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角落的yi桌食客皆放下碗筷,悄悄握紧了兵器。
这yi幕恰好被落在后头东张西望的凤灵瞧到,骨碌碌地黑眸疑惑地盯着他们看了又看,歪着头嘀咕道:“好眼熟”可是怎么想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于是甩甩头,蹦蹦跳跳上楼。
*
客房非常简陋,除了yi张木床cyi张桌子c四把椅子以及茶壶茶杯之外,什么装饰品也没有。慕容云舒抿嘴蹙眉,若不是中途遇上山贼,现在应该住在庆远镇的别院中。打开窗子,呈现在眼前的是望不见底的烟雾缭绕。心yi惊,她忙又左右瞧了瞧,发现这间客栈竟建在悬崖边上,而她所住的房间正是靠近悬崖的yi端。
还好绿儿那丫头住在对面,不然又该鬼嚎了。慕容云舒正感到庆幸,隔壁忽然传来yi声充满恐惧地尖叫,并在半路戛然而止,接着又恢复平静,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
“凤灵不见了”聂青破门而入,冷漠的眸子里明显带着焦急。
绿儿也急忙跑进来,道:“小姐,我刚才下楼去叫吃的,回来包袱就不见了”
慕容云舒眉目微沉,自言自语般喃喃道:“我以前只看到yi条蛇就绝食了三天,你怎么还吃得下去”
绿儿绝倒,不厌其烦地再次强调重点,“小姐,包袱不见了。”
“包袱丢了就丢了,反正也不值几个钱。至于盘缠,等到下yi个镇子,再去钱庄支。”
绿儿很想说,包袱里还有几千两银票,但她觉得就算说了也引不起小姐的重视,于是作罢。
“凤灵不见了。”聂青再次强调。虽然他很好奇那些蛇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并且深深赞同她绝食的做法,但是,那不是现在的重点。
慕容云舒淡淡睨他yi眼,“然后呢”
聂青yi愣,“然后去找啊”
“你要与我yi起找”
聂青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她就不能不要每yi个意思都表达的那么拐弯抹角c高深莫测吗
慕容云舒又睨他yi眼,以大发慈悲c扶贫救灾的口吻说道:“想与我yi起行动,就得yi切听我的。”
聂青发现,她真的很喜欢掌控yi切,银元的事如此,凤灵的事也如此。可是,他yi个大男人,凭什么全听她的虽然她官阶比他高,但这是私事,与官大官小无关。
看出聂青没有退步的打算,绿儿连忙挪动步子凑到他身旁,小声说,“聂大人,我们慕容府向来权利分明,yi人当家,其他人就只有惟命是从的份,所以慕容府当家人都有点唯我独尊的心里,尤其是像小姐这样的独女,从小就比老爷还固执独裁”说到这儿,绿儿偷瞄了自家主子yi眼,见她面色无异,于是放心大胆继续说道:“您要想与她yi起行动,只有听命的份。而且,据我的经验表明,听小姐的准没错。”
听绿儿yi席话,聂青顿时想起了慕容云舒在争论银仓建址时说的那句要么yi切听我的,要么什么也别做,不留给他任何反对的余地。那时是皇命在身不得不与她合作,而现在,明明可以单独行动,他却不由自主的宁愿带着不甘心退居下位,听她号令,仿佛心底有个声音在说:有她在,事情就会变得容易。
天人交战yi番,聂青认输。“你有什么打算”
“静观其变。”慕容云舒yi边关窗户yi边这样说,动作相当之悠闲,神态相当之淡泊。 聂青满脸黑线,静观其变不等于没打算吗他是不是信错人了正怀疑着,突听绿儿又在耳旁说,“放心,你看我家小姐那么淡定,心中肯定早有计策。”
聂青冷冷地哼了yi声,他很想说,你家小姐什么时候都那么淡定,鬼知道她是故作高深还是真有韬略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正文 第二十yi章:冤有头债有主
夜幕降临,狂风飒飒,吹得不怎么牢实的窗户吱吱作响,大有破窗而入之势。慕容云舒隐约能感受到脚下的土灰色柏木地板在颤动,不用闭上眼她就能想象到荒凉的悬崖之巅yi间房子摇摇欲坠的画面,着实让人胆战心惊。
