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隔绝,在山林间直到老死,这样你做得到吗」我问。
「我......」
「事实上你也活得很人类吧你住在有遮蔽的房子里吃著煮熟的食物听著有文化背景的音乐穿著人造纤维的衣服使用乾净的饮水,你也懂得如何阅读和使用文字,虽然这麽说可能有点人类本位主义,但这确实都是动物不会做的事,你想彻底放弃这切,追随人类以外的动物过下半辈子吗」
小鬼有些惊讶地抬头看我,好像猜到我想说得是什麽。不过他很快低下头,风从保时捷两侧吹起他的头发,少年的侧影看起来格外可爱,特别是他伤脑筋的时候,我很抽手想摸摸他的头,不过这种车速下可能会死人,还是算了。朋友妻不可戏啊。
「我......做不到。但是阿姨,我也没有办法接受人类做的某些事情......应该说是大部分的事情。」
「那你就想办法去改变啊」
我望著窗外的夜景,车开过繁华的市区街道,市的夜生活,总是如此璀灿多姿。
「听好,小鬼。就像我是生态保育学者,我们所做的事情,常常都是抵制人类的各种行为,排放二氧化碳破坏栖息地污染河海和猎杀濒临绝种动物,但我们有因此而与人群隔离吗没有。正因为我们想向人类喊停,正因为我们看不管他们的种种作为,所以我们必须先使自己成为生态系里定义的人类,成为他们的分子,从我们自己开始改变切,而不是独善其身地躲得远远的。这样说你懂吗」
小鬼若有所思地看著我,好像在思考我的话。车子到了停机坪附近,我努力把保时捷的速度缓下来,开始找地方路边停车。车子停下来时,小鬼也抬起了头。
「谢谢你,阿姨。」
他看著我,脸上泄露丝忧郁,但却也有著某种了悟:
「我想我会好好思考你的话......下次见,明天早上我还会来看。」
少年向我微点头,自己打开车门下了车。我目送著他走向那台阳春直升机,那瞬间,我觉得小鬼的背影似乎长大了。
「喂,,我最多只能帮你到这里啦接下来就只有靠你自己了。」我对著夜风喃喃自语。
毕竟所谓谘询,总不如亲身践行来的彻底。这是本大小姐的名言锦句。
─动物恋爱番外 全文完─
动物恋爱谘询 人类
帅气的大神将自然界所有的动物叫到他面前。
为了使你们能平等相处,我将使你们拥有共同的语言,哇哈哈哈。
大神边抽烟长寿烟边宣布,所有的动物都高兴起来,彼此交相庆贺著。因为语言不通,造成他们生活上的困扰,而且因为不懂得对方在想什麽,在无法充分了解的状况下,就会产生误解与轻蔑。如今英明神武的大神那样决定,实在是太好了。
对不起,我有意见。
但是有个种族不满意大神的安排,他高傲地走到所有生物之前,跟神呛声。万物都抬起头来,那是哺乳类之,名为人类的动物。
为什麽我们必须与其他动物拥有相同的语言我们比任何动物都聪明,如果可以和那些低等的家伙自由沟通,岂不是降低我们的格调
人类的话惹毛了大神,大神忽然脱下身上的夏威夷花衬衫,露出背上的九纹龙刺青,向人类比中指:干给你脸你不要脸,老子决定的事少给我在那边唱秋不想要是不是不要拉倒起毛的大神於是在人类与万物间,设了道区隔语言的墙,从此人类与其他的动物,便永远失去了交流的机会。
而後万物代代相传,时间逐渐过去,人类始终躲在自己的世界里,将自然界的切视为所有物,恣意烧杀掳掠,却没有注意到,自己已将自己逼上绝路。动物们想警告人类,但人类的语言已遭封锁,就算没有封锁,他们也视而不见。
就这样,大神面狂弹著钢琴,面冷眼看著人类走向毁灭的未来,没有人救得了他们......
