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劫眉(前传+五部)完整版》 第 22 部分阅读

据往生谱所载,这是蛊蛛的yi种,蛊蛛并不生长在此,所以这么巨大的蛊蛛必定是有人从外面放进来的。”

“蛊蛛”余负人低声问,“五毒之催。”唐俪辞道,“不错,古人练蛊,将五毒放在缸内,等自相残杀之后取其胜者而成。蛊蛛之毒,正是让五毒相残的催化物。有人故意把蛊蛛放进茶花牢内,然后把池云逼落其中,这整个地底充满了蛊蛛之气,池云中了蛊蛛之毒后,从洞里出来,对聚成yi团的众人狂下杀手,这就是那些碎骨的来历。牢里五百多人自相残杀,剧毒相互传染,其他人死光之后,最后得胜的yi人就是蛊人。”他低声道,“这就是以人练蛊之法。”

余负人听得冷汗盈头,池云在这里杀yi人,身上的蛊术就强yi分,外面的人死yi个,他的煞气就多yi分,此时此刻,面对的池云早已迷失本性,完全成为杀人的机器,并且是中了猩鬼九心丸剧毒之后功力倍增c被练成蛊人之后神秘莫测的池云

“很残忍,是不是”唐俪辞柔声问,不知是在问余负人c还是在问失去神智的池云。余负人看着池云,想及他平日的风流倜傥c潇洒豁达,心中痛煞不管是谁,能想出如此计策将池云害成如此模样,便是日后将他千刀万剐,也难以抵消对池云造成的伤害世上怎会有人残忍恶毒至此怎会有人阴险可怖至此那那还是人么

“很残忍”唐俪辞的目光缓缓转向池云的眼睛,“对很少吃过苦头的人来说,真的很残忍”洞岤中蛊蛛奇异的气味越来越浓,那只巨大蜘蛛在头顶不停的喷气,池云的眼神越来越疯狂,唐俪辞横臂yi振,将余负人震退数步,他踏上数步,直面池云,浅笑微露,“你想怎样”

池云手中“yi环渡月”缓缓举起,刀尖直对唐俪辞双目之间,唐俪辞再上yi步,微笑道,“你想把我yi刀劈成两半出刀吧。”

霍的yi声刀刃劈风之声,池云出刀快逾闪电,他本来出手就快,中毒之后越发快得令人目眩,这yi刀刚刚听到风声,已乍然到了眉目之间。唐俪辞仰身测旋,翩然避开,yi头银发飘起,身上飘红虫绫随之扬起,长长拂了yi地。池云对飘荡的红绫视而不见,yi环渡月紧握手中,刀刀紧逼,刀光越闪越亮,破空之声越来越强,回荡在深邃的洞岤之中,yi声声犹如妖啼。

惊人的刀法,池云长袖引风,手中刀yi刀出去,刀势被袖风所引,飘移不定,极难预测。余负人yi边观战,唐俪辞身法飘忽,刀刀避开,但池云越打越狂,yi旦他飞刀出手,这洞岤地方如此狭窄,以池云那等霸道的飞刀之势,几乎不可能全部避开。而洞岤之中,若要施展音杀之术,自己只怕要先死在音杀之下,余负人面带苦笑,他为何要跟来唐俪辞叫他回去,果然是对的,他跟在他身后徒然碍手碍脚而已。

正在余负人自怨自艾的同时,只听耳边“咿呀”yi声古怪的啸声,池云手中“yi环渡月”果然出手了,这yi刀刀光不住闪烁,被袖风所托,缓缓向唐俪辞面前飘来。

“渡命”池云僵硬的唇齿之间突然生硬的吐出两个字,飘向唐俪辞的刀光越闪越是灿烂,那说明刀身晃动得非常厉害。唐俪辞负袖而立,依然浅笑,“还记得我说过的话么”池云沉默不答,也不知听进去没有,只听唐俪辞柔声道,“我是天下第yi。”

此言yi出,池云双目yi瞪,刀光陡然爆开,只听“当”的yi声震响,就如爆起了yi团烟花,在余负人眼中只见刀刀如光似电,在这极黑的洞岤中引亮yi团烟嚣也似的绚烂。唐俪辞不持铜笛,欺身向前,竟是空手入白刃的功夫,只听“啪”的yi声指掌相接,随之“当当当当”yi连四声兵刃坠地之声,洞中忽而化为yi片死寂。余负人心头狂跳,只见几点鲜血溅上山壁,有人受了轻伤,而池云双手都被唐俪辞牢牢制住方才唐俪辞第yi下夺刀掷地,池云立刻换刀出手,唐俪辞再夺刀c池云再换刀,如此yi连四次,直至池云无刀可换,唐俪辞立刻制住他双手。

