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唐》 第160部分阅读

抵御东北异族,同时也承担着防御突厥人的任务。自古以来,幽州苦寒,却是精锐所出之地。加之永济渠的开通,使得幽州的地位日益凸显。一旦幽州失守,则中原的北大门,就此开放……

但是,李渊能同意把幽州,交给自己吗?

如果真的交给自己,那自己,又该派遣何人据守?

李言庆很清楚,李渊不可能让他前去。原因很简单,好不容易削弱了自己的权力,在让他出去,可算是放虎归山。长孙无忌的意思很明显,要把幽州交给一个自己能信得过的人……理论上讲,言庆倾向于徐世绩。但李渊未必会同意。

徐世绩和李言庆的情况不一样,他的年纪太小。

坐镇幽州,需要一老成持重之人,徐世绩的资历,终归不太让人放心。所以,徐世绩现在可以为将,尚不足以为帅。若强行把他推上去,未必就可以担当重任。

拔苗助长的事情,李言庆是万万不会做的。

可除了徐世绩,还有谁呢?

裴仁基?

他如今坐镇绛州行军总管,正快活的很,未必肯去受那朔北苦寒。

除了裴仁基……

李言庆突然问道:“老辛最近在忙什么?”

长孙无忌顿时笑了,“他悠闲的很!卫州如今很平静,他打打猎,或是操练兵马,过的挺舒服……怎么,你打算推荐老辛吗?呵呵,此人坐镇幽州,倒也合适。”

很显然,长孙无忌和李言庆想到了一起。

“既然如此,我即刻进宫面圣。”

正如李言庆所猜测的那样,李渊下定决心,要收回幽州。

同时,为了补偿李言庆,他下诏命杜如晦出镇沧州。而郑州行军总管,则由胶东王李神通出任,并兼郑州刺史。至此,李渊得偿所愿,将河洛掌控在自己手中。

但这幽州刺史的职位,却始终未下定决心。

李言庆进宫的时候,李渊正坐在球场亭中沉思。

远远看去,李渊的白发在风中飘扬,一个人孤零零的,虽则四周林立宫女太监,却给人一种寂寞的感受。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言庆在心里轻叹一声:世人只知帝王高高在上,却又怎知,这帝王的孤寂和悲伤?

他上前一步,“臣李言庆,叩见皇上。”

“啊!”

李渊从沉思中醒来,看见李言庆,顿时露出一丝笑容。

“养真,快来!”

对李言庆,李渊始终怀有几分愧疚,同时又有几分欣赏。见言庆走进亭子,他立刻唤道:“老安,赐坐!”

“臣不敢,臣恐慌……”

李言庆还想推辞,却被李渊摆手拒绝。

“养真啊,朕是你的叔父,这里也没有外人,莫要讲那朝堂上的规矩。

你且坐下,朕有话要与你说。”

言庆不再推辞,大方落座在锦礅儿上。

李渊说:“朕今日下诏,命杜如晦出任沧州刺史,兼行军总管之职,你意下如何?”

若换个人,说不得会说一些客套话。

然则李言庆不然,笑道:“克明出镇沧州,实最佳人选。”

“哦?”

李渊道:“沧州不过下郡,可比不得郑州。朕原以为你会拒绝,为何如此爽快答应?”

“治无上下之分,沧州乃北方重地,虽然克明在品秩上会有所降低,可他肩上的责任,却变得更重。杜如晦与臣相识十五载,臣对他也称得上了解。不客气的说,克明有宰相之才……只是目前而言,尚需磨练。臣以为,令其出镇沧州,实陛下对他的爱护。郑州虽然富庶,但沧州潜力巨大……以臣看,更可使克明施展才华。”

这话,李渊爱听。

他叹道:“养真能有此看法,朕心甚慰。

不过,杜如晦是否真有宰相之才,还需继续观察。如果他能在沧州做的好,朕定会许他一个好前程。”

“臣代克明,谢过陛下。”

李言庆连忙起身,向李渊深施一礼。

李渊道:“既然你同意杜如晦前往沧州,想必也看出了苏州那边的心思。

朕有件事要考考你,若是你,会令何人出镇幽州?”

李渊目光灼灼,凝视李言庆。

而李言庆毫不迟疑,笑道:“若是由臣推荐,当举卫州刺史辛文礼,出镇幽州。”

“哦?”