──r绘本大神日记 b 作家
漫长的暑假过去,我升上了高中三年级。
这年夏天,发生了很多事情,多到我这贫乏的脑子没办法好好整理。我是个再平凡不过的十八岁少年,除了能和动物沟通这点,令我心存感激,同时也造成我和人类相处的困难。这其中,也包括我唯的人类朋友,也是形同我养父的。
今天仲夏的时候,我和身为保育学者的,起去了趟露营。这趟愉快的旅行,却带来令我难以逆料的结局。我的狼,也就是由我赋予姓名的朋友,竟然在长途旅行後,对我说他喜欢我。也就是说,他向我告白了。
我第个反应惊慌失措,不单因为这是我人生中,第次有生物向我告白。老实说,我直认为自己是个要外表没外表要内涵没内涵的小鬼,比起我那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友人,我常觉得我无是处。而是只冷静英俊,又比我聪明得多的狼,他竟然会喜欢上我,实在令我感到受宠若惊。
是在面前向我表白的。友人听完灰狼的话後,只冷冷撇下句荒谬,就开著他的车走了,留下我和狼单独在森林里。
我完全不知道该怎麽回应他,但非常善体人意,他对我说:
你什麽也不必说,我们狼族与你们人类不同,在下不需要你的回报。在下只是希望表达自己的心意,你是我认定的人,这是永远不会改变的事。
我什麽都不用做吗
除非阁下有了其他认定的伴侣,否则在下会永远在你的身边。
啊......可是,我不是狼,呃......我不晓得,就是所谓伴侣......
这个阁下尽管放心,选择位人类的同时,在下就有心理准备了,在下会陪你留在人类的世界里,就像之前样,反正在下本来也就在人类的世界长大。
我目送著灰狼逸入家附近的森林,心中还是乱得很,不单单是因为,也因为与他同名的友人。因为直对猛兽很感冒,我和狼这麽亲近,我很担心他会就此不理会我。但令我意外的是,过了个星期,竟然若无其事地出现在我家里,说是要替我补习。
你还要通过考试才能升上三年级吧虽然考试这种东西很无聊,不过如果閒著没事的话,把高中念完也是打发时间的好方法。
友人就像忘记那件事样,搬了大堆高中教材来,我有时真的不能不佩服,他虽然离开高中很久了,但对高中考什麽却仍然了如指掌,我每次考试都是多亏他才能撑过关。我虽然厌恶学校,但对知识本身却并不讨厌,而且跟起念书很愉快。
不过我每次想要提到灰狼的事,友人就会用其他话带过,不是叫我赶快写练习,就是说我那里做错了。而更是像算好了似的,每次都等走了才来。
我就在这样奇妙的氛围中,以不算低的分数通过鉴定考,成为三年级的新生。
这次我破天荒在开学第天就去了学校,上了十二年的学,第次参加开学典礼,觉得有点新鲜,到处东张西望。但想到曾经把狗耳朵割下来,放在我铁柜里的人,可能就在这群人当中,我又忍不住感到反胃,终究没有撑完整场典礼,就偷偷溜了出来。
学校有养些小兔子小老鼠的地方,以前我没事就会来探望,想起很久没看到那些小动物,我便信步走近铁丝网。可是我才打开门,就看到个人蹲在那里。
「啊,不好意思......」
没预期会看到人类,我本能地就想退出来。但那个人却马上抬起头来:
「谁」他好像比我还惊慌,放下手中的兔子饲料,很快地站了起来。我发现他身上穿著工作服,好像是学校的工友。我赶紧说:
「我是这所学校的学生,不好意思打扰你工作了,我马上走。」
「等等下,我我......」他好像要跟我说什麽,仔细看,那是个年龄比稍长的男人,整张脸长得很寒蹭,副没吃饱饭的样子,表情也畏畏缩缩的。如果不是在学校里遇见他,我大概会以为他是坏人吧
「我我我只是要跟你说......」
我只好耐著性子等他,可是他「说」了半天,还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我只好转身想走,没想到他手伸,竟然拉住了我:「别别走......」我被他拉得回过头来,瞬间与他四目交投,他忽然把目光定在我的脸上,然後叫了出来:
「r教授」
