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回镇上去吗”
楚盛衣正欲答话,忽然神色懔,举目往远处望去,艾少六侧耳凝听,偏头对他说道:“有船过来了。”
楚盛衣目光淡淡地望着远处,不会儿,只见条大船穿过层层叠叠的荷叶,缓缓往这边驶来。艾少六凝神看,笑吟吟地说道:“想不到是他们。咱们要不要避开”
楚盛衣还未答话,船上已有人叫道:“前面有条小舟,转舵转舵。”艾少六划动双桨,与那条大船慢慢错开,忽觉小舟顿,楚盛衣轻身跃,刹那间已飘飘然落在了大船上。
“来着何人”船上立即有人喝道。
“啊,是楚盛衣。”顿时阵刀剑出鞘之声。
楚盛衣波澜不惊地立在船头,淡淡地开口道:“胡帮主,在下想向帮主打听下,本门其他各位现在可还在船上”
原来这艘大船正是白天艾少六与善妩上过的那条。只听胡庆道:“他们早就下船了。”旁边人道:“不战而逃,我看仗剑宫也不过如此。”
楚盛衣双脚动,四周各人如临大敌,眼也不眨地紧紧盯着他。哪知他竟又轻轻巧巧地跃回舟中。
艾少六见他神色淡漠,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操起双桨,摇舟往那条大船相反的方向驶去。
船上人“呸”了声道:“我道仗剑宫的楚盛衣多么了不起,咱们在海上遇到九个大熙人,倒有八个在说他厉害。今日白天他不战而逃,刚才又窝囊窝囊地跑掉老子这就去提桶水来将他站过的地方洗刷干净,免得污了咱四海帮的地盘。”
胡庆站在船边望着小舟荡去的方向怔怔出神,心中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没有想到。
过了会儿,那人提着桶湖水“咚咚咚”地走回船头,双臂甩。湖水随着他的动作“哗”地声倾泄而出。众人只听得“轰”地声响起,船头甲板上楚盛衣刚才站过的地方被那桶湖水冲,竟破了个锅口大的窟窿。
“这这当真邪门儿了”那人举着木桶目瞪口呆。胡庆等人的脸上均露出了骇然的神色。,
甲板上片压抑地安静,只听“喀喇”声响起,船舱舱门露出条两指宽的细缝,舱中烛光流泻而出,只听把清润的声音响起:“胡帮主,外面有什么事吗”
胡庆回过神来,急忙跑到舱门前,答道:“没事没事,只是甲板坏了,云公子旅途劳累,早些休息吧。”转头打了个手势,船上众人连忙动了起来,各归其位。
君子西来贰
网 更新时间:2010521 2:51:09 本章字数:2973
胡庆心事重重地往船头走去,程三浅正在呼喝四海帮众修理甲板,见他走来,道:“师兄,楚盛衣这小子果然名不虚传,刚才露了这手,把蒋平他们都给吓蒙了。”
胡庆点了点头道:“十年前,我曾在慕城欧阳世家亲眼见到赤松子连番两次阻止梅木夫人大开杀戒。江湖传闻,楚盛衣是他唯的关门弟子,最得赤松子喜欢。”
程三浅道:“看来这小子已得到了赤松子的真传。咱们四海帮常年做海上生意,来往于大熙与永国之间,你我久不回内陆,倒是小瞧了这些后起之秀。”
胡庆看向船舱,脸上露出敬慕的表情,道:“是啊,且不说楚盛衣,便是咱们舱中这位,也是非同小可的人物。”
程三浅也看向船舱,说道:“这次云公子不远千里从云山竹海来到大熙,也不知有何事要办”
胡庆沉声道:“十年来,四海帮受公子家庇护,畅行海上。这次不管公子要办何事,我们四海帮只要为他鞍前马后效劳就好。”
程三浅忍不住说道:“师兄,俺真想看看楚盛衣跟云公子货真价实地比试番,也不知他们两人谁更厉害。”
胡庆何尝没有想过,口中却是斥道:“你休要胡乱生事。今天白天幸好楚盛衣不在,与仗剑宫的那场比试虽然最后得了个不输不赢,但是你心里清楚,且不说楚盛衣,即便第二场出手的是冯素云聂青青两个女人,我们的赢面也不大。”
程三浅低声咕哝道:“若是云公子在,我们还怕什么,想当年在海上”
