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婆是军阀》 第1部分阅读

作品:我的老婆是军阀

作者:录事参军

男主角:叶昭

内容简介:

颠覆晚清,弄权庙堂,羽扇纶巾,谈笑间翻天覆地。

萝莉天下,调教军阀,风花雪月,一曲江山觅知音。

参军出品,必属精品。

一部开国皇帝的奋斗史,一部中华文明的开拓史。

不一样的穿越文,轻松过瘾和历史厚重谁说不能兼得?

正文

第一卷 鹰犬展翅?

第一章 花不醉人人自醉(上)

房外阵阵丝竹婉转飘扬,叶昭则低头闷闷饮酒。

这是京城寒葭潭燕春院西楼大房,燕春院姑娘多为江南苏浙绝色,艳名满京城,其院两进,四面皆二层楼,南侧扶梯蜿蜒而上,院内各房门槛儿上披红挂绿的彩绸,有那熟客便可知香闺的主人。

叶昭所在的房间外堂内室,芬香阵阵,室内那阵阵喷香的高枕软卧华贵鲜艳,令人不自觉生出风流快活之意。

紫檀木雕灵芝卷草桌,京城官宦家族最流行的酸枝木软椅,据说坐上两三时辰也不会腰酸背痛。厅内家俬摆设皆显大气不凡。这间房本就是内城一位黄带子偷偷包下的,那位黄带子叫达春,在步兵统领衙门谋了个差事,却只知狎妓吃烟,二十不到,就弱不禁风,瘦得如痨病鬼一般。叶昭幼时同达春相识,同年进觉罗学,几乎可以说光屁股一起长大,却终究劝诫不得。

今日叶昭气闷,黄带子达春又在衙门当值,陪不得他。是以达春一再劝说叶昭来了燕春院,更说有一位清倌人本来他下了银子开苞的,今天就送与哥哥解闷。叶昭也就不知不觉来了燕春院。

“爷,闷酒伤身。”侧立在叶昭身边的是一位青袍花褂瘦猴似的马脸汉子,狡黠的三角眼转呀转的,一看就不是好相与。

他唤作瑞吉,排行老四,外面的人都喊他瑞四爷,在街面儿上也是跺跺脚四方乱颤的角色,郑王府的包衣,王爷独子的长随,说不得将来小主人袭了爵,他瑞四就是王府三品顶戴的管事,是以谁见了他不得规规矩矩喊声瑞四爷?

瑞四知道小主人今日心下烦闷,这才附和达六爷的馊主意,将小主人领来了燕春院,要知道宗室子弟规矩森严,若是被人知道他撺掇幼主狎妓,只怕会被打折腿发配关外,但瑞四鬼点子多,就算被人告发怕也有法子应对。

见小主人一口口喝闷酒,瑞四不得不出声劝了句。小主人虽然年纪老大不小了,按理说早该成家,可他好像对男女之事不开窍,从来没听说过府里丫头有被他得手的,而且这个主子奇就奇在留身边伺候的人全是公公,是以外面有传言说小主人有龙阳之癖,也不知道真假。

要解闷,水灵灵的大姑娘搂在怀里可不比现在强百倍么?

瑞四心里嘀咕,嘴上自不敢说。

叶昭喝着酒,心里却轻轻叹息,天下之大,谁又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

来到这个世界二十年了,前世是孤儿的自己蒙上天眷顾,这辈子从孩童起却是享尽了荣华富贵,虽然曾经对身为满洲贵族觉得别扭,但时间长了,也就释然了,何况母亲叶氏本就是汉军旗,父亲身上血脉也早就不甚纯正,不管怎么说,自己这个身体算是有一半多汉族血脉吧,而父亲对自己宠爱有加,母亲更是称得上溺爱,这二老真真是将自己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自己襁褓之中却是享尽了前世未有的父疼母爱。

自己对骑射满语都不感兴趣,父亲却也听之由之,甚至昨日考封之后,听闻父亲还同恭亲王因为自己吵了起来,起因不过听闻恭亲王背后说了自己一句“不求上进”而已。

本来近年考封不过走过场而已,尤其是自己王府独苗,自己这一枝又是世袭罔替的铁帽子王,不出意外早晚要袭爵的,谁知道宗人府怎么就突然大张旗鼓的请了许多亲王郡王贝勒贝子观礼,结果自己文艺骑射三项皆劣,大大出了个丑。