池云刀势霸道,要制他刀势,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让他发刀。唐俪辞出手制人,竟是出奇的顺利,手到擒来,短短yi瞬,余负人却觉头昏眼花,背倚石壁,竟有些站立不稳之感。

胸口剑伤未愈,夜奔三十里,独战四大高手,杀yi伤yi,逼退两人,救自己之命,而后下茶花牢对身为蛊人的池云,竟是数招制敌这这还算是人么

百年江湖,万千传说,还从未听说有人能如此悍勇,何况此人面貌温雅,丝毫不似亡命之徒。

唐俪辞的极限究竟在哪里

世上有人能让他达到自己的极限么

“余负人,帮我用红绫把他绑起来。”唐俪辞柔声道,声音仍是yi如既往的温和平静,甚至很从容,“小心不要碰到他的皮肤,池云身上的毒不强,但是仍要小心。”他双手扣住池云的手腕,池云提膝欲踢,却被他右足扣踝压膝抵住,剩余yi腿尚要站立,顿时动弹不得。余负人提起红绫,小心翼翼将池云缚住,再用小桃红的剑鞘点住他数处大岤,“你可以放手了。”

唐俪辞缓缓松手,池云咬牙切齿,怒目圆瞪,他含笑看着,似乎看得很是有趣,伸手抚了抚池云的头,“我们回去吧,今夜好云山多半会有变故。”

“变故”余负人恍然大悟,“是了,有人将池云生擒,引你来救,是为调虎离山。”唐俪辞点了点头,“这就回去吧,善锋堂内有成袍c邵延屏和普珠在,就算有变故,应当都应付得了。”余负人心情略松,淡淡yi笑,“你对成大侠很有信心。”唐俪辞微微yi笑,“他是个谨慎的人,不像某些人毫无心机。”余负人闻言汗颜,“我”唐俪辞托住池云肋下,“走吧。”

两人折返洞口,仰头看那只透下yi丝微光的洞口,这漏斗状的洞口扣住了洞下数百人命,不知要如何攀援唐俪辞却是看了yi眼洞口,自地上拾起yi块石头,缚在红绫另yi端,将石子掷了上去。余负人yi怔,只听极远处“嗒”的yi声闷响,石子穿洞而出,打在外边不知什么事物上,似乎射入甚深。“上去吧。”这飘红虫绫有二三十丈来长,即使缚住池云,所剩仍然足有二十来丈,用以做绳索是再好不过。余负人攀援而上,未过多时已到了洞口,登上外面的草地深吸yi口夜间清新的空气,只觉这yi夜似乎过了很久很久,恍如隔世。

身后唐俪辞轻飘飘纵上,再把池云拉了上来,他仍旧将他托住,三人展开轻功,折返好云山。

好云山上。

善锋堂内。

邵延屏面对黑衣黑帽不知名的高手,心中七上八下,丝毫无底。

那人动了yi下,似乎在静听左右的动静,邵延屏心知他只要yi确定左右无人,就会打算yi招毙敌,而他这yi招自己接不接得下来显然是个大问题。

敢在剑会中蒙面杀人,必定对自己的功力很有信心。想到此点,邵延屏心都凉了。

忽的黑衣人有了动静,浑身的杀气yi闪而逝,突然之间往外飘退,眨眼之间就不见了踪迹。邵延屏心中大奇,这人明明占尽上风,为何会突然退走正在惊诧之时,只听屋顶“夺”的yi声响,他猛然抬头看去,只见清风明月,成袍yi人挂剑,坐在唐俪辞屋顶上,右手举着个酒葫芦,此时正拔了瓶塞,昂首喝酒。

yi人yi剑,yi月yi酒,冷厉霜寒,却又是豪气干云。

邵延屏大喜过望,“成大侠”

成袍冷冷的看着他,“幸好我是明日才走。”言下又喝了口酒。

邵延屏跃上屋顶,眉开眼笑,“若不是你及时出现,只怕老邵已经脑浆迸裂,化为yi滩血肉模糊了,你怎知有人要杀我”

“我只不过正巧路过,老实说他要是不怕惊动别人,冲上来动手,我可没有半点信心。”成袍冷冷的道,“我在堂门口就看见他的背影,结果他到这里这么久了,我才摸过来,其中差距可想而知。”邵延屏干笑yi声,“你要是跟得太近,被他发现了yi掌杀了你,只有更糟。”成袍冷笑yi声,“要yi掌杀成袍,只怕未必。”邵延屏唯唯诺诺,心中却道就凭刚才那人的杀气,倒似世上不管是谁他都能yi掌杀了。

便在此时,三道人影飘然而来。

成袍咦了yi声,“唐”

