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他就要下车。
李豪拦住了他,“雷头儿,你走。”
雷超道:“兄弟”
李豪道:“谁要交我这个朋友,谁就听我的。”
雷超看了他眼,猛点头:“好,我走。”
解玉珍也下了车,雷超摆手,两辆车往城门走了。
冯逸奇道:“姓李的,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他转身向处黑暗的胡同口行去。
李豪也觉得站在街上说话不方便,尤其此地已近城门口,遂跟了过去。
当然,解玉珍也跟了过去。
冯逸奇进了黑胡同直往前走,阵东弯西拐来到处停下,原来已到了城墙根儿,这地方好荒凉,也更黑,确是个“说话”不愿人知的好地方。
李豪知道冯逸奇打算干什么了,但是他表现得从容泰然,点也不在乎。
倒是解玉珍沉不住气了,她忙道:“冯逸奇,你想干什么”
冯逸奇没理解玉珍,冲着李豪脸色冷,目闪寒芒,寒芒中闪掠着杀机:“姓李的,你敢夺我冯某人的女人。”
他跨步欺身,扬手就是掌。
这掌既快又狠,身手不弱,当然了,差点儿的能干上行宫“查缉营”的班领么。
但是,李豪抬手封住了他的攻势,道:“冯班领,我李豪虽不敢自夸什么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却还不是那么随便的男人,我没有做那种丧德败行的事,请你再问问解姑娘。”
冯逸奇点头:“好,我就让你死得毫无怨言。”
顿转望解玉珍,道:“解玉珍”
解玉珍叫道:“冯逸奇,你不能对他下毒手,不然我跟你没完。”
她没说有没有在半路上,把人给了李豪。
冯逸奇也叫:“我问你有没有”
解玉珍道:“我不想再说了,就是不想再说了。”
她还是没说有没有。
其实
她说不说都不要紧了,她已经说过了,至少在冯逸奇是这么认为。
冯逸奇没再问,道:“姓李的”
李豪把抓住了解玉珍:“解姑娘,事关重大,你不能不说。”
解玉珍猛挣,但没能挣脱,她又叫:“你没听见么,我不想再说了”
李豪道:“恐怕由不得你,你非说不可。”
解玉珍扯着喉咙尖叫:“你不用怕,我不会让他对你下毒手,否则我跟你起死。”
她始终没再说有没有。
李豪既急又气,还得再说。
冯逸奇那里已然道:“姓李的,这已经很够了。”
先句“你不能对他下毒手的,不然我跟你没完”,后句“我不会让他对你下毒手,否则我跟你起死”,这还能不够,是已说明切了。
话落,冯逸奇再出手,连环招式,招招疾快如风,招招取的是要害。
显然,他是要置李豪于死地。
冯逸奇他好身手,双方的距离又这么近,换个人绝难逃出他的毒手去。
奈何他今天碰上的是李豪。
李豪松了解玉珍,连躲两招,第三招上封住了冯逸奇,还是没有还手,他道:“冯班领,我再说遍”
冯逸奇道:“你说什么也没有用,你是死定了。”
他就要变招再出手。
李豪没有容他变招,还了手,右手五指闪电搓上了他的右腕脉,紧即松。
就这么轻轻的紧,冯逸奇如遭电殛,机伶颤,不由自主,抽身急退,只他自己知道,他条左臂,半个时辰之内是抬不起来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碰上了什么惊人的强中手了。
他好震惊:“怪不得你敢不把我放在眼里,原来你是这么样个好手。”
解玉珍惊喜向李豪:“原来你的身武学高过他,他杀不了你,你制得住他,我有救了。”
李豪看也没看解玉珍,向着冯逸奇淡然道:“算不得什么好手,我这几手庄稼把式,不过勉强可以防身而已。
现在我愿意再告诉你遍,我毫无夺你所爱的意思,也没有做任何丧德败行的事,信不信全在冯班领你了。”
话落,他转身就走。
只听冯逸奇道:“姓李的,你要是没干那种事,就不要离开金兰牧场。”
李豪停了步,但没有回身,道:“冯班领放心,我答应场主,要在金兰牧场待上年。”
那冯逸奇没再说话,阴冷的盯了李豪背影眼,转身腾飞而去,转眼不见。
