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秋蓠带到床上去。”
仆役点头,又将秋蓠扶到床上去。
总管苦着脸喃道:“瞒得了yi时,岂能瞒得了永远,总不能每天都把秋蓠给弄晕吧。这是迟早要露底的,况且这种药吃多了会伤身的,也不能每天都为她吃这种东西。”
秋蓠不知自己睡了多久,等他醒来时,已是晚上了。他坐起身子,头痛的更厉害,yi股恶心感顿时生起,但他如果躺着不动,那恶心感就会消减。
他房里没有点灯,远远的看过去,大厅的方向灯火通明,他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躺了好yi会儿,待那恶心的感觉不再出现,他才慢慢的站起来,却手脚酸软。他撑着走出房门,这边的厢房没有yi间有点灯的,整条长廊yi片漆黑,他在黑暗里跌跌撞撞的走向有灯的地方。
再炫丽的光线下,yi箱箱的东西堆叠在大厅里,总管呼来喊去的叫下人把东西安置好。见到秋蓠,总管yi怔,却马上放下手边的事走向秋蓠,低声问道:“你身子好多了吗”
秋蓠比着那些东西问道:“要搬家吗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东西”
总管没有回答他,却牵着他到偏厅去,扶着他坐下后,才语重心长的道:“秋蓠,你说你住在苗疆,来杭州这么久了,会不会想要回家看看你应该有些兄弟姊妹吧,难道不想回家吗”
秋蓠见他问得奇怪,感觉到好像有些事不对劲,却头痛的无法去深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轻声问道:“怎么了为什么问这个”
总管露出为难的神色,“只是为了你好。秋蓠,你要是想回去,我身边有些银子,可以让你会苗疆去,你再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秋蓠见他越说越怪,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心也加速跳动着,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了似的,而他却被蒙在鼓里。他扶住头,疑惑的问:“你在说什么总管,解枫情说说”
“少爷说什么已经不重要了,秋蓠,快点回苗疆去吧,我是为你好才说的,秋蓠,你听我说的吧,我不会还你的。”
秋蓠摇晃着身体,yi道白光像要在他脑子里爆开似的,他的头快要裂了,“解枫情解枫情说说”解枫情说要跟他在yi起的。
“秋蓠,你清醒yi点吧。”总管深吸了口气才说出来,因为这段话他yi直不愿意说,现在是紧迫关头,他才不得不说。“少爷下聘了,你刚才见到那yi箱又yi箱的东西,就是马上要抬到对方家里的聘礼。”
“聘礼”就像没听过这两个字yi样,秋蓠喃喃的重复了yi次又yi次。他可能是受到太大的震惊,yi下子反应不过来。
“是,是聘礼,少爷那yi天落水回来后,他的神色就很怪异,铁青着脸,好像被鬼给附了身似的,我们都认不得他了,他看起来很怪,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还要我们去请他姑母来,要他姑母去找门好亲事,他要马上成亲。”
“成亲”
秋蓠像从未听过这个词似的侧着头倾听,表情显得困惑呆滞,他苍白的小脸在黑发的衬托下,更是白的不像这个世间所具有的颜色。
总管急急的说下去:“我也觉得少爷很不对劲,就对他说了你的名字,少爷yi听到你的名字,忽然发起狂来,几十个人都抓他不住。我们都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少爷最后有说有说”
秋蓠按住心窝,咬住下唇,他正在承受第二次发作的痛苦,那种痛苦足以让人在地上打滚,可他努力忍住,因为他想知道解枫情究竟说了什么。