打开窗户,凉飕飕地风扑面而来,慕容云舒不禁打个寒颤,已近五月的天,山间还是这般寒洌。脚下烟雾缭绕,头上皓月当空,心中忽然升起yi股腾云驾雾的畅快感,说不出的恣意。
慕容云舒被这种突如其来的畅快感惊得怔了几下,然后勾起嘴无声地笑起来,不知道从这里跳下去会不会更畅快
正胡思乱想着,忽然飘来yi股淡淡的香味,来不及抓住它便随风而逝,接着传来门闩挪动的声音。慕容云舒闻声黛眉轻颤,yi丝极浅的笑意从眉目间流转出来。
“吱--”门被推开。
“令尊没教导过阁下进门先敲门这个最基本的礼节吗”伴随着不咸不淡的声音,慕容云舒缓缓转身,yi双明眸似笑非笑地睇着来人。
对方没料到她不仅没被迷香放倒,而且还yi副恭候多时的悠闲样,楞了几秒才回神,看yi眼她身后大开的窗子,道:“算你运气好。”
“我的运气yi向很好。”说话间,慕容云舒悄悄把左手放到背后扶住窗沿。虽然风带走了大部分迷香,但她还是吸进去了少部分,所以头有yi点点晕,好在神智尚清。
慕容云舒轻轻甩了甩头,借着朦胧地月色打量对方,从体型上看应该是个女子,而且是瘸腿的,因为她的yi只手杵着拐杖。虽然蒙了面,但从眼神来看应该是三c四十岁的大妈年纪。
“阁下深夜来访,不知所为何事”她淡淡开口。
“哼当然来是取你性命。”蒙面大妈恶狠狠地说。
“那你可以动手了。”
蒙面大妈yi愣,接着冷笑道:“不问我为什么要杀你”
“问了你就不会杀我了吗”
“照杀不误”
闻言,慕容云舒微微yi笑,“那我又何必多此yi举”
蒙面大妈又是yi愣,“你当真不怕死”
慕容云舒但笑不语,yi弯秋水风平浪静c深不见底,好整以暇地睇着她。
蒙面大妈犹疑了片刻,然后杵着拐杖谨慎地慢慢向她走近,双目始终盯着她,以防有诈。
yi步c两步c三步c四步c五步忽然,拐杖yi滑,来不及惊慌整个人已狠狠摔倒在地,发出yi声闷响。蒙面大妈连忙用手撑地想借势爬起来,不料手脚又是yi滑,再次摔倒。
“你”话未出口,当头迎来yi棒,晕了。
房内陡然亮起,绿儿举着yi把椅子,无比自豪地说,“小姐,我还不赖吧”快c准c狠,yi气呵成。
“怎么是你”慕容云舒问。
“聂大人说他不打女人。”
慕容云舒青眉微挑,然后看向蜡烛旁的某强壮男子,说:“好习惯。”
聂青冷哼yi声,酷酷地扭头。
“小姐,你在床单上放了什么”绿儿望着地上那块让蒙面大妈滑倒的布满尘土的床单问。
“冰。”
“现在这个季节,怎么会有冰呢”而且,小姐根本没出过房门呀
聂青也很好奇她是怎么做到的。起初她让他拿着椅子躲在暗处见机行事时,他还以为要与敌人肉搏,没想到竟然不战而胜。
慕容云舒微微低头,恹恹说道:“山里温度这么低,有冰不奇怪。”更何况窗外就是悬崖,下面冻得死人。迷香的药性发作的越来越快,她现在只想倒头睡yi觉。至于她为今晚的行动所做的准备--把床单打湿,用长绳子系着它和茶壶yi起放到窗外的云烟深处,半个时辰前拿上来时床单已结满冰,然后铺到地上,再洒上yi层淡淡的土灰,让它看起来与地板无异--不需要向其他人多做解释。
“你们没有中迷香之毒吗”她头重脚轻,他们却跟没事似的,这让她心里很不平衡。
“没有啊。”绿儿摇头。聂青也表示从来没听说过迷香这种东西。
看来她的运气还不算好,不该站在窗前。慕容云舒暗叹yi声,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看着地上的蒙面大妈道:“用绳子把她捆起来,泼醒慢慢审。”
话音未落,yi阵急促的脚步声逼近,接着三个怪模怪样的男子闯入房内。
还没完没了了。慕容云舒轻叹yi声,很无奈地问:“三位也是来取我性命的吗”
三人面面相觑,楞了半晌后,头上靠近右耳的地方长了yi个牛角的矮小中年男子才yi脸讶异地问:“你怎么还”话刚说到yi半,猛然看到地上的同伴,顿时大叫,“四妹”其他两人经他提醒也都看到了蒙面大妈,纷纷亮出武器作火拼之势。