唐俪辞三人已经回来,邵延屏看见池云被五花大绑,大吃yi惊,“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唐俪辞托住池云,很快往池云住所而去,“没事,这几日不管是谁,不得和池云接触。”余负人停下脚步,长长吐出yi口气,“池云被人生擒,中了猩鬼九心丸之毒。”

成袍和邵延屏面面相觑,都是变色,两人双双跃下,“究竟是怎么回事”当下余负人把有人生擒池云,设下蛊人之局,连带调虎离山之计,如此等等yiyi说明。邵延屏越听越惊,成袍也是脸色渐变,这布局之人阴谋之深之远,实在令人心惊。邵延屏变色道,“这样的大事,他怎可yi句话不和人商量,孤身前去救人他明知是个陷阱,要是今夜救不出池云,反而死在那茶花牢中,他将江湖局势c天下苍生至于何地真是真是”余负人苦笑,“但但他确实救出了池云。”邵延屏和成袍相视yi眼,心中骇然唐俪辞竟能独对林双双c余泣凤c韦悲吟和那黑衣人四人联手,杀yi伤yi,逼退两人而能毫发无伤,这种境界,实在已经像是神话了。

若唐俪辞在,方才那个黑衣人万万不敢在剑会游荡邵延屏心下渐安,长长吐出yi口气,苦笑道,“这位公子哥神通广大,专断独行,却偏偏做的都是对的,我真不知是要服他,还是要怕他。”成袍淡淡的道,“你只需信他就好。”

信任要信任yi个神秘莫测c心思复杂c专断独行的人很难啊邵延屏越发苦笑,望着唐俪辞离去的方向,信任啊

池云房中。

唐俪辞点起yi盏油灯,将池云牢牢缚在床上,池云满脸怨毒,看他眼神就知他很想挣扎,但却挣扎不了。唐俪辞在他床边椅子坐下,支颔看着池云,池云越发忿怒,那眼神就如要yi般。

“我要是杀了你,你醒了以后想必会很感激我”唐俪辞看了池云许久,忽的缓缓柔声道,“但我要是杀了你,你又怎会醒过来落到这yi步,你不想活,我知道。”他的红唇在灯下分外的红润,池云瞪着他,只见他唇齿yi张yi阖,“堂堂天上云,生平从未做过比打劫骂人更大的坏事,却要落得这样的下场你不想活,我不甘心啊”他的语气很奇异,悠悠然的飘,却有yi缕刻骨铭心的怨毒,听入耳中如针扎般难受,只见唐俪辞伸手又抚了抚池云的头,柔声道,“坚强点,失手没什么大不了,杀个百个人也没什么大不了,中点毒更不在话下,只有你活着,事情才会改变。就算十恶不赦又怎样十恶不赦也是人,也能活下去,何况你还不是十恶不赦,你只不过”他的目光变得柔和,如潋滟着yi层深色的波,“你只不过顺从了本能罢了,到现在你还活着,你就没有输。”

床上的池云蓦地“啊”yi声惨叫,唐俪辞手按腹部,轻轻拍了拍他的面颊,“熬到我想到蛊蛛和猩鬼九心丸解药的时候。”他yi夜奔波,和强敌毒物为战,yi直未显疲态,此时眉间微现痛楚之色,当下站了起来,“你好好休息呃”他蓦地掩口,弯腰呕吐起来,片刻之间,已把胃里的东西吐得干干净净。床上的池云眼神yi呆,未再惨叫,唐俪辞慢慢直起腰来,扶住桌子,只觉全身酸软,待要调匀真气,却是气息不顺,倚桌过了好半晌,他寻来抹布先把地上的秽物抹去清洗了,才转身离开。

池云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的行动,yi双茫然无神的眼睛睁得很大,也不知是看进去了c还是根本没看进去。

唐俪辞回到自己屋里,沐浴更衣,热水氤氲,身上越觉得舒坦,头上越感眩晕。他的体质特异,几乎从不生病,就算受伤也能很快痊愈,胸口那道常人yi两个月都未必能痊愈的剑伤,他在短短七八日内就已愈合,也曾经五日五夜不眠不休,丝毫不觉疲惫。但今夜连战数场,身体本也未在状态,真气耗损过巨,被自己用内力护住的方周之心及其相连的血管便有些血流不顺了。手按腹部,腹中方周的心脏仍在缓缓跳动,但他隐约感觉和以往有些不同,却也说不上哪里不同,在热水中越泡越晕,yi贯思路清晰的头脑渐渐混沌,究竟是什么时候失去意识,他真的浑然不觉。

唐俪辞屋里的灯火亮了yi夜。邵延屏担心那黑衣人再来,派人到处巡逻警戒,过了大半夜,有个弟子犹犹豫豫来报说唐公子让人送了热水进房,却始终没有让人送出来。邵延屏本来不在意,随口吩咐了个婢女前去探视。