胡庆打断他,冷哼声道:“云公子可不是我四海帮的打手”
程三浅心中不平,却也知道胡庆言之有理,举目望了望前方道:“师兄,要准备靠岸了。”
胡庆道:“天色已晚,我们先泊好船,今夜在船上休息,明日再上岸。”想了想,又道:“天亮后,你与蒋平去附近找个吃饭歇脚的地方。”
程三浅欣然应允,口中道:“吃了三个月的水上东西,满嘴都是海鲜味,终于可以吃点儿不同的了”胡庆闻言,脸上也露出笑容。
艾少六与楚盛衣驾舟向北,沿来路往侬城驶去。小舟穿过层层荷叶,夜风吹,艾少六身上顿感凉意,她缩了缩肩膀道:“楚盛衣,我们已经离他们很远了,你要不要回小镇里去,我可以送你。”
楚盛衣将炉火拨了拨,双目看向她,问道:“那你去哪里”
艾少六笑了笑道:“我有个姐姐,她住在侬城里,今天白天我还与她道出来采过荷叶。今晚好冷,我可不愿在舟中睡觉,现在也该回去了。”
楚盛衣微微点头,右手放在唇边吹了个音调极其古怪,却又好听得很的声音。艾少六心中动,只听他说道:“小六,你驾舟回去吧,不必送我。”
艾少六看了看黑黝黝地湖水影影丛丛的莲叶笑道:“楚盛衣,你不会告诉我,你要脚踏荷叶回去吧”
楚盛衣看她眼,摇了摇头,抬头望向天空。艾少六见他神色淡淡地,想了想,说道:“要是你不嫌麻烦,干脆与我起去我姐姐家里吧。”楚盛衣闻言看向她,只听她继续说道:“妩姐不同于般女子,而且她家中藏有美酒无数,我们可以喝到过瘾。”
楚盛衣微微笑,只听空中传来声鸣叫,楚盛衣扬声唤道:“吟”
艾少六抬头看去,只见夜空之中枚白点越来越大,片刻间只巨大的白色大鸟便从空中飞了过来,盘旋在两人头顶上。
艾少六瞪大眼睛,盯着那只像仙鹤的大鸟道:“这是你们仗剑宫的琴鸟吟”脑中想起十年前路行歌在清风苑中与它斗得难解难分的景象。
楚盛衣向它招招手道:“白天我没有唤它出来,”脚尖在舟上点,轻巧地跳到它的背上,低头对艾少六道:“你姐姐家里的酒,我有空再找你起喝。”望向侬城方向道:“你快些回去吧。”
艾少六笑了笑,向他挥了挥手,说道:“那就后会有期了。”摇起小舟往侬城划去。
吟在空中不断盘旋,楚盛衣望着小舟,见它越行越远,收回目光,伸手在吟颈后轻轻拍,轻声道:“吟,我们也走吧。”琴鸟声长鸣,振翅往碧水寺方向飞去。
艾少六驾舟北去,行了半个时辰,终于回到侬城门外。此时城门早闭,她在湖边系好小舟,没好气道:“既然你有只大鸟当坐骑,为什么不愿送我程,”看了看高耸的城门道:“好歹我不用花力气翻城门哪”边往城门走去,边摇头念道:“楚盛衣啊楚盛衣,你真是不够朋友”
快要行至城门前,她忽地折向东边走了阵。眼前人影闪,凝目看去,夜色之中竟也有人快如鬼魅般地奔到前方,准备翻墙入城。艾少六心中动,想不到除了自己,还有别人知道从侬城这处翻墙进去最是容易。她停下脚步,稳住身形,暗中观察那人。只见那人高高瘦瘦,动作极其灵动轻巧,脚尖点在城墙上悄然无声,攀爬跳跃时灵活得像只猫儿。
“原来是他”艾少六心中喜,悄悄跟了上去。
那人潜入城中之后便在街巷间疾步而行,显是对城中道路熟悉得很。艾少六心知他的能耐,不敢跟得太近,只见前方黑影忽现忽隐,若不是早知道他要往那里去,着实难以跟上。
过了会儿,那人终于停下脚步,立在家酒肆之外,门上挂了块匾额,夜色中只见“不醉居”三字在月光的照射下闪烁着暗金的色泽。那人只站了小会儿,人影晃,去到门前,右手轻轻在锁上拨。艾少六尾随而至,眼前黑影闪,那人已悄然消失在门中。
艾少六走上前去,推了推门,心中更是没好气,暗道:“你偷偷摸摸地进去便也罢了,为何不给我留个门呢”转到宅子东墙,个纵身,翻墙而入。
艾少六此时也不急了,信步走在通往宅子后院的小路上,两旁蔷薇花开,粉色的在夜里看不真切,倒是白色的在月光下散发出淡淡光华,极是美丽。艾少六随手摘下了朵,走到后院的小楼下。