「教授」我呆了呆,那个男人用双手抓住我的肩膀,把我扳回来面对著他。我直觉就想叫救命,但是那个人的眼神很奇特,好像找到失散多年的狗样盯著我,好半晌才发现我的惊慌,连忙放了手:
「啊......对对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麽,男人又补充道:
「那个......我我不是坏人。」
「喔......」
「我我我真的不是坏人,请你务必相信我。」
「嗯,我知道。」
「你你觉得我是坏人对吧你定觉得我要害你对不对你认为我伪装成学校的工友,趁著大部份学生都在开学典礼上,伺机寻找落单的学生下手,先假装他是自己认识的熟人,趁此接近那个学生,然後再以赔罪为理由把对方邀到附近的咖啡店里,自己点咖啡帮对方点红茶,然後在红茶里下安眠药,把你迷昏了再绑架回家里对不对」
......好详尽的犯罪计画。
我想跟他说我没有这样想,虽然他这麽说还真有道理。这时有人往兔子笼这里走了过来,好像是学校的其他工友,然後对那个男人大喊:
「喂,你喂个兔子也喂太久了吧3的电风扇好像坏了,我这边抽不开身,你去帮我看下好不好」
那个人马上诚惶诚恐地应了声,然後回头抓住我的手:「你你看吧,我没有伪装成工友」
「......没有人说你伪装成工友。」
「我我也没有故意叫我的同伙喊我去修电风扇,让你不疑有他。」
「就跟你说我没有这样想了......」
「总总之,现在没时间多讲。我我我就住在学校附近的宿舍里,我抄地址给你,你放学後可以来找我趟吗」那个男人边说边从口袋掏出纸笔,真的抄了个地址给我,还把那张纸塞到我手里。然後把地上的饲料收拾了下,临走前又回过头来:
「我我并不是故意用奇怪的理由把你单独邀到我家,其实那是间废弃不用的宿舍,方圆百里都没人,然後再把门窗反锁,把你用手铐铐在床上,猥亵你之後还拍裸照,威胁你不可以和别人讲,否则就把裸照贴在学校公布栏上,之後再用照片对你允取允求。」
「............」听起来还真的满危险的。
「反反正,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你,请请你定要来。」
那男人这样交代我後,就紧张兮兮地跑向校舍。我捏著他给的地址,时还无法反应,就看到他又转回头来,远远对我说:「对对了」
「什麽事」我惊。
「我我没趁机偷走你的钱包」
「......我没带钱包。」
「我绝对不会为了逼你来我家,就拿走你的钱包,让你不得不来找我,请相信我」
他说完转身就跑,他临走之前,我看到抹黑影,溜烟地爬上他的肩头,仔细看,竟然是只小猴子,刚刚在兔子笼旁的时候,我完全没注意到附近有只猴子,不晓得从那里冒出来的。现在想想,那个男人的脸,倒和猴子有几分相似,我想和猴子打声招呼,但男人跑得很快,下子就不见踪影了。
「真是个怪人......」我不自觉地摸了摸口袋,我的钱包的确没有不见,因为我没带钱包的习惯。
但是我的午餐钱两百块,已经不翼而飞了。
被那位大叔这样闹,我翘课的兴致也没了。我是第次被扒手偷钱,心中又觉好笑,又觉得自己很笨,竟然被耍得团团转,不过我也不想再追回来,反正上次当学次乖,记取教训也好。
我乖乖地按照班级分配表,摸到我的教室去。学校好像依照鉴定考的成绩,将三年级的学生分成到五个班级,成绩最好的菁英在班,没救的就丢到班去,据他们的说法是要因材施教。可是说,这样的做法,只是让某些学生不要妨碍到怕麻烦的老师工作而已。
我不偏不倚地被分到班,如往常的中庸平凡。
市的大学采申请制,但高中毕业时会有场叫的考试,考完後再根据成绩高低去申请想要的科系,大部分的高中生都会参加。也曾问过有没有升学的意愿,他自己好像高中休学,後来却凭著优异的资质被大学延揽,就这麽路往学者的道路迈进。
我觉得很迷惘,老实说,我常不知道待在学校的目的是什麽。
我不继续念书行吗我曾这样问。
那要问你自己,你有什麽特别想做的事情吗
想做的事情