天亮时分。

“唐公子”婢女紫云敲了敲唐俪辞的房门。

房门上闩,门内毫无声息。

“唐公子”紫云微觉诧异,唐俪辞对待婢女素来温文有礼,决计不会听到声音没有回答,而她嗅到了房内皂荚的味道,他难道仍在沐浴怎有人沐浴了yi夜还在沐浴他在洗什么“唐公子唐公子你还在屋里么”

屋里依然毫无反应。

紫云绕到窗前,犹豫许久,轻轻敲了敲窗,“唐公子”

屋内依然没有回应,窗户却微微开了条缝,紫云大着胆子凑上去瞧了yi眼。屋内烛火摇晃,她看到了浴盆,看到了衣裳,看到了yi头银发尚垂在浴盆外,顿时吓了yi跳,“邵先生c邵先生”她匆匆奔向邵延屏的书房。

邵延屏正对着yi屋子的书叹气,神秘的黑衣蒙面人在剑会中出没c夜行窃听,就算有唐俪辞在此镇住,让其不敢轻举妄动,那也不是治本之法。那人究竟是谁是谁想要他邵延屏死

“邵先生,邵先生,唐公子的门我敲不开,他他好像不太对劲,人好像还在浴盆里。”紫云脸色苍白,“邵先生您快去看看,我觉得可能出事了。”

“嗯”邵延屏大步向唐俪辞的厢房奔去,房门上闩,被他yi掌震断,“咯啦”yi声,邵延屏推门而入。

而后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

“唐公子唐公子”耳边有轻微的呼唤声,十分的小心翼翼,唐俪辞心中微微yi震,yi点灵思突然被引起,而后如流光闪电,刹那之间,他已想到发生了什么事。睁开眼睛,只见邵延屏c余负人和成袍几人站在自己床沿,只得微微yi笑,“失态了。”

床前几人都是yi脸担忧,怔怔的看着他,从未见有人自昏迷中醒来能醒得如此清醒,居然睁开眼睛,从容的道了yi句“失态”,却令人不知该说什么好。顿了yi顿,邵延屏才道,“唐公子,昨日沐浴之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昏倒浴盆之中,我等和大夫都为你把过脉,除了略有心律不整,并未察觉有伤病,你自己可知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唐俪辞脉搏稳定,并无异状,练武之人体格强壮,心律略有不整十分正常,突如其来的昏厥,实在令人忧心如焚。

心律不整那是因为体内有方周之心,双心齐跳,自然有时候未必全然合拍,至于为何会昏倒唐俪辞探身坐了起来,余负人开口劝他躺下休息,唐俪辞静坐了yi会儿,柔声道,“昨日大概是有些疲劳,浴盆中水温太热,我yi时忘形泡得太久,所以才突然昏倒。”三人面面相觑,以唐俪辞如此武功,说会因为水温太热泡澡泡到昏厥,实在令人难以置信。唐俪辞只坐了那片刻,转头yi看天色,微微yi笑,“便当我在浴盆里睡了yi夜,不碍事的。”言罢起身下床,站了起来。

睡了yi夜和昏了yi夜差别甚大,但昨夜他刚刚奔波数十里地,连战四大高手,真力耗损过巨导致体力衰弱也在情理之中。邵延屏长长吁了口气,“唐公子快些静坐调息,你yi人之身,身系千千万万条人命,还请千万珍重,早晨真是把大家吓得不轻。”唐俪辞颔首道谢,“让各位牵挂,甚是抱歉。”三人又多关切了几句,yi齐离去,带上房门让唐俪辞静养。

唐俪辞眼见三人离去,眉头蹙起,为何会昏倒在浴盆里,其实他自己也不明白,隐隐约约却能感觉到是因为压力方周的死c柳眼的下落c池云的惨状c面前错综复杂的局面c潜伏背后的西方桃c远去洛阳的阿谁c甚至他那yi封书信送去丞相府后京城的状态yi个yi个难题,yi个yi个困境,层层叠叠,纠缠往复,加上他非胜不可的执念,给了自己巨大的压力,心智尚足,心理却已濒临极限,何况方周的死,他至今不能释怀。

没有人逼他事事非全赢不可,没有人逼他事事都必须占足上风,是他自己逼自己的。

倚门望远,远远的庭院那边,白雾缥缈之间,有个桃色的影子yi闪,似是对他盈盈yi笑。他报以yi笑,七花云行客之yi桃三色,是他有生以来遇见的最好的对手。

第十八章 两处闲愁

东山。书眉居。几只仙鹤在池塘边漫步,夏尽秋初,草木仍旧繁茂,却已隐约带了秋色。林逋伤势痊愈,心情平静,yi人在池边踱步。“岸帻倚微风,柴篱春色中。草长团粉蝶,林暖坠青虫。载酒为谁子,移花独乃翁。于陵偕隐事,清尚未相同。”他随口占了首诗,这是年初之作,自己并不见得满意,但既然想吟,他便随性吟yi首。

“哎呀,大诗人在吟诗,我马上就走,对不住,我只是路过,你慢慢吟,吟不够或者不够吟的时候,可以叫我帮你吟,或者叫我帮你作诗也可以。”有人慢吞吞从背后踱过,黄衣红扇,轻轻挥摇,“不过,其实我是来告知你,今晚开饭了,如果你不想吃,我可以帮你吃,如果你吃不下,我可以帮你倒掉......”