正在用绳子捆人的聂青见状索性扔掉绳子,提手掐住蒙面大妈的脖子,用那种敢动我就掐死她的眼神冷冰冰地望着对方。
见此情形,慕容云舒yi脸欣慰,“我还担心你也不杀女人。”
聂青额上青筋跳了几跳,没有作声。
“放了四妹,我驼老三饶你不死”驼背男子叫喝道。
慕容云舒弯唇淡笑,正要开口,只觉yi阵眩晕感冲上头颅,眼前开始晃啊晃。
“小姐,坐。”绿儿搬来椅子说。
还是自家人懂自家人。慕容云舒无限欣慰地看了自家丫鬟yi眼,然后若无其事地慢慢坐下,微笑着说:“不知我慕容云舒哪里得罪了四位,惹得四位先后深夜来访,扬言要取我性命。”
“你与我们的深仇大恨岂是得罪两个字那么简单”独眼男子愤愤说。
“原来如此。”慕容云舒依旧笑得春风和煦c人畜无害,“我的仇人太多,yi时记不起来,不知诸位是哪个道上的朋友”
绿儿提袖抹汗,都说有深仇大恨了还朋友
“江州四怪”
慕容云舒扬眉,想了想,道:“没听说过。”
此言yi出独眼男和驼背男接yi脸不悦,唯有牛角男不动声色,拦住蓄势待发的两人,道,“慕容小姐不是江湖中人,没听说过我们江州四怪很正常。”
慕容云舒听牛角男称她为慕容小姐,稍稍惊了yi下,然后笑道:“看来我与阁下并非仇深似海。”
“没错,你与我无冤也无仇,但是你未来的丈夫楚长歌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头上的这只角,就是被他砍去的”说到最后yi句时,牛角男愤然指向左耳附近与右边牛角对称的地方。
慕容云舒望了他的头yi眼,yi脸诚恳地不耻下问道:“你是怪他没有把另yi只角也yi起砍掉吗”
牛角男正要发怒,又听她说,“其实留yi只角在那里还挺有特色的。”顿时目瞪口呆,这个脑子明显有毛病的女人真的是掌管全国钱庄的金陵慕容府当家大小姐吗他们是不是找错人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冤有头债有主,既然砍你角的人是楚长歌,你就该去找楚长歌报仇。舍近求远找我的麻烦,只会让你们的报仇之路更加坎坷。”慕容云舒好言相劝。
牛角男继续保持目瞪口呆状,绝对找错人了
“楚长歌八月十五之前都会在少林寺山脚下的江湖客栈,你可以去那里找他。”
她这是给他指明路吗
“不过诸位上路之前,还请先把凤灵姑娘放了。”
听到yi句正常的话,牛角男也终于恢复正常,“什么凤灵姑娘”
“你们白天从隔壁房间抓走的人”聂青沉声道。
牛角男:“我们唯yi想抓的人只有慕容云舒。”言下之意,什么凤灵龙灵的,都与他们无关。
慕容云舒螓首为垂,沉思了几秒,然后抬眼说道:“聂青,把人放了。”
“可是凤灵”
“凤灵不在他们手上。”
聂青还想反驳,但见她目光坚定,只好妥协,板着脸不情不愿地把蒙面大妈也就是麻四娘,还给江州三怪。
“慕容小姐好胆识”牛角男赞赏道。
慕容云舒微微颔首,算是接受赞赏,淡淡道:“祝四位马到成功。”
“慕容小姐就不怕当寡妇”
“阁下也说了,楚长歌是我未来的丈夫,既然还未过门,他死了我另嫁他人便是,怎会当寡妇”
“哈哈哈哈楚长歌,连你未过门的妻子都不支持你,这就是报应”笑声极其阴森刺耳。
慕容云舒又道:“四位见到楚长歌,可否为我带yi句话”
“请讲。”牛角男答应的特爽快。
慕容云舒轻颦浅笑,望着他沉默了三秒,然后薄唇微启,道:“让他--下手狠yi点。”
牛角男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她的表情明明就像媳妇对临出门的丈夫叮嘱早点回家,为什么他听到的却是
*
江州四怪yi出客栈,驼背男就不满地抱怨道:“大哥,为什么不抓住慕容云舒威胁楚长歌”
牛角男:“你没看到四妹的下场吗我们只不过晚了几分钟到她就被放倒,可见慕容云舒并非传言那般柔弱。你看她把四妹还给我们时那么干脆,至始至终都yi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显然不怕我们。再说了,她向我们透露了楚长歌的行踪,也算是帮了我们yi个大忙,我们怎能不讲义气”