不知道李豪是不是听出冯逸奇已经走了,他也要走。
只听解玉珍声叫:“李豪”她拦住了李豪,接道:“你带我走。”
李豪冷然道:“你我非亲非故,我为什么要带你走。”
解玉珍道:“非亲非故总是朋友,你怎么能不管我。”
李豪道:“解姑娘,现在你我连朋友也不是了。”
解玉珍跺了脚:“我都说把人给了你了,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李豪道:“你又怎么能无中生有,血口相喷陷害我,坏我品德。”
解玉珍道:“你怕冯逸奇么,他不是我什么人,他无权管我”
李豪道:“冯逸奇他是不是有权管你,那是你们解冯两家的事,跟我毫不相干,我也不是怕冯逸奇,我没有必要受这种屈辱。”
解玉珍叫道:“我个姑娘家都不怕坏名节,你个男子汉,大丈夫怕什么。
你只要问心无愧,胸中坦荡,又怕什么,再说,他后来再问我,我不是没再说了么”
李豪还待再说。
解玉珍忽然头低,说话都要哭了:“我说过,我喜欢你啊”
望着那模样,入耳那话声,李豪心中倏地泛起丝不忍,道:“姑娘,你我认识才多久”
解玉珍低着头道:“我认识冯逸奇可是很久了,我跟他可以说是块儿长大的。”
李豪暗咬牙,道:“可是姑娘的好意,我只有感激,不能接受。”
他转身就走。
解玉珍忙抬头,急叫:“李豪”
她就要追。
李豪忽然停了步:“解姑娘,我不便多说什么,只能说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的,请不要跟我,跟我跟不出任何结果来,要是不愿意待在承德,就赶快回家去吧。”
他头也没回的又走了。
解玉珍没再追,她站在那儿没动,脸色变了,不再凄楚,抬手抹泪,脸色变得吓人,只听她咬着牙说话了:“好,李豪,我都这样了,你还不要我,我也不要你了。”
她的脸色越来越怕人,连双目光都变凄厉了。
个女人,旦因爱成恨,真那么可怕么
看吧
雷超他们跟两辆车已经出城走了,李豪他不认识“城防营”的人,总不能让人家再为他开次城,没办法,他只好打算翻越城墙出去。
就在这时候,不远处暗影里有人轻声叫他:“兄弟,是你么”
李豪听就听出是雷超了,循声望去,他也看见了几条黑影,忙应道:“雷大哥么”
那几条人影很快过来了,是雷超查英,还有另几个弟兄。
李豪道:“你们怎么没走”
雷超道:“真走了那还算什么朋友,都没走,他们在城外等着呢。”
李豪由衷的感动,时没能说出话来。
查英道:“姓冯的没怎么样你么”
李豪道:“你想他会轻饶我么,只不过他没能奈何我就是了。”
查英挑拇指:“连查缉营的班领都奈何不了你,你可是真行。”
李豪道:“那倒不是,保命的本事那还是有。”
查英道:“这是你,换个别人,再有十个也早躺下了。”
这还真是实情
李豪没说话。
雷超道:“恐怕他不会就这么算了。”
李豪道:“那是当然。”
雷超道:“走吧,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行几个走了,走向城门,雷超跟“城防营”的人打了招呼,城门开了个缝儿,把几个人放了出去。
出了城门,两辆车跟其他的弟兄们,果然都在城外,见李豪跟雷超等出来,立即跳下车迎了过来,七嘴八舌,问长问短,李豪不由又是阵感动。
雷超摆着手直说:“上车了,有话回去再说,有话回去再说。”
于是
大伙儿上了车,两辆车前后,走上了回牧场的路。
回到了牧场,已经是半夜三更了。
全牧场片黑,只马荣祥屋里还透着灯光,大伙儿到,门开了,灯光外泻,马荣祥出来了。
迎着大伙儿道:“回来了,老弟,怎么样,承德的比张家口的强多了吧”
李豪道:“这许是金兰牧场的规矩吧,这种事过后都得问情形。”
大伙儿都笑了,笑声中,大伙儿下了车,雷超迎着马荣祥道:“总管,半路上出了点儿事儿,兄弟碰见姓冯的跟漠南r.解家的姑娘了。”
马荣祥笑容微凝:“怎么回事儿,兄弟。”
