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忽略了这一届工人是干最后一年,明年他们将退让,新的一批工人来上班。
更要命的一点是,阿爸错误地理解各村干部的用意。
他把让全场工人无偿地支援各庄户人家的钱,当成了向工人们借出钱来支援。
从而使账单保留在各工人的手里,变相地加重了茶场来年的负担。
这样,工人们听了阿爸的话。
认为只要账单在,钱就少不了。
两三年后再收到手,也无所谓。
阿爸让工人们吃下了定心丸,坐下来刚想说话。
民兵连长汉德就问:“要想清楚点!”
汉德是阿爸的堂侄,平时与阿爸的关系最要好。
他见阿爸说漏了话,很想直接给阿爸挑明问题的严重性。
一连问了几次“你要想清楚点哦?”
都没让阿爸回过神来,只好说:“茶场工人都同意了,我也就没话说,需要多少钱,大家算一算吧!”
生活逻辑背道而驰
村长见阿爸钻进了死胡同,心里只兴奋不已。
因为,阿爸这么做,实际上是在避免将来工人找他闹事的可能。
心想:“反正什么账、钱都去找你汉籽要,不关我的事,你自己说的,我们是想让你提供一个全部的推口账,你倒好,自认补工人的钱。”
汉德在旁边干着急,却又见人多,不能明说。
惟一的办法,是将事情拖到明天办。
然后在晚上提醒一下阿爸。
汉德对众人大声说:“我看这个账是不是今晚上回去算好,明天交给汉爸。”
哪知阿爸又一次糊涂:“明天我有事,现在大家都在场,就现在算好。”
汉德只好无可奈何地走开,正在这时,村长突然对阿爸说:“老汉,咱们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一步到位。”
阿爸反问:“什么意思?”
“我们红村一向都在使用低压电,只能供照明,连电动机打米房都没有,你这茶场也在使用柴油机,我们干脆从乡里牵四根高压动力电线上红村来,让整个红村都改成能用动力电,你这茶场买两台电动机来干,生产效率也会提高,红村各小组专设一个加工房,打米打面都不用背到老远的坝上去打了。”
其他村干部一听,都拍手赞成。
还未等阿爸开口,秘书说:“这样做的话,全村都得感谢你这位大救星,而且祖祖辈辈的红村人都不会忘记你的名字。”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谈得阿爸神经发作,高兴啊,都懂的那种。
汉德在茶园里走了一圈回来,见各村干部又将阿爸往死胡同里推了一大步。
很想上前一拳打醒阿爸,但还是忍住了。
预算出来,总共所需费用高达六万多元。
阿爸忙说:“现在茶场的总资金只有四万零点,出不够。”
一组小组长补话:“贷款,还是用茶场作抵贷款,要知道,这是你阿爸名留红村的大好时机,茶场又不是死货,最多两年就可还清所有开支了。”
汉德大声说:“不行!茶场是承包给汉爸的。”
汉德这话明显是在提醒阿爸,而村长忙接话说:“怎么不行?不干就不干,要干就要干彻底,我认为承包费就免收三年,大家认为可行吗?”
除汉德和第二小组长没举手外,其他村干部都举手赞成。
就这样,救助和发展同时进行的红村,在一夜之间开始了行动。
从道义上讲,阿爸的做法的确是正确的,也是合乎情理的。
而从红村特殊的地域环境、思想素质环境、生存环境的出发点来看这件事。
阿爸的做法,又是违背了现实规律,与真正的生活逻辑背道而驰。
汉德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事情的发生、发展和结局。
由于生米已成了熟饭,晚上也就没去找阿爸戳破问题的关键。
再则,又以为阿爸另有打算,怕去讲了反而被阿爸认为是耍小把戏。
正当红村的全村村民,忙着上山下山到乡办轮窑砖瓦厂背抬水泥电杆、高压线变压器的时候。
汉今从二区茶场回红村来,心想找阿爸谈一谈怎样技术处理水泡茶。
却听说是阿爸出资来建设红村,吓得汉今在山窝转了几个圈子。
才从一电线杆旁将阿爸拉回家,路上又刚好碰上汉德,一起回屋去听原由。
之后,汉今埋怨不停。
阿爸还是败在下风
“你咋一时糊涂到这种地步了?近七万元的投入,需要多少年才能还完?而且还是要年年不出漏洞,茶场又是早有先例,当年的钱财当年就付给工人,每年分到没有钱了你拿什么还?你这分明是打肿脸充胖子的做法。”
阿爸稍有醒悟,忙问:“现在已经开始运作,有办法挽救吗?”
