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雕侠侣》 第37部分阅读

意已经缚好。

裘千尺哼了yi声,道:“妈跟你说,上去之后,你须得牢

牢钉住他,寸步不离。丈夫,丈夫,只是yi丈,yi丈之外,便

不是丈夫了,知道么?你爷爷给你妈取名为千尺,千尺便是

百丈,嘿嘿,百丈之外,还有甚么丈夫?”绿萼又是好笑,又

是伤感,心道:“妈真是yi厢情愿,人家哪有半点将我放在心

上了。”眼眶yi红,转过了头。裘千尺还待说话,突觉腰间yi

紧,身子便缓缓向上升去。绿萼仰望母亲,虽知杨过立即又

会垂下长索来救自己,但此时孤零零的在这地底石窟之中,不

由得身子发颤,害怕异常。

杨过将裘千尺拉出洞|岤,解下她腰间长索,二次垂入石

窟。绿萼将树皮索子缚在腰间,这才放心,于是拉着绳索抖

了几下,但觉绳索拉紧,身子便即凌空上升。眼见足底的枣

树越来越小,头顶的星星越来越明,再上去数丈便能出洞,猛

听得头顶yi人大声呼叱,接着绳子yi松,身子便急堕下去。从

这百丈高处掉将下来,焉得不粉身碎骨?绿萼大声惊呼,险

些晕去,但觉身子往下直跌,实做不得半点主。

杨过双手交互收索,将绿萼拉扯而上,眼见成功,猛听

得身后脚步声响,竟然有人奔来袭击,这yi下当真是吃惊非

小,当下顾不得回身迎敌,双手如飞般收索。但听得yi人大

声喝道:“在这里鬼鬼祟祟,干甚么勾当?”接着风声劲急,yi

条长大沉重的兵刃击向背心。

杨过听着兵刃风声,知是矮子樊yi翁攻到,危急中只得

回过左手,伸掌搭在钢杖上向旁推开,化解了这yi击的来势。

黑暗之中,樊yi翁没见到杨过面目,但已知对方武功了得,收

转钢杖,向他腰间横扫过去,这yi下出了全力,直欲将他拦

腰打成两截。这时杨过右手支持着绿萼的身重,加之那条百

余丈的长索也是颇具份量,时刻稍久,本已觉得吃力,眼见

杖到,忙又伸出左掌化解。不料樊yi翁这yi杖来势极猛,杨

过左掌与他杖身甫触,登觉全身大震,右手拿捏不住,绳索

脱手,绿萼便向下急跌。

石窟中绿萼惊呼,而在石窟之顶,裘千尺与杨过也是齐

声大叫。杨过顾不得挡架钢杖,左手疾探,俯身抓住绳索。但

绿萼急堕之势极大,百来斤的重量再加上急堕的冲势,几达

千斤之力。杨过抓住绳索,微微yi顿,随即为冲力所扯,竟

是身不由主,头下脚上的向洞窟中掉了下去。他武功虽强,至

此也已绝无半分腾挪余地。

裘千尺手足筋络已断,武功全失,在旁瞧着,只有空自

焦急,眼见盘在洞|岤边的百余丈的长索越抽越短,只要绳索

yi尽,杨过与绿萼便是身遭惨祸了。长索垂尽,突被二人的

身重拉得急了,飞将起来,挥向裘千尺身旁。裘千尺心念yi

动:“你这恶贼害人,也教你同归于尽。”看准绳索伸手轻轻

yi拨,这yi拨并无多大劲力,但方位恰到好处,绳子甩将过

去,正好在樊yi翁腰间转了几圈,登时紧紧缠住。

樊yi翁只觉腰间yi紧,急忙使出千斤坠功夫想定住身子。

但杨过与绿萼二人的身重并在yi起,又加上这股下堕的冲力,

还是带得他yi步步的走向洞|岤之边。樊yi翁眼见只要再向前

踏出yi步,便是yi个倒栽葱摔将下去,大惊之下,左手抓住

绳索,右掌撑住了洞口岩石,这么yi借力,大喝yi声,竟将

绳索拉得停住不动。

这时绿萼离地已不过十数丈,实已到了千钧yi发之境。须

知最厉害的乃是这股下堕的冲势,即是小小yi颗石子,从如

许高处落将下来,也是力道大得异常,待得樊yi翁奋起神力

将冲势止住,他手上重量便只二百来斤,于他可说已殊不足

道。他右手拉住绳索,左手便要伸到腰间去解开绳索,再将

敌人摔下,突觉背心微微yi痛,yi件尖物正好指在他第六椎

节之下的“灵台|岤”上,yi个妇人的声音喝道:“快拉上来!

灵台有损,百脉俱废!”

