硖宀缓谩!?br/>
他说话的声音低而温柔,温柔得像要滴出水来,我心里忽然一热,眼中不觉有泪水想要涌出。
不管他这些话是真是假,仅那无限温柔的声音就足以令我感动。
然而,或许我真的太坚强,多年来早已习惯一个人抵抗生活的艰辛痛苦,再难过也要捱到没人的时候才哭得出来。也或许我在他面前仍然不能完全放松,仍旧保持戒心,不愿意被他看见我流泪的样子。
所以,纵然心中再是有着别样的情怀,我还是非常理智地与他对坐闲聊,直到他起身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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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二十二) 。。。
他走以后,我又在灯下耽搁许久才睡。
先是燃了枝烟,边抽边站在画架前看那张姜花。
其实方才我那番话并不是为讨他欢心,他改的那几处真可谓锦上添花,不过廖寥数笔,颜色却用得写意而准确,确实给我这张画提色不少。
我看了好长时间,很认真地看着。
接着,又将画上一些细小的部分修补完整,最后提笔在右下角签上我的名字,龙飞凤舞的两个字,早已练习得十分娴熟。
签完名,将画笔扔进洗笔液里浸泡,又把调色板清理干净,抬脚走到茶几旁。看着那盒蛋糕,呆了半晌,轻轻叹口气,将盖子盖好,把它送进我的小冰箱里。
然后,我洗漱一番,上床睡觉。
那一夜,出人意料,我居然睡得非常好,倒头就着,十分安稳,连梦都没做一个。
第二日醒来,照旧又是阳光满屋。
我伸个懒腰,像平常一样倚在床头抽了根烟,然后跳下床,开始又一天的工作。
今天最重要的一件事是要去找人写文章。
我带齐所有资料,又换上外出见客的衣服,稍作收拾便出了门。
在村口等车时,正巧碰见老李开着他那辆破车出来,一见到我,就冲着我直按喇叭。
“你去哪儿?”他停下车问我。
“去见个人,你呢?”
“我进城找两个画商聊聊。走吧,我送你去。”
我乐得从命,上了车,坐在他身边。
“对了,听说小朋要签了?”他问。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我听天晨说的,具体还不清楚。”
“他们回来了吗?”
“还没,天晨今天回来,小朋可能要晚几天。”
老李感慨,“好啊,要走运了。不管怎样,我们这些人里总算也混出来一个,是件好事,对吧。”
“那当然,天晨都高兴得说不出话了。”
“天晨,嗨,那是个死心眼的傻丫头。”他摇头叹息。
我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老李,你说啥呢?”
“我说错了吗?就天晨那副人材,想过什么样的日子没有吧,就算想红也早就红了,何必为了小朋捱到现在?”
“你懂什么?天晨爱他。”
“哈,爱他?唉,你们这些小姑娘,眼里只认得爱情两个字,你们知道什么?早晚有一天会后悔的。”
“你什么意思?”我疑惑起来。
“没什么意思,就是替你们可惜。我今天可告诉你了,妹妹,你们信爱情,男人可不信这个。”他得意起来,露出一副张狂相。
我不禁在心里生出几分鄙视。
认识这么久了,今天才知道原来老李也不过是这种人。不过,也难怪,他毕竟也是个男人,原谅他吧。
老李又在那自顾说道:“等小朋回来,得好好宰他一顿,这小子,这下真是走大运了。”语气酸溜溜,有掩藏不住的艳羡之色。
我失笑,“怎么,羡慕了。别急,你早晚也有这一天的。”
他无奈,“难说,他们画国画的跟咱们不一样。”
“为什么?”
“没听说吗?国外金融危机导致今年的油画市场不太妙,名家流拍已是家常便饭,连张三松和李力平都不得不花钱雇人拍下自己的作品,以维持名声。”
“可是,国画难道不怕金融危机么?”
