫者,焉容你挑起另一场灭巫之战!”他回头看了看许地,呵呵一笑,“许地是你安插在老夫身边的吧?现下该这枚暗棋发生作用了,嗯?怎么杀老夫?许地上,还是你们两个一起上?”
觋子羽摇了摇头:“你这等名将,杀了岂非暴殄天物?况且,我们两人联手,也未必能杀得了你。”
“你不杀老夫,老夫却要杀你了。”荀皋哈哈大笑,忽然冷冷一喝,“藤彪,斩了许地!”
第520章 策反2
藤彪喉咙里咕噜了一声,黝黑的脸膛上露出狂热的血色,核桃大的眼珠子瞪着许地,龇了龇白森森的牙齿,提着青铜巨斧走了过去。巨象般的身躯所过之处,半尺厚的松木平台在他的脚下嘎吱嘎吱作响。
“藤兄,你我的袍泽之谊到此为止了么?”许地脸色平淡地道。
“没有,袍泽,只有,命令。”藤彪喉咙里咕哝几句。
“如此甚好。”许地长叹一声,眼神忽然锐利起来,伸手摘下了背上的万年旋龟盾。他知道这藤彪脑袋不太灵活,在战场上乃是一头狂猛的野兽,强大的爆发力,加上具有石化能力的土系元素力,几乎达到了金刚不坏之身,极为可怖。而自己的旋龟盾只对五元素免疫,面对纯力量型的攻击,照样难以抵挡,心知这一战生死难料。
“荀卿,你所依靠的,便是这种蠢人么?”觋子羽叹息了一声。
荀皋还未回答,忽然藤彪狂吼一声,身体忽然僵直,四肢呈大字型张开。他的神情似乎在拼命挣扎,但强壮的四肢却纹丝不动。
“你做什么?”荀皋大喝道。
觋子羽不答,冷冷地望着藤彪,喝道:“跪下!”
藤彪扑通一声跪倒在平台上,咔嚓一声,松木板在膝下裂出两个大洞。青铜巨斧也咚地砸在了平台上。
“举手!”觋子羽冷冷道,双手抬起,手势虚张,五指缭乱地变幻。
藤彪就像个木偶一般麻木地举起了双臂,手臂抬起,忽然间咔吧一声,比常人大腿还要粗的手臂从肘部折为两段!藤彪疼得闷吼一声,额头汗水涔涔而下,觋子羽面目含笑,口中念念有词,藤彪就开始在平台上痛苦地舞蹈,身子翻转,扭折,庞大的身躯作出各种不可思议的姿势。偶尔觋子羽一声断喝,藤彪的四肢格格吧吧寸寸折断,几乎绞成了麻花。
“神化天地?你可真是受少觋氏的宠爱啊!”荀皋喃喃道,但见爱将受到如此苦楚,虽然顾忌少觋氏,却也心疼欲绝,暴喝道,“觋子羽,莫要逼老夫杀你!”
觋子羽哈哈一笑,手指虚展,将藤彪抛了出去。咚——这巨人的身躯径直在木板上砸出个大洞,惨哼一声,顺着古木的枝悠然地道,“人道江山如棋局,且看这黄河如带,割破山河,就知道人间的苦难永不回终结。”
“是……是……”荀皋几乎不知道该怎么说话,喃喃道,“不知少觋神有何谕旨,臣下……臣下……”
“该说的事,子羽都已经讲过了。”少觋氏声音里透着落寞之意,“何必要老夫再说。”
“呃……”荀皋知道生死荣辱就在这一瞬之间,少觋氏既然亲自出手,只要太巫氏不正面抗衡,只怕世间没有谁能抵抗得了他的影响力,心一横,朗声道,“少觋神放心,这二三十年里,荀皋因为轩辕军团装备青铜一事饱受攻击,若非您老人家照拂,荀皋焉能活到今天?方才,荀皋只是难舍忠君之情,既然您老人家来了,诸神在上,再没有什么舍不舍的。荀皋便将此残躯祭奉诸神,跟着子羽大人鞍前马后,有死而已!”
“唉。”少觋氏脸上殊无喜意,反而叹道,“神爱苍生,为何苍生不明神意,非要以兵戈相劝?荀皋,你既有护神之心,老夫便代诸神赐福你,三十年之内,诸事顺遂,无往不利。”
荀皋心中一紧,急忙叩谢,道:“那……三十年后呢?”
“三皇五帝,至此终结。诸神都看不透,何况老夫。”少觋氏幽幽一叹,身影忽然消没。
荀皋久久望着少觋氏消失的方向,喃喃道:“三皇五帝,至此终结……”他转头道,“子羽大人,少觋神这是什么意思?”