二十岁了,父亲原本指望这次考评后自己可被封为世子,那是同郡王一等的爵位,按照宗室的规矩是有资格分府的。可现下倒好,如果是寻常宗室子弟,考试三项皆劣是要停封的,自己这个铁帽子家的黄带子与众不同,被封了个一等奉国将军,比之父亲二十岁时的封爵尚低了一等,可父亲当时兄弟数人,谁袭爵还不一定呢,自己却是独苗啊。

要说奉国将军乃是三品爵位,放在后世就差不多是副省级待遇养的闲人了,而世子也好,将军也好,对于自己这个现代人都不甚在意。

重生以来,自己也没想过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不过在闲暇时用学会的繁体字写了许多关于政党、政治体制的见识,却从来没有跟人畅谈当今欧亚大势以及西方文明种种,更没跟人讲过自己通晓西方语言,在当今之世,从皇上到臣工,对西方诸国都满是鄙夷轻蔑,更不认为十年前的战争自己是输掉了,西学这些东西是没人感兴趣的。

现在闷闷不乐,不过是觉得自己太不争气,心疼父母因为自己同旁人大动肝火而已。

或许,自己真该做些什么了?叶昭闷闷的想,难道真的这样混吃等死,任由后世史书写上第十四代郑亲王庸碌无奇四字评语?

何况现今是咸丰三年,本来自己也不大清楚确切的年份,但太平军刚刚在天京定都,那今年就是1853年了。

任由历史按照原本轨迹发展的话,再过几年咸丰帝去世,东太后将会伙同六王爷发动辛酉之变,八大顾命大臣不是被杀就是被革职充军,而被杀的顾命大臣里就有父亲,也是有清一代唯一一个被赐死的铁帽子王。

不知道自己的到来到现在为止影响了几分历史的发展,想来首先受影响的就是自己的兄弟姐妹,历史上郑亲王端华本儿女众多,而因为自己的降生,却变成一子二女的局面。

又因为自己不争气使得父亲多和人发生争执,更不惜触犯天颜私下婉拒了皇上属意的一次指婚,是以父亲同咸丰帝的关系也远没历史上来的好,倒是恭亲王远比历史上同期的他要活跃,并不是无所事事闷在王府避嫌。

如果按照这个架势,或许父亲不会遭飞来横祸,毕竟可能进不得顾命大臣之列。不过这些谁又说得准?

若想彻底改变家族可能随之而来的厄运,自己真的需要做些什么了。更莫说难道华夏大地就真的要任由西风东进,靠人家枪炮欺压才被迫一步步走向现代社会么?一次次战争赔款,又将多少国人祖祖辈辈积累的财富掠夺?

第二章 花不醉人人自醉(下)

“哒哒”,传来了敲门声,瑞四麻溜儿的去开了门,和门外的老鸨不知道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回头挤眉弄眼的道:“爷,姑娘等的害相思了,您今晚就宽心住下,我就说您留在德贝子府上了。”说完瑞四就从外面轻轻带上了门。

叶昭想着心事,也没大理会瑞四,直到传来细碎的脚步声,门被轻轻敲响后推开,叶昭才抬起头,却是一怔。

却见门傍俏生生一位国色天香的古典大美女,粉黛轻描,眉目如画,一袭火红的蝴蝶刺绣纱裙,袖口镶白底全彩绣牡丹阔边,天生媚骨,一举一动皆引得纱衣有波光流动之韵,白生生的小手,芊芊十指尽染蔻丹,勾得人心猿意马。

叶昭呆呆看着她,一时说不出话。

来到这个世界,见过的粉黛不知凡几,却第一次有惊艳的感觉,想不到真正的古典美女风情给人的视觉冲击这般震撼,比之银幕上明星们搔首弄姿的装扮要风情万倍。

而冰肌雪肤的她一袭红裙,更显得娇媚火辣,艳美无方。

“爷,您看行吗?”若不是老鸨搭声,叶昭根本就注意不到她的存在。老鸨现在也算放了心,本来嘛,清倌人,哪有穿扮这般艳丽的?水嫩嫩的稚气些才招人疼嘛!可这位清倌人坚持要穿红裙老鸨也拿她没办法,见到叶昭被迷得掉了魂儿,老鸨这才放心,心下大喜,看来从此我百花谱中又多了棵摇钱树。

“行,行。”叶昭忙不迭的回答,接着才发现自己失态,心下苦笑,什么时候自己成色狼了?