樊yi翁大吃yi惊,这“灵台有损,百脉俱废”八字,正

是师父在传授点|岤功夫时所谆谆告诫的,当下不敢违抗,只

得双手交互用力,将杨过与绿萼拉上。但他先前力抗下堕之

势,使劲过猛,此时但觉胸口塞闷c喉头甜甜的似欲吐出血

来,知道自身脏腑已受内伤,实是不宜使力,苦于要害制于

敌手,只得拚命使劲。好容易将杨过拉上,心中只yi宽,登

时四肢酸软,哇的yi声,狂喷鲜血,委顿在地。

他这yi松手,绳子又向下溜滑。裘千尺叫道:“快救人!”

杨过哪用她嘱咐?抢住绳子,终于将绿萼吊上。绿萼数次上

升下降,已自吓得晕了过去。杨过回手先点了樊yi翁的伏兔c

巨骨两|岤,叫他手足不能动弹,这才拿捏绿萼的人中,将她

救醒。

绿萼缓缓醒转,睁开眼来,已不知身在何地,月光下但

见杨过笑吟吟的望着自己,不自禁的纵体入怀,叫道:“杨大

哥,咱们都死了么?这是在阴世么?”杨过笑道:“是啊,咱

们都死了。”绿萼听他语气不对,大有调笑的味儿,身子仰后,

想瞧清楚他的脸色,却见母亲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不由得

大羞,叫道:“妈!”站了起来。

杨过见裘千尺虽无武功,却能制住樊yi翁而救了自己性

命,心下甚是钦佩,问道:“你老人家用甚么法子叫这矮子听

话?”裘千尺微微yi笑,举起手来,手中拿着yi块尖角石子。

要知公孙止的点|岤功夫是她所传,樊yi翁又学自公孙止,三

人yi脉相传,口诀无异,她既将石尖对准樊yi翁的灵台|岤,又

叫出“灵台有损,百脉俱废”这令人惊心动魄的八个字来,樊

yi翁焉得不慌?其实凭着裘千尺此时手上劲力,以这么小小

yi块石子,焉能令人“百脉俱废”?

杨过此时心中所念,只是小龙女的安危,见绿萼与裘千

尺已身离险地,樊yi翁也已被制,说道:“两位在此稍待,我

送绝情丹去救人要紧。”裘千尺奇道:“甚么绝情丹?你也有

绝情丹?”杨过道:“是啊。你请瞧瞧,这是不是真的丹药。”

说着从怀中取出小瓶,倒出那枚四四方方的丹药。裘千尺接

过手来,闻了闻气味,说道:“不错,这丹药怎会落入你手?

你既身中情花之毒,自己怎么又不服食?”杨过道:“此事说

来话长,待我送了丹药之后,再跟前辈详谈。”说着接过丹药,

拔步欲行。

绿萼又是伤感,又是关怀,幽幽的道:“杨大哥,你务必

避开我爹爹,别让他见到。”裘千尺喝道:“又是爹爹!你若

再叫他爹爹,以后就不用叫我妈了。”

杨过道:“我送丹药去治姑姑身上之毒,公孙谷主决不会

阻拦。”绿萼道:“若是他又想毒计对付你呢?”杨过淡淡yi笑,

说道:“那也只好行yi步算yi步了。”

裘千尺问道:“你要去见公孙止,是不是?”杨过道:“是

啊。”裘千尺道:“好,我和你同去,或可助你yi臂之力。”

杨过初时yi心只想着送解药去救小龙女,并未计及其他,

听了裘千尺这句话,眼前突然现出yi片光明:“这贼谷主的原

配到了,他焉能与姑姑成亲?”大喜之下,突然又想到:“绝

情丹只有yi枚,虽然救得姑姑,但我却不免yi死。”思念及此,

不禁黯然。

绿萼见他脸色忽喜忽忧,又想到父母会面,不知要闹得

如何天翻地覆,当真是柔肠百转,心乱如麻。裘千尺却极是

兴奋,道:“尊儿,快背我去。”绿萼道:“妈,你须得先洗个

澡,换套衣衫。”她真是怕见到父母相会的这个局面,只盼挨

得yi刻是yi刻。

裘千尺大怒,叫道:“我衣衫烂尽,身上肮脏,是谁害的?

难道”忽地想起大哥裘千丈时常假扮二哥裘千仞,在江

湖上装模作样,曾吓倒无数英雄好汉,心想自己手足筋络已

断,如何是公孙止的对手,便算与他见面,此仇也终难报,只

有假扮二哥,先吓这恶贼yi个心胆俱裂,然后俟机下手,好

在他从未见过二哥之面,又料定自己早已死在石窟之中,决

无疑心,但转念又想:“我与他多年夫妻,他怎能认我不出?”