“大哥所言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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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州四怪离开后,慕容云舒便二话不说歪歪倒倒走到对面绿儿的房间,正想倒头大睡,却被聂青半路劫杀,追问:“凤灵怎么办”
“看着办。”说完这句话,慕容云舒双眸yi闭,睡着了。
小姐,你睡这儿,我睡哪儿啊绿儿在心中大哭。小姐的房里没有床单,凤灵姑娘的房不吉利。而聂大人算了吧,不如睡地上来得现实。
聂青则默默站在原地,用碎尸万段般犀利地眼神注视着慕容云舒的睡颜良久良久
正文 第二十二章:耳环的秘密
翌日,当慕容云舒睡醒时,首先看到的是yi双哀怨的眼睛。
“小姐,你终于醒了。”绿儿有气无力。
“嗯。”慕容云舒坐起来,又见聂青寒着yi张死样怪气的脸坐在不远处,仿佛与她有着深仇大恨。“聂大人是没吃饱还是没睡好”她淡淡问。
“凤c灵c怎c么c办”yi字yi句,咬牙切齿。
“你还没去救凤灵”慕容云舒皱眉,对他如此怠慢未来夫君的友人的妹妹的行为颇感不满。
“你不是说yi切听你号令吗”聂青低吼。
慕容云舒露出yi个哦的表情,然后说道:“她还在房里。”
“哪个房”
慕容云舒看他yi眼,好似懒得回答这种无知的问题,扯了扯身上褶皱不堪的衣服,对绿儿吩咐道:“弄些热水来,我要沐浴更衣。”
聂青闻言大窘,脸上泛起微微的袖晕,闷闷地起身出门,嘴里还说着简直就不是女人之类的话。
慕容云舒只当没听见,用簪子把头发盘起来,俨然就是妇人髻。
绿儿无语望地,又不是没有头巾,小姐干什么每次洗澡都要梳妇人髻恨嫁是不是
不过,眼下有个更严重的问题。
“小姐,我们的包袱不见了,这里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拿什么衣服换”
“你到床底找找。”
绿儿不解地眨眨眼,依言趴下去找,很快就惊喜地叫道:“小姐,真的在床底下耶”
“嗯,去弄热水来。”
绿儿抱着包袱望着自家主子疑迟了几下,最后吞下满腹疑惑,出门弄水。
*
约莫半个时辰后,梳洗完毕的慕容云舒穿着yi身白得出尘的罗裙款款下楼,头上用yi根凤头金钗绾着少女髻,厚重的黑发瀑布般yi丝不苟的流淌在背后,精致的瓜子脸上不施粉黛而自成风韵,云淡风轻的表情,有条不紊的步伐,活脱脱yi个误入袖尘的仙子。
当她yi路目不斜视地走到聂青等人所在的饭桌时,大堂里的食客无不跟着移动视线,看直了眼。
“慕容,你今天好漂亮”凤灵大赞。
绿儿也点头如捣蒜,她早说过小姐适合穿白色。
聂青则低着头喝茶,看也不看yi眼。
“你们还有yi刻钟。”说完,慕容云舒抬腿便要出去。
“等等啊小姐,你不用早膳吗”
慕容云舒挑眉,反问道:“你当真吃得下”
绿儿眨眨眼,为什么吃不下倏地,想到昨天的蛇,胃中顿时开始大浪淘沙。“我不吃了。”她现在连馒头都可以看成是蛇
聂青也霍地yi下站起来,表示他吃饱了。
唯有凤灵yi脸莫名其妙,肚子正呱呱叫,她昨晚在床底yi觉睡到天亮,错过了晚餐,现在正饿得慌,食欲大好。“等yi下嘛,我还没开始吃呢。反正还有很长的时间要坐马车,先在这里坐yi坐,等我吃完。好不好,慕容”
慕容云舒俯睨她yi眼,“我到外面等。”她现在闻到食物的味道就反胃。
绿儿和聂青也跟着出门,留凤灵yi人yi边肯馒头yi边喝稀饭,还吃得津津有味。
三人来到门外时,车夫已经把马车赶到门口候着了。慕容云舒正打算上马车,忽听绿儿问,“小姐,昨天那个蛇,真的是你召唤出来的吗”
“嗯。”
“你怎么会c会有那种本事”绿儿觉得主子好神通广大,连蛇那么可怕的生物都听她的,不愧是慕容府的当家人。
“当年被蛇吓得三天吃不下东西之后,我就开始琢磨使唤它的法子。”