“你慢慢参悟吧,因为,我也不知道。”觋子羽笑道,“怎么样,如今你我可算是同仇敌忾了吧?”
荀皋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抱拳道:“唯子羽大人是从!”
第521章 贺客盈门
仲夏之月,日在东井。其帝炎帝,其神祝融。
在东方各部族的观念中,五月俗称恶月,不吉,大凶。像金天部族、高阳部族甚至帝丘等地,这个月祭祀频繁,以丰隆的祭礼祈求诸神护佑。不过对于火系的虞部族而言,却是一年中火势最旺的时候,算是吉庆之月。
虞岐阜将儿子娶妻的仪式就安排在这个月。
凌晨的日光尚未跃出,蒲阪已经响成了一片,欢天喜地,锣鼓喧天,节奏古雅的节拍震动了城池。
戎虎士和归言楚两人在院中值守,两人都是呵欠连天,恼怒地骂着远处敲鼓的人。
董茎一大早就被吵醒,她怀孕五六个月,身材日渐丰腴,颇为嗜睡,虽然少丘被娥皇、女英保护起来一直见不了面,心中忧挂,但这个胎儿对她意义重大,还是必须以胎儿为重。喀丝度和另一名女奴朵丝一直贴身照料她,为了安全,归言楚甚至让开明兽贴身保护她,连睡觉都必须枕着开明兽的肚子。弄得开明兽怨言不断。
董茎揉着眼睛起身,将正在熟睡的开明兽揪着耳朵拽醒,赶到了院子里,问一脸睡不醒样子的戎虎士:“虞岐阜干嘛将好端端的婚礼安排在恶月啊?”
他们所在的院落里已经灯火通明。虞岐阜特意颁下诏令,允许四人前去神机宫观礼,依次是归言楚、司幽、戎虎士、董茎,不得携带随从。其余人等一旦踏出宫门半步,格杀勿论。
“我怎么知道?”戎虎士翻了翻眼睛,“老子又不是虞岐阜他老爹。”
“呵呵,董姑娘有所不知。”归言楚甲胄整齐走了过来,这个男人虽然相貌粗豪,胡子拉茬,不过任何时候都是甲胄整齐,随时都是备战状态,“虞岐阜是要告诉娥皇、女英甚至帝尧,入乡随俗,到了我的地盘,就得听我的。”
“妈的,到了他的地盘我们兄弟也不听他的!”奢比幽大步奔了过来,大叫道,“凭什么不让我们兄弟去?虞岐阜难道想把那好酒喂狗么?到了蒲阪这么久,我们兄弟就没喝过几次酒!”
奢比烈也跟着嚷嚷。
归言楚皱了皱眉,手一张,众人周围布下了一道封印,隔绝外界的声音,道:“如果我所料不错,此番婚礼必定风云激荡,但咱们也不掺和,击毙了沙烈虎,了了少丘的心事,就带着他逃走,人多反而不好。奢比兄弟,咱们的普通战士都在此处,你们和沙无刃要负责保护他们逃出蒲阪,任务重大,玩玩不可造次。”
“直接杀出去不就得了。”奢比烈傲然道,“谁能挡得住我们兄弟联手?”
“嗤——”戎虎士面露不屑之色。
奢比烈怒目而视。
归言楚苦笑:“两位兄弟,若是直接杀,只怕四周的凝火器就能把你们所有人都击成粉末。你们两人水火双修,到时候可以凝出一片大雾,让凝火器失去目标,然后再以沙无刃的三危战士为锋刃,径直冲向西门。记住,如果我们双方未能会合,西门五十里外见,渡过了黄河,到了河西之地,就算安全了。”
奢比兄弟仍旧不忿,董茎温言劝说,答应事后每人以十坛美酒犒劳,两人这才喜笑颜开。商量已毕,司幽这才背着他那个几乎从不离身的木箱子出来,四人各自上了坐骑,向宫门走去。
怀歆已经得到命令,并不阻拦,不过看到董茎骑的开明兽却是眉头大皱,沉声道:“董姑娘,对不住了,这头神兽却不能随着你一起前往。”
“为何?”董茎恼道。
“族君的诏令里之说允许你们四人前去,没有说可以让开明兽去。”怀歆冷冷道。
戎虎士怒道:“开明兽是不是人?”
怀歆摇了摇头:“不过……”
他的意思是这开明兽破坏力太过惊人,比得上一个精修数十年的巫觋,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不过什么?”董茎也恼了,“既然它不是人,难道我们违抗他命令了么?”
“可是……”怀歆哑口无言。
“可是什么?”董茎不依不饶,“戎虎士骑着独角兕,归言楚和司幽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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