嗯,如果没有的话,就只好继续念书了,边念书边思考未来虽然形同逃避,但总比无所事事来的好。如果你已经很明确地知道自己的梦想,那就不要浪费时间待在学校里,以为学历和老师能够给你什麽是很愚蠢的事情。你永远要记得,真正的学习,从你离开学校那刻才开始。
我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但我仍然感到徬徨,因为我对自己的未来无所知。
班的导师是个脸古板的人,第堂是班会,那个人类在讲台上淘淘不绝地告诫我们,被分来班是如何地危急要怎麽努力念书他会如何严厉地鞭策我们等等。他并且说,今年会有所谓的三面会谈,会请来每个学生的家长,和导师起讨论该名学生的学习状况和未来走向。
以前每次学校的母姊会,都是由到校参加。我对自己的父母无所知,也从来没和我说过父母的事。我曾暗自猜想,我的父母大概是很不负责任的家伙,所以觉得即使知道了对我也没帮助,才会直不肯跟我说明。
「总之,各位同学,待会儿我会发下分通知,请务必交给你们的爸妈......」
我面托腮想著,却发觉有什麽东西在打我的耳朵。
我惊醒过来,才发现有个纸团滚到我桌上,我还来不及去拿,右耳又是阵痛,我捂著耳朵转过头来,就看到教室另角,有个男的正用橡皮筋弹我,他周围座位的人类也都盯著我看,眼神充满嘲笑。
我沉默地打开那个纸团,上头歪歪扭扭地写了行字:
今天下午放学後,到後门的巷子里来,没来就跟老师说你翘掉开学典礼的事。
我又抬头看那个用橡皮筋弹我的人。他双手抱著胸,脸挑衅地看著我,我完全不在乎他跟老师还什麽的打小报告,但我在意的是,他或许就是今年春天,把流浪狗的耳朵割掉,藏在我柜子里的人。
我是个健忘的人,很少记得什麽仇恨,但这件事却始终令我耿耿於怀。我把手中的纸重新揉成团,然後远远扔了回去,打中那男的额头,我本来有点得意,但那男的却立刻举起了手,对著讲台上的人类大喊:「老师,有人用纸团打我」
班上的人都回过头来,和那男的同伙的人都指著我。导师随即推了推眼镜:
「那边那个同学,为什麽用纸团打人」
「我......」我时语塞,因为我把纸团扔回去是不争的事实,没办法否认。虽然那是因为他先用橡皮筋弹我,但常跟我说,报复不能做为做坏事的藉口。我正这麽想著,那个男的的同伙又喊了起来:
「老师,他还用橡皮筋弹r,妨碍我们上课你看他桌上都是橡皮筋」
我生气地站了起来,但是讲台上的人类却眯起了眼:「你是那个学生......对吧就是那个二年级出席日数明明不足,教务长却破例没让你留级的人,而且你竟然还进得了我的班真是奇怪了。」班上立刻响起阵马蚤动声,女孩子交头接耳,都在说什麽「原来就是那个人啊」「他就是以前2─b那个很有名的怪人」。
我心中涌起强大的无力感。要是以前的我,大概会马上道歉敷衍老师,然後溜出学校吧但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好好面对我的同类,於是我模仿那男的说法:
「老师,其实我是......」
「还有,听说你以前常虐待动物啊後来还差点闹到校长那边去,後来你都没来上课,我还以为你休学了咧学校可不是让你做那种事的地方。」
「我才没有」我难以抑制心中的怒火,对著讲台上的人类大吼出声。那男同学交抱著臂靠在书桌上,副看好戏的样子:「我才不会做这种事谁会做这种事」
「你竟然对我这样说话你知道我是谁吗」那个人类瞪大了眼。
「我管你是谁,就算你是老师,也不能这样搞不清楚事实,就随便指责人」
我大叫著,这大概是我和学校里的人类交流最多的次。我仍然站得笔直,看著导师气得浑身发抖,我觉得他完全没把我的话听进去:
「市的教育部立法禁止体罚,我早该知道这不是个正确的决定,你们这些小孩子,不好好处罚总不知道什麽叫作规矩。给我去外头站著如果你喜欢浪费你的时间,那就浪费你个人的时间好了,其他同学还想拥有他们的未来,没有时间陪你起荒唐。」
我第天的全勤出席,是在教室走廊渡过的。
r