总管看秋蓠的表情出现了痛楚,他与秋蓠也相处了好几个月,对她及解枫情之间的事也略知些,他实在有些不忍说下去,但是不说又不行,难不成要等到成亲时才让秋蓠看见,那不是更让她难受吗
“少爷说说”总管忽然站了起来,大声道:“别听了吧我马上凑钱让你回苗疆,什么话都不要再说了。秋蓠,你听我的,我不会害你”
秋蓠忽然握住他的手。
总管没想过那么小的手掌会发出那么大的力气,几乎要折断了他的手。总管的手被她握出血痕,却忍住不叫痛,只因为秋蓠脸上的表情让他知道什么才是真的痛。
“说完它,解枫情说什么”
秋蓠是yi字yi字的说完的,他额上冒出了yi颗颗豆大的汗珠,yi滴滴地往下滑落,湿透了他整张脸。他的眼睛因痛苦瞪的圆大,像暗夜中凄凉的圆月。
总管快说不下去了,但秋蓠仍紧紧握住他的手,他握得那么紧,让他有yi种秋蓠用尽全身的力气握住他的手的错觉,也让他有yi股秋蓠的生死好像就吸在这几句话上的感觉,总管低声不忍地道:“说他这yi生yi世,再也不想见你。”
总管感觉到秋蓠握住他的手放松了,他抬起头来看秋蓠,见到秋蓠紧闭着眼睛,唇已被他咬出血来,他就这样慢慢的,用很慢的速度往后倒去,从椅子上摔到地上,血液流下脖子,好像不祥的预兆。
“秋蓠”
总管去探他的气,才发觉他全身冰冷,汗湿透了他的衣衫。他吃了yi惊,马上抱住秋蓠。
秋蓠的脸色发白,好像是死人才有的脸色,他吓得快不能呼吸了。
屋外忽然传来几声狗嚎声,那声音又凄厉又诡异,总管被吓的全身直颤,总觉得这yi夜的气氛很怪,不晓得是不是要发生事么事情了。
暗夜里,秋蓠的房里依然没有点灯,里头依旧没有其他人,秋蓠喘着气坐了起来,他将脚踏上地面,却虚虚浮浮的不像是自己的脚yi样。
他摇摇晃晃的拉开房门,在没有月亮的暗夜里走在这毫无人影的长廊,好像所有的光都被黑暗给吞没了,他看不到前方,看不到未来,看不到他的yi切。
在黑暗里,连恐惧都被消灭了,他跑了起来,因为他已经没有时间了。第二次跟第三次发作的时间间隔很短,这是苗疆的药师对他们说的,而苗疆的药师向来不骗人,所以每走yi步路,他的时间也随之减少,死亡也就离他越来越近,近得令他可以闻到死亡的气味,但是只要解枫情爱他,那yi切就都无所谓了。
他跌跌撞撞的跑着,在黑暗中他擦伤了手c撞伤了头,连胸口的气息都像不停得想要跑出去般,他就快死了,随时都可能倒下。
他喘着气,靠在解枫情的房门边,yi把将门拉开,他知道解枫情在里面,对他说过千百次爱他的解枫情就在里面。
门发出咿呀的低哑声,解枫情的房里也没有点灯。他撞进了里面,解枫情坐在椅子上,在黑暗中,解枫情正拿着茶杯喝茶。
秋蓠事么也看不到,事么也听不见,只听得到自己的喘气声越来越急c越来越快,他的喉咙好像哑了似的发不出声音来。似乎什么都被吞没了,连他的声音也是。
yi声巨响打破了沉默跟黑暗,霹雳般的雷声像要振聋人的耳朵似的,在yi闪而逝的闪电亮光里,他看到了好几天没见到的解枫情的脸。解枫情也正在看他,从他yi进门后就在黑暗中看着他,然后随着闪电的光亮消逝,解枫情的眼睛也消失在黑暗里。
但是那眼中得恨意就像闪电yi样,几乎要刺瞎他的眼睛。
“你骗我”
解枫情的声音很轻,却充满了欲置人于死地得恨意,那声音合着无以比拟的憎恨,含着非比寻常的怨忿,也含着痛苦之极的悲哀。“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我”
他从来没有骗过解枫情,他不知道自己骗了他什么,他试着发出声音,但是他的声音忽高忽低的,像随时都要断气般,因为他在此时感觉到yi种从未有过的深沉恐怖。“我不晓得你在说什么”
杯子砸到他的脸旁,割破了他的脸,他的右脸颊有yi道温温热热的东西流下,刺痛的感觉让他全身僵直。
解枫情慢慢的站起来走到秋蓠的身前,闪电不断的在天边闪烁。照亮了两人的脸部表情,解枫情低下头,猛扯住秋蓠的发丝。秋蓠发出疼痛的声音,解枫情却像没听见yi样,他将大腿用力得插进秋蓠的双腿之间。
秋蓠被他硬生生的扳开两腿,他没时间发出疼痛的声音,因为解枫情早yi步扯住了他的衣衫。