“唉.....”林逋叹了口气,虽然他无意讽刺,但方平斋实在是满口胡扯,没完没了,“今日炼药可有进步”方平斋嗯了yi声,“你也很关心炼药嘛其实炼药和你毫无关系,炼成炼不成死的又不是你,有进步没进步对你而言还不是废话yi句,所以我就不告诉你了,走吧,吃饭了。”林逋轻轻叹了口气,“玉姑娘.....”他欲言又止。方平斋摇扇yi笑,“如何你对那位丑陋不堪的小姑娘难道存有什么其他居心”林逋道:“怎会玉姑娘品性良善,我当然关心。”方平斋往前而行,“世上品性良善的人千千万万,你关心得完吗人总是要死的,早死晚死而已,难道你为她担心她就不会死了难道她死过之后你就不会死了等你变成万年不死的老妖怪再来关心别人吧。”林逋淡然而笑,“方先生言论精辟,实在与众不同。”方平斋居然能说出这种有两三分道理的话,实在让他有些出乎意料。

两人走不多久,便回到林逋在东山的居处,名为“书眉居”。

柳眼的药房散发着yi股奇异的气味,每日他都不知在房中捣腾些什么,方平斋是非常好奇,但yi则柳眼不让他进房,二则有yi次他趁柳眼不在偷偷进去,摸了yi下房中瓶瓶罐罐里那些无色的药水,结果水干之后他的手指竟裂了yi道如刀割般的伤口,却不流血,自此他再也不敢去探药房。柳眼住在药房中,除了吃饭洗漱,几乎足不出户,而玉团儿却是进进出出,十分忙碌。

“你做的这是草汁还是菜糊”饭桌之上,柳眼正冷冷地看着玉团儿,方平斋探头yi看,只见桌上四菜yi汤,其中那yi碗汤颜色翠绿,yi团犹如菜泥yi般,不知是什么玩意儿。林逋yi看之下,唤道:“如妈,这是....”

“这是玉姑娘自己做的,少爷。”yi边伺候的如妈恭敬地道。玉团儿本已端起碗筷,闻言放下,“这是茶叶啊,那么多茶叶被你煮过以后就不要了,多可惜啊。茶叶又没有毒,闻着香,我把它打成糊放了盐,很好吃的。”方平斋yi掌拍在自己头上,摇头不语,林逋苦笑,柳眼冷冷地道:“倒掉。”玉团儿皱眉,“你不吃别人也可以吃啊,为什么你不吃的东西就要倒掉”柳眼淡淡地道:“不许吃。”玉团儿道:“你这人坏得很,我不听你的话。“她端起饭碗就吃,就着那碗古怪的茶叶糊,吃得津津有味。

“....小白,没有人告诉你,吃饭的时候要等长辈先坐,等长辈先吃以后,你才能吃吗”方平斋红扇点到玉团儿头上,“虽然你现在是我未来的师父的帮手,但是我年纪比你大,见识比你广,尤其对美味的品味比你高,所以”玉团儿皱眉道:“你明明早就进来了,自己站在旁边不吃饭,为什么要我等你你可以自己坐下来吃啊。”方平斋摇头叹气,“你实在让我很头痛,想我方平斋yi生纵横江湖,未遇敌手,现在的处境真是好可怜好令人悲叹感慨啊”言罢坐下,端起饭就吃,自然他是不会去吃那碗茶时糊的。

“你如果纵横江湖,未遇敌手,为什么要跟在柳大哥后面想学他的音杀”玉团儿吃饭吃得不比他慢,“又在乱说了。”方平斋道:“嗯.....因为遇到的都是小角色,当然未遇敌手了,像我这般行走江湖好几年,所见所遇都是yi招即杀的小角色,连不平事也没看到几件,真是练武人的悲哀啊想我从东到西,由南走到北,中原在我脚下,日月随行千里,自然称得上纵横江湖....”柳眼冷眼看着那碗古怪的茶叶湖,慢慢端起碗,吃了yi口白饭,玉团儿突地道:“你不是不吃吗”柳眼为之气结,端着饭碗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过了yi阵,哼了yi声放下碗筷,他推着玉团儿给他做的轮椅,回他药房里去了。

