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人生》 第63章

好警察见我说的有趣,竟然笑了,他笑了我也就笑了,还吸了一口烟,有些得意,我觉得我很幽默,也很冷静。

好警察却突然一拍桌子,这吓了我一大跳,把我嘴巴里叼的烟都吓掉了,警察喝问:“昨天晚上11点到1点之间,你在干什么?”

我说:“这……我在这睡觉啊。”

好警察继续厉声问:“谁能作证?”

我说:“我一个人住,没人作证啊。”

好警察冷笑:“可是,有人却能证明你这个期间不在住处。”

我一下变得有些心虚,但继续嘴硬:“谁?我明明就在家里睡觉了。”

好警察继续冷笑,他刚刚笑得还慈眉善目的,让我认为他是好警察,现在他频频冷笑,让我感觉很讨厌,看来他不是好警察,是一个坏警察。坏警察说:“有人发现你在1点左右的时候刚刚从外面回来,你说你出去干什么去了?”

我说:“1点?”

坏警察盯着我看,却没回答。

我故作沉思:“1点?我好像出去撒了泡尿。”

坏警察说:“你屋子里有厕所,为什么不在屋里?”

我说:“我喜欢看着夜里的繁星点点,感受夜风吹进我裤裆里的感觉。”

坏警察气得又拍了一下桌子,这又吓了我一跳,他娘的,他也不怕手疼?多亏我这茶几是木头的,要是玻璃的早就碎了。

坏警察骂道:“你作诗呢?”

我想告诉他,虽然我不是诗人,但我教授我语文的恩师是一个诗人,还是一个伟大的诗人,尤其是喜欢对着女人坦露的胸膛吟诗。

我开始沉默,决定一声不吭。我想起港台电视剧里的经典对白,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话将作为呈堂证供。这警察真坏,也不提醒我有权保持沉默,那我只有自己沉默了,其实我更想对他们说,有事请找我的律师。不过,说出来他们一定会笑我神经病。

我不想当神经病,就只有保持沉默,无论警察怎么做我工作,只知道呆呆地看着他们。看着他们的眼睛,就当是看死鱼的眼睛。慢慢地,我能进入到一种奇怪的状态,能用耳朵漠视和过滤警察的说教,后来我更是锻炼到一边看着警察对我软硬兼施,一边在心里嘲笑他们的智商。我是一中百年难遇的天才,甚至袁老师说我是人类百年不见的奇才,我是有可能改变人类进程的伟大物理学家,所以以我的智商,我有理由嘲笑这些警察的小伎俩。

警察不能说服我,但有很多手段对付我,他们给我戴上了手铐拉进了警车。

我可以在智商上藐视他们,但我仍然要屈服于他们的暴力,我带着冰冷的手铐,靠在警车的座位上看街道上的人群。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似乎已经和这个世界隔离了,我所熟悉的城市和人们已经远离了我,原本我的生活和他们的生活是融合在一起的,但现在,我被一种暴力拉了出来,坐在这警车里,听着警笛呜呜地在身边鸣叫,我成了这世界的旁观者。

我被拉到了警局,迎接我的依旧是审讯,一点创意都没有。无非就是些疲劳攻势,他们希望我承认我和于子杰被伤害案有关。因为除此之外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我昨天曾经出现在现场。至于那二十万则没有出现在警察的询问中,张力男这流氓这点看得还是很透,于子杰只是报案他受到了伤害,但没有告诉警察他丢了钱。

我揣摩着警察的心思,想必这些警察是受到了来自于子杰的压力,一个男人的身体零件,最宝贵的就是命根子,若是这东西损坏男人可能会发疯。张力男割了疯狗的感觉很爽然后牛逼地走了,却让我一个人在这里承受疯狗的反击。