汉德说:“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挽救什么?当时我不断地用眼神和话来提醒你,可是你一点觉悟都没有,本来大队上是想净用这笔钱来办事的,其用意就是希望全体工人无偿地上班一年。你倒好,工人的工钱往账上照记不误,大队的费用又要付,你成了什么人现在还说不清楚,等过完今年你就知道村民的厉害了,我是一名小干部,帮不了你的忙。”
汉今说:“这批工人马上就要下场,新的工人换上去后,肯定不愿承担费用的开支,而老工人又要追收他们的工钱。”
阿爸说:“不会吧?这些钱反正都用来办他们自己的事,只要讲明了,应该不会。”
汉德不无痛心地说:“籽爸,红村人的习性,你不是不知道,只要过了这一回,就会翻脸不认人。他们会认为大队应该帮他们修房牵电,而工人的工钱又是应该获得的,大队上的干部就认为你有本事,能挤一点就算一点,反正村民找不着大队闹。还有,我听很多村民私下摆你的闲话,说你这几年赚了他们很多血汗钱,就是应该拿钱出来建设红村。”
阿爸听了这话,猛地一掌击在桌上:“谁说的?我赚了多少钱?这几年我的工钱收入还没有一些工人的高,居然说起我来了。”
汉今不耐烦地说:“冷静点,当一名场长哪有没人说闲话的,现在不是你发火的时候。应该想法救活点资金,德哥也帮忙想想办法。”
汉德说:“首先,是怎样面对来年的新工人和老工人之间的冲突,然后是怎样解决好老工人的工钱支付时间,最后才是切实做好新工人与茶场的劳资关系,至于贷款就只有等一段时间再说。”
阿爸问:“现在能不能去村长那儿要回现金?”
汉德说:“你也是想得太简单了,村长早就将钱付给砖瓦厂电力局了,几台电动机今天都抬到学校里来放着,你要什么?”
汉今苦思了一阵子说:“今晚我们一起去找村长,重新修改承包合同,请德哥帮我通知一下各村干部到村长家里去开会。”
然而,事情并非如了汉今的意。
经过几个回合的较量,汉今、阿爸还是败在下风。
村长说:“让大队来承担这六万七千元的费用是不可能的,大队是一个空架子,资金的来源还不是只有茶场,各村民都腰无分文,让他们拿什么来分担?”
汉今说:“有些人认为我阿爸赚了数不清的钱,所以就有意要让我阿爸下不了台,简直是欺负人。”一组组长说:“赚没赚多少钱你们自己清楚,供那么几个读书的,屋里还有很多好家具,该不是去偷钱来用的?”
汉今冷笑了一下说:“你的意思就是说我阿爸在私用公款做假账对吧?”
没你的好日子过
一组组长说:“我哪里知道?你们做什么账关我屁事。”
汉今站起身大声说:“你们听清楚,茶场的会计是大队秘书,出纳是请的大队书记,不知道吧?我阿爸早就有防备,有些人害红眼病,找不到医治的地方说做假账,那就问秘书好了,我阿爸每次上街卖茶的斤数,价钱都由一位秘书指派的工人去记了的。想胡来,没门。”
阿爸耐不住了:“你们这些人,骗我上钩,现在翻脸,我不干茶场了。这六万多元,你们自己去想法还。”
村长不阴不阳地说:“老汉,我们主要干部又没认为你私用公款,生什么气?你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合同是明摆着的,变得了吗?我们没骗你,是你自愿出资,我相信在座的各位没有听走耳吧?”