老鸨谄笑道:“爷,那您和红娘歇着。”说完觉得不妥,忙解释:“您喊她红儿就成,爷放心,她成的是冥婚,和公鸡拜的堂,保证是清倌人。”又叹口气道:“红娘命苦,为了公婆干这行当,遇到爷算她福气,爷您多怜惜,疼她的时候轻些儿。”说到后面就是赤裸裸调情了,令叶昭心里为之一荡。

老鸨自懂见好就收,将红娘轻轻推进来,慢慢带上了门。

叶昭心下就盘算开了,本来来这里就是想寻个人喝酒聊天,却是从没想过男女之事,而听老鸨的话红娘正经人家苦命出身,自己要不要坏了她的身子?若真要了她?第一次?自己可就不能不负责了。说起来,前世自己交过几个女朋友,却哪里遇到过c女了,更不要说这般勾人的美女了,竟然是第一次?

越琢磨心里却越是一团火热,这国色天香的大美人竟然要被自己破了身子,任由自己疼爱,想到这儿叶昭心里禁不住微微发颤。

转身去倒茶,准备缓冲下激动的心情,嘴里道:“姑娘,你坐,别怕,我,我不是坏人,你要不愿意,我不会勉强你。今天不会,明天也不会,咱可以慢慢来,我每天都来看你。”怎么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叶昭心下虽激动莫名,但要他舔着脸和刚刚认识的女子欢好,还真觉得别扭。

突然就觉得脖子一阵刺痛,鼻端却是清香萦绕,沁人心脾。

“不许出声!”绵软动听的桂林官话就在耳边,销魂荡魄,令人骨头为之一酥。

可转过头,叶昭才愕然发现脖子上架了一把明晃晃的短剑,接着后脑剧痛,他情不自禁想张嘴呼痛,嘴里却猛地被塞了一团布,接着后脑又是钻心剧痛,他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叶昭忽然一激灵,慢慢睁开眼睛,“哗”一盆冷水兜头兜面的浇过来,叶昭口鼻呛水,不禁大声咳嗽起来。

“看你他娘还装死!”旁边一个身材矮小的汉子将木盆嘭一声摔在叶昭身侧。

叶昭只觉全身酸痛,动了动,才发现双手被绳索缚到了身后,自己平躺在地砖上,四下看了眼,厅内点了红灯笼,两旁影影绰绰的也不知道有几人,正对自己的主座上,看到叠叠裙裾下隐隐露出的一抹红色,看起来是一双精美脱俗的绣花鞋,不用再向上看,也知道是谁了。

“你们是甚么人?”叶昭这个火大啊,不管你们是作什么的,不能好好说么?愣把人打晕,你知道多疼吗?

“噌”脖子边就架了一把明晃晃的钢刀,五短身材的汉子不怀好意的看着叶昭,嘿嘿的道:“大师姐,既然不是咱们要找的人,干脆杀了这个小清妖祭旗!”

叶昭就一激灵,这才想起了自己身处的年代。莫说生生把人打晕了,清军同太平军之间又岂是你死我活那般简单?抓到的战俘,那可是经常开肠破肚点天灯啊,更甚者凌迟处死,想想都头皮发麻。

看样子自己落在反清组织手里了?可是抓自己作什么?难道因为自己是亲王之子?随即叶昭就想到刚才五短汉子说了句抓错了人,恩?敢情是设局抓达春啊?

叶昭心思细密,短短一瞬间就猜想出前因后果,心里这个气啊,达春这小子,也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报应到自己身上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叶昭冤枉极了,可怜巴巴的看向端坐主位的丽人,看来这小丫头是管事的,虽说丽人盘了头,绝美少妇装扮,但年纪想来是真的,老鸨说十八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才十八岁就成了土匪头儿?心里更是苦笑,还以为飞来艳福呢,谁知是横祸临门。

两世为人,第一次起了做色狼的念头,不想就吃了大亏,人啊,看来还是要安分些好。

见叶昭可怜巴巴的模样,本来高高在上打量的叶昭的丽人似乎忍不住微露笑意:“别怕,我不会杀了你,今天不会。”声音轻软,说不出的动听。想来叶昭和她刚见面的那番话令她对叶昭没有太多恶感,竟然用叶昭说过的话调侃起他来。

叶昭脸一热,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现在想想,和前世一般,自己哄女孩子也实在拙嘴笨腮的,可不知道本是来绑人的她当时是不是听得笑破了肚皮。

“我叫苏红娘,广西人。”丽人的自报家门。

叶昭就吃了一惊,苏红娘?广西?莫不是那个桂西梧州苏红娘?