李豪道:“我以为马爷已经睡了,本打算明天早上再告诉马爷的,既然马爷还没睡,现在告诉马爷最好,咱们屋里说去吧。”
雷超当即吩咐赶车的弟兄把车赶走,只他跟查英留下,其他的全去睡觉,明天早还得干活儿。
弟兄们全走了,马荣祥李豪跟雷超查英进了屋,四个人落了座。
李豪把碰见解玉珍的经过跟马荣祥说了遍,听毕马荣祥就皱了眉:“解家这位姑娘怎么这个样儿,为想跟个人不择手段,名节都不顾了,也没马逸奇那样的,不问青红皂白就冲人下毒手,还有没有王法了。”
雷超道:“就是嘛,奶奶的,就算有这么回事儿,又怎么样,是解家那丫头心甘情愿的,再说她也不是冯逸奇的老婆,他凭什么管。”
第六章
马荣祥道:“老弟,你跟我说这些”
李豪道:“我来牧场不过头天,就惹上了这种事儿,姓冯的也不会就这么算了,我只是让马爷知道下,万姓冯的再来找麻烦,我会到外头去应付他。”
马荣祥道:“这是什么话”
李豪道:“马爷,这是我个人的事。”
马荣祥道:“你总是金兰牧场的人。”
李豪道:“马爷,原谅我直说句,牧场惹不起吃公事饭的。
尤其他是个行宫查缉营的班领,披着层老虎皮,我个人斗不过他,可以拔腿走路,可是牧场走不了。”
雷超道:“总管,兄弟说的也对,场主个坤道,撑这么大片基业不容易,不能给她招灾惹祸”
话锋顿,转望李豪:“兄弟,牧场走不了,你走得了,哥哥我到如今孤家寡人个,拿起腿来走的更容易,不管姓冯的什么时候找来,算我个。”
查英也拍了胸脯:“咱们是秤不离铊,也算我个。”
李豪着实感动,才不过刚认识,这真是打出来的交情,也足证这两位是两条血性汉子,他要说话。
马荣祥摆了手:“好了,好了,什么都别说了,全当什么事儿都没有,睡觉去,明天早上好干活儿。
兄弟,照你的意思,你的住处跟大伙儿在块儿,跟他们去就知道了。”
雷超站了起来:“兄弟,走”
李豪没再说什么,跟雷超查英走了。
听不见步履声了,马荣祥“噗”的口吹灭了灯,没有往里去,他开门出去了。
片刻工夫之后,马荣祥又出现在那座小楼前,楼下黑忽忽的,楼上微透灯光,他到楼下轻轻敲了两下门,很快的,门开了,美场主她穿着袭晚装出现,仍然长发披散着。
但今夜,她那动人的脸上,比昨夜多了抹令人心跳的红热,只不知道马荣祥看出来了没有。
只听马荣祥道:“场主还没安歇。”
美场主道:“我在等你。”
“等我”
“他们走后没多久,你也不在了,我知道你是跟去探究竟去了,回来以后应该跟我有所禀报,我没有料错,很感安慰。”
“要是这样,场主就更应该感到安慰了。”
“怎么说”
“我根本就是为场主去的。”
“根本就是为我去的。”
“他们走的时候,场主站在厅前看着他们,我知道场主不放心。”
美场主脸上的红热忽然间浓了三分,但是很快的她又让它冷了些,退了些。
她的语气也很轻淡:“那么,你对我有什么禀报”
马荣祥道:“他是真不假,那里的姑娘还说他为前所未见。”
美场主脸上红热大盛,惊怒轻叱:“你,你跟我胡说些什么你是什么用心,不要以为以咱们这种渊源,我总罚不了你。”
马荣祥平静的道:“场主误会了,我还有后话。”
美场主道:“你还有什么后话”
“他还是个普通的人,场主不要对他寄望过高。”马荣祥道。
美场主道:“可是你也不能目无主上,逾越本份,跟我说些不三不四的事。”
马荣祥淡然道:“场主,就因为咱们有着不寻常的渊源,我不能不提醒场主。”
美场主脸色变了,不是红热增浓,而是刹时间片白,她几乎是叫,但是仍然把话声压得很低:“提醒我,你什么意思,这么多年了,你直在我左右,难道我做过什么”
“场主从没有做过什么。”马荣祥道:“就是因为场主从没有做过什么,我才认为场主应该永远冰清玉洁,没有点瑕疵,不要因念之差,做出令人扼腕的事。”
美场主似乎气得连话声都发了抖:“你”
马荣祥截了口,话声变得有点冷:“场主应该知道,我追随左右这么多年,不是个不知道分寸的人。”