杨过见她沉吟难决,已有几分料到,道:“前辈怕公孙止

认出你来,是不是?我倒有yi件宝贝在此。”于是取出人皮面

具,戴在脸上,登时面目全非。阴森森的极是怕人。

裘千尺大喜,接过面具,道:“萼儿,咱们先到庄子后面

的树林中躲着,你去给我取yi件葛衫来,还得yi把大蒲扇,可

别忘了。”绿萼应了,俯身将母亲背起。

杨过游目四顾,原来处身于yi个绝峰之顶,四下里林木

茂密,远望石庄,相距已有数里之遥。

裘千尺叹道:“这山峰叫做厉鬼峰,谷中世代相传,峰上

有厉鬼作祟,是以谁也不敢上来,想不到我重出生天,竟是

在这厉鬼峰上。”

杨过向樊yi翁喝道:“你到这里来干甚么?”樊yi翁丝毫

不惧,喝道:“快快将老子杀了,休得多言。”杨过道:“是公

孙谷主派你来的么?”樊yi翁怒道:“不错,师父命我到山前

山后察看,以防有j人混迹其间,果然不出他老人家所料,有

人在此干这鬼鬼祟祟的勾当。”yi面说,yi面打量裘千尺,心

想这老太婆不知是谁,怎地公孙姑娘叫她妈妈。樊yi翁年纪

比公孙止夫妇均大,他是带艺投师,公孙止收他为徒之时,裘

千尺已然陷身石窟,因此他并不识得,但听到他三人相商的

言语,料知他们对师父定将大大不利。

裘千尺听他言语之中对公孙止极是忠心,不禁大怒,对

杨过道:“快毙了这矮鬼,以绝后患。”杨过回头向樊yi翁瞧

去,见他凛然不惧,倒也敬重他是条好汉,有心饶他性命,但

想此刻正需裘千尺出力相助,却又不便拂逆其意,说道:“公

孙姑娘,你先背妈妈下去,我料理了这矮子即来。”

公孙绿萼素知大师兄为人正派,不忍见他死于非命,说

道:“杨大哥,我大师哥不是坏人”裘千尺怒喝:“快走,

快走!我每yi句话你都不听,要你这女儿何用?”绿萼不敢再

说,负着母亲觅路下峰。

杨过走到樊yi翁身畔,低声道:“樊兄,你手足上|岤道被

点,六个时辰后自行消解。我和你无冤无仇,不能害你。”说

着展开轻功,追向绿萼而去。樊yi翁本已闭目待死,万想不

到他竟会如此对待自己,yi时怔住了无话可说,眼睁睁望着

三人的背影被岩壁挡住,消失于黑暗之中。

杨过急欲与小龙女会面,嫌绿萼走得太慢,道:“裘老前

辈,我来背你yi阵。”绿萼先觉母亲与杨过神情言语之间颇为

格,本来有些担心,听他说愿意背负,心下甚喜,说道:

“那要你辛苦啦。”裘千尺道:‘我十月怀胎,养下这般如花似

玉的yi个女儿,yi句话就给了你,难道背我yi下也不该?”杨

过yi怔,不便接口,将她抱过来负在背上,yi提气,如箭离

弦般向峰下冲去。裘千仞号称铁掌水上飘,轻身功夫可算得

武林独步,当年与周伯通缠斗,万里奔逐,从中原直到西域,

连老顽童这等高强武功也追他不上,裘千尺的功夫是兄长亲

手所传,筋络未废之时自也是yi等yi的轻功,这时伏在杨过

背上,但觉他犹似脚不沾地,跑得又快又稳,不由得又是佩

服,又是奇怪,心想:“这小子的轻功和我家数全然不同,但

绝不在铁掌门功夫之下,倒也不能小觑他了。”她本觉女儿嫁

了此人大是委屈,只是女儿既然心许,那也无可奈何,此时

却渐渐觉得,这个未过门的女婿似乎也不致辱没了女儿。

不到yi顿饭工夫,杨过已负着裘千尺到了峰下,回头看

绿萼时,她还在山腰之中,等了良久,她才奔到山脚,已是

娇喘细细,额头见汗。

三人悄悄绕到庄后,绿萼不敢进庄,向邻家去借了自己

的衣衫,以及母亲所要的葛衫蒲扇,又借了件男子的长袍给

杨过穿上。裘千尺戴上人皮面具,穿了葛衫,手持蒲扇,由

杨过与绿萼左右扶持,走向庄门。

进门之际,三人心中都是思潮起伏。裘千尺yi离十余年,

此时旧地重来,更是感慨万千。但见庄门口点起大红灯笼,yi

眼望进去尽是彩绸喜帐,大厅中传出鼓乐之声。众家丁见到

裘千尺与杨过均感愕然,但见有绿萼陪同在侧,不敢多有言

语。

三人直闯进厅,只见贺客满堂,大都是绝情谷中水仙庄

的四邻。公孙止全身吉服,站在左首。右首的新娘凤冠霞帔,

面目虽不可见,但身材苗条,自是小龙女了。

天井中火光连闪,砰砰砰三声,放了三个响铳。赞礼人

喝道:“吉时已到,新人同拜天地!”

裘千尺哈哈大笑,只震得烛影摇红,屋瓦齐动,朗声说

道:“新人同拜天地,旧人那便如何?”

她手足筋脉虽断,内功却丝毫未失,在石窟中心无旁骛,

日夜勤修苦练,十四年的修练倒抵得旁人二十八年有余,这

两句话喝将出来,各人耳中嗡嗡作响,眼前yi暗,厅上红烛

竟自熄灭了十余枝。

众人吃了yi惊,yi齐回过头来。公孙止听了喝声,本已

大感惊诧,眼见杨过与女儿安然无恙,站在这蒙面客身侧,更

是愕然不安,喝道:“尊驾何人?”