这处小楼正是名满大熙的醉美人善妩的闺阁。善妩最爱酿酒,为了方便查看美酒成色,她便弃二楼不住,住在了与地窖相连的底楼。
艾少六悄悄来到善妩房间外,凝神静听,房中并无呼吸之声,心道:“妩姐又睡酒窖啦。”正欲去酒窖看看,耳边响起阵微不可闻的脚步声。艾少六闪身藏入暗处,几息后,只见人从酒窖那方出来,怀中抱了人。艾少六惊,凝神看去,原来那高高瘦瘦的人怀中抱的正是善妩。
他走到善妩房间门前,右手轻轻在门上拨,房门立时无声地打开。房门未关,艾少六视线不离二人,穿过洞开的大门看向房中。善妩被他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窗户未关,月光正好从窗外照了进来,那人从床头拿来被子,轻轻的为熟睡的善妩盖上,立在床边神色温柔地看着她。月光勾勒出两人的轮廓,善妩沉静娇美,宛如朵睡莲,那人身形高瘦修长,脸上的曲线流畅坚毅,鼻子挺直,面部轮廓在光与影的承托中显得格外深刻。
艾少六会心笑,正欲转身回到房中,那人霍地转身看过来,人影闪便已迫到她的身边,双眸子又黑又亮,神采奕奕。
艾少六轻声笑,将他引到院中,转身笑道:“大哥,你终于回来啦这次偷到了什么宝贝”
君子西来叁
网 更新时间:2010521 2:51:10 本章字数:3222
“我道空空出手,偷到的自然是好宝贝。”右手在身后摸,变出个尺来宽的卷轴来。
艾少六接过,边展开卷轴边道:“大哥,你什么时候把这手变戏法的功夫教给我”
道空空双臂抱在胸前,围着他转了圈,眨眨眼道:“这变戏法的功夫乃是我道空空讨美人儿们喜欢的独门绝技。六少如此俊秀,若是教给了你,我日后在美人儿堆里可就要多个对手了不教不教”
艾少六“嘻嘻”笑道:“大哥,你走之前要我扮男装寸步不离地跟着妩姐,若是有男子向他示好,便要想办法气走他。难道我扮男人扮久了,你真当我是男人”
道空空看了看小楼那边,挤眉弄眼,佯装神色紧张地低声问道:“小六,我不在的这几天,可有男子向你妩姐表示倾慕之意”
艾少六做了个夸张的手势道:“妩姐魅力惊人,倾慕者多如过江之鲫,六少我赶走了批又批真是累得我腰酸背痛”面说,面捶着自己的手臂后背,心中暗骂楚盛衣不够朋友,留自己独个划船回城,划得腰酸背疼。
道空空立即上前帮他捶肩膀,口中讨好道:“六少辛苦了。”续又指了指他手中的卷轴轻快地说道:“怎么不看看我偷了什么宝贝”
艾少六徐徐展开画卷,身子僵,偏头看了眼道空空,见他眼带鼓励之色,低头看回画卷,右指在画卷上轻轻摩挲,低声道:“多谢大哥。”
道空空咧嘴笑,拍了拍他的头道:“罗丹青的丹青妙笔果然名不虚传,这幅你娘的小画我去四罗山庄取其他东西的时候,便随手顺了回来。”
艾少六凝视着画卷,这幅画显然是罗丹青从慕城回到四罗山庄后才画的,画上的莲生神态温柔慈祥。罗丹青捕捉的正是莲生平日里看向自己的神态。她又看了会儿,小心翼翼地收起画卷道:“罗叔叔是个难得君子,明天我就出趟远门去四罗山庄,将这幅画送回去。”
道空空说道:“你要把画送还给他,倒也不必去四罗山庄。明日碧水寺吊祭觉善大师,江湖各门各派都有派人前去。四罗山庄罗景天司徒寒江,还有你那罗叔叔自然少不了。”
艾少六心思灵动,霎时想通了个中关键,道空空这大贼自是趁罗景天几人不在四罗山庄的时候潜进庄中偷东西,不由得好奇道:“大哥,你去四罗山庄偷的到底是什么”
道空空坏笑道:“不可说,不可说睡觉去咯”凌空翻了两个筋斗,远远跑了开去。
艾少六含笑看着他消失在夜色中,垂头看向手中的画卷,心道:“看来明日得去趟碧水寺了。”忽又想起了楚盛衣那张淡漠的脸,低声自言自语道:“怕是还要带上壶酒去。”
朝阳慢慢升起,碧水寺下的小镇之中早已是派繁忙景象。店小二开了后门,对门外送河鲜瓜果蔬菜的小贩叫道:“快些快些,从这里搬进去,楼里的爷们还等着吃早饭。”