他的声音听起来十分低沉,像来自地府的声音。“你骗我说你是女人,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你是个男人。”
秋蓠瞪大双眼,看着面容扭曲的解枫情,他的气息喷到他的额际c发丝c解枫情用手摸着他的面颊,那冰冷的触感让人不寒而栗,yi种战栗从脚底慢慢的爬上他的脸,解枫情充满恨意的声音充斥在他耳边。
“我不会原谅你的,穷其yi生,我都不可能原谅你。”
“你究竟在说什么”
秋蓠眩晕了,他什么也听不到,外面下起了倾盆大雨,雨声大的让他听不见解枫情的声音。
解枫情的眼睛就像当初在西湖边yi样的通红,他用力的扯着秋蓠的头发,抓他往墙上撞去。
秋蓠在解枫情的恨意里冻结,无法反抗,下yi刻,他被摔在墙角。
解枫情失去控制的大吼:“你让我以为你是女人,让我用尽了所有的感情在爱你,结果你却在骗我。你是不是要在成亲的那yi夜才会告诉我你是个男人”
秋蓠发出低叫声,杯子的碎片扎进他的小腿,他喘息得很厉害,那恨意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他不晓得解枫情从来不知道他是个男人,他从来不晓得。
“你是不是要让全杭州的人笑话我竟然娶了yi个男人还不知道”
“我不晓得你不知道”
两人的气息那么接近,解枫情狂声大笑,那像来自地狱的笑声,让秋蓠全身颤抖,着已不是他认识的解枫情。
“你的名字像女人,你的长相像女人,还穿着女人的衣服,我怎么会知道”
“我没有骗你,女装是你要我穿的,我也很迟疑”
解枫情用力按住他的脸。“你还在骗我,还在用这种话来骗我”
“我从来没骗过你,从来没有”
秋蓠吼叫着,尾音却不稳的颤抖,解枫情yi脚踹在他背后的墙上,墙就像要被拆了似的发出巨响。雨声更大,已淹没了两人的理智。
秋蓠抓住解枫情的背,心跳动太快太快,让他已快喘不过气来,极痛的感觉让他流下冷汗。“我爱你啊,解枫情,你也说过你爱我的。”
“爱你”
解枫情狂笑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在狂泻的雨声中,跟暴雨融在yi起。
“那我有没有说过我现在很恨你秋蓠,我恨你恨到不知该怎么杀了你才好,这种感觉你能了解吗那是种无名的痛苦c深沉的绝望。为什么你不是女人的想法yi直折磨着我,我要冲出去找任何yi个女人,只要能代替你的女人就好,我要对那陌生c毫不相识的女人说几万遍的我爱你,直到你在我心里什么也不是,我要在我心里抹煞掉你,让你再也控制不了我。”
秋蓠喘气着,解枫情的笑声在黑暗里像恶梦yi样的不断纠缠着他。
“我再也不要yi想到你笑,我的心里就觉得愉快,再也不要你生气,就让我心里七上八下的。”
解枫情拉过秋蓠的手去碰自己的心口,他狂吼,所有撕心裂非的不满与痛苦让他凄厉的怒吼:“那种痛得想挖掉自己的心的感觉,你懂不懂为什么你不早点告诉我这样我就不会让自己陷下去的,这样我就不会让自己去爱上yi个男人的,你到底知不知道”
秋蓠的手在解枫情的手里几乎要碎了。
解枫情嘶吼着,但那喑哑的吼声却比哭声更加的难听。“我要娶别的女人,我要把你完全忘掉,但你的声音c你的影子c你的笑容却还是来梦里纠缠我,你要让我连睡也不能睡吗秋蓠,我不要见你,我这yi生最恨的人就是你,你怎么不走,为什么还赖在这里啊”
解枫情用尽全身的力气怒叫着,那声音和着雷声在暗夜里爆开来。
秋蓠的泪水像断线的珍珠般不断的滑落,他忽然感觉到yi种说不出的心疼,因为他知道解枫情要疯了,只要他再待在这里yi天,他爱的解枫情就会承受不了事实的疯了。
“我没有骗你,解枫情,我从来不知道你不晓得这件事”他紧紧的楼住解枫情。
解枫情怒叫着:“不要碰我。”
用力的推开秋蓠,解枫情低嚎了起来,像受了重伤的野兽般发出凶猛的叫声。
yi种痛楚的感觉流经他的四肢百骸,那并不是发作的痛,而是yi种无法形容的心痛。秋蓠站了起来,那心痛是那么强烈,爱意是那么汹涌,让他摇摇晃晃的走出解枫情的房间。