“你听过我的名字?”苏红娘盯着叶昭,她好似是问话,实则下了定论。

叶昭心里骇然,好厉害好聪慧的姑娘,自己的神情变化竟然丝毫逃不过她的眼睛,看来想骗倒她从她手里逃脱难上加难。

虽然不知道她绑达春想做什么,但以自己的身份,可是比达春尊贵许多,如果身份败露,自己可就危险了,那还不马上被这帮人利用完砍了脑袋?

幸好老鸨子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自己轻车简从只带了瑞四去的,而瑞四想来回了王府替自己圆谎。可是现在的问题是就算自己几天不回府,瑞四怕也定会以为自己在外面风流快活呢,定然会继续帮自己圆谎。以亲王福晋对自己的疼爱,又会以为自己郁闷散心,断不会逼迫自己回府。

也就是说就算这帮人将自己带出北京城,怕都来得及。

这帮人来京城又做什么?苏红娘的名头叶昭当然听说过,现今两粤洪门响应太平军起事者此起彼伏,而“粤东凌十八、桂西苏红娘”是威势最盛的两支武装。

据传苏红娘为天地会红花堂香主,武艺精湛弓马娴熟,有万夫不当之勇。她乃天地会豪杰薛三刀的遗孀,只不过两人尚未拜堂薛三刀就被官府捕获杀害,而那一天苏红娘就盘起了发髻,以薛夫人自居,而当时的苏红娘刚刚十四岁,那是四年前的事了,现今苏红娘可不正是十八岁?

关于苏红娘的八卦都是达春跟叶昭讲的,达春这人最为好事,对于这类话题孜孜不倦,而叶昭以前不过当江湖故事听,但现在看,这些传闻却显然不假了。只是她怎么突然来了京师?也不怕身陷囚笼么?

这些念头在叶昭脑里一闪而过,听苏红娘问,他只好老实承认:“是,听人提起过。”

苏红娘轻颔粉腮,又打量了叶昭几眼,说道:“你给达春写封信,约他去聚仙楼听戏。”

叶昭自马上猜出她的用意,连连摇头,“达六爷怎么会听我的?您又不知道他这人多横?”虽然被达春这小子害苦了,但叶昭可不会出卖自己这个光屁股就认识的朋友。

苏红娘秀眉微蹙,“他能将……让给你,岂会跟你是泛泛之交?”

叶昭道:“姑娘明鉴,那是我立了功,达六爷才将姑娘赏给我,再说了,若是早见到姑娘花容月貌,达六爷就是烧糊了脑子,也不会将姑娘拱手相让啊。”

听叶昭这话,旁边几个汉子都大声喝骂,更有一名汉子气势汹汹走上来,看样子要一刀砍了叶昭的脑袋,苏红娘做了个手势,大家虽均愤愤不平,却也无人敢再鼓噪了。

苏红娘清澈如水的星眸却是眨呀眨的盯着叶昭,轻笑道:“你不老实呦?放心,写了信,过两日就放你回家,我苏红娘说到做到。”

叶昭只管摇头,“我讲的是实情,姑娘不信就算了。”

苏红娘目光渐渐凌厉起来,轻声道:“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么?”

第三章 忽悠吧,大少

声音虽娇媚动听,叶昭头皮却微微发麻,直觉告诉他,这位艳美脱俗的大美女是一朵带刺的玫瑰,此刻可不是开玩笑,说不得念头一转就要了自己的命。

可叶昭别看平日不显山不露水,在王府好像整天稀里糊涂的没一点本事,真真是典型的黄带子作风,一代不如一代。实则前世叶昭就骄傲的紧呢,虽然是孤儿,却凭借自己的努力拿到了英国剑桥大学的奖学金,每日刻苦钻研学问,几乎头悬梁锥刺股了,因为他知道,自己是孤儿,一切都要靠自己。想成功就要比别人付出千倍百倍的努力。

可是重生以后,叶昭懒散了,实在觉得在这个世界没什么追求,可不是,有什么可追求的,帮满洲人多苟延残喘几年么?又有什么用,毕竟现今中华文明同西方文明的差距不在于科技,而是社会制度。西方已经渐渐迈向现代文明社会,而中华大地还在闭关锁国,视科技为鬼神之术,更不要说制度上的极度落后了。至于欺凌中华的坚船利炮,不过是西方文明制度下小小的副产品而已。

不过懒散是懒散,叶昭前世骨子里的骄傲还在,被人用性命威胁,叶昭也上了牛脾气,冷声道:“要杀就杀!不必多言。”死亡,好像叶昭真的不怕,已经死过一次了,也确实不值得害怕。

苏红娘倒是微微一怔,自是想不到这个小滑头还会发横?