裘千尺逼紧噪子,冷笑道:“我和你谊属至亲,你假装不

认得我么?”她说这两句说之时气运丹田,虽然声音不响,但

远远传了出去。绝情谷四周皆山,过不多时,四下里回声鸣

响,只听得“不认得我么?不认得我么?”的声音纷至沓来。

金轮法王c潇湘子c尹西克等均在yi旁观礼,听了裘千

尺的话声,知是个大有来头的人物,无不群相瞩目。

公孙止见此人身披葛衫c手摇蒲扇,正与前妻所说妻舅

裘千仞的打扮相似,内功又如此了得,但容貌诡异,倒似周

伯通先前所假扮的潇湘子,其中定是大有蹊跷,心下暗自戒

备,冷冷的道:“我与尊驾素不相识,说甚么谊属至亲,岂不

可笑?”

尹克西熟知武林掌故,见了裘千尺的葛衫蒲扇,心念yi

动,问道:“阁下莫非是铁掌水上飘裘老前辈么?”

裘千尺哈哈yi笑,将蒲扇摇了几摇,说道:“我只道世上

识得老朽之人都死光了,原来还剩着yi位。”

公孙止不动声色,说道:“尊驾当真是裘千仞?只怕是个

冒名顶替的无耻之徒。”裘千尺吃了yi惊,心道:“这贼杀才

恁地机灵,怎知我不是?”想不透他从何处看出破绽,当下微

微冷笑,却不回答。

杨过不再理会他夫妻俩如何捣鬼,抢到小龙女身边,右

手握着绝情丹,左手揭去罩在脸上的红巾,叫道:“姑姑,张

开嘴来。”小龙女乍见杨过,心中怦的yi跳,惊喜交集,颤声

道:“你你果然好了。”她此时早知公孙止心肠歹毒,行

止戾狠,所以答允与他成婚,全是为了要救杨过yi命,见他

突然到来,还道公孙止言而有信,已治好了他所中剧毒。杨

过手yi伸,将那绝情丹送入她口内,说道:“快吞下!”小龙

女也不知是甚么东西,依言吞入肚内,顷刻间便觉yi股凉意

直透丹田。

这时厅上乱成yi团,公孙止见杨过又来捣乱,却待制止,

却又忌惮这蒙面怪客,不知是否真是妻舅铁掌水上飘裘千仞,

yi时不敢发作。

杨过将小龙女头上的凤冠霞帔扯得粉碎,挽着她手臂退

在yi旁,说道:“姑姑,这贼谷主有苦头吃了,咱们瞧热闹罢。”

小龙女心中yi片混乱,偎倚在杨过身上,不知说甚么好。马

光佐见杨过突然到来,心中说不出的喜欢,上前问长问短,啰

唆不清,哪去理会杨过与小龙女实不喜旁人前来打扰。

尹克西素闻裘千仞二十年前威震大江南北,是个了不起

的人物,又听他yi笑yi喝,山谷鸣响,内功极是深厚,有心

结纳,于是上前yi揖,笑道:“今日是公孙谷主大喜之期,裘

老前辈也赶来喝yi杯喜酒么?”裘千尺指着公孙止道:“阁下

可知他是我甚么人?”尹克西道:“这倒不知,却要请教。”裘

千尺道:“你要他自己说。”

公孙止又问yi句:“尊驾当真是铁掌水上飘?这倒奇了!”

双手yi拍,向yi名绿衫弟子道:“去书房将东边架上的拜盒取

来。”绿萼六神无主,顺手端过yi张椅子,让母亲坐下。公孙

止暗暗奇怪:“她与那姓杨的小子摔入鳄鱼潭中,怎地居然不

死?”

片刻之间,那弟子将拜盒呈上,公孙止打了开来,取出

yi信,冷冷的道:“数年之前,我曾接到裘千仞的yi通书信,

倘若尊驾真是裘千仞。那么这封信便是假了。”裘千尺吃了yi

惊,心想:“二哥和我反目以来,从来不通音问,怎地忽然有

书信到来?却不知信中说些甚么?”大声道:“我几时写过甚

么书信给你?当真是胡说八道。”

公孙止听了她说话的腔调,忽地记起yi个人来,猛吃yi

惊,背心上登时出了yi阵冷汗,但随即心想:“不对,不对,

她死在地底石窟之中,这时候早就烂得只剩yi堆白骨。可是

这人究竟是谁?”当下打开书信,朗声诵读:

“止弟尺妹均鉴:自大哥于铁掌峰上命丧郭靖c黄蓉之手

裘千尺听了这第yi句话,不禁又悲又痛,喝道:“甚么?