我走出学校大门时,整个人已经筋疲力尽。那个奇怪的导师还不放过我,要我在放学後留下来清扫教室,做当天的值日生,可是暑假过後的教室格外脏乱,连清扫用具本身都要换新,窗户也积了厚厚层灰,光靠我个人根本忙不过来。
我本来想丢著不管,跑走算了。但是我已经不想再逃避,我像个初学走路的婴儿,遇见什麽障碍,都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走步算步。
好不容易把教室打扫的纤尘不染,我毕竟是从十二岁开始就独居的人,这种事情真要做起来还难不倒我。回头想拿我的书包,才发觉他在我打扫时早已不翼而飞,我大概反应过来发生了什麽事,在教室的垃圾筒男厕所女厕所里巡了圈,最後在今天早上的兔子笼里找到和我和稻草混在起的书包。
我默默地把书包救出来,把杂草和饲料倒出来,把书重新塞回去。那里的兔子看到我,对我说:
「刚刚忽然有群人类跑来,用书包里的书砸老娘哎哟吓死人了,现在的孩子怎麽都这个样子啊,真死相」
我跟兔子大娘道歉,然後才背起书包,走出傍晚的校门。兔子笼让我想起了今天早上的小偷,看来这真是很不顺利的天。我捏了捏口袋的纸,那个有坏人脸的男人给我的地址还在,但我现在已经没心情去找他算帐了。
我拿起手机,有通未接电话,是打来的。他今天秋天本来要去清迈长驻研究,据说为期是半年,但友人竟然婉拒了那个研究单位的邀请,结果这半年都待在市的研究院里,还天到晚来找我。忽然和他黏得这麽近,我觉得有点不习惯,以往对我来说,就像片浮云样,偶然抬头看见,眨眼又不见了。
我正想回给,忽然阵温暖的触感绕过我身後,又转到我身前来。我低头看去,灰狼高大的身影投射在长街上,我惊讶地叫出声来:「」我的狼仰视著我,我赶忙微蹲下来,抱住他的头颈,心中又惊又喜:
「你怎麽会跑到城市里来要是被人发现怎麽办」
「不必担心,在下近来已经越来越习惯在人类的处所移动,再加上阁下送我的项圈,有掩饰的作用。若要与阁下长期相伴,这是在下应该学会的事。」
脸颊接触著微扎的狼毛,我觉得很感动,虽然我不认为有预知的能力,但他出现的如此恰到好处,让我的心情整个由阴转晴。想起前些日子,他在森林里对我说的话,又觉得有些脸红,我连忙放开他,支著膝盖看著他的眼睛:
「难得我们起待在市里,有什麽想去的地方吗」
「阁下想去那里,在下必定奉陪。」
我笑著推了推他的耳朵,又抓到口袋里那张地址。现在我的心情好了许多,早上那个男人虽然可恶,但他第次正视我时,出口的话却让我很在意。现在有陪著我,我忽然想去探探这个住址,就算是陷阱也没关系。
我和灰狼说了我的主意,我们便按著男人抄的地址,找到了位在市内的处所。那里还真的是间宿舍,灰色的外墙,外面晒满了衣物,看起来也不像没人住的废弃房屋。我向打了个手势,我们便顺著外围的铁梯上了四楼,找到了纸上的房门号码。
我向灰狼比了个嘘的动作,然後把耳朵靠到门上。里面传来男人的声音,似乎就是早上那个带猴子的工友,他好像在和什麽人说话:
「你你怎麽连他都偷我没有要偷他的东西啊真是的」
男人似乎很懊恼的样子,我听到他来回踏步的声音,然後他又说:
「现在他定笃定我是小偷,以为我在骗他,绝对不会来这里了。唉,怎麽办哪,我我我是真的想问他啊,长得这麽像教授的人,说不定真的是他们的......」
我还想听得仔细些,不自觉把身体往门贴得更紧。没想到门好像没阖紧,我才靠近门缝,门就被我推开了,我整个人冷不防跌了进去,发出好大声巨响。门内的男人也吓了跳,跟在我身後跑了进来:
「痛死了......」我揉了揉肩膀爬起来。那男人惊讶地看著我,
「啊啊是......是你」
他随即又看到我身边的灰狼,露出惊吓的表情。他床上的猴子也溜烟地钻回他肩膀上,我还来不及多解释,就看到房间的床上放著我的两百元,那男人查觉我的表情,马上慌慌张张地走到床边,把钞票拿起来塞到我手里:
「对对不起,我没有要偷你的钱,是我的猴子擅自趁我和你讲话时拿的。因因为我们平常都是这样,由我和陌生人攀谈,吸引他的注意之後,再偷他的钱......等等,请不要这样看我,我说的是真的我是真心邀请你来我家的」