小贩从车上卸下货物,“呵呵”笑道:“小哥,这几日要的货可比往日多了许多啊”
店小二得意道:“咱们风鹤楼在这镇上可是数数二的大酒楼,你没瞧见来碧水寺的大侠们,有头有脸的可都住在我们楼里。”小贩脸敬慕地点点了头,手脚利落地把河鲜瓜果蔬菜从后门搬了进去。
而此时,四海帮的程三浅蒋平正站在风鹤楼大门前。蒋平东张西望,脸兴奋道:“程大哥,咱们有好多年没回过内陆了。真想不到大熙国随便个小镇,大清早就会这么热闹”
程三浅“嗯”了声,心中也有些欢喜,抬头看向风鹤楼高高挂起的招牌道:“咱们路上问了好几个本地人,都说这家酒楼最有名气。走,先打点好吃住,等师兄和那位贵客到了,吃完饭还能四处逛逛。”
两人走进风鹤楼,店小二笑脸如花,上前招呼道:“两位爷,可是要在咱们楼里用饭”
“不错。咱们还要住店,你快去腾出十个房间来,我们帮里的兄弟随后就到。”程三浅边打量店中陈设,边答道。
店小二陪着笑脸道:“爷,您看,咱们店里昨日便已客满了。今日各路英雄要去碧水寺吊祭觉善大师。爷要是等得,过了晌午,肯定会有不少人退房,到时候再订也不迟”
程三浅当下有些踌躇,蒋平看着大堂内渐渐增多的江湖人士,在他耳边道:“程大哥,咱们不如先订下吃饭的地方,你看,大堂里的人越来越多,晚了怕是连吃饭的地儿也没了。”
程三浅侧头看去,当即对店小二说道:“好,你先去安排桌饭菜,我们要在这里吃饭。”店小二应声而去,程三浅将他唤住道:“你们这里有没有独立的雅间有的话,你给我们安排间。”店小二想了想,道:“今早好像空出了几间,小的这就去给爷安排。”
蒋平见他走远,向程三浅问道:“程大哥,为何还要订雅间,咱们吃饭可从来不讲究这些。”程三浅瞪他道:“我们不用,船上的贵客也不用这是今早出门时帮主特意交代的”
蒋平“嘿嘿”笑了两声,跟着程三浅大步踏进大堂中。两人坐下不久,蒋平忽然看着西北角的楼梯,低声道:“程大哥,是仗剑宫的人”程三浅心中懔,目光随他看去,只见薛逸冯素云聂青青崔明珠四人正从楼梯走下来。
蒋平摩拳擦掌道:“程大哥,咱们要不要去跟他们打个招呼”
程三浅心中想起胡庆千叮万嘱不可再随意挑衅仗剑宫,便对蒋平沉声道:“帮主还在等着我们。你先回去,带帮主过来。”蒋平年轻气盛,程三浅怕他惹事,索性先打发他回去。
蒋平道:“程大哥,我怎么能留你个人在此”
程三浅瞪着他道:“帮主派咱们先行打点吃住,你赖在这里不走,是要饿死大家么”只见仗剑宫几人已坐下,说道:“仗剑宫好歹是名门正派,只要我不惹他们,难道还怕他们不讲道理,拿刀剑砍我”在他肩上拍,催促道:“快去快去。”
蒋平看他眼,终是听他的话,说道:“程大哥,你小心点,我这就去请帮主他们过来。”转身往外走去。
太阳升起,四海帮的大船帆已全部放下,静静地停靠在码头边。胡庆立在船尾,抬头看看天色,叫住旁边的名帮中弟子,道:“沈淳,你去看看云公子起了没。”
沈淳是个精瘦结实的年轻人,长了双转起来就显得格外机灵的好眼,他的皮肤是常年出海晒出的古铜色,听胡庆这么问,咧开嘴,露出口雪白的牙齿,指了指岸边,笑道:“云公子早就起来了,说要上岸走走。帮主,你瞧,云公子在那边。”
胡庆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去,只见人身着广袖青袍,负手立在湖边,正低头看向湖中,也不知在看什么。晨风徐徐吹来,湖中莲叶轻轻摇曳摆动,胡庆见他大袖轻飘,袖中紫光闪,自言自语道:“难道那就是楚妃”口中对沈淳道:“你叫大家收拾下,待会儿我们就下船进小镇去。”面交代,面走向岸边。
“云公子,昨夜睡得可好”胡庆走到他的身边问道。
云公子笑,如春风拂面,“多谢胡帮主关心。昨夜睡得还好,有劳四海帮众位兄弟照顾了”