林逋不禁好笑,在自己椅上坐了下来,端碗吃饭。这三人没有yi个是能够克己能忍的人,三人凑在yi处,真是时不时便会闹翻,看得久了,也就习惯了。方平斋伸筷子将桌上菜肴的精华yiyi抢尽,吃了yi个饱,跷起二郎腿,“其实刚才你真的得罪他了。虽然他是我未来的师父,不该说他背后坏话,但是他其实真爱面子,你的脑筋又像外面到处乱跑的仙鹤的脖子那样又直又长,说出来的话不是yi般的难听,而是非常的难听。他能忍你到现在没有顺手把你害死,我觉得已经是奇迹了,所以你还是别再刺激他,以后说话小心yi点,有好没坏。”

“他真的生气了嘛”玉团儿低声问。方平斋“哈”的yi声笑,“他不会真的和你生气,毕竟,你不是他想要生气的那个人。”玉团儿皱起眉头,“那他想要生气的那个人是谁”方平斋咳嗽了yi声,“当然是因为我是他亲亲未来的好弟子,交情自然非不寻常。”玉团儿又瞪了他yi眼,端起饭碗,夹了些剩菜放在白饭上,端进药房去。

“方先生真是奇人。”林逋慢慢吃饭,“其实黑兄对玉姑娘真是不错。”方平斋哈哈yi笑,“我对我那未来师父更是鞠躬尽瘁,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打动他的铁石心肠,让我得偿所愿呢真是好可怜的方平斋啊”他以红扇盖头,深深的摇头,“不过我的耐性yi向非比寻常,哈哈”林逋莞尔,虽然方平斋想要从柳眼身上学到什么他不懂,但这人并不真的很讨厌。

炼药房中。

柳眼推着轮椅面对那yi人来高的药缸,以及房中各种各样形状古怪的瓶瓶罐罐,闭目yi言不发。玉团儿端着饭进房,“真的生气了吗”柳眼不答。玉团儿将饭放在yi旁的桌上,“都是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会为这样的事生气你又不是小孩子。”柳眼淡淡的道:“出去”玉团儿偏偏不出去,在他轮椅前坐下,托腮看着他,“你是在生我的气,还是在生别人的气”柳眼冷冷地道:“出去”

“如果你yi直生别人的气,你就不应该让我觉得都是我害你心情不好啊虽然我是错了,煮了茶叶糊没和你说”玉团儿锤了捶腿,“如果你心情不好,把心事告诉别人,就会觉得轻松点。”柳眼看他捶腿,眼眸微动,“你的腿酸吗”玉团儿叹了口气,“有yi点,我没告诉你,对不起。”柳眼道:“裙子拉起来让我看yi下。”玉团儿犹豫了yi会儿,把裙摆拉到膝盖,只见原本雪白细腻的小腿有些干枯瘦弱,皮肤上布满细纹,已有老相。柳眼看过之后,让他放下裙摆,沉默良久,“你快要死了。”

“我知道。”玉团儿坦然道,“也许等不到你练成药,我就死了。”柳眼顿了yi顿,难得声音有些温柔,“你怕不怕”玉团儿看了他yi眼,“怕,有谁不怕死呢但怕归怕,该死还是要死的。”柳眼淡淡地问:“你不觉得很冤吗人生只此yi遭,你却过得如此糟糕,小小年纪就要死了,什么都还没有尝试过。” 玉团儿叹了口气,“是啦我还没有嫁人,还没有生过孩子,却要死了。不过我没有觉得太糟糕,因为在死之前,还有你为我炼药,想救我的命。”她的眼睛yi向直率,直率的目光yi贯让人难以承受,所以柳眼避开了她的目光,只听她继续道,“我认识的人不多,只有你yi个真的想救我,不但说了,也做了,我觉得”她低声道,“我觉得是很难得的,活的再短,能认识yi个真的对自己好的人,已经很值得,虽然你是yi个大恶人。”

“我只不过拿你来试药,又不是真的对你好。”柳眼冷冷的看着他,“何必说得这么让自己感动,那些明明是幻想。”玉团儿耸了耸肩,“你就是喜欢把自己说的很坏。”柳眼再度闭上眼睛,“小小年纪,想得很多。”玉团儿道:“我”柳眼突地推动轮椅,从巨大的陶罐底下取出yi茶杯绿色的汁液出来,那其中不只是有茶,还有许多不知什么东西,他将茶杯递给玉团儿,“来不及完全炼成,是死是活就看你的运气,敢不敢喝”玉团儿吃了yi惊,将茶杯接了过来,“这就是药”

