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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在这里站着，他就坐在我身前让我为他绾发，可是我好笨的，绾了一个早上都绾不好。不过没关系，我现在也可以绾的很漂亮，我还会束冠呢！

阿瑾，你不知道吧，我一直努力的学习着做一个好娘子的，因为那个人是你，所以再辛苦也没关系…

你会介意我的白发吗？阿瑾…

它们不是妖怪，是我爱你的证明！因为爱的太深了，才会痛得那么绝望，深入骨髓的情要怎么放下？

我们认识了五年，真正相处的时间却不过一年。回忆过去却好像过了几十年，因为，那个人是你，所以连等待都充满了甜蜜…

我以为我们还是可以在一起的，我以为我们还是可以相濡以沫一起白头到老的，是不是因为我先白了头，所以我们就不能再相守？

你只是我的一场梦吗？

梦醒过后就什么都没有了吗？

可是这里还有我们一起踏过的痕迹呢，一起吃饭的桌子，一起睡觉时盖得被子。还有我追着你打时，我们绕过的长廊和花园…

这些都还在，只是你不见了！

你怎么可以不见？你怎么可以背叛你说过的诺言？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

铜镜的另一面，少女无助的蹲在地板上，纤细的手臂环抱着自己，身旁是一片狼藉。华丽的寝殿中能砸的能摔得都已经被她破坏的彻底。

她不要看到这些，这么讽刺，这么令她痛心…

“宗政玉树，你混蛋，很混很混的大混蛋！”我捂着耳朵，用尽全身力气的大喊，“你怎么可以这么混蛋？”

“耍我很好玩吗？”

“我只是，只是不小心弄丢了我的心…刚好被你捡到而已，有什么好得意的？”

“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还在那里拿乔，我是太后，你竟敢将我拒之门外？”

“我再也，不要原谅你…即使换一百次出宫的机会也不要原谅你…”

再见了！东宫！

再见了！我的阿瑾！

绣着富贵牡丹的屏风后的雕花大床上躺着一个金黄色的身影，修长的手指紧握成拳，露出的半截手臂上青筋暴涨，狭长的凤眼眷恋的看着那离开的俪影。从她进来开始，他便一直这样看着她，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她看着她消瘦的容颜，看着她满头的白发，看着她歇斯底里的哭叫…

看着她无助的像个孩子却只能抱着自己，连哭都那么小心翼翼…

他真的很想冲出去告诉她，她的阿瑾就在这里，可是他不能…

俊颜染上一丝悲凉，他何时变得这么没用了？连他的小鱼儿都保护不了，他想告诉她，那封信他从来就没有放在心上过，他想告诉她，白头发也没关系，她还是他最爱的小鱼儿。是他宗政玉树今生今世认定的娘子…

可是，他不能…

小鱼儿，现在还不能…

北魏清泉，希望还来得及…

所以，他的后半生也许将永远活在痛苦和悔恨中…

第161章：鱼儿的自由

阳光的照耀下，蓝色的书本已经开始泛黄。封面上《君心可测》草书龙飞凤舞，末端是娟秀的小楷：芒果仙人著。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官琪少是不是老天也在说，是你欠了我？所以让我讨债来了！

四年前，萧如是将它送给了我，也许是冥冥中自有定数，所以我才会遇上你，所以我才会将你当成了救命稻草，所以才会被你的失约打入深渊…

如果我要离开，应该不难吧！

将这一切的美好都锁进我的记忆里好好的收藏着，阿谨，如果不能幸福的在一起，那我宁愿离去！

原谅我的小心眼，如果阿谨的幸福与我无关，那么我连祝福你的勇气都没有，更何况要看着你和别人举案齐眉。

如果我们不能在一起，那我的存在也不再是不可或缺的了，江山有你，就再也不需要我的参与。我的未来没有你，就再也不会快乐了！

不离开，我就只能困在太后这个华丽而高贵的牢笼里，十五岁的年纪却要过着五十岁的生活。我很怕，很怕将来我也会被后宫的漩涡淹没，变成一个因为妒忌而令人生厌的女子。我不要那样…