“娘的,老子宰了你!”那五短身材的汉子好像就是看叶昭不顺眼,有机会就跳出来,不把叶昭剁了好像他就不甘心。

叶昭这时候也看清厅内情形了,除了苏红娘和矮小汉子,两旁的椅子上坐了三两个人,没一个慈眉善目的主儿,这时候他们也都跳下来鼓噪,更有人大声道:“大师姐,挖了这小清妖的心祭老祖,保佑苏大哥平安!”

矮个汉子拎起叶昭脖颈上下打量叶昭,好似在盘算从哪里下刀子,那阴恻恻的目光令叶昭周身不自在,死不可怕,可真要被活着开肠破肚,那也太渗人了。

“阿九,算了,先把他关起来。”苏红娘终于发话,叶昭心这才一宽,方察觉湿冷的身子却是又出了一身冷汗。

……

叶昭被关在东厢的时候远方刚刚传来三更的梆子声,这一晚上他遭的罪就别提了,衣服湿漉漉的,被绑在身后的双手火辣辣的疼,想来也蹭破了皮,后脑更是裂开似的痛,不知道到底是起了包还是被打了个窟窿。

鱼肚泛白时分叶昭又被提到了正厅,叶昭这个无奈啊,真不知道这帮人是不是铁打的,怎么不睡觉么?

被唤作阿九的汉子在苏红娘吩咐下解开了捆绑叶昭的绳索,叶昭双臂发木,好一会儿才能动,揉着红肿的手腕,又摸了摸脑后,可不是,明显起了个包,一摸钻心的疼。

“嘶”刚摸到脑后的包叶昭就疼的吸了口凉气,却瞥到苏红娘正抿嘴笑呢,想是从来没见过这般娇生惯养的主儿吧。

厅内只留下了苏红娘和叶昭二人,叶昭却更自警醒,这位苏姑娘可真不好相与,不知道又打的什么算盘,自己可千万留心,别着了她的道。不过见到丽人红唇轻轻抿在白玉茶碗上的诱人姿态,心下又是一跳。

叶昭心下无奈,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变色狼了。

“喂,你叫什么名字?”苏红娘白玉般的小手轻轻放下了茶杯。

“叶昭。”不假思索的回答,叶昭心下更是一畅,二十年了,却是第一次理直气壮的吐出自己前世的名字,以前虽也用过,不过是同达春去宗室子弟禁忌场所游玩时的化名,而在今生,自己却是爱新觉罗·景祥。

“汉人?入旗了么?”

叶昭老实的点头,“恩,汉军镶蓝旗。”他委实是镶蓝旗,不过是满洲镶蓝旗。

苏红娘又问:“达春的跟班?”

这可不好回答了,叶昭硬着头皮点点头:“勉强算是吧。”也不算完全说假话,遛鸟赛鹰,出入风月场所可不都是达春带去的?还进过一次大烟馆呢。

“那好吧,我信你说的是实话,我也不瞒你,我这次来北京城,是为了我哥哥,他现在被关在刑部大牢。”

叶昭苦笑道:“这,这达春也帮不到你吧,刑部大牢关押的重犯,他也插不上手,也不敢插手啊?”

苏红娘摇摇头:“没人知道他的身份,他是因为与人斗殴被城卫所捕,带头拿人的就是达春。”

叶昭倒是微微一怔,倒是知道达春在步兵统领衙门捞了个城门领的从四品差事,却不想这小子还能干点正事?真是令人吃了一惊。

不过这么一说这事找达春倒是正主儿,他拿了人扔在刑部大牢,只要找个缘由提出来就是。

苏红娘又道:“事情来龙去脉你也听了,你既然不肯给达春写信出卖朋友,也由得你,那怎么救我哥哥脱难就着落在你身上,我哥哥在京城化名苏培林,广西商人,想来这个小忙对你是举手之劳吧?”