汉德走到村长眼前递上一支烟说:“村长,你不要把他逼急了,好事坏事你应该作个明确的主意,这样闹下去能收场吗?都四个多小时了,还是没有扯到真正点子上,兔子逼急了都会咬人,你不怕?”
一句话提醒了村长,便转头问阿爸:“到底想怎样才算合理?”
汉今见阿爸正在气头上便接话说:“先前大家都扯了不少问题,如果让全村人共同负担,的确也是一个问题。我代表我阿爸说话,我们让一点步,大队也要让一点步。承包费我们照付不误,但银行的两万元贷款,必须由大队承担,另外的四万多元工资钱的偿还,由茶场和修房户共同负担。而且我绝对申明,在每年的茶场总收入里抽取四千到六千元钱的公益金来支付离场工人的一部分工资,什么时候还完,就什么时候了事,不定死时间。请各小组长通知自己组里明年准备上班的新工人,不许反对抽取资金的事,否则我们一概不认,这就是我的条件,大队必须答应。”
一组组长站起来说:“不行,茶场有钱就该茶场全部负担,新工人上场就该全部分到钱,一切按合同办事。”
汉今一拳击在桌上,将桌板都击破了:“你操涨了是不是?老子让你去坐牢,你们几个在我阿爸背后耍的骗局,哄我不懂?”
汉今一把拉过汉德来对一组组长说:“有什么事我不知道,我的哥什么都告诉了我,不是看在大家挨邻住近的份上,就一分钱的账不认,你也没办法,还要把你们几个一起送上法庭,看谁是输家?”
一组组长被吓呆了,他没文化。
一听说“法庭”二字就心慌,而汉今就是抓住了许多村民对法律的不认识来唬人。
因为,村干部就只知道说世面上的大套话:“按合同办事。”
而合同的出入,又往往掌握在有文化的人的口中。
村长假装想压一压汉今的火气说:“合同上是这么写的,变得了吗?”
汉今转过身对村长说:“合同是活的,是双方共同的意思,骗到手的合同,在法庭上站得住脚吗?我再说一遍,不是看在为整个红村办有益的事情,我今晚就写诉状告你们去,一分钱不认账,让工人到你的家来要钱吃饭,你信不信,把我惹火了,没你的好日子过。”
神经系统出了问题
村长和几个村干部细想了一下,知道事情本身就有点亏阿爸。
就同意重新改了承包茶场的合同内容和出资建红村的协议。
把债、权、利按汉今的要求一一重订。
阿爸在一旁生闷气,一言不发,好像是任人摆布一样。
在回家的路上,汉今对阿爸说:“其实,这件事闹大了真是闹到法庭上,我们才是输家。因为,我们找不到一点证据,德哥是堂兄,不能成为证人。再说,大队的出发点一点都没错,是你自己犯下的错误,幸好我的软诈帮你救活了四万元资金,要说一分钱都不认账,到哪儿都说不过去。”
阿爸说:“这个我知道,但是,有点不明白,我一向是清醒的人,在那天老是昏昏沉沉,本来可以顺手推到大队上,却还惦记着怕工人见没了收入会不干活。现在想出来,不但换汤没换药,反而还讨了一肚子的怨气。”
汉今安慰:“羊毛出在羊身上,明年你就少收一点就是了。还有,一定要对会计、出纳吃紧,不要到头来,一分钱没贪污,反而被他们倒打一钉耙。你为了补足胡清泉借的钱和我用的钱,恐怕明年都还要将工钱补上,村民要怎么想就由他们去想。?
上一页
下一页
上一页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