谁说我大哥死了?”她生平与裘千丈兄妹之情最笃,忽听到他

的死讯,全身发颤,声音也变了。她本来气发丹田,话声中

难分男女,此时深情流露,“谁说我大哥死了”这句话中,显

出了女子声气。

公孙止听出眼前之人竟是女子,又听她说“我大哥”三

字,内心深处惊恐更甚,但自更断定此人绝非裘千仞,当下

继续读信:

“愚兄深愧数十年来,甚亏于友之道,以至手足失和,

罪皆在愚兄也,中夜自思,恶行无穷,又岂仅获罪于大哥贤

妹而已?比者华山二次论剑,愚兄得蒙yi灯大师点化,今已

放下屠刀,皈依三宝矣。修持日浅,俗缘难断,青灯古佛之

旁,亦常忆及兄妹昔日之欢也。临风怀想,维祝多福。衲子

慈恩合十。”

公孙止yi路诵读,裘千尺只是暗暗饮泣,等到那信读完,

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叫道:“大哥c二哥,你们可知我身受

的苦楚啊。”倏地揭下面具,叫道:“公孙止,你还认得我么?”

这yi句厉声断喝,大厅上又有七八枝烛火熄灭,余下的也是

摇晃不定。

烛光黯淡之中,众人眼前突地出现yi张满脸惨厉之色的

老妇面容,无不大为震惊,谁也不敢开口。厅上寂静无声,各

人心中怦怦跳动。

突然之间,站在屋角侍候的yi名老仆奔上前来,叫道:

“主母,主母,你可没死啊。”裘千尺点头道:“张二叔,亏你

还记得我。”那老仆极是忠心,见主母无恙,喜不自胜,连连

磕头,叫道:“主母,这才是真正的大喜了。”厅上贺客之中,

除了金轮法王等少数几个外人,其余都是谷中邻里,凡是三

四十岁以上的大半认得裘千尺,登时七嘴八舌,拥上前来问

长问短。

公孙止大声喝道:“都给我退开!”众人愕然回首,只见

他对裘千尺戟指喝道:“贱人,你怎地又回来了?居然还有面

目来见我?”

绿萼yi心盼望父亲认错,与母亲重归于好,哪知听他竟

说出这等话来,激动之下,奔到父亲跟前,跪在地下,叫道:

“爹!妈没死,没死啊。你快赔罪,请她原恕了罢!”

公孙止冷笑道:“请她原恕?我有甚么不对了?”绿萼道:

“你将妈妈幽闭地底石窟之中,让她死不死c活不活的苦度十

多年时光。爹,你怎对得住她?”公孙止冷然道:“是她先下

手害我,你可知道?她将我推在情花丛中,叫我身受千针万

刺之苦,你可知道?她将解药浸在砒霜液中,叫我服了也死,

不服也死,你可知道?她还逼我手刃手刃yi个我心爱之

人,你可知道?”绿萼哭道:“女儿都知道,那是柔儿。”

公孙止已有十余年没听人提起这名字,这时不禁脸色大

变,抬头向天,喃喃的道:“不错,是柔儿,是柔儿!”手指

裘千尺,恶狠狠的道:“就就是这个狠心毒辣的贱人,逼

得我杀了柔儿!”他脸色越来越是凄厉,轻轻的叫着:“柔儿

柔儿”

杨过心想这对冤孽夫妻都不是好人,自己中毒已深,在

这世上已活不了几日,这几天中只盼找个人迹不到的所在,与

小龙女二人安安静静的度过,哪里有心思去分辨公孙止夫妇

的谁是谁非,轻轻拉了拉小龙女的衣袖,低声道:“咱们去罢。”

小龙女道:“这女人真的是他妻子?她真的给她丈夫这么

关了十多年?”她实难相信世上有如此恶毒之人。杨过道:

“他夫妻二人是互相报复。”小龙女偏着头沉吟半晌,低声道:

“这个我就不懂啦。难道这女人也是和我yi般,被逼和他成

亲?”在她想来,二人若非被逼成婚,定然你怜我爱,岂能如

此相互残害?杨过摇头道:“世上好人少,恶人多,这些人的

心思,原也教旁人难以猜测”

忽听公孙止大喝yi声:“滚开!”右脚yi抬,绿萼身子飞

起,向外撞将出来,显是给父亲踢了yi脚。

她身子去向正是对准了裘千尺的胸膛。裘千尺手足用不

得力,只得低头闪避,但绿萼来势太快,砰的yi响,身子与

母亲肩头相碰。裘千尺仰天yi交,连人带椅向后摔出,光秃

秃的脑门撞在石柱之上,登时鲜血溅柱,爬不起身。绿萼给

父亲踢了这yi脚,也是俯伏在地,昏了过去。

第二十回侠之大者

杨过本欲置身于这场是非之外,眼见公孙止如此凶暴,忍

不住怒气勃发,正要上前与他理论,小龙女已抢上扶起裘千

尺,在她脑后“玉枕|岤”上推拿了几下,抑住流血,然后撕

下衣襟,给她包扎伤处,向着公孙止喝道:“公孙先生,她是

你元配夫人,为何你待她如此?你既有夫人,何以又想娶我?

便算我嫁了你,你日后对我,岂不也如对她yi般?”