美场主没说话了,似乎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很快的,她转趋平静,脸色也恢复了,她缓缓道:“我知道你是好意,我不怪你,你还有什么事要跟我说的么”
马荣祥当即也移转话锋,改变话题,把李豪碰见解玉珍冯逸奇的经过情形,以及李豪打算怎么办,从头到尾说了遍。
冷冷听毕,美场主声冷笑:“解家老头儿好家教,他家的丫头不但不听阻止,跟个男人跑了出来,甚至连名节都不要了,就照李豪的意思,任他去。”
马荣祥道:“场主决定这么办么”
美场主道:“他要是真藏点儿什么,不正好假冯逸奇之手,把它逼出来么”
马荣祥道:“我正是这个意思,既然场主也这么想,我就知道明天早上该怎么办了。”
美场主道:“明天早上”
马荣祥道:“场主以为,冯逸奇是个能容人到什么时候的人”
美场主没说话。
马荣祥欠身道:“场主请安歇吧,我告退了。”
他转身走了。
望着马荣祥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美场主动人的脸上又现令人心跳的红热,她退进了小楼,关上了门。
在牧场西边,有排房子,那就是雷超跟弟兄们住的地方,雷超住把头儿,单间,其余就是两排通铺,这时候,漆黑没灯奇书网,汗臭味儿,加上打呼儿声,够人受的。
屋前块平坦的大石头上坐个人,不是别人,是李豪,他望着满天星斗,个人静静的。
从屋里出来个人,睡眼惺忪,看见石头上坐个人,黑忽忽的堆,吓跳,忙低声喝问:“谁”
李豪应道:“查大哥,是我。”
刚说屋里出来那人,可不正是查英,他听是李豪,忙过来也上了石头:“兄弟,你怎么还不睡,个人在这儿干什么”
李豪道:“我刚擦洗完,还不想睡,跑这儿坐坐。”
可不,他身边还放着湿手巾呢。
查英道:“是不是不习惯满屋子的臭汗儿跟打呼儿声。”
李豪道:“那怎么会,查大哥以为我是个干什么的。”
查英道:“那是想在城里碰见的事儿了。”
李豪道:“我倒不怕什么,就像雷大哥说的,我不能给场主惹麻烦。”
查英道:“咱们不是跟总管说了么,有什么事咱们上外头应付。”
李豪道:“提起场主,我倒想起来了,她个妇道,干吗干这行”
查英道:“我初来的时候,也是这么想,可是没待多久我就不再大惊少怪了。”
李豪道:“怎么”
查英道:“咱们这位场主精明能干,比起男人来,样样不差,有些地方男人还不如她呢。”
李豪道:“她没有男人”
查英道:“没有。”
“可是她是个妇人。”李豪道。
“那许是守了寡。”查英道。
李豪脸色微变,不过查英没看见:“马爷跟她什么关系”
“不知道。”查英道:“听说他跟场主块儿创建的这片牧场,原以为他们俩之间有点什么
后来大家伙才知道自己的念头肮脏了,他们纯是主属,规规矩矩,干干净净。”
李豪道:“那是朋友,不平凡的交情。”
查英道:“恐怕是,也只有这样了。”
李豪道:“知道咱们这位场主跟马爷,是什么出身,从哪儿来的么”
查英道:“不知道。”
李豪道:“查大哥来牧场多久了”
查英道:“不少年了,算算总有五六年了。”
李豪道:“场主创建牧场的时候就来了么”
“不。”查英道:“这么多人里头,场主创建牧场就来了的,是雷头儿个,我是他找来的,然后就个拉个,成了如今这个局面。”
李豪笑道:
“怪不得你那么听雷大哥的,他让你豁出命去你都干。”
查英也笑了:
“当然那也得看交情,如今兄弟你要我豁出命去,我也干。”
自然率真毫不矫揉造作,听起来也只有感动,没有厌烦。
李豪道:
“查大哥,各位的抬爱,我实在当不起。”
查英拍了李豪下:
“兄弟,别这么说,这么说是见外,大伙儿心里会不舒服的。
时候不早了,进去吧。跟你这说话,我泡尿都忘了撒了,都快把小肚子憋炸了。”
李豪笑了,查英赶紧下了石头往茅房去了,李豪笑着站了起来。
牧场里不能睡懒觉,都得早起,吃这碗饭的没有那样舒服命,连场主也不例外。
李豪跟大伙儿都起来了,天刚蒙蒙亮亮。屋外个大水池,山上引下来的水,既清澈又冰凉,舀舀洗把脸,睡意全消,精神振。