我叹了口气,把两百块收回口袋里。然後抬头看著那只猴子,那应该是只山猕猴,体型还满小的。我问道:「这人类说的是真的吗」与其听善於说谎的人类,不如直接问动物比较快,这是我的想法。
没想到那只猴子竟然跪了下来,泪眼汪汪地看著我。
「你竟然相信坏人的片面之辞」
「咦所以说真的是他偷的不是你偷的」我惊讶地问。
「是啊,这个人类用我老父老母老哥老姊的性命逼迫我,说如果我不帮他偷东西的话,他就要把我的老姊和老母灌水泥沉到东京湾里,还要把我老父和老哥卖到窑子里去,逼得我不得不从」
我觉得他有些地方好像说反了。「......喔。」
「还有还有,他还逼我签下白纸黑字的买身契,说偷满赎身的钱就让我回家,可是我帮他赚了五十多年,他还是不放我走。呜......」
「......猴子的寿命那有那麽久。」
「啊,被识破了。」他摇著尾巴说。
「废话你当人类是笨蛋啊」
「喔......我刚刚被他强灌2,现在全身软绵绵的快要不行了,他接下来定会玩约会强犦。你千万要小心,不要中了他的陷阱啊......」那只猕猴说完就倒地不起了。
「............」
主人妄想自己是加害者,宠物就妄想自己是被害人这该说是天作之合吗我决定放弃和这只猴子沟通,直接问那个男人:
「那麽,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工友了」
他依旧是脸随时都会昏倒的样子,面擦著汗面说:「不,不,我真的是工友,虽然只是年约聘的短期工。」
他直盯著看,好像真的很害怕的样子,却又不敢开口问我。「那那个,你要不要坐下我泡咖啡给你,还是你想喝红茶你的宠物......」我在他拿来的坐垫上坐下,笑著抱住灰狼的颈子:
「他真的是狼喔,不过你放心,他不会随便咬人的,我都叫他,他是我的朋友,不是宠物。啊,他的名字也是用我个很好的朋友取的。」
听到我说「朋友」时,看了我眼。但那个男人听见我的话,却端著茶的托盘愣住了:
「你说的是......吗」
我愣了下:「嗯,对啊,我的朋友叫。不过说是朋友,他现在还算是我的监护人啦,不过我就快成年了。」
「你你现在......是十八岁吗」
「嗯,是啊。」我望著忽然逼近我的男人,感到有些害怕。他半跪在我面前,仔细地端详我,好半晌才呼出口气:「你的爸妈......是谁」
「我不知道,从来没和我说。」我老实答道。那个人露出惊讶的表情,
「没没跟你说怎麽可能难道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他喃喃自语著,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忽然瞥了眼蜷缩在我身边的灰狼,迟疑地问道:
「你说那只狼......是你的朋友吗」
我点点头,然後说:「其实我......从小就听得见动物说话,我也不知道为什麽会这样。但我能够和狼啊猫狗或是兔子的直接沟通。」那男人仍旧盯著看,听了我的话,缓缓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所所以才不愿意跟你说......」
我抬起头,终於鼓起勇气。「请问......你是不是......认识我父母」
他霍地转过头来,好像十分难以启齿地看著我,过了很久才说:「嗯......是是的。我叫,以前......很久以前,是森保所的学生,後来做了你父母的助理。」
「森保所助理」我听得头雾水。他长长吐了口气,在我面前席地坐下,把红茶推到我面前:「请请喝茶,里面绝对没有放氰酸钾。」我很迟疑地说了声「谢谢」,接过茶杯,他则拿了咖啡啜了口:
「森保所全名是森林生态暨水源保育所,嗯,其实就是生态保育的个分支,你父母是十分优秀的学者,我当时还年轻,好不容易才甄试进助理的位置,那时候我真的很高兴,跟著你父母那段时间,是我人生最开心的段日子......」