这三句话问得痛快淋漓,公孙止张口结舌,无言以对。马

光佐忍不住大声喝采。潇湘子冷冷的道:“这位姑娘说得不

错。”

公孙止对小龙女实怀yi片痴恋,虽给她问得语塞,只是

神色尴尬,却不动怒,低声下气的道:“柳妹,你怎能跟这恶

泼妇相比?我是爱你唯恐不及,我对你若有丝毫坏心,管教

我天诛地灭。”小龙女淡淡的道:“天下我只要他yi个人爱我,

你就是再喜欢我yi百倍,我也半点不希罕。”说着过去拉住杨

过的手。

杨过愤慨异常,心道:“姑姑这般待我,偏生我已活不了

几日,都是你这狗贼害的。”指着公孙止喝道:“你说对我姑

姑没半点坏心眼,哼,你将我陷入死地,却来骗她成婚,这

是好心眼么?她身中情花之毒,你明知无药可救,却不向她

说破,这是好心眼么?”小龙女吃了yi惊,颤声道:“当真么?”

杨过道:“不要紧,你已服了解药。”说着微微yi笑,这微笑

中又是凄凉,又是欢喜,心想:“我把药让给你服了,我是甘

心情愿的为你而死。”

公孙止望望裘千尺,又望望小龙女和杨过,眼光在三人

脸上扫了yi转,心中妒恨cc愤怒c懊悔c失望c羞愧,

诸般激|情纷扰纠结。他平素虽极有涵养,此时却似陷入半疯

之境,突然俯身,从红毡之下取出阴阳双刃,当的yi声互击,

喝道:“好,好!今日咱们yi齐同归于尽!”众人万料不到他

在新婚交拜的吉具之下竟藏有凶器,不禁都“噫”了yi声。

小龙女冷笑道:“过儿,这等恶人,原也不必跟他客气。”

呛啷yi响,也从新娘的大红喜服之下取出yi对剑来,正是那

君子剑与淑女剑。她虽然不通世务,但对付心中恨恶之人,下

手时却半点也不留情,当时为孙婆婆报仇,即曾杀得重阳宫

中全真诸道心惊胆战,广宁子郝大通几乎性命不保。此日公

孙止害得她与杨过不能团圆,她早已有了以死相拚之念,是

以喜服下暗藏双剑,只待公孙止救治了杨过,立时俟机相刺,

若是不胜,那便自刎以殉,决不将贞洁丧在绝情谷中。

众贺客见yi对新婚夫妇原来各藏刀剑,都是惊愕无已,只

有金轮法王等少数有识之士,才早料到这场喜事必以凶杀为

结局,只是见裘千尺yi击即倒,与她先前所显示的深厚内功

殊不相称,不免大感诧异。

杨过从小龙女手中接过君子剑来,说道:“姑姑,咱们今

日杀了这匹夫,给我报仇。”小龙女yi震淑女剑,奇道:“给

你报仇?”杨过暗自难过,但想此事不能跟她说穿,只说:

“这贼杀才害的人着实不少。”长剑抖处,径刺公孙止左胁。他

知此刻之斗实是极为凶险,小龙女身上情花之毒虽解,自己

却中毒极深,若是双剑合璧而施展“玉女素心剑法”,yi动真

情,立时剧痛难当,当下目不斜视的望着敌人,使开“全真

剑法”,yi招yi式,法度谨严无比。这yi路剑法若是由马钰c

丘处机等老道出手,自是端稳凝持,深具厚重古朴之致,在

杨过使来,却不免显得少年老成,微见涩滞。

公孙止知他二人双剑联手的厉害,yi上手即使开阴阳倒

乱刃法,右手黑剑,左手金刀,招数凌厉无前。杨过的全真

剑法乃当年王重阳所创,虽不如敌人凶悍,却是变化精微,杨

过谨守不攻,接了他三招。小龙女yi声呼叱,挺淑女剑攻击

公孙止后心。

公孙止恚恨难当,心想:“这花朵般的少女原是我新婚夫

人,此时却来与旁人联剑攻我。”又想:“恶婆娘突然出现,揭

破前事,我威信扫地,颜面无存,非但再难逼迫柳妹成婚,连

这绝情谷的基业也已不保。”但他仗着武功精湛,今日虽遇棘

手难题,还是要凭武力yi逞,只要打败杨过,便挟小龙女远

走高飞。他不知小龙女已服绝情丹解药,还道她已不过三十

六日之命,但这三十六日之中,也要叫她成为自己妻室。心

中越想越邪,手上的倒乱刃法却越来越是猛恶。

小龙女使动玉女剑法,待要和杨过心意相通,发扬“素

心剑法”威力,哪知他目光始终不瞧过来,只是自顾自的挥

剑拒战。小龙女好生奇怪,问道:“过儿,你怎么不瞧我?”她

心中柔情渐动,剑光忽长。杨过听了她的语声,心中yi震,登

时胸口剧痛,剑招稍缓,嗤的yi下,衣袖已被黑剑划破,小

龙女大惊,刷刷刷连攻三剑,阻住公孙止进击。杨过道:“我

不能瞧你,也不能听你说话。”小龙女软语温柔:“为甚么?”