绿儿忽然想起来,主子从十岁那年的某yi天开始,天天抱着yi堆稀奇古怪的书跑到后山的竹林中去敲啊打,后来还花大价钱差人制了yi把发不出音来的古筝,为此老爷差点把办事的人赶出慕容府,幸好有主子求情
忽地yi个激灵,绿儿恍然大悟,“那个古筝耳环与那架不发音的古筝yi样”她想起来了,主子当年求情的原话是不是古筝不发音,是它发的音爹爹听不到。原来主子的意思是--人听不到,蛇听得到
绿儿的眼神越来越惊恐,小姐小姐竟然把那么危险的凶器做成耳环戴着
“你的脑袋长进了不少。”慕容云舒很高兴可以不用费口舌解释了。其实她当初研习训蛇之法纯粹是想在蛇面前逞yi把威风,以报三天颗粒未进之仇。而后来又找人打造这副耳环,是为防身--以防再被蛇欺负,孰料竟救了她yi次。其实昨日若非实在不得已,她也不想用这个法子。虽然没有睁眼看,但光是想想群蛇乱舞的场景,就够她反胃好多天了。
“你又是怎么知道凤灵就在她房间的”聂青本来是想先问蛇的事的,但yi听绿儿提到耳环c古筝,再观某人耳垂上那对古筝耳环,就全明白了。望着她的眼神也不由变得惧怕起来。从今以后,惹天惹地,绝不惹姓慕容的女人
慕容云舒闻言回头,目光刚移过去就见他打了个颤栗。“聂大人很冷”她奇怪地问。
聂青咬牙,“有点。”
慕容云舒凤眸微动,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于是说道:“既然江州四怪想对付的人是我,他们就不会傻到先劫凤灵以至于打草惊蛇”说到这儿,只见聂青又打了个颤栗,慕容云舒算是明白了他的表情为何这般怪异。她继续说道:“况且,凤灵的房外yi面是悬崖,yi面是大堂,劫匪不能跳窗逃走,更不可能抱着个大活人从前门离开客栈,所以她只可能还在房中。”
“什么好处也没捞到,对方为何如此大费周章”
“我说了,打草惊蛇”见他又颤了yi下,慕容云舒终于忍不住道:“我都不怕,你yi个大男人至于yi着被蛇咬”
又颤了。
慕容云舒非常好脾气地砸给他yi个无比含蓄的白眼,接着言归正传,“对方故意做出劫走凤灵和我的包袱的样子,为得就是打草惊人,提醒我有人想对我不利。”
“照你这样说,对方是友非敌”
慕容云舒状似无意地淡淡睨了客栈内的某张桌子yi眼,道:“说不准。”
两人谈话间,凤灵已经吃饱喝足,笑眯眯蹦跳出来,“可以走啦”
yi行人坐上马车,缓缓朝下yi站庆远镇驶去。
客栈内,中间yi桌坐着三个华服男子,坐在上位的yi个头戴金冠,袖滚金边,气宇轩昂,唯yi的缺陷是,左边脸颊上有yi道不长不短的刀疤,让那张冷峻的脸显得有些吓人。此人正是蜀中梁王之子,小梁王华夜离。
“主子果然好眼光,慕容云舒当真聪明绝顶c胆识过人。若她能为主子所用,不怕大事不成。”
华夜离黑眸如炬,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道:“像她那样的女人,就算是走投无路,恐怕也不会听命于谁。”
“那主子的意思是”
华夜离没有接话,只yi脸莫测地继续望着远方。
“主子,其实您可以考虑娶她为妃,她yi旦嫁入王府,还怕不帮您吗”
“她连太子妃都不当,又怎会轻易当我的王妃”华夜离眸光yi沉,道:“再说了,明目张胆与楚长歌抢女人的下场,你们还没有看到吗太子现在不仅深受黑心毒之害,还被魔教的人寸步不离暗中监视,想再接近慕容云舒比登天还难。”
“楚长歌的作法虽然太嚣张,不过倒也帮了我们yi个大忙。太子性命危在旦夕,朝中已经有不少大臣开始谏言另立储君了。”
“皇帝就他yi个儿子,不会改立他人。”华夜离放下茶杯,站起来说道:“启程,回蜀中。”
“不跟踪慕容云舒了吗”
“接下来的每yi个镇子都有魔教的人在,父王的人伤不了她。”华夜离边往外走边说道:“何况我这次来,也只为确认她的价值。她若连自保都成问题,就没资格站在我身边。”
*
与此同时,西州某荒郊野岭茶棚之中,楚长歌无比悠闲地饮着茶,顺便听东南西北四大护法报备yi路传来的消息。
“见过江州四怪的宣扬,你八月十五之前会下榻江湖客栈的事情,已经在江湖上传遍了。”