“你不知道,油画基本上是外国画商为购买主力,国画却主要依赖国内市场,特别是山东地区,例来有购买字画送礼的传统,每逢换届之前,尤其会需要大量的书画,也往往能成就一批画家。”
我恍然,平常总是听天晨他们说起去山东卖画之类的事,我还以为山东是孔子故里,人文气息浓厚,个个家里都挂字画呢。原来竟也不是这么简单。
没多久,老李将车开到我要去的地方附近,我谢过他,下了车,朝着地址上的小区走去。
这是个颇为高档的住宅小区,连电梯和走廊都装修得十分华美。
我站在15楼甲座的铁门前,按了足有十分钟之久的门铃,也没有人搭理。
莫非家中无人?可是昨天说好这个时间过来的。我叹口气。
只得拿出手机,再打那个电话。
接通之后,有人在那头问:“喂,哪里?”
我照例恭敬应答:“老师,您好。我是尤加。”
“尤加?”对方疑惑地重复,显然早已忘记这个名字。
“我昨天和您通过电话,想请您写篇文章,您让我今天过来的。”
“哦,对对,我想起来了,小陈介绍的是不是?”他问。
“是的。”
“这样啊,我把这事给忘了,我现在在外面有个应酬,要么,你在那等我一会吧,大概半个小时我就回去了。”
“好,那我就在门口等您。”
我挂了电话,在门口等了起来。
这一等,足足等了一个小时,也没见任何动静。
谁都知道求人难做,等这么一会子又有什么关系呢?古人还要程门立雪呢。我安慰自己。
后来,我干脆在门框上坐下来,头伏在膝上,闭着眼睛安心等待。
不知道又等了多久,就在我几乎快要睡着的时候,有人来了。
是个男人的声音,带着点很明显的不耐烦,“你找谁?”
我慌忙睁开眼,站起身来。
走廊里光线很暗,一时看不清来人的面目,只闻得到他满身浓烈的酒气。但是我听得出声音,他就是适才电话里的那个人。
我迅速绽开一个笑脸,“老师,我是尤加,刚才和您通过电话的。”
“是你。你还没回去啊?”他仿佛有点惊异。
我觉得尴尬,“不是您让我在这里等的吗?”
“哦,临时又有事不能脱身,我以为你等不及先走了呢。你倒很有耐心。”
我侧身让开路,他走到门前拿出锁匙开门。
“进来吧。”门开后,他说。
我跟在他身后进了屋。
房间装修得舒适大方,古朴的红木沙发椅,落地窗,高低错落的盆栽植物,下午的阳光洒入室内,木地板的颜色被衬得很漂亮。
他头也没回,只随手指指沙发,“坐,别客气。”然后便向一间房里走去,大约是去换衣服。
我略微感到些拘谨,轻手轻脚在最外一张椅子上坐下来。
他还没出来,屋里十分安静,我扭过头去仔细打量墙壁上的画,不觉吃了一惊。墙上居然有好几张名家的油画作品,就那样不经意地胡乱挂着。
这个人,究竟是谁呢?我纳闷。
这时,他走了出来,我听到脚步声,并且远远又闻到那股酒气。连忙收回目光,眼观鼻,鼻观心,正襟危坐。
他随意地坐到我对面的沙发椅上。
我带着礼貌的微笑抬头去看他,这一看,微笑便凝在脸上了。
怎么?坐在我对面的这个人居然是傅严!一时间,我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傅严是油画届相当有威望的批评家,他资格不算很老,但颇有才气,又兼文字犀利,思路独特,堪称妙笔生花。我虽然从未与他打过交道,却也早已闻其名知其人。
真没想到班长那个老乡给我介绍的朋友居然会是他!难怪屋里会有那么多的名家画作呢……如果能请他写篇评论文章的话,那当真是件面上增光的事情。
我不动声色,然而心里却有着按捺不住的惊喜。
不知为何,他乍看见我,似乎也是一怔,面上现出颇感意外之色。
虽然只是稍纵即逝,但我很敏感,立刻捕捉到了。奇怪,他怎么也会有这样惊异的神情?我又不是天晨,会让男人第一眼看去就惊艳万分。
“你叫,尤加?”到底是有城府的人,他瞬间便恢复平静,神态自若地问我。
“是,我叫尤加。”
“你想喝点什么?我这里有很不错的茶。”
“谢谢傅老师,什么都可以。”
“喜欢普洱吗?”