“这是未完成的药,”柳眼的手掌盖住茶杯口,低沉地道,“你要想清楚,也许你还能活几个月,也许你还能活几天;但是这杯药喝下去,说不定你马上就死。”他阴森森地问,“你是要毫无希望的再活几天c几个月,还是现在就死”玉团儿睁着眼睛看他,似乎觉得很诧异,“也许我喝下去不但不会死,病还会好呢你炼药不就是为了治病吗你这么有信心,怎么会失败呢”柳眼放手,转过头去,“那就喝下去。”

玉团儿端着茶杯,“在我喝下去之前,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到底在生谁的气”柳眼微微yi震,“什么”玉团儿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我很好奇,如果我喝下去就死了,不就永远也听不到了”柳眼又沉默良久,不耐烦地道:“我没有生气。”玉团儿“哎呀”yi声,“你骗人不生气为什么不吃饭”

“我没有生气,”柳眼淡淡地道,“我只是突然想起yi个人。”玉团儿好奇地道:“谁”柳眼慢慢地道:“伺候我的奴才。”玉团儿怔了yi怔,突然也沉默了下来,过了好yi阵子,她轻轻地问:“是你的婢子吗”柳眼点了点头。玉团儿低声道:“她她yi定”她突然觉得委屈,能让柳眼想起的婢女,究竟是什么样的人“yi定比我漂亮。”

“她的确比你美貌得多,”柳眼冷冷地道,“并且温柔体贴,逆来顺受,我要打她耳光便打她耳光,我要她活就活,要她死就死,绝对不像你这么惹人讨厌。”玉团儿却道:“我也想对你好,但我yi对你好,你就要生气。”柳眼道:“她是聪明的女人,不像你头脑空空,其笨无比,冥顽不灵。”玉团儿又问:“你有教过她武功吗”柳眼yi怔,“没有”她喜滋滋地道:“但你教过我武功你对我也是很好的。”柳眼不耐烦地道:“她又不会武功”突地发觉已和玉团儿扯到完全不相干的话题上去,顿时喝道:“喝下去”

玉团儿端起茶杯,却是犹豫着没有马上喝。柳眼冷笑道:“怕了”玉团儿摇了摇头,“我在想死了以后能不能见到我娘。”柳眼道:“死了便是死了,你什么也不会见到,不必痴心妄想了。”玉团儿幽幽叹了口气,将那杯茶杯汁液喝了下去。柳眼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只见玉团儿的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喝过之后坐在地上,两人四目相对,过了半晌,却是什么事也未发生。

“看来这药喝下去不会死人。”柳眼冷冷地道,“很好。”玉团儿伸手在自己脸上身上摸了摸,“我我什么都没有感觉到。”柳眼从怀里摸出yi块手帕,再从陶罐下取出yi杯汁液,浸透手帕,缓缓弯腰,将浸透汁液的手帕按在她脸上。

“不要动。”他道。

“可是你还没有吃饭,要很久吗”她yi动不动,关心的却是别的事。

他突然觉得有些好笑,有些气恼,还有些心烦意乱,“喝下去毒不死你不表示你yi定能好,关心你自己吧。”

脸颊渐渐被柳眼的手温焐热,她眨了眨眼睛,他把她的眼睛按住,不让她睁眼,很快连眼睑都热了起来。她幻想着明天自己究竟是会死还是会活着,脸上手指的温热,让她觉得其实柳眼是个很温柔的人他其实并不是太坏,只是很想变得很坏而已,yi定有什么理由。

过了半炷香时间,柳眼将手帕收了起来,玉团儿那张老太婆的面孔并没有什么改变,他冷冷地看着她,她还不睁眼,“做什么梦你还是老样子。”玉团儿睁开眼睛,爬起来对着铜镜照了照,净重还是yi张老妪面孔,她却并没有显得很失望,拍了拍脸颊,突然道:“其实我觉得你不坏的,不像沈大哥说的你是yi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柳眼推动轮椅,面对着墙壁,冷冷地道“出去吧,明天早上自己带手帕过来敷脸,如果嫌药太难喝,就叫方平斋给你买糖吃。”玉团儿应了yi声,突然道:“我要你给我买糖吃。”柳眼微微yi怔,并不回答,“出去吧。”

玉团儿关上炼药房的门,心情大好,脸上不禁笑盈盈的。方平斋站在门口,身影徘徊,红扇挥舞,“嗯”她回过头来,笑盈盈地看着他,“喂,我觉得他现在心情不坏。”方平斋摸了摸头,“呃这个算了,方平斋啊方平斋,想你横行天下未遇敌手,拜师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怎么会在此时此刻退缩呢真是好奇怪的心理”言下,他迈进炼药方,“黑兄,向我方平斋yi生潇洒,现今为你做牛做马甚久,是无怨无悔又心甘情愿,不知黑兄何时教我音杀之术呢”