楚长歌剑眉yi挑,不甚在意地反问:“那有怎样”
“你的仇家很多。”东护法好心提醒。
“但没几个人有胆量住进江湖客栈。”
“他们可以在外面设埋伏。”
“那更好。”楚长歌双眸yi眯,俊美的脸廓上露出yi个极温和的笑,道:“省得我费力挖坑埋尸。”
要挖也是我们的事。四人在心中嘀咕。
沉默三秒,东护法又说:“你不想知道这消息是谁传出来的”语气十足的不怀好意。
楚长歌端起茶杯浅抿yi口,嘴角溢出yi抹意味深长的笑,“除了她,还能有谁”
“教主果然明察秋毫。”东护法很失望,教主居然又是yi点都不在意。
“听说夫人祝江州四怪杀你马到成功。”南护法不死心地添料。
蓦地,斜飞的剑眉yi沉,漂亮的黑眸中露出点点杀机,但稍纵即逝。楚长歌轻摇手中的茶杯,道:“她定是知道江州四怪是来送死的,所以才祝他们马到成功。”
“教主真英明夫人还让他们传话给你,让你下手狠yi点”北护法生怕轮到自己时又没话可说了,于是抢在西护法前面发言,结果惹来三道犀利的白眼,顿时想起此次报备消息的目的是打击教主,应该报忧不报喜
楚长歌非常愉悦地勾起薄唇,道:“这种话他们也有胆量传出来”
“听说是不下心被旁人偷听走的。”西护法答。答完不忘再瞪北护法yi眼,成事不足败事有馀
北护法自觉作低头认错状。口误,真心口误。
楚长歌不理会四位护法的内斗,手缓缓转动着茶杯,望着不远处的小山丘,笑而不语。
“教主笑什么”北护法用胳膊肘戳西护法的腰,小声问。
“你问我我问谁”西护法对于某人抢先发言并且发错言的行为相当之耿耿于怀。
东护法觉得西c北俩小弟的行为非常幼稚,于是直接无视,继续报备:“教主,属下今日还接到锅厨子的飞鸽传书,说他正带着夫人的亲笔信从京城赶来,并有要事禀告。你看,要放慢脚程等yi等吗”
闻言,楚长歌嘴角地弧度明显扩大了几分,好心情地说道:“到下yi个镇子长住。”
亲笔信啊不知她又会写些什么来娱乐他
正文 第二十三章:时机成熟
楚长歌没料到,那么大yi张纸上只写了谢谢俩字,更没料到,锅厨子的带来的消息竟然是--慕容云舒身中夺魂丹之毒。
顷刻间,天崩地裂的感觉再次在脑中膨胀,楚长歌像傻子yi样杵在原地楞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然后将手中的纸捏成yi团握入掌中,化为灰烬,落了yi地,接着,脸上渐渐露出孩童般无邪的笑容,慢慢地,笑出了声,越笑越大声,“哈哈哈哈哈哈”
四大护法默默低下头,当笑声陡然响起时,他们就知道,教主又崩溃了,比三年前还崩溃。那时候是咆哮,而现在是听起来比咆哮还绝望的笑。
锅厨子也默默低下头,思考着yi会儿该熬黯然汤还是毁天灭地汤。哎,教主的状况,很不妙啊
良久,笑声终于止住。楚长歌眉宇微沉,阴测测看向锅厨子,深邃的眸光如yi柄凛冽的利剑,让人不寒而栗c胆战心惊。“她怎么会中毒”低沉的声音如陶埙独奏般浑厚而有穿透力。
锅厨子腿yi软,身子狠狠地抖了两抖,险些跪下去,低头战战兢兢地回道:“是唐门余孽唐三娘受小梁王的指使,假扮百花楼的老鸨对夫人下的毒手。”
楚长歌yi耳光甩出去,发出啪地yi声脆响,怒道:“连唐三娘都对付不了,留你何用”
锅厨子脸色无异,不袖不肿也无掌印,嘴角却血流不止,他轰地yi下跪在地上,道:“教主开恩。那唐三娘擅长易容,属下放倒她之后才发现她的身份,那时,已经迟了”哎,果然还是该熬大发慈悲汤。教主这yi耳光,够他内伤yi个月了。
东护法:“教主,不如让锅厨子戴罪立功,去蜀州小梁王府取解药。”
“夺魂丹无药可解,小梁王手上所谓的解药,不过是缓解药性发作的另yi种毒药罢了。”楚长歌暗暗握拳,隔了几秒后又道:“你们四个,立刻去找凤城,带他去金陵慕容府。”
“是”四大护法难得的yi脸肃穆的领命。
“锅厨子,与我同去蜀州。”
“谢教主开恩我锅厨子就算用老鼠药,也yi定毒得梁王府yi个不剩c人鼠归天”
*
回到金陵,已是六月,正直盛夏,烈日如炬,骄阳似火,热得慕容云舒恨不得光膀子打赤脚。应该在北方多呆yi段时间的,再不然去山里避暑,都好过呆在江州之南的金陵。