大雨淋湿了他的衣衫,但秋蓠笑了,他不知自己是否该哭,但是他仍是选择笑了。在他的人生走到尽头的时候,他不想用哭来告别他最心爱的人。
“我走了。”
他轻轻的说了三个极平常的字,就像在道晚安般,他挥了挥衣袖,像要飞回到天庭的仙子yi样,朝着解枫情慢慢的挥动衣袖,踱出长廊,走入雨里,走入黑暗
也走入死的怀抱。
解枫情仍是发出低哑的吼叫声,那声音是濒临死亡的人才会发出的惨叫声,他也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叫唤声哽在他的喉间,然后他全身无力地坐倒在地上,忽然放声大笑了起来。
他yi直发出狂笑声,笑得连泪水都流了出来还不止息。
第九章
走出解家,秋蓠不知道要往哪里去,心跳急速加快,yi声声的像在催命,他的身体再也难以负荷。大雨倾盆而下,淋湿了他的全身,他yi口气快喘不过来,捧住了自己的心口,心好痛
雷雨在天空轰隆隆地响,他拖着几乎走不动的脚步在暴雨里行走,街上没有人影,因为在这种下大雨的日子里,连乞丐都知道不宜出门。
他想回苗疆去,虽然他已经走不动了,但他仍试着要移动步伐,不顾自己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了。
终于,他倒了下来,街道上的污水流过他的脸上及腿上的伤口,他痛得发麻,用手不断的攀爬着想要往前。
“神子,你没告诉我,爱yi个人会这么苦”
到口的抱怨消失在雨声里,秋蓠任泪水奔腾。他不想死在这里,因为这里离解家太近了,只要能多远离yi步,他就会走得更远些,他不要解枫情看见他的尸体。
也许是yi股意志力支持着他,他爬得离解家越来越远,终于看不见解家的屋宇。他已经喘不过气来了,他不晓得这是谁的错,但他明白解枫情没有错,自己也没有错,也许错的是命运的安排。
在黑暗的巷道里,他再也爬不动了,心口绞痛得非常厉害,让他痛得只能把头贴在脏污的泥水里;他停止了呼吸,让肮脏的泥水把他完全淹没。
“少爷,少爷”
总管大吼大叫得几乎要喊破了喉咙。他家少爷坐在廊上,表情呆滞,浑身都被雨水给溅湿了,目光发直,若不是中邪,就是撞鬼了,他房间里的桌椅更是倒得乱七八糟,像被盗贼给劫掠过似的。
“怎么会这样昨晚只不过是下了yi场雨,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
“还是快去请大夫吧”旁边的仆役建议。
总管大叫道:“当然得去请大夫了,快yi点,快点”
解枫情突然站了起来,总管见他摇晃着身子,急忙要去扶他。
他出声问道:“他走了,他终于走了,对不对”
他问得没头没尾,总管不知道他在说谁走了。
解枫情走入门内,躺在床上,忽然又笑又哭的道:“他走了,我知道他走了,哈哈哈,他走了,我要他走,他就走了”
泪水化成了清泉,漾在解枫情的脸颊上,他却不断的哈哈大笑。总管跟仆役没看过这么诡异的情景,吓得脸色发白,但下yi刻解枫情却停止了笑声,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总管壮着胆子上前去看,才发觉躺在床上的解枫情竟然气息微弱,他惊叫了起来:“快,快去请大夫,快yi点,少爷好象要没气了。”
所有的仆役闹成yi堆,跑的跑,走的走,急忙去请来杭州内有名的大夫。
解家内yi片愁云惨雾,来看过的大夫纷纷摇头,说解枫情虽不是真的死了,但是离死也没差多远。他是伤心过了头,血脉不顺,再迟yi些就要暴毙没药治了;这是
心病,除了由本人解开心结,是救不活的。
总管听了大夫的话,千求万求的求大夫开帖药,大夫叹了口气,“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这帖药先吃吃看,若吃了之后有反应,就能活;若没反应,就是死定了。”总管急忙叫人下去煎药。
大夫又道:“还有,最重要的yi点是别再让他受刺激了,若他有了反应,再叫我过来。”
总管送大夫到门口,才回去解枫情的房间。
解枫情的药刚煎好,虽喂他吃了就吐,但总算是有了反应。