今天的太阳落山了,警察却没有放我,而是把我关到了看守所里。

我在学校的时候就听说看守所里比较黑暗,新来的新犯会被老犯欺负,有的还会被人打死。于子杰丢了*,找不到张力男报复,很可能就会报复我。我估计他会串通这里的犯人来打我,就算不打死我,但也会打我个半死。我心里这样想,所以我走进牢房的那一刻心里都是悲壮。

我似乎悲壮了很多回了,只要遇到黑恶势力我都会悲壮,上次是为了林玲冲冠一怒为红颜,那说着叫lang漫。如果这次我被看守所里的恶势力群殴毙命,我这又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法制建设而献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我胡思乱想,被警察推进了屋子,警察似乎喊了一声什么我都没有听清楚。等到半晌我才回过神,想着这已经是到了危险时刻了,我不能再如闲庭信步。我打量了一下房屋,房屋的三分之一是一副炕,炕上坐着四个流里流气的人,原本都叼着烟卷打扑克,现在却都瞪着眼睛看着我,三个人坐着看我,一个人斜倚着看我。从坐姿上可以看出四个人的区别,坐着的都是毕恭毕敬,斜倚着的人牛逼哄哄,这人肯定是头。他头上没毛,是个光头,也从另一个角度证明了这一点。

光头是穗北流氓的标准装束,在穗北只有流氓才可以光头,比如张力男这流氓就是个光头。在一中曾经有个学生心血来潮把头发剃了弄了个光头,结果被大鸟看到,大鸟他们认为这小子竟然也剃光头,显然很牛逼,就找了机会揍了那人一顿。所以在穗北,若你不是流氓,就算你有病脑袋不长毛都得弄个假发带着。所以我一见到这光头,就知道他是流氓。

炕沿上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萎缩不安,穿着一个褶皱的衬衫,旁边那个则是一脸呆滞,带着眼镜。我想这两个人应该是这牢房里的被压迫阶层,属于被团结和收买的对象。

我正要打个招呼,那光头却在炕上伸了个懒腰,然后破口大骂。

2.076原来是个盗墓的

光头大骂:“操,接着坐班。看啥看啊?”一边骂着,一边伸出脚用力踢在了穿衬衫那男人的屁股上。

那人胆怯地说:“沣哥,这……不是来新人了吗?”

光头沣哥骂道:“操,来新人你就不坐班了?”

那人说:“你不是说来新人我就是老犯了?当了老犯就不用坐班了。”光头沣哥气愤起来,一个嘴巴就扇了过去,打在那人脸上十分清脆,气愤骂道:“跟老子讲什么规矩?”

那人被打再不敢反抗,而是看了我一眼,走到了地面中央,笔直地站着。

我琢磨,估计这就是坐班,也就是犯人之间互整的游戏。看来这看守所里还真是黑暗,我刚来就看到这么一出,不过听那人所说,一般都是整新犯的,我现在可是标准的新得不能再新的新犯,为啥不整我?

我估计有更厉害的手段等着我。

不过,我不怕,我是谁啊?我也是被人叫过进哥的人。

那光头打了人以后,跳下炕来,走到我面前上下打量我,眼神莫名其妙,我盯着他看,不肯示弱。

光头问:“你是张进,认识我不?”

我听他喊我名字,心想他要确认一下然后动手,于子杰要想整我,我就算求饶说好话也躲不过,还不如就牛气一点。张力男原本可是穗北的流氓,他是俺哥,可不能给姓张的丢脸。于是我挺起脖子斜着眼睛说:“我是张进。你又是那只?”