“辛文礼乃将门之后,才华不俗。

然则隋炀帝无识人之明,只是明珠暗藏。此人用兵,非常沉稳。虽然未有太多功绩,可在荥阳期间,辛文礼所镇之处,从未出现过差池。而且,他不会擅作主张,更不会贪功冒进。据臣对他的了解,只需说个七八成,他就能做到十二成。

臣以为,出镇幽州,在于一个镇字。

若陛下希望开疆扩土,大败突厥,扬我大唐之名于域外,朝中有许多大人可以做到;但如果说不贪功,不冒进,以极小代价而使幽州无虞者,当首推辛文礼。”

李渊脸上的笑容更浓。

“养真,你不怕被人弹劾任人唯亲?”

“陛下,臣这是举贤不避亲……再者说了,朝中那些大人们,臣并不了解。陛下只问臣认为谁好,臣自然推荐了解的人。至于被弹劾?呵呵,能为陛下分忧,臣有何惧?”

李渊哈哈大笑,拍着李言庆的肩膀,连连点头。

就在这时,安士则匆匆跑进球场亭中,向李渊施了一礼之后,上前在他耳边,低声细语几句。

李渊脸上的笑容被一层阴霾所取代。

他点点头,示意安士则出去。

而后沉吟许久,对李言庆道:“养真,刚得到消息,阿史那咄苾派遣使者,将至长安。”

第五卷 长安不见使人愁 第oo9章 江湖风波将起

从皇城里出来的时候,天已有些晚了。

李元吉在承天门外等候多时,一见李言庆出来,立刻热情的迎上前来。

“王兄,你总算是出来了!”

李言庆也不敢托大,连忙欠身行礼,“齐王殿下,找小王有事吗?”

“王兄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你忘了,昨天太子殿下不是说好,在东宫设宴吗?”

李言庆,还真的把这件事忘记了!

他向左右看了一眼,伸手把李元吉扯到旁边,压低声音道:“齐王,你我兄弟,当知我素来对太子仰慕。本来我的确是答应了太子,可是现在看来,却不能前去。”

“这是为何?”

“齐王难道还不知道?”

“知道什么?”

“刚接到消息,突厥遣使,不日将抵达长安。

过一会儿陛下一定会请太子前去商议事情,若喝得醉醺醺,岂不是让陛下生气?

你尽快回去,告之太子殿下。让尽快商议出来一个章程,莫要陛下问时尴尬。小王要马上去鸿胪寺驿馆,看看能否打探出消息。今日饮宴且暂罢,正事要紧。”

李元吉平日里喜欢吃喝玩乐,但也不是个不晓得轻重的人。

脸色一变,连忙拱手道:“王兄这番情意,我定会转达给太子殿下,多谢了!”

目送李元吉离去,言庆颇为无奈的苦笑一声。

说实话,在这长安城里,确是不如洛阳快活……别的不说,单一个站队的问题,就令人头疼。和李世民目前难以相处,与李建成又不好太过疏远。在没有把握之前,李言庆是不可能表露出真实的想法。好在李渊威望尚隆,他只要站在李渊这一边,还有足够的机会。

走出撑天门后,就见一个男子匆匆进宫。

李言庆认得,那人是中书令封伦,于是和他打了个招呼,就错身离去。

看起来,李渊要准备行动了……

“看见没有,那家伙就是河南王!”

朱雀大街拐角处,有一座三层高的酒楼。

坐在顶层,可以清楚的看见朱雀门,以及从朱雀门进出的人员。

李言庆行出朱雀门的时候,敏感的觉察到。好像有人在暗中观察他。向四周看了一下,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于是叫上郑大彪和柳亨,上马匆匆回府。

他前脚刚离开,酒楼三层顶楼的窗口,就走出几个人。

为首的,正是天策府下大将程咬金。在他身旁,还有三个小孩子。大的约有十六七岁,小的不过十岁出头。

“程叔父,为何不让我们出去拦住他?”

“拦住他你又能如何?”

大一点的孩子,凝视李言庆背影消失在长街拐角处,咬牙切齿道:“我要替我爹报仇。”

“报仇?”

程咬金冷笑一声,“你凭什么报仇?”

他拉着三个小孩子坐下来,叹了口气道:“宝林、宝庆、宝怀,非是程叔叔不愿意为你爹报仇,而是这个河南王,着实很厉害。论武艺,他和你爹是堂堂正正交手,不分伯仲;论人手,你们看见他身边那两个家伙了没有?那两个人,一个叫郑大彪。是江淮悍匪出身,杀人如麻;另一个叫柳亨,武艺高强,同样是少有人能够抵挡。

你们三个冲上去,别说报仇了,恐怕连河南王的身边都靠不过去。

单一个郑大彪,就足以要了你们的性命……河南王身边还有黑白双煞,一个叫阚棱,另一个叫雄阔海,不过目前不在长安。如果那雄阔海过来,以他四大家将之能,恐怕只有赵王可以匹敌。你秦叔叔和秦大哥何尝不想报仇,可技不如人啊!”

