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媛伶下了飞机,凭着她过往的经历,以及出国前的打点,她毫无困难的进入了纽约的设计学院就读。她一个十九岁的女生,在陌生的环境里能有多勇敢
住进宿舍的第一个晚上,她哭了,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她终於实现了自己从小到大的愿望──离家出走。
这愿望实现瞬间,她没有预期中的喜悦,她知道,这都只是开始。
她在这陌生的环境里没有退缩,实际上也不由得她退缩,她坚强的心志撑起她的一切,除了学习之外还是学习,她才开始感谢国中教英文的班导,若不是班导的强硬与逼迫学习,造就她的基础很稳,又在李湘妍因为失恋而努力念书的影响下,她多少跟着念了些的话,她恐怕无法在纽约过生活。
至少语言不是隔阂,这让她的异乡生活变得好了一点……应该是很多点。
日子一天天过去,她在纽约已经待了一年,平安夜,人人都有约,她的同学不是回家过节,就是和恋人有节目,就她一个人落了单。
她向来对平安节是没有什麽感觉的,一是因为台湾的平安夜,大多是有信仰的人在过的,二是……她的家并没有过节的气氛。
但今年不一样,因为她重生了。
四月时,在她年满二十岁的那一天,她赶着去办了姓名的变更,改名原本就是一件麻烦的事情,在国外尤其是,徒增了困难,可她不受那些事影响,就算再怎麽复杂、被刁难,她就是要做到。
凭着一种执着,一种任性,她成功的改了名字──就算血缘是切不断的,她也不要再留着他的姓氏,她了改名字,叫做袁伶,同时把「父亲」这个词从她的人生中删除。
因为是袁伶的新人生,她想要有一个不同的尝试。四月改的名,到了十二月才想要开始想要有新尝试,这段期间是隔得久了点,不过总比什麽都不做来的好。
新的一年也快要到了,这段期间学校放了长假,她看着窗外的飘雪,片片的缤纷,她已经没有第一次见到雪的兴奋。
初来乍到的冬天,她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雪,顾不得同学的温声提醒,她在飘雪的广场中旋转,像只好久没有出门散步的小狗儿一样的兴奋。她伸手碰触那轻轻的白色,以为会是柔软的,却意外雪花是多麽的冰冷!
她和雪的「初次见面」太过亢奋,她在下着雪的室外待了太久,换到的是一场天旋地转的重感冒,之後她仍是不减对降雪的热爱,只是看多了雪之後,她选择静静的窝在窗边,裹着电毯。
原本只是想隔窗欣赏的她,兴许是因为寂寞的关系,她不知何时将窗户打开,迎进外头的被夜色冻得寒寂的冷风。
几片飞雪亲吻她的脸,在她温暖的脸上消融成水,沿着她的脸颊滑落,一时间看起来竟像是泪水,她认为这是上天不忍她孤独,而代替她流的泪……这想法对她来说是太浪漫了,但是,在飘着雪的平安夜,远处传来的乐音,甚至有着散布在空气里的欢笑,人人都有过度浪漫的权利……。
其实就只是不想一个人,在这异乡的、适合相聚的节日里,她实在不应该一个人品尝空气中的圣诞气氛──穿上深色大衣,拿了皮夹和钥匙,袁伶就穿着简便的出了门。
她走在堆着一些霜雪的人行道上,脚底窜上的寒意只能麻木她的脚,还冻不了她的心……她周边的气温是零度,她心里是南极刮着风雪的冻原,平均温度是零下五十度,所以她感知到的雪还是温暖的──尽管她的身体比她的心诚实,穿得单薄的她发抖个不停。
虽然不想承认,但她的确需要找个地方温暖身体。
她的前方出现了闪着霓虹的招牌,平常她总是觉得那像的颜色很低级煽情,会前往那些霓虹灯夜店的人都是吃饱太闲,可也许是一个人过节实在太孤寂,也或许是她的身体有自动搜寻温暖的本能,她麻木的双脚往那里移动了。往那间名叫「give」的bar,小小的字写在角落,那被袁伶认为是粗俗的霓虹灯也不是这间店的,而是give隔壁的pub。
袁伶忐忑不安的表情在她一接触到give迎面而来的空气时,立即消散。give的空气里,有一种让她怀念的气息揉合其中,也许是优雅的、是高尚的味道,但再她闻来是怀念的,一种说不上来的感受。
give室内的空气飘散着东方草本的香气,这是袁伶感觉怀念的主因。give的室内装潢是有些中国宫廷风的,表现在头顶的灯笼和角落的贵妃椅上,从外面看不出来里面有这麽宽广。
give的座位用屏风隔开,现代与古意的器具碰撞在一起,竟有点搞笑的成分,她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原来外国人眼中的东方就是这样子的。撇除那不搭嘎的摆设,这里的空气是让她放松的。
她慢慢的走到吧台,莫约五十岁的调酒师朝她一笑,用标准的中文向她搭话时,她吓了一跳,忍不住的惊喜,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嗨,小姐是第一次来你好,我是lee。」调酒师lee穿着一身明朝官员的服饰,手里端着玻璃杯的样子,加上他一头明亮的金色卷发和一开口就是中文很是突兀,但是很吸引她的注意,那种奇异的人吸引人好奇的注意,非关男女。「我以前没看过你。」
「嗯,我是第一次来,早知道有这麽一间有趣的店……」袁伶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眸带笑得在调酒师身上故意的打量下,也用中文说:「早知道有这麽有趣的店,我一定会早一点来的。」
「如果你说的是这里的装潢、和我这一身装扮的话,那你就要失望了,因为今天的主题是清朝。」lee笑着说,但他明显的分不清楚清朝与明朝的服饰有什麽不同,但不打紧,最重要的是气氛。「平常这里就像普通的酒吧,专收那些感受孤独的人,这也是我们boss开这间店的意义,期望能give你一些温暖的时光。」
袁伶没有对「感受孤独的人」那句话反驳,今天晚上她想放弃武装,在这初见的男性调酒师面前,她莫名的放松,也许是因为他名叫lee,而李湘妍的姓式拼音也是lee吧。
她真的,还是无法将李湘妍忘记,反而在这越过一整个太平洋之後,她更常的想起她。因为,她是这麽的喜欢她啊……。她的眼中布满了思念,与无法说出口的暗恋。
她轻叹,为什麽自己总是爱不对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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