胡庆望向不远处山腰上的碧水寺道:“云公子自云山竹海不远千里而来凭吊觉善大师,这番情谊真叫人敬重非常。”
云公子道:“胡帮主叫我西辞便是。在下只是代替家中长辈前来凭吊。十几年前,在下的姑姑与姑丈均曾与觉善大师有过数面之缘。今日故人已逝,两位长辈不能亲自前来吊祭,心中终是有撼。”他的声音温润清雅,宛如玉石相击,说话时神色淡然雅致,双眸漆黑深邃,说到“终是有撼”时,双修眉不自觉地微微皱。胡庆不闻他叹息,却觉得这眉间皱已皱出无尽的唏嘘感慨之意。他十年前第次见到他,之后十年间每次见到他只觉得此人风姿更胜往昔。而这位神清骨秀,风姿翩然公子正是云山竹海的云西辞
君子西来肆
网 更新时间:2010521 2:53:10 本章字数:3853
胡庆道:“路先生和路夫人乃当世高人,十年前,天慕山大战变成天慕山大婚,不能目睹场百年难逢的武功比试,不知让多少英雄扼腕叹息。”
云西辞双眉微微皱,胡庆立即惊觉此话不妥,对云山竹海而言,两人大婚确是天大的喜事,忙转开话题道:“云公子久居海外,我四海帮也常年盘踞海上,对武林中的事情倒是久不闻而生疏了。这次回到内陆,我才知这十年来武林中青年才俊层出不穷,前几日,就是云公子恰巧上岸办事,离开大船之时,我们遇到的仗剑宫的楚盛衣便是其中之。据闻他的剑术深得赤松子真传,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
云西辞低头盯着水面,心不在焉道:“赤松子前辈乃仗剑宫第高手,剑术通神,既然大家如此盛赞楚盛衣,想来他的武功定当不凡。”
胡庆“呵呵”笑道:“仗剑宫乃江湖正道第大派,若论声势威望,也只有雄踞慕城的欧阳世家可与之相比。”
“哦”云西辞眉毛轻轻挑,偏头看了眼胡庆,视线又转向水中,声调格外平淡地问道:“不知欧阳世家这十年来有哪些青年才俊扬名江湖”
胡庆见他面带微笑,两眼专注地望着水中,好奇道:“云公子直盯着水中,在看什么”
云西辞怔,站直身体,转头微笑道:“胡帮主,你看这可是金鱼”手指指向湖中。
胡庆看了他眼,上前步,站在岸边,顺着他指着的地方看去,只见两尾金橘色的鱼儿优哉游哉的在水中游弋,“头大身小,双目大如蚕豆,尾部散开形若三叶芝草,果然是金鱼。只是此鱼只在淡水湖泊中才有,云公子久居海外,云山竹海四面环海,是什么时候见过这种鱼呢”
云西辞摇头道:“我没见过,只是”顿了顿,望向远处的莲叶淡淡道:“只是听个人说过罢了。”言罢晒然笑,又问道:“胡帮主刚才还没有说完,不知道欧阳世家有那些青年才俊扬名江湖”
胡庆见他兴味正浓,答道:“欧阳弘从上任家主欧阳念手中接过欧阳世家执掌大权后,将欧阳世家打理得有声有色。他与欧阳瑞两兄弟自是不用多说,早已是江湖中的成名人物。欧阳世家新代的才俊中,最出色的要算是欧阳弘的女儿欧阳灵灵了。据说,她的功夫早已胜过欧阳瑞欧阳贤这两位长辈,更有传闻,连他的父亲欧阳弘也不是她的对手。真可谓是少年天才在年轻代中,声势直逼仗剑宫的楚盛衣。”
“原来是她啊”云西辞怅然若失,叹了口气低声道。
胡庆脑中灵光闪,笑道:“我倒是忘记了,云公子小时候与那欧阳灵灵还有过面之缘啊”
云西辞双目闪,微微笑,也不答话,盯着水中那两尾金鱼好似入了迷。
胡庆见他如此,招来名帮众,道:“你去寻个陶盆来。”不会儿,那名弟子抱了个青花瓷罐来,道:“帮主,只有罐子。”胡庆接过看了看,道:“行了,你去吧。”走上前,看着那两尾金鱼,对云西辞道:“云公子若是喜欢,可以抓来养在这罐子里,他日带回云山竹海圈养。”
云西辞站着不动,胡庆以为他不知如何下手,右手探,倏地抓向水中。他是捕鱼的老手,这抓更是用上了巧劲,只见条金鱼活蹦乱跳地落到瓷罐里,他待要抓另条,那鱼儿往水下潜,霎时逃得无影无踪。