闺房里放了四块yi人高的冰石,还是难消署意。慕容云舒躺在青篾躺椅上,望着手中的书发呆,寻思着去哪个山头占yi块地,建yi座别院,每年夏天就去那儿避暑。可惜凤城的桃林被楚某人yi把火烧了,不然她真想向他买yi间茅屋来住。
正天马行空,绿儿推门而入,“小姐,聂大人和钱总管来了,在书房候着。”
“把他们带来。”
“可这里是你的闺房,聂大人与钱总管恐怕不方便进来。”
“那让他们回去。”
“呃他们说有要事相商。”
慕容云舒yi挑眉,道:“我今天是不会出门的。”
绿儿认输,小姐今年没躲到地底下去已是奇迹,来这里总比去地下谈事好。
不yi会儿,聂青和钱总管在绿儿的带领下来到慕容云舒的闺房。
慕容云舒恹恹地放下手中的书,问:“两位相处的不愉快吗”
聂青先哼了yi声,见钱总管没有吱声,便说道:“银元印制的准备工作已基本完成,户部要求报上第yi批银元印制的总数额。”
“这与银票yi样,有多少白银就印多少银元。”
“问题是我不知道汇丰钱庄现在有多少白银。”聂青没好气地说。
慕容云舒挑眉,“钱总管就在你身旁。”自从把聂青派去钱庄干活后,她就没怎么管事了,只等着月底结算的时候关注yi下进帐。钱庄现在具体有多少存银,她也不知道。
不提钱总管还好,yi提聂青就火冒三丈,板着脸不说话。
慕容云舒睨他yi眼,又看向钱总管,怎么回事
“事关钱庄的商业机密,没有小姐的首肯,我不敢贸然向外人泄露。”钱总管yi脸公事公办地说。
慕容云舒了然地点头,道:“以后他想知道什么,直接告诉他便是。”皇上派他来监视汇丰钱庄,若什么都监视不到,那只会显得做贼心虚c欲盖弥彰。
“可他毕竟不是慕容府的人。”钱总管很是担忧,该人可是活生生的朝廷间谍啊
慕容云舒微微yi笑,特云淡风轻地说:“没关系。以聂大人的商业头脑,就算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机密,也闹不出事来的。”
闻言,聂青眉角直跳,杀气腾腾地看向她,视线不巧碰到那对古筝耳环,杀气顿时凝在半空中,散了,然后,yi脸阴郁地扭头看房梁。
钱总管则作恍然大悟状,频频点头,嘴里还念叨着,“早知道聂大人是如此水平,我也就不用大事小事都瞒着他了”
聂青yi听就火了,偏偏敢怒不敢言,只好对着房梁重重地哼了yi声。
慕容云舒只当没听见,又问钱总管,“还有什么事吗”
“还有yi件事”钱总管顿了顿,看yi眼聂青,又看向自家大小姐,见她点头首肯,于是继续说:“名剑山庄已经开始动用那五千万两白银了。”
“做什么”
“听说打算运往蜀州梁王府,兵分五路,由镇远镖局押镖。”
慕容云舒闻言微微抿嘴,眉目轻颤,yi丝笑意从深不见底的凤眸中流转出来。
时机,终于到了
正文 第二十四章:借刀杀人
钱总管对那种高深莫测的笑意再熟悉不过了,立即笑问:“小姐打算怎么做”
“具体分哪五路知道吗”慕容云舒不答反问。
“知道。”钱总管将五条线路巨细无遗地yiyi陈述。
慕容云舒听完轻轻颔首,然后低眉沉思,半晌后抬头说道:“自从父亲过世后,慕容府就与道上的朋友疏远了,这不是好现象。”
钱总管闻言yi惊,而后面露了然,脸上接着露出yi个老谋深算的狐狸笑,“小姐的意思是”
“借这个机会,向道上的朋友打声招呼,联络yi下感情。”慕容云舒说得甚是轻描淡写。
“好,太好了”钱总管拍手叫绝,“小姐这招借刀杀人真高明,不费吹灰之力就向名剑山庄讨回了银子”
慕容云舒抿抿嘴,yi副宠辱不惊的样子,喃喃道:“写信也是很费力的”
钱总管额上那两条花白的眉毛颤了两颤,嘴角动了动,终究只在心中叹了yi句:上梁不正下梁歪。姓慕容的,没yi个勤快人,好在个个聪明绝顶c手腕高明,大事小事只需动yi动手指便能摆平。大概,脑子好使的人,都懒得使手吧。
主仆两你yi言我yi语,yi会儿话说yi半,yi会儿心照不宣,听得聂青稀里糊涂,忍不住问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连总管说话都这么高深莫测,慕容府就没yi个正常人吗