皇帝不差饿兵,先吃饭,吃饱了肚子好干活儿。
吃饱了饭,天已经亮多了,不过牧场里还笼罩层薄雾,轻纱也似的,整片牧场隐约其中,有种朦胧的美,美得不带丝烟火气。
吃饱了饭,也该干活儿了,各有各的活儿,没有个闲着,就连雷超,也得不停的到处走,到处看。
其实又何只是雷超,总管也都出动了,跟雷超样,也到处走,到处看。
李豪是个马骠子,吃这碗牧场饭,不只是驾轻就熟,简直就是稀松平常,对付起马匹来,不只是雷超跟弟兄们大开眼界,挑起大拇指来叫好,就连站在远处的马荣祥也不得不点头,不但相信他的确是个马骠子,而且是马骠子里的好手,甚至还是头把手。
天大亮了,日头出来了,雾也散了。
可是,事儿也来了。
由远而近的马蹄声,由远而近的尘埃,五匹快马向着“金兰牧场”飞驰而来。
不只是李豪看见了,看见的弟兄还不在少数,李豪放下了手中活儿,跟在伙儿的查英道:“查大哥,我迎出去了。”
查英也把手里的家伙扔,道:“走吧,兄弟,咱们块儿迎他们去。”
然后转脸向几个弟兄:“你们干你们的活儿,谁也不许跟。”
他跟李豪并肩行向牧场大门。
才走没多远,听见身后有步履声,扭头看,雷超迈着大步也来了,他赶上李豪跟查英,他跟查英把李豪夹在中间。
三个人成字,昂首挺胸行向大门。
李豪的神色平静,雷超跟查英脸上则带着怒意。
在这时候,两条腿的没四条腿的快,三个人还没到,那五匹快马就卷起阵风,带着阵尘冲进了牧场大门。
不过那五个人看见了并肩而来的三个人,起勒马停住了,群马作长嘶,然后廿只铁蹄钉在地上,纹风不动,这种骑术,令人不能不为之动容。
李豪雷超查英到了大门,离五人五骑约丈停住,五人五骑,头骑,高坐雕鞍,脸冷傲,不可世,正是冯逸奇,后四骑,清色黑衣壮汉,满脸凶悍,冷肃逼人,不用说,那是行宫“查缉营”的好手。
查英等刚停住,马荣祥的话声传了过来:“冯班领,我们场主来了。”
可不,马荣祥正陪着美场主走了过来,美场主步履轻盈,态度从容,衣袂随风飘动,简直美得雍容,更见动人。
冯逸奇的双阴鸷目光,从李豪身上转到美场主脸上。
美场主跟冯逸奇也停在丈处。
李豪开口说了话:
“马爷,咱们说好了的。”
马荣祥道:“老弟,冯班领来此是客,场主理应出面迎宾。”
李豪没再说话。
美场主轻启朱唇:“不知道冯班领会这么早莅临金兰牧场,我恭迎来迟,请厅里坐。”
冯逸奇淡然道:“谢谢场主,我有公事在身,不打扰了。”
美场主道:“公事。”
冯逸奇道:“拿人。”
美场主道:“拿人,谁啊”
冯逸奇道:“李豪。”
美场主道:“我能不能问声,李豪犯了什么罪”
冯逸奇马鞭指李豪:“他自己清楚。”
美场主还待再说,李豪那里已经开了口:“马爷,剩下的就是我跟这位冯班领之间的事了。”
马荣祥转望美场主:“场主,李老弟跟我说好了的。”
“好吧”美场主点头,望冯逸奇:“不便打扰冯班领的公事,待会儿冯班领要是有空,请到厅里坐坐,失陪。”
冯逸奇道:“场主请便。”
美场主二话没说,转身走了。
马荣祥则站着没动。
李豪转望冯逸奇:“请冯班领移驾牧场大门外谈。”
他要动。
冯逸奇抬马鞭:“没什么好谈的,我要你马上跟我走。”
他身后四名黑衣汉子跳下了马。
雷超查英要上前挡住李豪,李豪抬手拦住,向着冯逸奇道:“要谈的很多,我犯了什么罪,有什么证据”
冯逸奇冷然笑:“我拿过的人不计其数,只你这么问,难道你与众不同。”
李豪道:“恐怕冯班领你从没拿过个马骠子。”
冯逸奇脸色变:“大胆,你还敢跟我在这儿耍嘴皮,拿下。”
四个黑衣壮汉就要上前。
李豪抬手拦,道:“冯逸奇,就算你要拿我,也请到牧场大门以外,以示跟金兰牧场没有点牵扯,否则你是逼我拒捕。”
冯逸奇冷笑道:“姓李的,你真是大胆,我不怕你拒捕,公然纠众拒捕,罪加等,拿下。”
他又次的下令。
四名黑衣汉子也又次的要动。
李豪是要出手拒捕呢,还是要束手就缚
不管是什么,反正眼看就要出事。