云西辞心中暗叹,他不动手,便是在观察两条鱼的动静,只待他们游到起,便可举抓住,哪知胡庆贸然动手。
胡庆盯着水面大皱眉头,正要叫人拿网来,却听云西辞道:“条便够了,胡帮主不必劳师动众。”伸手接过胡庆手中的青花瓷罐,不经意间眼角瞟向水中,面上露出欣喜的微笑,忽然出手,掌拍向水面。水花飞溅,只见空中橘色的光芒闪,另条金鱼在空中又跳又扭,只听“啵”地声响起,堪堪掉落到他手中的瓷罐之中。云西辞手揽着瓷罐,另只手又凌空击出掌,只见四周乱溅的水花倏然而落掉到湖中,湖水微不可见地轻轻荡,片刻间便又平静无波。
“好掌法”胡庆眼露精光,大声赞道,“这可是飘云掌法”
“正是。”云西辞答道,抬头只见人自远处飞快地奔来。
胡庆看向来人道:“沈淳,有什么事”
沈淳道:“帮主,蒋平大哥回来了。程副帮主在镇上的风鹤楼打点好了吃住,只是仗剑宫的人也在那里。蒋平大哥请帮主快带人去,免得程副帮主落单吃亏。”
胡庆与云西辞对视眼,云西辞嘴角勾,道:“仗剑宫也在那风鹤楼岂不是会非常热闹胡帮主,我与你道去看看吧。”
胡庆得了这厉害的强援,心中大喜,连忙对沈淳道:“你去请几位舵主立即准备,我与云公子先去风鹤楼,你们随后过来。”
两人路疾行。云西辞走得匆忙,手中的青花瓷罐也没来得及留在船上,胡庆见他阵疾奔之下,面色如常,整个人如闲庭散步般。眼角瞥见他揽在怀中的青花瓷罐中的湖水竟半点震荡也没有,心中暗暗钦佩他轻功了得。
云西辞脚步忽地顿,立在家酒楼前,道:“这便是风鹤楼吧。”
胡庆抬眼看去,风鹤楼外车水马龙,进进出出的十有**是江湖人士。云西辞打量了四周眼,见不少人也正向他们二人看来,当先步跨入酒楼之中,胡庆连忙跟上。云西辞脚步顿,故意慢了两步,胡庆正好擦过他的身边,只听他用极低的声音道:“分开坐。”
胡庆怔之下,只见他加快脚步走向大堂角落座,不及细想,抬眼便往大堂中扫去。这看之下,心中又是惊,程三浅面色通红地瞪着仗剑宫薛逸等人,冯素云斜眼冷冷地盯着他,面带讥嘲之色。薛逸的目光却看向了刚刚进门的云西辞,神色惊疑。
胡庆几步上前,程三浅余光瞥见他,霍地站起来道:“师兄”
胡庆摆手,沉声道:“坐下再说。”
程三浅瞪着冯素云道:“仗剑宫欺人太甚我程三浅虽然技不如人,但是我四海帮乃大熙水上第帮,怎能容他人侮辱轻贱”
胡庆道:“他们说了什么”
程三浅咬牙道:“说咱们是水贼。”
胡庆心中大怒,四海帮做海上生意,最恨的便是在海上靠打劫为生的海盗,这些人杀人越货,无恶不作。被大熙内陆之人称为“水贼”的便是与海盗没什么区别,在水上做恶的恶人,他们都是人人得而诛之的恶贼。
云西辞坐得虽远,两人间的谈话却听得真真切切,不禁也皱起了眉头。
胡庆起身,走到薛逸几人面前,朗声道:“四海帮常年在海上行走,做的都是正经生意,水贼的名号是万万当不起的。在下自西路而来,倒是常听人说起雁泣山盗匪横行,这些山贼有男有女,各个身背古剑,咦,那装束倒是与在座几位像得很。”
“胡说八道”冯素云拍案而起,长剑出鞘,倏地往胡庆胸前点去。
胡庆向后跃,从腰间抽出对银钩,“当”地声,两人兵器相交,胡庆右手微微发麻,左手银钩探出,钩向冯素云手肘,心中暗道:“这女人好生厉害”
冯素云声冷笑,手腕翻,长剑荡,胡庆右手上的银钩“当”地声被她击飞而出。冯素云得势不饶人,剑尖往他右手手腕点去,正要得手,眼角瞥见那只飞出去的银钩竟像长了翅膀似的冲她直直飞来,破空之声煞是惊人。
冯素云急急往后跃,胡庆听得破空声响起,眼角瞥见银钩飞来,便知是云西辞这强援在助他,心中忽地大定,只待银钩飞至身前,右手抄,又将银钩收回手中,揉身而上,口中喝道:“再来”
冯素云心知此人功夫与自己差得甚远,只当他倚仗手奇异的抛接银钩的手法,却不曾想到有人暗中相助。心中暗道:“只要他不抛出手中银钩,我便不用怕他。”长剑挺,不与他手中的银钩相交,直往他身体点去。