总管急忙道:“快去请刚才的那位大夫,就说少爷有反应了。”
大夫再来,再开了几帖药,解枫情依然是昏迷不醒,只不过药总算是喂入了他嘴里。过了两天,解枫情终于张开了眼睛,只不过他整个人瘦了yi圈,看起来像只剩骨头似的,哪还有以前的英俊洒脱,看了教人好不心疼。
“官差是这么说的”派去打探消息的仆役yi五yi十的说着。
不让他说完,总管就出声喝止:“别再说了,说不定是认错了,那真的是秋蓠吗你认过尸体了吗”
前些天有人在街道上发现了yi具尸体,不知道是谁,但有人说可能是当时在西湖畔与解枫情在yi起的人,料想与解家有些关系,所以官差要解家派人到府衙里去认尸,因为秋蓠也巧合的从那yi天起就不见了,所以也有人传言那就是秋蓠。
仆役吞吞吐吐地道:“我不晓得”
总管yi听气愤地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难不成你没认尸体吗”
“是认过,但是但是看不出来。”
“胡说,秋蓠的长相yi看就知道,怎么会看不出来”
“那人的半边脸像被什么利器给划到似的,有些血肉模糊,又被地上的泥沙磨过了,全身脏污不堪,整张脸看起来不太像秋蓠,长得挺丑c挺可怕的。”
“是吗”总管迟疑了yi下。秋蓠失去踪影的那yi天,解枫情也生了yi场大病,解枫情决口不提秋蓠,他也不敢问,这事也只能作罢。他点头道:“那就下去,别乱说些什么话让少爷知道,免得又让少爷受到刺激,听见了没有还有,记得去跟官府回说我们不认得那个人。”
仆役点了点头后便急忙下去办事。
解枫情病了yi场,虽然已经好了很多,但婚事就这么延迟了下来,他的心像缺了yi大块似的;原本就不是yi个很亲和的人,现在更是连话也少说了。
躺了七c八天后,解枫情总算可以起来走动,身体虽然不再像以前那样健朗,但是在总管砸了大把银子的调养下,也渐渐回复了以前的好脸色。总管怕他没事yi个人乱想,反而把身体搞坏了,便常要解枫情到外面走动,解枫情也不拒绝,常常往外跑。
他比以前更常在杭州城内走动,像他这样俊美的男子自然惹来许多姑娘的倾慕。若是解枫情以前的态度,yi定是不理不睬,但是他现今倒是会看上几眼,逗得那些姑娘家芳心荡漾,总管怕他想秋蓠,也就建议他找几个美妾进解家来服侍。
解枫情没有拒绝,隔天总管就立刻选了好几个姿色清秀的佳丽带进解家服侍解枫情,这些佳丽家里个个温柔婉约c柔情似水,应是解枫情最喜欢的类型。解枫情选了yi个在房内服侍他,那佳丽就这样待了下来,解枫情对她也算不错,虽没碰她,却常常带着她出外游玩。那姑娘家里原本就穷,更加感谢解枫情对她的照顾,在服侍解枫情方面也就十分用心。
只是解枫情对她总说不上几句话,有时看着窗外,也不知在想什么,怔怔的,像掉了魂yi样。下yi刻又拉着她上街选布,铺子里的布料随她挑,要做几套就做几套,真的是很宠她。
yi日解枫情午睡时做了噩梦,那姑娘看他面容扭曲,还不断的叫着秋蓠的名字,她不知道秋蓠是谁,但看他冷汗流了满身,便急忙摇醒解枫情。她yi提及秋蓠这两个字,解枫情便忽然发起狂来,把房间里的东西都砸碎。她从未见过这么可怕的情景,自然吓得全身发软,跌坐在地上起不来,而整个房间里更是遍地碎片。
发出这么大的声响早就惊动了总管,他急忙前来安抚解枫情。
解枫情怒吼道:“出去,别来烦我,都不要来烦我”
“少爷,秋蓠回苗疆了,你这样发疯干什么呢气坏了身子不是划不来吗那yi天下雨后,秋蓠就没回来了,料想她应该yi个人回苗疆去了,你跟她都未婚未娶,你没有负她,她也没有负你,既然你们合不来,就各自婚嫁吧少爷,你怎么还是想不开呢”
总管yi番的劝解让解枫情喃喃自语道:“对,我要成亲,我要找yi个女人来成亲,聘礼还没下吗”
总管道:“等你心情好些,就可以请媒婆去提亲下聘了。少爷,你要振作,解家的生意还得靠你,你不是想当世间第yi的布商吗怎么能为了yi个女人就这么失魂落魄的若死去的老爷看到,不知道要怎么叹气呢”
这段话对解枫情产生了振奋的作用,从那yi天起,解枫情就什么也不管的埋头处理解家的生意,像要把yi切给忘掉似的,同时也吩咐了总管去提亲;他公私两方面都进行得十分顺利圆满,并预定在yi个月后成亲。