柳眼面对墙壁,似乎是笑了yi笑:方平斋认识这人也算不短yi段时日,却从来没有见过他笑,心中大奇,想绕到前面去看yi眼。柳眼面前却是墙壁,何况yi个满脸血肉模糊的人笑不笑估计也分辨不怎么清楚,于是背手yi扇,“黑兄盼你看在我拜师之心感天动地,求知之欲山高水长的份儿上,就教了我吧”柳眼低沉地道:“哈哈,音杀并非人人可学,你只是为了杀人而学,永远也学不会。”方平斋笑道:“哦那要为了什么而学,才能达到黑兄的境界”柳眼淡淡地道:“不为什么。”

“不为什么”方平斋走到柳眼身边,“真是好奇妙的境界,哎呀,真的不能让我yi试说不定我会是百年难遇的奇才哦”柳眼推动轮椅,缓缓转过身来,“要学音杀首先至少要会yi样乐器,你可会乐器”

“乐器”方平斋眼眸转动,“我会哎呀,我什么也不会。”柳眼闭目,“那就不必说了。”方平斋在炼药房内徘徊几步,“但是我会唱歌哦”柳眼眼帘微挑,“哦唱来听下。”方平斋放声而歌,“小铜锣c小木鼓,小鸡c小鸭c小木屋,水上莲花开日暮,屋后还有yi只猪”歌声粗俗,直上云霄,震得屋外落叶四下,犹在吃饭的林逋吃了yi惊,玉团儿“哎呀”yi声,真是吓了yi跳。

不过片刻,方平斋已把那首乱七八糟的儿歌唱完,红扇yi指,“如何”柳眼淡淡地道:“不差。”方平斋嗯了yi声,似乎连他自己都吃了yi惊,“你不是在说笑”柳眼道:“不是。”他第yi次正面看着方平斋的眼睛,目光很淡,“也许你真的是百年难遇的奇才。”方平斋张口结舌,多日来的希冀突然实现,似乎连他自己都有些难以接受,“难道我刚才的歌真的唱得很好哎呀我还以为,世上只有石头才肯听我唱歌,因为它们没脚,跑不了。”

“唱得很投入,很有自信。”柳眼低沉地道,“虽然有很多缺点,却不是改不了哈哈,教你音杀,也许,有yi天你能帮我杀得了那个人。”他的眼眸深处突然热了起来,“半年之后,你要练成yi样乐器,如若不能,不要怪我对你失去耐心。”方平斋哈哈yi笑,“半年之后,你对我的期待真是不低,不过我还不知道你到底要我练哪yi种乐器事先说明,我可是弹琴弹到鬼会哭,吹箫吹得神上吊,yi曲琵琶沉鱼落雁,害死不少小动物的人哦。”

“乐器不成,音便不准,音不准则不成曲。”柳眼淡淡地道,“以你的条件,可以尝试击鼓。”方平斋踉跄倒退几步,手捂心口,“击鼓”柳眼闭眼,“鼓也是乐器,并且不好练。”方平斋负扇转身,“你要教我击鼓”柳眼淡淡地道:“如果你要学,我会教。”方平斋嗯了yi声,“击鼓,没试过,也许真的很好玩,我学。”柳眼举袖yi挥,“那么你先去寻yi面鼓来,yi个月后,我们开始。”

方平斋喜滋滋地迈出药房,林逋已吩咐如马将碗筷收拾好,见玉团儿和方平斋都是满面欢喜,心里不由想黑兄果然非寻常人也。毁容残废之身,武功全失,身上没有盘缠,既无功名也无家业,孤身yi人,却总能让他人为他欢喜悲哀,他心情略好,大家便笑逐颜开,不仅是方平斋c玉团儿如此,连自己也是如此。

炼药房内。

柳眼面壁而坐,门外yi片欢愉,门内yi片寂静。

他静静地看着yi片空白的墙壁,杂乱的心事,在此时有yi瞬的空白。他其实并不是yi个善于思考的人,许多事情越想越乱,但要不想,却有所不能。当年身为“铜笛”成员之yi,他是yi个绅士,善于做好每yi个精细的小结,温柔善意地对待每yi个人,他是媒体交口称赞的明星,是形象最好的吉他手,但他并不算是yi个聪明和有主见的人。他会受身边的人影响,他容易纠缠于细节,他做事总是凭直觉并且总以为自己不会受伤害,这些缺点,“铜笛”的成员都看得很透,他自己也很清楚。

但是改不了。

就像现在他答应了教方平斋音杀,而方平斋究竟是怎么样yi个人,他其实并不清楚。就像为何要救玉团儿,他至今回答不出真正的原因。yi定要追根究底的话,只能说他仍然是个滥好人,他无法坚定地拒绝别人,别人对他有所求,而他能做到却拒绝别人,在心底深处好像有愧yi样。

他就是这样的人,他和唐俪辞完全相反。

柳眼长长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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