胡庆这套钩法乃是四海帮前人依据平日里捕鱼时的钩法创成,想那鱼儿溜滑至极,钩子自要快准狠才能将它钩住。冯素云修炼仗剑宫内功心法多年,内力远胜于只会横练外功的胡庆,这下不敢与他兵器相交,便无法用内力震开他的双钩。两人只靠剑法钩法克制对方,时间竟也缠斗得难解难分。
胡庆心知自己本就不敌,能斗到这个份上早已是难能可贵,胸中豪气陡升,双钩使得越加凌厉,冯素云缚手缚脚,这下输了气势,便呈节节败退之相。
薛逸忽然出声道:“师姐,使盲剑。”
冯素云闻言双目闭,众人大惊,暗道:“银钩凌厉,她忽然紧闭双目,难道是因为久战不下,愤而欲死”
胡庆舞动双钩,双钩化作两道银光,直往她握剑的右手击去。冯素云长剑递,只听“当”地声,胡庆手中银钩又被她荡了回来。他向后跃,惊觉冯素云此次倒是分毫内力也没有用,只是长剑位置放得太好,借力打力,自己的银钩正好送上去给对方荡开。
冯素云并不追击,长剑横在胸前,双目仍然紧闭,口中道:“胡帮主,我不用内力,你只管用你的双钩攻来。”
她这么说,胡庆倒是有些怯了,眼见她眼也不睁却比刚才更加厉害,目光不由得往云西辞看去。
云西辞眸中利芒闪,霎时恢复到平日里温润无害的神色,微微笑,对他轻轻点头,心中却陡然升起借胡庆之手破了仗剑宫这盲剑法的豪气来。
君子西来伍
网 更新时间:2010521 2:53:10 本章字数:3005
胡庆身子侧,双钩互击,左右两手分别从两个刁钻的角度攻向冯素云,心道:“双拳难敌四手,我看你如何闭着眼睛破我这招”冯素云闭目不动,待到双钩递到身前半尺,长剑微抖,“当当”两声响起,双钩又被她以极快极准的手法荡开。众人见她招招后发先至,闭目而立,自有番威仪,无不屏息而视,心中暗赞不已。
胡庆心中焦躁,却看出她使这套剑法只用剑招,不出内力,旋即揉身而上,双钩点戳捞钩,使得虎虎生威。冯素云长剑轻挥,双目紧闭,混不在意他那狂风骤雨般的攻击,只听“当当当”的响声不绝,柄长剑划出道道银光。
胡庆久攻不下,对方更是闭目与他相斗,胜负之分早已明了。他本不是死皮赖脸胡搅蛮缠之人,心知再斗下去,自己非得颜面扫地不可,正待撤招退下,却见冯素云双目陡然睁开,长剑倏忽而至,眨眼间已至胸前。胡庆大惊之下猛然后退,冯素云冷喝声:“着。”胡庆胸前衣料立时被剑气冲开条口子。
众人齐声惊呼,眼看胡庆就要被长剑穿胸而过,均觉冯素云出招太过狠辣。
薛逸叫道:“师姐,小心”话音未落,只见胡庆凌空飞起,冯素云还未回过神来,只修长的手已经轻轻地压在了她的长剑剑身之上。
冯素云心中惊,临危不乱,手腕翻,长剑霎时往那只手削去。来人屈指弹,正好弹在剑身之上。“叮”的声响起,剑身阵抖动,冯素云右手发麻,险些握不住手中的长剑。她心知对方内力胜于自己,连忙撤剑回护,冷冷地看向对方,目光接之下,心中猛然震,脑中霎时间想到四个字俊雅如玉
云西辞往后退了步,双手低垂,负到背后,徐徐说道:“得罪了”
那边胡庆已安然立在程三浅身旁,两人与厅中众人样,均是目光炯炯地盯着这方。
薛逸起身上前,看着他的面貌,迟疑道:“敢问阁下可认得云山竹海的云西辞”
云西辞微微笑,“薛大侠,十年前你我曾在天慕山见过面。在下自云山竹海而来,想不到刚上岸便遇到了故人。”
薛逸心中巨震,云西辞的能耐他最清楚不过,十年前他不过十来岁,便以支竹笛挡下自己的长剑,十年过后,他的武功自是非同小可。今日只看他这屈指弹之力,就可知他的功力有何等深厚。拱手道:“公子西来,薛逸今日得见,幸何如哉。”
厅中响起阵阵轻呼,“啊,原来是云山竹海的”“真的是他”“就是那个云岛主和路先生的侄儿”
云西辞轻轻浅浅地笑了笑,拱手还礼,又对冯素云道:“不知仗剑宫的各位大侠可否看在在下的薄面上与四海帮各位化干戈为玉帛,不再刀剑相向”他心知四海帮终是斗不过仗剑宫,自己帮得了时,帮不了世,便希望两方不再争斗,免得四海帮日后遭殃。