这些日子,解枫情较为烦劳,忙着生意上的事,总是忙到了半夜才睡觉。这日天气较为闷热,他事务处理了yi半,就觉得燥热难耐,听到外面的打更声,才知道现下已是二更。他站了起来,想到花园去走走,心想至少花园还有些风,不会热得这么难受。
他走到长廊,yi小阵风就迎面吹来,虽称不上凉爽,但至少不象刚才无风时般酷热。走着走着,竟看到花园有火光,风yi吹,就把火光在燃烧的纸吹到他的脚边来,他低头去捡,竟是yi张冥纸,解枫情不禁皱起眉头,家里半夜在烧冥纸是什么意思他厉喝道:“你在干什么”
yi个小婢女见到他,吓得手脚发软,急忙把冥纸藏在身后回道:“我没干什么,少爷。”
“你在解家烧冥纸是什么意思,在咒谁吗”
小婢女听到他这么说,吓得脸色发白,急忙摇手,“不是的,少爷,这是是烧给别人的;因为我们平常不能出去,也没有银两可以把她的尸体运回她的家乡,她又没有下葬,yi个人在义庄里她以前很照顾我,所以我才托人买些冥纸烧给她,想让她在地府里过好些。少爷,你就看在她在解家也服侍你有段时间的份上,别罚我好吗”
义庄是放些无家可归c无人去认的死人的地方。解枫情眉头皱得更紧,他怎么也不知道解家将死去的仆役放到义庄去,这于理不合,也不是他解枫情照顾下人的作风。他冷冷地道:“明日叫总管备些薄酒将那人好好的下葬,怎能把解家的仆役放到义庄里去当孤魂野鬼呢”
小婢女yi听到他这么说,喜上了眉梢,立即跪下磕头,“谢谢少爷,死去的秋蓠yi定也会感谢少爷的,谢谢少爷,谢谢少爷”
解枫情原本掉头就要走,却在听到婢女的话时全身yi震,他颤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看他的脸色丕变,小婢女吓得倒退两步,没见过少爷这种脸色的她发抖道:“我说错了什么了吗少爷。”
解枫情抓住她,厉声道:“你刚才说什么再说yi遍”
婢女被他吓得哭了出来,“少爷,我真的没有说什么,我只是说谢谢少爷肯把秋蓠下葬,没让她留在义庄里当孤魂野鬼。”
“秋蓠你说秋蓠死了,他不是回苗疆去了吗”
小婢女啼哭道:“那yi夜下了大雨,有个人死在街上,有人说说那个人是秋蓠,因为她穿的衣服跟秋蓠很像,但是总管说”
解枫情推开她,没有再听下去,他奔跑出了大门。
夜里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当然会吵醒人,大家揉着眼,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任谁看到解枫情的脸,也知道必定发生了什么大事,便赶紧去禀报总管。
用尽所有的气力跑着,解枫情跑到城郊时早已汗流浃背c气喘如牛。义庄内传来阵阵腐烂的尸臭味。
总管得知消息后,随即赶来,叫道:“少爷,你干什么”
解枫情脸部扭曲地大吼:“秋蓠在里面,他在里面”
总管急着驳斥:“不对,少爷,那yi天死的人,我叫人认过了,那不是秋蓠。少爷,我们回去了,那是人家乱传的,不是秋蓠,秋蓠应该回苗疆去了。”
那yi日下着大雨,秋蓠带着惨白的微笑对他挥了挥衣袖,他那笑容像是要对他说什么似的。那惨白的c湿透了的身躯微微的颤抖着,却依然对他笑着挥手,他好象是要对他说:我再也不会带给你痛苦了,只要我不在,你就不会痛苦了。
解枫情立刻冲进义庄,打开棺盖,yi具具的检视。
总管忍住闻到尸臭时想要呕吐的感觉,也跟着进去拉住解枫情。“少爷,你在发什么疯回家了,秋蓠不在这里,她已经回苗疆了”
解枫情打开了yi具较小的棺盖,里面的人肤色白皙,穿着小厮的服装,半边脸血肉模糊,脸上都是干了的泥沙。解枫情发出咿哑的声音,最后甚至变成了惨痛的号叫:“秋蓠,啊”
总管被他吓了yi跳,他怎么看也看不出来棺里这个丑人是秋蓠,他摇着解枫情的身躯道:“少爷,你清醒点,她不是秋蓠”
解枫情举起棺内人的左手,见他手上戴的就是秋蓠不离身的玉镯。
总管见状内心亦狂乱不已。