就是这时候,急促蹄声又自传来,循声望,三人三骑带着尘灰飞驰而来。
这会是什么人
三人三骑来近,李豪头个看出他们是什么人,心头不免跳。
转眼间,三人三骑带着阵风卷到,起勒马停住,尘头跟着卷到,像阵雾,好在来得快,去得也快,等到尘灰散去,彼此都看得见了,那三人三骑,正是李豪在“张家口”“张垣客栈”见过的那主仆三个,俊公子哥儿跟他那浓眉大眼,白净秀气的两个奴才。
俊公子哥儿入目眼前情景,不免有点讶异:“你们这是干什么”
马荣祥抱拳道:“请问尊驾是”
俊公子哥儿道:“我是来买马的。”
马荣祥“呃”了声道:“买马,里头请。”
他抬手让客。
俊公子哥儿刚要动,浓眉大眼的这时候才看见李豪,怔,叫道:“咦你怎么在这儿”
俊公子哥儿忙循他所指望去,也眼看见了李豪,他也怔:“你”
李豪道:“这儿不是买马的地方,你们要买马,就请里头去吧。”
马荣祥忙道:“三位认识我这位老弟”
俊公子哥儿道:“认识,当然认识,你这个老弟厉害着呢。”
接着,他就把在“张家口”结识李豪的经过说了遍。
马荣祥原以为可碰上认识这个马骠子的人了,忙不迭地想从这三位这儿多知道这个马骠子些。
却不料俊公子哥儿所知道的,不过如此,心里不免有点失望,“呃”了声道:“原来如此,金兰牧场每年带三匹好马,到张家口去卖的,就是我。”
话刚说到这儿,冯逸奇已经很不耐烦了,摆手道:“拿下,带走。”
他突然冒出这么句,听得俊公子哥儿怔。
李豪道:“冯班领,你是逼我拒捕。”
俊公子哥儿忙道:“慢着,拿下,带走,这是要拿谁呀,拿你呀”
他是问李豪,李豪没有答话;方面,李豪是不愿意回答,另方面,李豪也不用回答,因为他已经知道拿的是李豪。
俊公子哥儿他似乎也没等李豪非回答不可的意思,他又转向冯逸奇:“嗳,这个人,他犯了什么罪呀”
问,已经招惹冯逸奇不痛快了,更那喝声“嗳”。
冯逸奇哪里受得了这个,脸色寒,冷然道:“他犯什么罪,关你什么事儿,你配问么”
好,来这么句。
俊公子哥儿为之怔,还没说话。
浓眉大眼的火冒了,眼瞪道:“混帐东西,你这是跟谁说话”
这句也够瞧的。
冯逸奇既惊又怒:“什么你敢,你找死。”
扬起马鞭“刷”地声抽了过去。
冯逸奇何等身手,浓眉大眼的就是有提防也躲不过,何况他没提防被抽个正着,幸亏他头忙偏了下,不然张脸就挨上了。
保不定眼珠子都会被打出来,尽管如此,身上挨马鞭也够受的,衣裳破了,皮肉外露,外露处道血痕肿起老高。
这鞭,更是闯了大祸了。
浓眉大眼的,白净秀气的骂声中要动,冯逸奇带来的那四个黑衣汉子也要动。
俊公子哥儿这时候说了话,急的都叫了起来:“你敢打我的人”
冯逸奇冷笑道:“打你的人这还是便宜,惹火儿了我连你块儿打。”
白净秀气的扯着喉咙怒骂:“混帐东西,瞎了你的狗眼,你吃了熊心豹胆了,我们是京里肃亲王府的”
这块招牌够唬人。
在场所有的人都为之怔。
冯逸奇脸色微变:“京里肃亲王府”
俊公子哥儿道:“刚我听到他叫冯班领,你是哪里的班领”
冯逸奇这回没再说“你不配问”,道:“我在行宫查缉营当差。”
俊公子哥儿冷冷笑:“行宫查缉营的个小小班领,就气焰这么高,这么横行霸道,敢打我的人,还要连我块儿打,这要是让你当了统带还得了我不跟你计较,我找白文亮说话。”
白文亮就是行宫“查缉营”的统带。
冯逸奇脸色大变,惊急之余他糊涂了,冷笑道:“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京里肃王府的”
他是真糊涂了,看这架式,再听听他知道他们统带叫白文亮,即使不中,也不会差太远啊
白净秀气的道:“你的胆子是真不小,睁大你的狗眼看仔细了。”
他从腰间摸出了块腰牌,抬手扬。
那是块半个巴掌大,黑黝黝的牌子,非金非铁,不知道是什么打造的,正面刻着,头张牙发威的虎头,虎头的上方横刻三个字“肃王府”。
吃公家饭的,尤其是在京里,或者行宫禁卫各营当差的,都见过各王公亲贵府邸的腰牌。
这块“肃王府”的腰牌是真不假。