我宁愿守着我们仅有的回忆，也不愿在这后宫孤寂终老。我是一尾鱼，自由自在才是我该拥有的生活。我是一尾鱼，是阿谨的小鱼儿，即使天荒地老，我也不愿忘却我的阿谨。他是我的水，没有了水，鱼儿就没有了生命。

即使难过，我也会永远永远的记着阿谨曾对我的好…

太平元年六月初一，金碧辉煌的皇宫张灯结彩，喜庆非凡。

今天是宗政玉树的大喜日子，他是新郎，娶得却不是我…

就像当初我是新娘，嫁的却不是他…

这大概是我前世今生加起来看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男主女主都是大笨蛋！

我踏进喜房对那些企图阻止我前进的丫鬟婆子冷声下令，“哀家不想看到你们，下去！”

一干人吓得脸色发白逃命似的奔出寝殿，就像那年她们看见我的白发一样，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萧如是站起身，朝我站着的方向盈盈福身。嗓音轻柔而婉转，犹如黄莺出谷。大红的喜帕遮住了她的脸，让我看不清。让我想将这红色的一切毁掉…

毁掉她身上的大红嫁衣，毁掉这满室的大红喜字，毁掉整个皇宫洋溢着的喜气洋洋…

毁掉这原本是属于我的幸福，是属于我的…

“皇后请的是哪门子的安？”

寝殿很安静很安静，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我踩着步子一步一步的朝她走过去，轻巧的步伐就像羽毛拂过，不留一丝痕迹。

“臣妾请的是早，中，晚以及太后的凤体金安。”萧如是一句一个太后，一句一个臣妾，她在向我炫耀吗？我是太后，她是皇后…

“吉时已到！”太监细长的腔调在殿外响起，他说，吉时已到…

封后大典要开始了…

“臣妾恭送太后凤驾…太后…”

我扯掉盖着她的那块红色的帕子，将萧如是的错愕尽收眼底。她今天真漂亮呢。峨眉淡扫，俏脸嫣红，艳红的朱唇还带着来不及收起的羞怯。

她很得意吧，展玉人也不过如此呢。被她耍得团团转，被她一举击败溃不成军…

第162章：失去的

“太后可别气坏了凤体，今日可是陛下与臣妾的大喜日子。太后要好好保重才是！”萧如是低眉顺眼的就像一个正在挨训的小媳妇，满是倒刺的一句话也被她说的楚楚可怜。

“啪！”我挥手，“是我小看了你！”

萧如是抚着脸突然笑了，唇角高高的扬起。大眼睛里溢满了高傲的怜悯，她说：“我只是忠于自己的心！”

因为她的心里装满了他，因为她的心里还不想放弃，因为她赶不走那些魔鬼，所以她只能被吞没了，被贪恋一点一点的蚕食，就这样变成了今天的她。变成了这样一个连她自己都不认识的萧如是…

“为什么？”我恢复平静的问道。

“因为我爱他不会少于你！”萧如是定定的看着我，右边的脸颊上还残留着五个纤细的手指印。那一巴掌把她刚扑上的胭脂都弄花了！

“你的良心败给了魔鬼！”

她输给了自己的贪心，输给了自己的妒忌，她早已不是以前那个敢爱敢恨，敢作敢当的直率少女了。还未入宫就已经被腐蚀掉了灵魂，她终究还是变了！

“你不会幸福的！”这次换我悲悯地看着她了，自古坏人都是没有好下场的。虽然我不能陪着阿谨，但我也不希望他的枕边人有着一副变坏了的心肠。我不想…

“太后…”萧如是捏着手帕泫然欲泣，晶莹的泪珠从她的大眼睛里滚落，滑过脸庞。被泪水清洗过的右脸上微微的红肿着，那是我打她的证据！

“太后还没闹够？”低沉悦耳的嗓音从我的身后传来，熟悉中参杂着陌生的冰冷。

“陛下！”萧如是擦干眼泪，轻柔的话语中带着还未退却的哽咽，“是臣妾不懂事惹恼了太后，太后是无心的…”