杨过只怕再遇危险,粗声答道:“你要我死,那就跟我说话了!”

他怒气yi生,疼痛登止,将公孙止黑剑的招数尽行接过。

小龙女好生歉然,道:“你别生气,我不说啦。”突然心

念yi动:“啊,我剧毒已解,他可并未服药!他得到解药,自

己不服,却来给我解毒。”想到此处,又是感激,又是怜惜,

当真是深情无限,这yi下劲随心生,玉女素心剑法威力大盛,

招数递将出去,竟然将杨过全身要害尽行护住。本来她既守

护杨过,杨过就该代她防御敌招,但他不敢斜目旁睨,变得

她全身yi无守备,处处能受敌招。

公孙止目光何等敏锐,只数招之间,便已瞧出破绽,但

他不欲伤害小龙女半分,yi刀yi剑均是向杨过猛烈砍刺。但

见攻的如惊涛冲岸,守的却也似坚岩屹立,再加上小龙女全

力防护,数十招中公孙止竟是半点也奈何不得敌手。

这时绿萼已经醒转,站在母亲身旁观斗,眼见小龙女尽

力守护杨过,全然不顾自身安危,不禁自问:“若是换作了我,

当此生死之际,也能不顾自身而护他么?”轻轻叹了口气,心

道:“我定能如龙姑娘这般待他,只是他却万万不肯如此待

我。”

便在此时,裘千尺嘶声叫道:“假刀非刀,假剑非剑!”杨

过与小龙女听了都是yi怔,不明白她这两句话的用意。裘千

尺又叫:“刀即是刀,剑即是剑!”

杨过与公孙止斗了两次,yi直在潜心思索阴阳倒乱刃法

的秘奥所在,但见他挥动轻飘飘的黑剑硬砍硬斫,yi柄沉厚

重实的锯齿金刀却是灵动飞翔,走的全是单剑路子,招数出

手与武学至理恰正相反;但若始终以刀作剑,以剑作刀,那

也罢了,偏生倏忽之间剑法中又显示刀法,而刀招中隐隐含

着剑招的杀着,端的是变化无方,捉摸不定,此时忽听得裘

千尺叫了那十六个字,心道:“难道他刀上的剑招c剑上的刀

招全是花假?”眼见黑剑横肩砍来,明明是单刀的招数,心中

便只当他是柄长剑,君子剑挺出,双剑相交,铮的yi声,两

人各自后退了yi步。才知这黑剑底子里果然仍旧是剑,所使

的刀招只是炫人耳目,但若对方武功稍差,应付失宜,刀招

却也能够伤人。

杨过yi试成功,心中大喜,当下凝神找寻对方刀剑中的

破绽,心想他招数错乱,虽然奇妙,但路子定然不纯,拆了

数招,忽听裘千尺道:“攻他右腿,攻他右腿。”杨过见公孙

止金刀晃动,下盘实是无隙可乘,但想裘千尺手足劲力虽失,

胸中所藏武学却丝毫未减,公孙止的武功既是她所传授,定

然知其虚实,当下依言出招,击刺对方右腿。公孙止横刀架

开,右腿无隙可乘,但这么yi横刀,左肩与左胁却同时暴露。

杨过不等裘千尺指点,长剑闪处,已将他腋底的衣衫划破。公

孙止咒骂了yi声,向后跃开,怒目向裘千尺喝道:“老乞婆,

瞧我放不放过你?”说着又挺刀剑向杨过攻去。

杨过举剑yi挡,裘千尺又道:“踢他后心!”此时二人正

面相对,要踢他后心决无可能,但杨过对裘千尺已颇具信心,

知她话中必有深意,不管如何,径往敌人后心抢去。公孙止

回刀后削。裘千尺叫道:“刺他眉心。”杨过心道:“我刚转到

他背后,你却又要我刺他眉心。”势在紧迫,不及多想,立时

又转到敌人身前,正欲挺剑刺他眉心,裘千尺又叫道:“削他

屁股!”

绿萼在旁瞧得两手掌心中都是汗水,皱起了眉头,心道:

“妈这般乱喊乱叫,那不是在反助爹爹么?”她口中不言,马

光佐却已忍不住大声说道:“杨兄弟,别上这老太婆的当,她

要累死你。”

杨过前后转了数次,已隐约体会到裘千尺的用意,听她

呼前便即趋前,听她喝后立时抢后,果然数转之后,公孙止

右胁下露出破绽。杨过长剑抖处,嗤的yi声,衣衫刺破,剑

尖入肉寸余,公孙止胁下登时鲜血迸流。

众人“啊”的yi声,yi齐站了起来。法王等均已明白,原

来裘千尺适才并非指点杨过如何取胜,却是教他如何从不可

胜之中,寻求可胜之机,并非指出公孙止招数中的破绽,而

是要杨过在敌人绝无破绽的招数之中,引他露出破绽。她yi

连指点了几次,杨过便即领会了这上乘武学的精义,心中佩

服无已,暗道:“敌人若是高手,招数中焉有破绽可寻?这位

裘老前辈的指点,当真令人yi生受用不尽。”