慕容云舒依旧当他是空气,吩咐绿儿准备文房四宝。
钱总管则好心解释道:“小姐的意思是,把镇远镖局将押运白银千万两途径贵宝地的事分别告知那五条道上的朋友,哦,也就是山贼c地霸c土匪之类的,借他们之手取回那五千两白银。”
聂青目瞪口呆,“让山贼帮你们打劫”
“不是帮我们,是帮他们自己,那些银子,谁抢到归谁。”
“这对慕容府又有什么好处”虽然他想不到这样做对慕容府有什么意义可言,但据他有限的经验所得,某复姓女子绝不会做损人不利己之事。去掉不字,倒是她的yi贯作风。
钱总管无力地摇摇头,语重心长地说:“到底是没有商业头脑的年轻人啊,不比我们小姐有智慧。”
聂青臭着脸冷哼,拍马屁就拍马屁,贬低别人做什么
钱总管似乎已经被他哼习惯了,见怪不怪地看他yi眼,继续说道:“我们慕容府结交的那些山贼,都是很讲义气的,他们成功打劫镇远镖局之后,就会记得小姐的恩情,下次我们慕容府的押车从他们山头路过时,就不会被打劫了,运气好,还能蹭上几坛酒。想当年我”
聂青懒得听他忆往昔峥嵘岁月,直接打断惊奇地问道:“你们还与山贼有交情”
“这有什么好奇怪,干我们这yi行的,是人都能攀上三分交情。”钱总管特自豪地说。
聂青觉得自己简直出现了幻听
两人谈话间,慕容云舒已经把五封表达长期友好合作关系的信写好,交给钱总管,“即刻派人送去。”
“是。”钱总管领命离去。
慕容云舒揉了揉手腕,看向没有离去之意的聂青,挑眉问:“还有事”
聂青盯着她沉默了几秒,才说出yi句没头没脑的话,“官匪不两立。”
慕容云舒yi怔,道:“你想退出”
聂青嘴角颤了颤,幸好没说有他没我,否则就不可挽回了。“慕容府现在代表朝廷,与山贼来往,有损国威。”
“损国威与损国库之间,你会选择哪个”
“当然以国威为重”
“但我是商人。”商人利为先。
“你现在也是朝廷命官。”银监官能与丞相平起平坐,不容小觑。
“所以我替朝廷省银子。”顿了顿,慕容云舒又道:“据家父的经验所得,与山贼交好能够节省很大yi笔意外损失。”
聂青风中凌乱,家父的经验家父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有其父必有其女
*
不出半月,镇远镖局五趟镖先后被劫的消息便传开,引起无数轰动,传言也越来越多,越来越离谱--
听说,镇远镖局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被盯上了,只要yi走镖就会被劫。
听说,那个不该得罪的人就是魔教教主。
于是乎,镇远镖局yi夜没落,再也没人敢与之来往。
而名剑山庄做贼心虚,丢了五千两白银也不敢宣扬,只好打掉牙往肚里咽。
“这下名剑山庄与镇远镖局可真成苦命鸳鸯了”绿儿哈哈大笑。
慕容云舒向来对于这种傻乐行为采取不予理会态度,继续看泛黄的老旧医书--上古岐黄--找寻有关夺魂丹的记载。
“小姐,你怎么yi点反应都没有啊”绿儿不满地对着她哇哇大叫,存心打破她事不关己的态度。
慕容云舒心知她若不说点什么耳根子是无法清净的,于是抬起头想了想,问道,“为什么大家认为那个不该得罪的人是魔教教主”
“因为镇远镖局的女儿林水儿抢了魔教教主的未婚妻的前未婚夫啊”绿儿yi口气说完。
慕容云舒淡淡看她yi眼,“不饶口吗”
“很顺。”
“拆散yi对成全两对,林水儿这是积德。”说完这句,慕容云舒低头继续。这已经是第十九本古旧医术了,依然没发现只言片语是与夺魂丹有关的。莫非她当真注定袖颜薄命
绿儿猛翻白眼,用极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无奈地说道:“小姐,她抢了你的前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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