叶昭又是一怔,心说怎么还带这么赖皮的,刚想说话,却见苏红娘将几张银票和一个翠绿的玉扳指慢慢放在桌上,亮晶晶的星眸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叶昭就知道,完了,还是露底了。

银票且不说了,大概一百多两而已,虽说普通人拿不出,却也最多证明自己出身高门大户,何况做黄带子的跟班,身上又岂能不带银子?而这玉扳指却是稀罕物,据说吴三桂戴过,平三藩后抄出来的,辗转进了郑王府,开始叶昭戴上它的时候心里还嘀咕,可不自己也成汉j了么?

眼见苏红娘轻轻捧起茶杯,一副胜券在握的神情。叶昭无奈,只好点头,说:“能帮到姑娘是我的荣幸。”

第四章 我们是纨绔,我们是纨绔

蒙着眼上了雇来的马车,等解开蒙眼黑布下了马车时叶昭不由得苦笑,又到了燕春院。

朝日之下,院中荫荫绿树,四面楼栏杆掩映,一座座香闺玉阁竟是说不出的美艳。

姑娘客人大多未起身,苏红娘、叶昭二人直上西楼大房,罗阿九成了新跟班跟在后面,扶梯遇上大茶壶,见到叶昭大茶壶站一旁规规矩矩问安,目中微有诧异,想来却是不知几时这位爷和姑娘出去了。

进了房走在最后的罗阿九掩了门,苏红娘看了几眼叶昭,说道:“要给什么人写信都由你,阿九帮你跑腿。要不要给府上写封信报平安?”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个公子哥的身份,这小滑头的话更不尽不实,又身处险地,自要处处谨慎。

叶昭忙摇头,心说算了,信送到了,自己小命怕也没了。

眼看苏红娘定是要在自己身边形影不离了,想也是,哥哥的身份都跟自己讲了,万一自己逃脱,她哥这条命就算送了。

至于罗阿九给自己嘴里塞的丸药,说是七日后不服独门解药就会毒发,想来苏红娘见自己神色也知道自己不信,没有丝毫的威慑力,这才亲自跟了来。

叶昭倒委实不信有这样的毒药,就算真是中了毒,如果太医都医治不得,他又哪里有解药?不过这江湖法子在这个年代或许颇有市场。

在苏红娘眼皮底下,叶昭实在有些无计可施,其实救个把洪门弟子倒无所谓,虽说太平军、洪门、清军等等都不会带给华夏大地光明的前景,叶昭对这几枝力量也均无好感,但若不考虑其历史局限性,这些人群中总是有些为了自己理想而抛头颅洒热血的义士,这种人还是颇值得尊重的。

最起码。苏家兄妹应该是这种人,据说他们乃是广西客家豪族出身,可不是因为吃不上饭造反的灾民,更不是因为逞凶斗狠伤了人命才走上反抗官府之路的亡命之徒。

叶昭比较郁闷的是现在自己所做的一切好像都是被迫,是被个比自己还小两岁的小丫头玩弄在股掌之间,尤其自己还是有一百多年后知识的现代人,叶昭懒散归懒散,可不会任由人欺负,更别说是个小丫头了。

不过叶昭也知道,苏红娘虽说年纪小,但说实话其阅历见识之广,经历之波澜起伏惊心动魄,自己与之相比委实差了不是一点半点。苏红娘肩上担着的可是数千条人命,若放一百多年后,十七周岁,不过是懵懂无知的学生呢。

想想叶昭也不由得不感慨,一则敬佩,一则怜惜,这是何苦来哉。

“苏姑娘,君子约法三章,你看依得不?从现在开始,不管我给谁写信同谁会面,就算是你的大仇家,你也不许发作,等救出你哥哥,咱们两清,你以后再见到我要杀要剐,那时候都由得你。”

苏红娘略一思索,微微点头:“这是自然。”

叶昭这才要罗阿九去叫大茶壶准备文房四宝,虽然靠窗摆了张红木窗楹踏脚书桌,但叶昭想也知道达春的地儿,是断然不会同书墨纸张结缘的。

“不许写满文。”在叶昭动笔前,苏红娘却也来到了书桌前,自是不放心叶昭,怕这个小滑头捣鬼。

叶昭就笑:“姑娘识字?”