意料之外,那沣哥却哈哈笑了,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你不是认识我,我可认识你。”说着拉着我就去炕上坐下。

他对我太过热情,弄得我有些狐疑,一把甩开他,盯着他问:“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

那沣哥笑着说:“我叫陈沣,老早就跟着男哥混的,见过你两次。不过后来男哥说你要考大学,不让我们接触你,怕你跟我们学坏,就算大街上见到你也不让我们和你打招呼,所以你就不认识我了。”

我仔细想了想,这人确实眼熟,而且他的也是真话。张力男那流氓虽然无恶不作,但对我这个弟弟却爱护有加,他不肯让别的流氓来腐蚀我纯洁的心灵,却和我住在一起亲自来腐蚀,以至于今天我终于进入了监狱。

陈沣接着说:“大鸟中午拖人来送过信,说你因为男哥的事情被弄进来了,让我们照顾你,男哥虽然走了,但他的兄弟就是我们的兄弟。”

说着大声喊道:“操,都死楞着干啥?过来见过进哥。”

张力男临走的时候对我吹牛逼,说他的名字还可以在穗北罩着我起码三年,现在他刚走三天还没到,而且又身背命案,所以他的名字现在在穗北是如雷贯耳,我是他弟弟,当然也牛逼。在外面的世界里我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学生,但来到看守所里暂时失去了自由,我反而有了老大的感觉。

我操,这啥世界啊。我心里骂张力男那个流氓,这些都是拜这流氓所赐。

炕上原本陪着陈沣打扑克的几人忙跳下来热情地对我招呼,嘴里进哥进哥地喊着。他们叫我到也能适应,不过被陈沣踢了一脚那人年纪看着比俺大好多,却也叫我进哥,这让我非常不适应。

这人的口音是南方口音,我听着他的普通话,就想起了平秋月。平秋月的普通话软软地比我的话好听多了,不过这人的口音和平秋月还有区别,听着有些向电影里的四川话。陈沣说他叫王安,除了我以外就是他最后来的,是所谓的新犯,看守所里的规矩新犯一定要坐班。坐班其实不能坐,必须笔直地站在屋子当中,看着简单,但时间长了以后非常痛苦。

王安在坐班,而我和陈沣坐在炕上叼着烟卷聊天,其余的人则坐在炕的另一侧面对着一个大筐,里面是一些一次性筷子,众人一根根地数过来,等数目够了,拿橡皮套套上,一捆捆地摆好。

陈沣见我瞧那些筷子,就气愤地说:“这筷子是警察给我们的任务,他娘的,我们当免费工人,他们却赚钱发奖金。等老子出去,一定让大鸟给我买几盒烟。”

这些我懂,不过我却对这些筷子没兴趣,我有兴趣的是屋子中央笔直站立正在坐班的王安。我知道所谓坐班是这些疑犯无聊寻思出来度过无聊时光的游戏,虽然心里厌烦,却也不好坏了人家的规矩。不过我面对王安总有种愧疚,毕竟我才是真正的新犯,若不是因为陈沣的关系,受折磨的应该是我。

所以我没话找话,对王安说:“你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好像在那里见过。”

陈沣说:“是吗?你认识他?”就大声问:“王安,你好好看看,认识进哥不?”

王安看看我,说:“不认识。”

我说:“你过来坐这,让我好好看看。”

我的目的是让王安休息一下,总站在那,我看着都累。

王安一听赶快跑了过来,却没敢坐,而是站在那活动着双腿。我瞧着王安,感觉他确实眼熟,好像真的见过他,但我又想不起来怎么会认识他,就问:“你是因为啥进来的?”

王安说:“挖地。”

挖地?我不懂,陈沣却哈哈大笑起来。陈沣笑完了以后还踢了王安一脚,把王安踢得趴在了地上摔了个狗啃泥,王安趴起来却没有任何怨恨,反而嘻嘻笑着,我惊叹于流氓的力量,他们可比警察厉害多了。

我本想问个仔细,这时候却听到一阵铃声,陈沣说:“该吃饭了。”

在看守所的第一顿饭,我终于吃到了久违的窝窝头。其实这东西我很小的时候也吃过,东北的冬天,人们会用玉米面做豆包,如果没有馅,那就是做成了窝窝头。小时候很不爱吃,因为粗粗的难以入口。那会就听大人说,要当好人,如果不当好人就去牢里去吃窝窝头,当时很害怕,所以哪会儿就想着以后长大了一定要当一个好人。

只不过我长大了,却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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