「等下,先慢点,我从刚刚到现在完全听不懂你在讲什麽,什麽森林保育生态保育难道我父母是学者」
那个叫的人脸惊讶地看著我。「连这些也没对你说吗」
「我根本不知道我父母是圆的还扁的,连他们是死了还是失踪了也不知道。我还直以为也不清楚我父母是怎麽回事,才没办法跟我说。」
「原原来是这样啊......要隐瞒就彻底隐瞒,这的确很像是那小鬼的风格......」又嘟嚷著我听不懂的话,但我还是第次听到有人叫「小鬼」,觉得很有趣,对这有坏人脸的大叔也生出好感。
「请问......和我父母,到底是什麽样的关系啊」
这是我直以来,最想知道的事。
「也是你爸妈的学生,你爸妈当时都是生态保育学者,你母亲还在大学的生保所任教,我们都叫他r教授。」说。我睁大眼睛,作梦也想不到我父母是这麽有地位的人,而接下来说的话更让我惊讶:
「不不过说是学生,也只是他们喜欢这样互称。从小就是孤儿,听说是未婚怀孕,生了就随手丢在小诊所里那种。是你父母抚养他长大的,那时候才六岁,你父母去育幼院参与环保宣导,遇上了那小鬼,後来不知道为什麽,大概......是喜欢那小鬼的机灵吧总之,後来就直跟著你父母,直到他们死了为止。」
我几乎说不出话来,从头到尾都很紧张,句话讲得断断续续,但因为内容太过出乎我意料,我也不在乎他的结巴了。
「......是孤儿这麽说来,他跟我......样了」
直静静伏在我身边听著。我心里想著,这麽说来,之所以会抚养我,多半就是为了报恩了。这样想,我对友人的愧疚感不由得少了许多,因为任何人处在的地位都不会将我置之不理。但不知为什麽,我竟觉得有点失落。
「我老爸老妈......真的去世了吗」
「嗯,在你......在你岁多的时候吧。那时候刚满十八岁......就是你现在的年纪,你父母的死对他打击非常大,他消沉了整年,後来进了大学才好些,他成年,就向法院争取你的监护权。」
那只猴子也坐到主人身边,学的动作喝起咖啡,然後就握著脖子口吐白沫倒在地上,叫著「茶里......有毒」还不停抽慉。不过我们都不想理它了:
「这件事当时还闹得很大,很多人觉得那小鬼是以r夫妇的养子自居,想要成为他们的继承人。但是争取到你的监护权後,你应得的遗产毛也没动,大学拚了命的半工半读,用自己的力量养活你,死也不让其他亲戚碰你根汗毛。不过这些......这些我都是後来才打听到的,因为那时候我已经不在了。」
我心脏仍旧跳个不停,我知道为我做了很多很多,但没想到是这样沉重的恩情。我不愿让看出我的动摇,我继续问:「不在了为什麽」
似乎很惭愧的样子,把脸藏在咖啡杯後面。「因为我......我做了不好的事情,所以被开除了,而且还因此吃上官司。」
「不好的事情」
「嗯,那那时候因为工作的关系,常会接触些保育类动物,像是金刚鹦鹉玳瑁海龟或是白犀牛这类市场价值很高的动物,说来很不好意思,因为当时年轻,又总是......很缺钱,所以和盗猎集团做了协定,我做内应,放他们通关,盗捕保育类动物後再运出去卖,我事後再和他们分红......」
我心想原来如此,对我而言,这实在不是什麽值得原谅的事。继续说:
「没没想到只做了次,就被发现了。我的助理工作理所当然被开除了,後来还因此坐了六个月的牢,接下来的书也都不用念了。」
「为什麽,不是只有六个月而已吗」我问。
「事事情才没有那麽简单,光是等到法院开始调查我这个案子,就要等上好几个月,我虽然不太懂那些事情,不过像触犯动物保育法这种小事件,拖上两年是正常的,但法院那边觉得你有问题,又会先把你关起来,我真不懂为什麽可以这样做。我的事情前前後後就拖了五年,後来虽然只轻判六个月,我的人生也毁了。」
「我老爸老妈......知道这件事吗」我又问。
「他们还来不及知道就去世了。我是在看守所得知他们死亡的消息,那之纵使我出狱,因为有了那样的前科,与我专业相关的机构完全不可能雇用我,我从此便和生态保育绝缘了。就是比较正经的工作,也不会用我这样的人。」