苏红娘心说这小滑头脑筋转得倒快,微颔粉腮:“识得几个。”

叶昭却不再说,毛笔轻落,唰唰唰看似笔走龙蛇,实则写出来歪歪扭扭,没办法,驾驭毛笔的功夫叶昭实在没天分。

简简单单的便笺:“达春:速来燕春院,事急。兄:叶昭。”写完叶昭讪讪递给苏红娘过目,刚才还说写信喊不来达春呢。

苏红娘倒没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点头。

叶昭将便签折了递给罗阿九,又道:“不知现时他在哪里,是不是在当值,你可先去前门卫所,若不在便去东高房胡同辅国公府。”

达春乃是八大铁帽子王之一礼亲王代善三子毅亲王萨哈磷后人,不过早与世袭罔替的本家没什么来往,毕竟已经相隔两百年十数代人,虽是同宗,却生分的不能再生分了。

达春这一脉祖上还被夺过爵,到达春爷爷这一辈总算恢复了元气,靠已过世的老郑亲王保举为嘉庆帝办过差,颇得帝心,这才恩封辅国公,乃是亲王、郡王、贝勒、贝子、镇国公后的第六等爵位。北京城数千上万黄带子,宗室爵位共十二等,而没有爵位的闲散宗室实在数不胜数,达春还算长进的,知道谋个差事,自有被上边恩眷的希望,大多数黄带子都混吃等死吃那供给闲散宗室的四品钱粮而已。

罗阿九走后,房内沉寂了一会儿,叶昭突然问道:“苏姑娘,你的脚还疼吧?”说完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大耳刮子,本来人家就当你色鬼呢,偏还就不省事,说出这混帐话。怎么你一直盯着人家的脚看么?

叶昭早发现了,按照广西客家习俗,苏红娘并没有缠足,可是第一次见她之时为了瞒过老鸨想来她硬是穿了双小巧弓鞋,到叶昭被打晕苏醒后就意识到这一点。想和苏红娘唠唠嗑,叶昭也不知道怎么就问出这么句话。

其实也怨不得叶昭,虽说来到这个世界二十年了,他还真没怎么和这个时代的年轻女子接触过,府里丫鬟婆子各个唯唯诺诺宛如木头人,他又没有妻妾,说亲的不少,但他一概婉拒,至于嫡福晋,却是要宗人府甚或皇上指婚的。

亲王福晋一向都由得他,不过这一两年才渐渐在叶昭耳边吹风,想也开始有了抱孙子的念头。二十岁未婚,又是宗室子弟,在这个时代算是高龄了。

一直身处这样的环境中,叶昭算是第一次和陌生女子相处,言语间不由得有前世的习惯,被人当滛贼色鬼那是免不了的。

果然,苏红娘俏脸微微一沉,捧起碧绿茶杯品茶,给了叶昭一个软钉子。想来若不是叶昭尚有“利用价值”,身上多几个透明窟窿也不是没可能。

叶昭揉了揉鼻子,讪讪的也端起了茶杯。

两人就这样干坐了一个多时辰,就在叶昭越坐浑身越难受的当口,救星总算到了。

“他妈的敢跟老子拔横的人还在娘肚子里呢,可四九城打听打听,六爷我是什么人?仗义的人!可有一点,谁也甭想骑我脖颈子上撒尿!”还没进屋呢,就听达春扯着嗓门喊开了,接着就有老鸨子低声在劝解什么,想来是要达六爷消气。

叶昭苦笑,达春每次要不弄出点动静来好像就周身不自在。

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痨病鬼似的年轻人,衣衫倒是光鲜的紧,可面色焦黄,一脸烟气,张哇流泪永远睡不醒的样子,走路迈外八步,大刺刺的一副天王老子派头。

刚刚在外面六爷又打人了,不过让路慢了一步,就被一脚踹了个跟头,还不依不饶的照着人家脸上来了几脚,踹的人满脸是血,可常来燕春院的谁不认识达六爷?谁又敢吭气?老鸨好说歹说的劝六爷进了房,更一个劲儿的说:“六爷您先歇着,回头我叫那不开眼的小兔崽子来给六爷磕头,他就是孙猴子,还能跳出您六爷的五指山吗?您跟他置气?不值!”

达春却根本不领情,翻了个白眼儿:“滚出去!别他妈啰嗦败了爷的兴!”