只凭“肃王府”的这块腰牌,就压人,甚至别的王公亲贵府都得买帐,只因为“肃王府”掌管着当今京畿带的禁卫大权。
可是偏偏冯逸奇他还撑,还挣,其实这也难怪,人到了这个时候,谁不想自保,谁不还抱丝希望,他强自冷笑:“就算你们是肃王府的,肃王府也不该纵容下人出京闹事,更不该到承德来阻挠查缉营拿人”
他还想先给人扣大帽子,自己站稳脚步。
白净秀气的怒骂:“你真是瞎了你的狗眼,凭什么当上行宫查缉营班领的,我们贝勒爷就站在你眼前你都认不出。”
这位是位贝勒爷。
在场的人又都怔。
冯逸奇脸色白了,两眼发了直:“您,您就是”
俊公子哥儿道:“我叫纪玉,你说我是谁”
突然,冯逸奇脸色恢复了,他也笑了:“幸亏我见过贝勒爷,几年前我因公进京的时候,见过贝勒爷面,你们竟敢冒充招摇撞骗,来人,给我拿下。”
这,听得在场的人马上又是怔。
“你敢。”白净秀气的抬手拦,急叫:“老实跟你说好了,这位是我们格格,我们王爷的掌珠,我们贝勒爷的妹妹。”
敢情是位女扮男装,易钗而弁的西贝公子哥儿。
怪不得这么俊美,怪不得这么细嫩。
李豪这才明白,为什么在“张家口”“张垣客栈”,他抓住她腕子的时候,她的表现如遭电殛了。
在场的人都直了眼。
可是,旋即,冯逸奇却个定过了神,他道:“我没听说过,肃王爷有位格格,贝勒爷有位妹妹。”
也真是,任谁也会给弄糊涂了。
白净秀气的更急更火了:“你”
俊公子哥儿抬手拦住了他,向着冯逸奇道:“容易,白文亮认得我,我在这儿等他,叫他来见我。”
冯逸奇认为找到了台阶,至少他认为是暂时找到了台阶,点头道:“好,我这就赶回去禀报我们统带”
顿轻喝:“把人拿下带走。”
这个“人”,当然是指李豪。
那四个黑衣汉子还没出声答应,俊公子哥儿就拦住了他们:“慢着,我刚问过这个人犯了什么罪,你还没告诉我呢”
这叫冯逸奇怎么说,可是如今的情势又由不得他不说,他只有轻咳声这么说:“漠南解家的姑娘解玉珍,告他始乱终弃。”
真说起来,马荣祥雷超跟查英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也都可以为李豪说句话。可是马荣祥没作声,雷超跟查英想说话,被李豪拦住了。
俊公子哥儿那里脸色微变,“呃”地声问李豪:“有这么回事儿么”
李豪自己说了话:“我本不想说什么,可是事关私德,我却是不得不说话”
他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了遍,最后又道:“事情就是这么样,请格格赐判是非曲直。”
俊公子哥儿静静听毕,她没有判是非曲直,只向着冯逸奇道:“解玉珍人呢”
冯逸奇道:“现在承德。”
俊公子哥儿道:“你叫她跟白文亮块儿来见我,到时候我会还她个公道,这个姓李的马骠子不准带走,等白文亮来见我以后再说。”
冯逸奇犹豫着没说话,这时候他答应跟不答应都不好。
俊公子哥儿并没有生气,只是脸色微冷:“你要是不放心,可以留下两个人看着我。”
冯逸奇仍没答话,只喝了声“走”拉转坐骑驰去,他并没有交待谁留下,当然那四个谁也没留下,翻身上马,跟着冯逸奇飞驰而去。
浓眉大眼的忙道:“主子,奴才挨他混帐东西这鞭就白挨了。”
俊公子哥儿冷然道:“谁说的,我不会让你白挨这鞭的,等白文亮来了,我再好好收拾他,为了让他给我乖乖的叫来白文亮,这时候我不跟他计较。”
浓眉大眼的满意了,咬牙切齿声:“待会儿我非狠狠还他混帐东西十鞭不可。”就没再吭声了。
当着这么样位主子骂人,哪怕再气再狠,除了句“王八旦”,也只有这句“混帐东西”了。
俊公子哥儿转过脸又向白净秀气的:“都是你,你要是不说出我是谁来,怕人家拿你当哑巴呀”
白净秀气的苦脸道:“主子,奴才这是为了自保呀,奴才本来跟您样,是借贝勒爷的招牌的,哪知道这混帐东西见过贝勒爷。”
就这么两句话工夫,冯逸奇跟他的人,五骑快马,已经跑得不见了。