拭去额上的汗水,他看起来脸色苍白,浏海间搀杂著许多白发。我心想:这个人应该也曾像我像样,走过段相当灿烂的青年时光,可是现在却像熄尽的蜡烛般,点光芒也没有。
「加上发生这种事,家人几乎都放弃我了。我我只好不断地不断地更换工作养活自己,但是那些工作又赚不了什麽钱。在这种情况下,不知不觉地,就会又开始动歪脑筋......」他大概是看到我的脸色,整个人又畏缩起来,
「不不好意思,你定觉得,我实在是个无可救药的坏蛋吧......我也觉得自己很糟糕,但这样说你现在可能无法理解,有时候就是清楚地知道自己是个糟糕的人,才更无法回头,也不可能回头......这样说你懂吗,小朋友」
我听不懂。但我记得我曾经听说过,这个世界,是个不容许别人犯错的世界,即使只有次也不行。
忽然从地上站起来,这间宿舍十分简陋,到处充满奇怪的塑胶袋和绳子,角落则堆满了个个空箱子,还有看就很像垃圾的东西。在堆箱子里翻找。
「啊,你别担心,我不是要忽然拿出47来威胁你。」他忽然回头。
「......我很放心。」因为那东西好像还满贵的。
把两叠厚厚的看起来像书的东西堆到我面前。「我我进看守所的时候,我女朋友也抛弃我了,还顺道把我家值钱的东西顺手牵羊,到最後只剩下这些相簿。」翻开积满灰尘的封面,指著其中张照片说道:
「对了对了,就是这个你看,这是小时候的。」说是小时候,其实大约是十五六岁时的照片。我赶紧伸长脖子,毕竟从没让我看过他过去的任何纪录。但我才看了几张,就沉默下来。
「怎怎麽了不像吗」紧张地盯著我。
「......不,只是单纯觉得......很......惊人而已。」
「啊......哈哈,很很英俊吧,他那时候就像贵族的王子样,就连年纪比他大上十几岁的研究员都很迷恋他,听说太晚回家还会被欧巴桑夜袭,你你看这张。」
他把张照片挪给我看,我不禁屏息,那张照片的背景是棵树,手上抱著什麽东西,背靠著大树睡著了,阳光静静地洒在他脸上。我抬起头:「他手上的......」
「嗯大大概就是你吧因为教授他们太忙,所以你出生,就常托给照顾。我我照了很多有趣的照片,你看,这张是他刚洗澡完正在擦头发的样子,啊,这张是他百万\小说看到睡著的样子,还还有这张是他半夜起来上厕所的样子,喔这张很珍贵,是他只穿了衬衫在衣柜里找四角裤的样子......」
好像是查觉到我的视线,从兴奋中醒觉过来,赶快向我挥了挥手:
「你你不要误会,我我绝对没有迷迷到跟踪他回宿舍,也没有在他床边架设针孔照相机,更没有把他的照片做成专辑以本两千块的价格卖给其他研究员。」
我无言地翻著成山成堆的照片,的篇幅大概有二十几本以上。虽然有点夸张,但也忠实纪录了当时的各种姿态。
也凑到我身後,和我页页的翻著。上课的吃饭的和人争论的熟睡的,还有好几张逗著我玩的,姑且不论眼前这位大叔是不是跟踪狂,这里纪录了许许多多我所不知道的友人。我看著看著,不自觉地轻轻笑了起来。
「对对了,我还有当年穿过的内裤,现在好像还留著,没洗过的,啊,还有丁字的喔你想看吗」很地说。
「......不用了,那个你留著自己用就行了。」难怪他的女朋友会跑掉。
我翻到相簿的最後页。那是大约十八岁时的照片吧和我差不多年纪,他站在间白色的建筑物前,但我注意的不是,而是站在他左右两侧的人,有个少妇带著黑框眼镜,按著的肩头,笑得非常灿烂。我屏住了气息。
「这个人是......」
「是r教授,也就是你母亲。左边那个是你父亲。」好像知道我的心情,缓下语气说道。
如果问我活了十八年第次见到父母的感觉,我实在难以形容。我当下第个反应是脸红,好像暗恋了很久的明星,忽然站到自己眼前样。我老爸的长相很平庸,给人种温和的感觉,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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