解枫情抱住秋蓠的尸首,回想起那天晚上的情景,他的茶杯砸到了秋蓠的右脸,秋蓠又在泥水里挣扎爬行,脸部当然会血肉模糊,是他害死了他
“秋蓠,是我不对,别离开我。我说了谎,我不恨你,我爱你,爱到不知如何是好,我好痛苦c好痛苦秋蓠,别离开我,我爱你啊不管你是男是女,我都爱你,别放下我yi个人,让我们从新再来过,我会比以前更疼你c更爱你”
解枫情哭叫着,嘶喊到没有声音,他紧紧抱住秋蓠的尸首,像针刺心头般的痛苦让他不断发出怪异的吼叫声:“我要跟你成亲,我要跟你在yi起,秋蓠,秋蓠,是我不对,都是我不对,你原谅我好不好别离开我”
解枫情叫到最后,忍不住悔恨的用头撞着棺木,总管看他都撞出血来,急忙叫仆役拉住他,却怎么都拉不住。
总管哭道:“少爷,人死不能复生,求求你别糟蹋自己的身子。我们会好好的安葬秋蓠的,好不好少爷。”
解枫情哪肯听他说什么,他抱住秋蓠站了起来,脸上涕泪纵横。“我们回去成亲,秋蓠,我要让你开心,我们要永远的在yi起”
“少爷,你怎么疯了少爷,你清醒yi点”
总管连忙抓住解枫情的衣衫。解枫情痛入心扉,总管yi扯,他便突地倒了下来,跟秋蓠的尸首yi同倒在地上。总管惊叫的连忙扶起他,他却已断了气,真真切切的死了。总管遭受的打击过大,瘫坐在地,怎么也没想倒解枫情竟就这么死了。
第十章
解枫情就这么死了。
总管在义庄里哭叫道:“赶快把少爷带回家,快叫大夫来看,说不定少爷没死,只不过是刺激过大晕过去而已。”
仆役急忙抬着解枫情回解家,大夫来看过后就摇摇头走了。
总管哭得老泪纵横,解枫情是他从小照顾到大的,说是孙子也不过分,怎知他会在哀痛过后暴毙,连句遗言也没交代;况且他尚青春年少,事业正是发达的时候,死得教人措手不及。
解家办起了丧事,连秋蓠的尸首也带了回来。总管知道解枫情是因为秋蓠才死的,力排异议要把秋蓠跟解枫情葬在yi起;亲戚们却都不肯,认为秋蓠只是个下人,怎能和解枫情葬在yi起
直到为秋蓠换寿衣时,总管才知道秋蓠是男儿身,也才明白为何原本极爱秋蓠cyi直说要娶秋蓠的解枫情会忽然性情大变,也恍然大悟他在义庄对秋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人既已死,什么恩怨情爱也随之消散,唯yi不变的是总管仍坚持要将解枫情与秋蓠葬在yi起。亲戚们虽是亲戚,但是总管已服侍解家三代,倒也没人敢对他的话有所反驳,他yi坚持,解家的亲戚们只好不说话的点头。
因为秋蓠已死了yi段时间,虽尚未有尸臭味,但是怕他的尸身会很快腐烂,于是总管就要人尽快选个好的时辰将两人下葬。解枫情的亲人们没人反对,于是就订了两具棺木准备将两人同时下葬。
葬礼结束后,总管又在墓旁哭了个半死才回到解家,伤心得直哭泣的他yi个晚上都睡不着觉,不料隔天yi早却来了个令人意想不到的人。
天才刚亮,就来了个yi身奇装异服的男人,男人面貌如雪,长相魔魅,年纪看似颇轻,却有着yi头年老之人才会有的白发,肩上还站着yi只黑貂,它正在玩弄着他颊边的白发。
总管被请出来见客,他不知道这个人是谁,才刚要问,男子就冷冷的开口询问,好像这个家是他在当家作主似的。
“秋蓠呢”
总管这才知道来者可能是秋蓠在苗疆的亲友,他吃了yi惊地道:“他死了。”
男人皱了皱眉,神情益加冰冷。“怎么会这么快你是不是喂了他什么药,才让他这么快就死了。”
听他所言,好像秋蓠还可以活yi段时日似的。总管没有隐瞒的道:“曾让他吃过yi些药性较重的迷药”
总管还没说完,白发男子身上的黑貂就凄厉的怒叫了声,像要咬死人yi样,总管被吓得倒退了好几步。
白发男子的脸色也极为难看,冰冷的声音里有着怒气:“人呢”
慑于白发男子身上的气势,总管被他吓得不敢不回答:“下葬了。”
闻言,白发男子的神色益发难看,他怒斥道:“什么时候葬的”
“昨日快黄昏时才葬的。”
白发男人不再问话,掉头就走,他肩上的黑貂从他的肩膀跳下,像要在他前头带路似的直往前奔跑。
总管也觉得情况有异,急忙唤了几个身强力壮的仆役跟着白发男人的身后走,想不到白发男人走的方向是他们昨日下葬时走的路。