吃了骂老鸨却放了心,知道事儿算揭过去了,泛着油光的大胖脸赔着笑,忙不迭又道了几句歉然后喜滋滋退了出去。

“阿哥,您吉祥。”对着叶昭,达春可就亲热的紧了,虚头八脑的还要执手礼,被叶昭甩开只是干笑。

随即他目光就瞥到了娇媚照人的苏红娘,微微一怔,眼睛就有点拔不出来,不过旋即想到了什么,硬生生转过头,却不再嬉皮笑脸了,说道:“哥哥,您这是准备在外面置宅子吧,安心交给我达春,保管帮您办的漂漂亮亮利利索索的,保管嫂夫人满意。”虽也猜出了这位丽人是昨晚自己转送给阿哥的清倌人,心下甚至有点后悔,但木已成舟,现下人家已经是阿哥的女人,自不能再存一丝丝妄念,更不能有些许不敬。

见达春会错了意,叶昭心下苦笑,伸手作势:“老六,你先喝口茶提提神,我找你,有别的事儿。”

达春仰着脖子道:“哥哥,您就甭叫我打卦了,有事您吩咐,我六子皱皱眉头不是爷们!”

叶昭沉吟着,缓声道:“有这么档子事儿,大上个月你拿了个人,广西的,叫苏培林,还记得不?”

“有这事儿?”达春皱着眉头,显然是想不起来了。

这在叶昭意料之中,他要是记得,那可就真不是达春了,“甭管你记得不记得吧,这个人现在在刑部大牢,你帮我捞出来。”

“成,苏培林是吧?”达春念叨着,就站起了身,他却是霹雳急性子,转身就走,边走边道:“我这就去要人!这他妈什么世道,巡捕营报起爷的名号拿人了!”想来觉得自己抓了叶昭的熟人脸上挂不住,大呼小叫的也不知道在喊什么,倒是引得叶昭微笑不已。

第五章 要劫狱吗?

“苏姑娘,咱要点果子充饥吧?”虽然还没到晌午头,但昨晚被折磨的够呛,早上更是稀粥都没喝几口,这些年来都养尊处优,叶昭早就饥肠辘辘。

“放心吧,人既然是达春弄进去的,他就有办法捞出来。”叶昭能理解现在苏红娘的心情,哥哥能不能脱难就在这一刻,想来是没什么心情吃东西的。

见苏红娘不置可否,叶昭对罗阿九使个眼色,罗阿九翻着白眼,但也无可奈何的出去喊大茶壶,委实他肚子也早就咕噜噜叫了。

豌豆黄、芸豆卷、驴打滚、萨其马等各色满汉点心摆了满满一桌,甜香扑鼻,色泽诱人,令人看一眼都垂涎欲滴。

叶昭赏了大茶壶碎银子,大茶壶却咧着一嘴黄牙干笑,说道:“爷,帮您张罗一份前门外八仙居的炒肝?雇马车麻溜儿的!我抱怀里,保准吹不到凉风。”

叶昭摇头,挥了挥手,大茶壶忙告退。

叶昭帮苏红娘吃碟里夹了几块点心,说道:“再着急也得吃东西不是?身体是造反的本钱,您说是吧?”

苏红娘似笑非笑的看着叶昭,渐渐看得叶昭心里发毛,可知道这个娇媚火辣的大美女杀人不眨眼的,油嘴滑舌的怕是更不招她待见,忙老老实实闭了嘴。

……

达春这次回来倒没弄出什么动静,叶昭心下就是一沉,怕是事情办砸了。

果然进了屋,达春脸色有些难看,骂咧咧道:“这帮孙子也不知道仗了谁的势,给脸不要!”

“老六,怎么回事?”叶昭问话的当口,苏红娘几乎屏住了呼吸,俏脸第一次露出紧张的神态。

达春坐下,仰脖子将一碗茶咕咚咚灌下去,抹了把嘴,骂道:“妈的那帮兔崽子说了,苏老大是广西惯匪,查实了的,他自己都招了,属国家重犯,咱爷们没权提人,现下人被下到死囚牢了。”

说着话达春又疑惑的看向叶昭:“阿哥,这事儿谁托您办的?莫不是想害您吧?”

叶昭苦笑摇头,看来苏老大不知道怎么的被人坐实了身份,这条小命算是交代到里边了。

达春事情没办成,自己拿起酒壶一杯杯倒酒滋滋的一口一个,显然有些气闷。

苏红娘默默坐了一会儿,就站起身,轻声道:“妾身告退。”

叶昭一怔,忙跟着站起,随苏红娘来到门前,低声问:“苏姑娘,你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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