冯素云盯着他道:“云公子刚才使的是什么功夫”
云西辞坦然道:“第招是飘云掌中的乌云压顶,第二招是大拂岤手。”边说边轻轻比划。冯素云目光闪动,待他比完,思索片刻后道:“云公子这两招均是以内力克制对手,若以剑招而论,仗剑宫至少有十种招式能够反制。冯素云拜在公子手中,只当学艺不精。若要比拼内力,我掌门师兄,或是师侄楚盛衣当可与公子较长短。”
她这番话既是承认云西辞胜于自己,却又只道他是以内力取胜,若是仗剑宫有人与他内力相当,自可用剑招获胜。
云西辞怎会不知她话中有话,但他自小便被云烟教养,向来对女子多了分尊重怜惜,当下只是微微笑,也不与她计较。只是几次三番听到“楚盛衣”这个名字,心中开始有些留意。
冯素云见他荣辱不惊,听了自己的话,只是笑罢了,整个人始终恬淡闲雅,好似天塌下来也自这般从容不迫,气度真与常人不同,叫人见之心折。她看了眼胡庆与程三浅两人,终于说道:“我与他们二人本也没什么深仇大恨,既然云公子开口,那就看在云公子的薄面上不再计较罢。”说罢转身坐回桌边,神态很是高傲,好似给了四海帮天大的面子。
程三浅双目瞪,霍地立起,胡庆把将他拉住,面无表情地看着仗剑宫几人。
云西辞转身走向自己的位置,却瞧见名少女正站在桌边睁大眼睛脸好奇地看那青花瓷罐中的两条金鱼。那少女见他走了过来,向后退,坐在他旁边桌,同桌的还有三个年龄稍大的女子。只听其中人道:“丹萍,快坐好吃早饭。”原来那桌正是百花楼的伍锦玲等人。
叶丹萍边吃饭边在伍锦玲耳边轻声道:“娘,那两条鱼儿真漂亮。咱们回去的时候也找几条来养,好不好”
云西辞听得真切,微微笑,低头看向青花瓷罐里的两条金鱼,双目放空,有些出神,他不知想起了什么,先是勾唇淡淡笑,忽地脸色变冷。
便在此时,门外阵马蹄声响起,只见抹湖蓝色的身影当先而入,径直往厅中走来。来人尚未走近,已有人叫出:“啊,是欧阳世家的大小姐”
云西辞闻声猛地抬头看去,只见那身着湖蓝色衣裙的妙龄少女直直走到仗剑宫薛逸几人面前,盈盈拜道:“欧阳灵灵拜见众位前辈。”她的声音清脆好听,容貌明丽秀美,众人均想不到这位名气仅次于楚盛衣的年轻女侠竟生得如此花容月貌,不少年轻少侠已然砰然心动。
薛逸几人自是与她寒暄番,聂青青与她笑语言言,两人关系显然相当亲厚。欧阳灵灵目光轻轻扫过四周,在云西辞身上停住,怔愣片刻,忽地猛抽口气,道:“你是你是云西辞”目光又往他四周看去。
云西辞收回放在她脸上的目光,淡然道:“欧阳姑娘,十年不见,不知姑娘过得可好”
欧阳灵灵平复了心情,答道:“原来是云西辞公子,想不到你竟从云山竹海来了大熙。”眼睛转,奇道:“她怎么没跟你起你们不是向来形影不离么”她口中的“她”自然是说长乐。
云西辞怫然不悦,冷冷道:“这是我云山竹海的事。”抱起桌上的青花瓷罐,转身欲走。
欧阳灵灵大失面子,娇声喝道:“站住。”
云西辞挑眉看向她,道:“欧阳姑娘还有什么事”
欧阳灵灵与他没什么交情,时倒也答不出来,只得道:“云西辞,你来大熙意欲何为”
云西辞轻声笑,偏头看她,声音上扬道:“这也是我云山竹海的事。”
欧阳灵灵冷哼声,道:“十年前,你我二人本有架没打,今日正好来个了结。”话音甫落,纵身而出,手指往云西辞身上点去。
云西辞怀中抱了青花瓷罐,身子微侧,欧阳灵灵指便点在了瓷罐上,只听“喀喇”声轻响,青花瓷罐“哗啦”碎成碎片,里面装的湖水倾泻而出,两条金鱼自半空中坠向地面。
云西辞袖袍已湿,抬臂卷,将两条金鱼卷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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