没多久,yi群人就到了解枫情与秋蓠的墓地,总管十分惊讶,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他们两人葬在这里的。
棺早已埋好,土也盖好了,要开棺也不是yi时yi刻开得了的,白发男人却厉声喝道:“给我开棺。”
“开棺”总管像没听过这两个字似的重复,急忙摇头:“人都葬下去了,怎么开棺再说我们也没有带开棺的工具过来。”
白发男人鄙夷地冷道:“我不是在对你说话。快点,掘土开棺,再迟yi点就来不及了。”
总管不知道他在对谁说话,总管后面的人却吓得脸色青白的扯住总管的手往后面拉。
“别靠过去,总管,会出事的,好可怕啊,这人是从哪里来的”
总管被往后yi拉,才看到他身后站着yi群凶恶的动物,有熊c有豹c也有毒蛇,那群动物前面站着的便是那只黑貂。那黑貂不知去哪里找来这么多的动物,它yi发出尖锐的呼喝声,那群动物就朝着墓地用力的掘土;有些动物是靠掘土求生的,因此掘没多久就见到了棺材。
苗疆药师冷道:“抬起来,把棺木给我打开。”
那群生活在野地的野兽就像是苗疆药师所养的那般听话,有力气的熊抬起了棺木,大掌yi挥,那棺木就整个碎掉,露出了解枫情与秋蓠的身影。
苗疆药师yi见秋蓠被毁了yi半的面貌,又发出yi道吼声,显然是怒意难以抑制,他的目光冰冷c尖锐且带有杀气,“将这个男人给我抱起来。”
动物们将解枫情叼起来,苗疆药师轻轻的在他脸上yi碰,解枫情的尸首就整个摔到地上,苗疆药师还将他当成踏板似的踏过他,不让自己的脚碰到污泥。他小心的抱起秋蓠,显然秋蓠是比解枫情重要多了。黑貂立刻钻上他的肩膀,又朝着那些凶狠的动物发出几声高鸣之后,那些动物就颔首快速的离去了。
众人全都看得目瞪口呆,而总管见他这么对待解枫情,怎么能够忍受顾不了这个男人多有本事,竟能叫得动这些凶猛的野兽,他愤怒的奔向前。
“你你在干什么少爷都死了,你还踩他”
“谁说他死了的”苗疆药师冷冷的yi句话让总管当场怔愣。“若不是秋蓠要活过来得靠他,我倒很想让他死。他竟把我们苗疆的人弄得这么凄惨”
总管大叫了起来:“你是说少爷没死但是他没气了,大夫都说没救了。”
“哼,中原全都是些庸俗的大夫,与我要如何相比走开”
他说出的话又冷又硬,抱着秋蓠便要离开,总管;连忙要人也抱住解枫情。
药师不屑地道:“若动了他,就算是请来神仙也救不了;若不动他,大概黄昏时分就会醒来,你们自己斟酌吧。”
他这么yi说,总管又愣住了不敢动,但是又不能让他就这么抱着秋蓠离开,他连忙道:“这位公子,我带你到解家休息好吗你若要治秋蓠,也得有地方啊”
药师不作声,总管连忙叫人带着白发男人回解家。而苗疆药师yi到解家,要了些干净的布巾及水后,就将自己跟秋蓠的尸首锁在房内;里面听不见声音,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干些什么。
果然如苗疆药师所言,解枫情于黄昏时分在墓地醒了过来,总管喜极而泣,开心得不顾主仆之分的抱住解枫情。
“少爷,你活过来了,看来那个人不是骗我的,你真的活了”
解枫情见自己睡在墓地,他愣愣地低声道:“你说我活过来,难不成我死过吗”
总管哭哭啼啼道:“那日你在义庄抱着秋蓠晕死过去,就这么断了气,请大夫来看也没用,所以我就将你跟秋蓠下葬埋在yi起,但是想不到今早来了个白头发的男人,他说你没有死。他本事好高啊竟能使yi些凶恶的动物前来掘土开棺,他把你放到地上,说你黄昏时就会醒来,果然是醒来了”
yi听到秋蓠的名字,解枫情屏住呼吸问道:“那秋蓠呢”
总管小声的回道:“我也不知道,秋蓠被那个白头发男人带回了府里,那人正在医治秋蓠呢”
闲言,解枫情急忙站了起来,掉头就往解府跑去。
yi路狂奔,解枫情回到家中,家里的仆役看到他全都瞪大了眼睛。现在明明是白天,怎会看到解枫情的鬼魂,每个人都吓得四br >
上一页
下一页
上一页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