“喜欢。”
他从茶几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纸盒,打开,里面是多半块茶饼,他很小心地掰下一块,口里还说:“这饼银毫已经放了几年,味道还不错。”
接着他用铁壶烧了水,再用一只小小的紫砂壶泡茶,倒在精致的仿汝窑宽口杯中,送至我面前,笑道:“你尝尝看。”
我轻轻举杯,有芳香溢出,再浅尝一口,清润甘美,果然绝非我平常饮用之茶所能比。
我暗自感慨,没想到像他这样的大腕竟然还是如此有生活情趣之人。
“怎么样?”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很好,谢谢您。”
“你平常也喝茶?”
“喜欢,但喝得不多。”
“你画油画?”他又问我。
“是的。”我答。
“你看起来很年轻,还在读书?在哪个学校?”
“不,已经毕业好几年了,现在自己画画。”
“哦,是吗?我以为你还是学生。哪个学校毕业的?”
“临江艺术学院。”
“你是临江人?”
“不,我是云安的。”
“哦,云安,我知道,你们那儿产茶,有种很好的绿茶呢。”他倒真挺博学。
我客气地笑了笑,点头称是。
“临江,我去过好几次,非常美的地方,有一年,还去你们学校做过一次讲座呢。”他回忆说。
“是吗?哪一年?”我好奇地问。
“很早了,你那会估计还在读中学呢。”他笑起来。
不会吧,我看上去有那么年轻吗?我悄悄嘀咕着。
“你和陈新很熟?”他又问。
“也不算熟,但陈老师和我进修时的班长是老乡。”
“哦,陈新和我关系不错,多年的兄弟了,以前读研时我们就住在隔壁宿舍,天天凑在一起写文章,打球,吹牛,喝酒。后来毕业了也是各奔东西,但好在都留了京,倒也经常联系……这么多年,真不容易啊。”他忽然感慨起来。
我微笑着点头附和。
他并没提起写评论一事,只是坐在那里与我聊天,问了我好些问题,又告诉我许多趣事,言谈之间神情兴奋,语气轻松,竟像是与我一见如故,与之前通话时那个颇为不耐烦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我有点讶然,也只得陪着他东一句西一句地闲聊,心里却一直在盘算何时将我的作品资料拿出来会比较合适。
也不知聊了多长时间,天色渐晚,窗外的阳光开始慢慢变弱,我终于找到一个机会,迅速打开身边的纸袋,取出一大叠照片画册之类物件,恭敬地递到他面前,“傅老师,您看,这是我的作品图片,请您指教。”
他瞥了一眼,“唔,好的,我等下细看。你是说,要一篇评论?”
“是,很短就可以,我们下周有一个画展。”
“最好能看看你的画,照片看不出什么来。”他笑着说。
“我知道,可惜我住得太远,不然就请你去坐坐了。一篇很短的小文章,简单写几句话就可以了,真是给您添麻烦了。”
“麻烦倒不麻烦,但是看过原作的话,写得会比较中肯些。”他还是笑。
我感到为难,“这……”
“不如这样,今天让你等了那么久,我也很抱歉,干脆晚上一起吃个饭,然后我送你回去,顺便再看看你的画,你认为怎样?”他建议说。
我沉吟着,心里其实并不情愿。
我承认对一个像我这样的无名画家而言,能请到傅严写评论绝对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虽不至于一步登天,也意味着能获得很多首肯,最起码,今后跟画商谈判的时候,也算增加了一个很重要的筹码。可是,我与他只不过初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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