但要迫得公孙止露出破绽,非但武功必须胜过,尚得熟

知他所有招数,方能于十余招之前,对他诸般后着应变料得

清清楚楚,逐步引导他走上失误之途,此节唯裘千尺所能,杨

过却是只明其理,无力自为,当下听着她的指点,剑光霍霍,

向公孙止前后左右yi阵急攻,二十余招后,公孙止腿上又中

yi剑。

这yi剑着肉虽然不深,但拉了yi条长长的口子,几有五

六寸长。公孙止心想:“这男女二人并力守护,急切间伤不得

这姓杨的小子,再斗下去,有那老乞婆在旁指点,我须丧身

在这小贼的剑下。”当年他为了自己活命,曾将心爱的情人刺

死,此时事在危急,也已顾不得小龙女,当下黑剑晃动,刷

的yi刀,向小龙女肩头急砍。

杨过yi惊,挺剑代她守护,猛听得裘千尺叫道:“刺他腰

下。”杨过yi怔,心想:“姑姑此时受攻,我如何能不救?但

裘老前辈每次指点均有深意,想来这是yi招围魏救赵的妙

着。”心念甫动,长剑已然圈转,疾刺公孙止右腰。忽听得小

龙女“啊”的yi声叫,右臂受创,呛啷yi声,淑女剑掉在地

下。公孙止黑剑斜掠,挡开了杨过yi招。

杨过大惊,急叫:“你快退开,我yi个人对付他。”他这

yi动情关注,胸口又是yi阵疼痛。小龙女受伤不轻,只得退

下,撕衣襟裹伤。杨过奋力拚斗,对裘千尺的指点失误甚是

恼怒,向她怒目横了yi眼。

裘千尺冷笑道:“你怪我甚么?我只助你杀敌,谁来管你

救人?哼哼,这姑娘的死活与我有甚相干?她死了倒好!”杨

过怒道:“你两夫妻真是yi对儿,谁都没半点心肝!”裘千尺

冷笑yi声,也不动怒,脸上神色自若,静观二人剧斗。

杨过斜眼向小龙女yi瞥,见她靠在椅上,撕衣襟包扎伤

口,料想并无大碍,精神yi振,剑招忽变,自全真剑法变为

玉女剑法。公孙止见他的剑法本来稳重端严,突然间轻灵跳

脱,丰姿绰约,登时如换了yi个人yi般,心下微感奇异,暗

想:“此人诡计多端,又在捣甚么鬼了?”但接招之下,只觉

对方剑法吞吐激扬,宛然名家风范,与小龙女适才所使正是

yi路,登时疑心尽去,当下金刀黑剑同时攻了上去。

十余招后,杨过又渐落下风,给公孙止逼得不住倒退。裘

千尺屡次出言指点,但杨过恼她有意损伤小龙女,对她呼叫

宛似不闻,暗道:“谁要你来啰唆?”刷刷刷刷四剑,长声吟

道:“良马既闲,丽服有晖,左揽繁弱,右接忘归。”口中长

吟,剑招配合了诗句,挥舞得潇洒有致。公孙止yi呆,道:

“甚么?”

杨过又吟道:“风驰电逝,蹑景追飞。凌厉中原,顾盼生

姿。”诗句是四字yi句,剑招也是四招yi组,吟到“风驰电逝,

蹑景追飞”时剑去奇速,于“凌厉中原,顾盼生姿”这句上

却是迅猛之余,继以飘逸。公孙止从没见过这路剑法,听他

吟得好听,攻势登缓,凝神捉摸他诗中之意,心知他剑招与

诗意相合,只要领会了诗义,便能破其剑法。

听他又吟道:“息徒兰圃,秣马华山。流平皋,垂纶长

川。目送归鸿,手挥五弦。”这几句诗吟来淡然自得,剑法却

是大开大阖,峻洁雄秀,尤其最后两句剑招极尽飘忽,似东

却西,趋上击下,yi招两剑,难以分其虚实。

小龙女此时已裹好创口,见杨过的剑法使得好看,但从

未听他说起过,不禁问道:“过儿,这是甚么剑法,谁教你的?”

杨过笑道:“我自己琢磨的,姑姑你说好么?前几日我躺着养

伤,床边有yi本诗集,我看到这首诗好,就记下了。朱子柳

前辈在英雄宴上以书法化入武功,我想以诗句化入武功,也

必能够。”小龙女道:“很好啊”

忽听得金轮法王赞道:“杨兄弟,你这份聪明智慧,真叫

老衲佩服得紧。下面几句自然是‘俯仰自得,游心太玄,嘉

彼钓叟,得鱼忘筌。’”

公孙止心念yi动:“这和尚在指点我。”当下也不及细想

这和尚是何用意,但想“俯仰自得”必是上yi剑之后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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