马荣祥上前礼:“草民金兰牧场总管马荣祥,见过格格。”
他这里施礼,雷超查英那里忙也跟着行礼,只有李豪站着没动。
浓眉大眼的跟白净秀气的想挑眼,可是都吃过李豪的亏,所以都忍着没吭声。
俊公子哥儿轻抬皓腕,摆了摆她那白皙细嫩,柔若无骨的手:“好了,不要多礼了。”
马荣祥道:“谢格格,格格要好马,请里头坐,容草民禀明场主,为格格挑选。”
俊公子哥儿没马上往里去,他下了马,浓眉大眼的,白净秀气的当然也跟着下了马,他把坐骑往白净秀气的手里交,向李豪:“你怎么会在这儿”
李豪道:“场主跟总管厚爱,盛情难却,只有在金兰牧场暂作栖身。”
俊公子哥儿叫了起来:“什么你待在金兰牧场了,我让你上京去,你都不去。”
李豪道:“我知道格格样抬举,可是我是个马骠子,我离不开草原,离不开马匹牲口。”
俊公子哥儿脸上掠过丝失望神色,道:“好吧,你是个马骠子,你懂马,你陪我去挑两匹好马。”
李豪不是个不知进退的人,道:“格格,说懂马,我还不如我们总管。”
马荣祥又何止懂马,他懂的多着呢道:“老弟,你就陪格格去吧,我去禀知场主声。”
既然有马荣祥这句话,李豪不再说什么了,他抬手微欠身:“格格请。”
他陪着俊公子哥儿走了,雷超查英陪在道,浓眉大眼的,白净秀气的拉着三匹骏骑跟在后头。
马荣祥看了李豪跟俊公子哥儿的背影眼,脸上浮现些奇异神色,他个人往待客大厅方向快步行去。
李豪带着雷超查英,陪着俊公子哥儿,到了西北角的处栅栏,这时候“金兰牧场”的马匹牲口都放出来了,而这圈栅栏里,只放着廿多匹马,正在这儿追逐,跳跃,嘶叫,奔跑,当然,也有的在那儿静静的低头吃草。
但不管跳跃嘶叫也好,低头吃草的也好,匹匹都是那么健壮,都是那么毛色发亮。匹匹也都是那么神骏异常,就算是不懂马的,看也知道这都是百中选的好马。
浓眉大眼的叹道:“主子,看了这些马,咱们的坐骑都该扔了。”
白净秀气的道:“可不京里谁不知道咱们肃王府的马匹,是出了名的好,可是跟人家金兰牧场这些马比。咱们肃王府的马就不能叫马了。”
俊公子哥儿兴奋,也激动,双目光跟着栅栏里那些马匹转,刻也舍不得离开,她道:“马骠子,这些马”
李豪道:“格格,雷头儿告诉我,金兰牧场的好马都在这儿了,马总管每年带往张家口卖的三匹,就是从这儿挑出来的。”
俊公子哥儿偏过了脸:“雷头儿告诉你的”
李豪指雷超:“他就是雷头儿,仁义过天,肝胆照人,我昨天刚来,我不知道,可是雷头儿不曾骗我,更不敢骗格格,就算敢,也瞒不过我马骠子的这双眼。”
俊公子哥儿道:“这些马里头定还有最好的,你快给我挑两匹。”
李豪点头道;“好,敢情借格格的坐骑用。”
俊公子哥儿眨动了下两眼:“干吗”
李豪道:“草民要进去追马套马。”
俊公子哥儿明白了,忙扭过头招呼白净秀气的:“快给他。”
白净秀气的把俊公子哥儿的坐骑给了李豪。
李豪接过缰绳,翻身上马,不但干净俐落,还相当“边式”,不只俊公子哥儿主仆三个看直了眼,连雷超跟查英眼都瞪大了。
雷超跟查英忙给打开栅栏,李豪策马进入,栏房自有套马杵,套马索,李豪抓起套马杵,抖缰跨马冲向了那廿几匹马。
李豪他着实显露了手精湛漂亮的套马术,不过转眼工夫,他先后套了两匹马过来,当然,自有雷超查英上前帮忙,把那两匹好马上了辔头拴住。
俊公子哥儿脸惊喜,把手都拍红了,自己还不知道。
浓眉大眼的跟白净秀气的,都看傻了。
当李豪催马向那廿几匹马的时候,马荣祥陪着美场主快步正走过来。
可是当他俩看见李豪那精湛漂亮的骑术跟套马术的时候,他俩停住了,忘了走了,两个人眼里都是异采。
尤其是美场主,闪自她双美目中的异采,更是令人难以言喻。直到李豪先后套了两匹马,他俩才定过神又走了过来。
李豪把坐骑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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