她不知所措的解释着，漂亮的大眼睛里再一次被泪水盈满。任何人都看得出来，不是她不懂事惹恼我，不是我无心甩她耳光，她是受委屈的，而我是来找茬的！

因为他说，是我还没闹够！

“我没闹！”我转身看着他，毫不避讳。他比以前黑了点，白皙的皮肤染上一层淡淡的小麦色。依旧是那般俊美如画，依旧是那般风姿傲骨。

只是他看着我的眼神不再柔和，那双比黑曜石还要幽黑深邃的丹凤眼里凝聚着我所陌生的冰冷，是不是连他也变了？

“难道是太后凤体违和？来人，送太后回延寿宫歇息！”他越过我驻足在床边的萧如是身旁，温和的开口：“如儿疼么？”

“她不疼，她怎么会疼呢？”我拼命的告诉自己要忍住，不能哭，不能哭啊，阿鱼！

“阿谨，会疼的是我，你感觉不到吗？她使劲手段就是要我痛，你看不到吗？”只有你才能让我痛，阿谨，你不知道吗？只有你才能让我绝望的看不到一点光明，我真的什么都看不到了，因为眼泪遮住了视线，所以连站在我眼前的你都是那么的模糊不清！

“她不是那个她了…”我指着萧如是泪眼朦胧，“这个女人你不能娶！”

“陛下…”萧如是白了俏脸，她没想到我敢在这么多人面前这样直接让她下不了台。如果陛下真的答应了…

他一向是那么疼那个小姑娘的，那么疼她，疼的让她痛失了良心。她不敢想象，他是不是会答应…

第163章：前与后

“太后对朕的皇后不满意？”宗政玉树挑高了眉眼，似乎有些困扰：“可是朕很满意呢，太后…”狭长的凤眼里一片冰冷，只一眼就把我冻成了冰雕，只一句就将我打入了深渊。他说：“朕满意，那就只能委屈太后迁就了！”

“你让我迁就？”我想我现在的表情一定很滑稽很搞笑很丢脸，我的阿谨，他说即使我不喜欢也要迁就，因为他喜欢…

“吉时将尽，太后莫不是想坏朕的好事？”

宗政玉树牵着萧如是坐到铜镜前，他拿起画笔亲自为她描眉，侧眼看去，真是好一副郎才女貌的神仙眷侣。而我就像一个多余的人，突兀的存在着，扰乱了一室的喜庆。

原来我是多余的…

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般的绵软无力，这样子的我是不是就叫行尸走肉？失去了灵魂，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着，走着，一直走到再也走不动了才会停下是吗？

在今天之前，我一直安慰自己是那些人阻止了我们，是那些人让我们相爱却不能相守。原来一切都只是我以为，我以为我的阿谨是不会变心，我以为我的阿谨还是会回来娶我的，我以为我的阿谨能理解我的…

理解我登上后位的无奈，理解我少女白头的哀绝，可是原来他不理解。他不知道他的每句话都是利刃，在我的心上划出数也数不清的伤痕，每一刀都是那么深，那么深…

地板再冰凉也抵不过我内心的寒意，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只知道有个声音一直在耳边缭绕，就像魔咒怎么也挥不掉：“从今日起，没有朕的命令，太后不得踏出延寿宫半步！”

我被软禁了，是怕我打扰他的幸福吗？是嫌我碍眼吗？是永远都不想见到我了吗？

初来乍到的那天我就变成了他未进门的太子妃。

十年后，我们第一次相遇。

十一年后，我们倾心相许。

十二年后，我们矢志不渝。

十三年后，我为他登上后位，苍白了发！

十四年后，我为他替自己冠上妖后一名。

十五年后，他是皇上，我是太后！

三年前，他走的那个夏天，他说要我乖乖等他回来，我已经很乖了！每个月在他离开的那天我都要去城墙上眺望，我期盼着他回来的喜讯。

我撮合原初宗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