三个少年,正是尉迟恭的三个儿子。

长子尉迟宝林,如今已是千牛备身,在朝中为官。

三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由得满面愁苦……李言庆杀了他们的老子,可是他们三个,却不能报仇!这让宝林三人,如何不感到气闷?只是,李言庆贵为河南王,又深得李渊宠信。如果真动了李言庆的话,恐怕连秦王都保他们不得……

李言庆可以为父报仇,而我们却不能为父报仇?

尉迟宝林越想越觉得恼火,砰的一声,把酒杯拍在酒案上。

“杀父仇人就在眼前,我却不能动他分毫,是愧为人子……”

“哥哥。咱们和他拼了……不就是一死,总比坐在这里干瞪眼的强。”尉迟宝怀年纪最小,可这火气最大。

“没错,和他拼了!”

程咬金说:“拼什么拼?你们拼的动他吗?”

“程叔叔,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程咬金的目光透过窗户,向隆庆坊的方向看去。许久后,他轻声道:“想要杀河南王?我也没有办法。但是要让他难堪,却不困难……这样,你们按我说的去做,说不得能让他脸面尽失。这人啊,最好面子!他失了面子,就会犯错误,到时候咱们一旁盯着,看他能猖狂到什么时候……宝林孩儿,你附耳过来……”

李言庆并不知道,他已经被人给盯住了。

回到王府,还没等他喘一口气,沈光就找上门来。

“王爷,已经打听清楚了。”

“什么打听清楚了?”

言庆一边在婢女的伺候下,更换衣服,一边疑惑的看着沈光。

沈光示意,让婢女退下。而后亲自拿着一件宽松的对襟短褂,递给了李言庆。

这短褂类似于后世的唐装,李言庆也只在府中穿戴。

沈光说:“昨天王爷让我打听八爷的事情,我已经打听出来了。”

“这么快?”

李言庆笑呵呵的坐在太师椅上,示意沈光坐下来说话。

沈光说:“王爷,说起来这个八爷,在长安颇有名气……此人实在大业五年前后在长安出现,一开始家境挺富裕,不过很快就因为他性情豪爽,出手阔绰,把家里的钱财败光。后来。他就在西市为人看护酒店,因剑术超群,所以被尊为八爷。

大业十年,他投到了公主府,在平阳公主府中效力。

后来又经平阳公主介绍,投到了秦王府中……据说,此人在陛下定鼎关中的时候,颇有功勋,可不知是什么原因,始终不愿意出仕,故而连很多长安名士,都对他赞不绝口。如今,这位八爷是秦王府中家令,不过却不太喜欢抛头露面。”

沈光说到这里,突然森然一笑。

“王爷,您一定猜不到,这位八爷,是何方神圣!”

李言庆一怔,“听你这口气,难不成我还认识这位‘八爷’?”

“王爷,还记得小念的兄长,那个毛小八吗?”

“毛公遂?”

李言庆呼的起身,脸上顿时收起了笑容。

“就是他……不过他到长安以后,就再也没有用过毛公遂这名字,一直使用的是真名。”

沈光,是为数不多的几个知道毛小八存在的人之一。

当年建国门暴动,哈士奇战死于端门外,毛小八杀死了父母后,挟大笔财富,逃匿无踪。

由于当时朵朵的关系,李言庆也不好上报,只得把这件事情压下来。

再往后,他前往岷蜀,就再也没有追查毛小八的下落。不过,他没有追查,却不代表,他忘记了这个人。说起来。毛小八还是言庆的大舅子,可这仇恨,却比海都要深。

毛小念也从未提过毛小八,甚至在玉真出生后,也没有告诉她,还有这么一个舅舅。

同时,朵朵也没有忘记毛小八。

在重新联络上白衣弥勒之后,朵朵发出的第一个命令,就是要追查毛小八的下落。

可谁又能想到,大名鼎鼎的长安八爷,就是毛小八呢?

李言庆愕然看着沈光,半晌后,突然笑了。

“这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不过,这件事你先不要和二夫人说。毛小八既然在秦王府中效力,又有平阳公主做靠山,想要动他怕也不容易。

让我想想……”

李言庆示意沈光坐下。

他在房间里徘徊,久久不语。

李言庆和秦王府的关系,本就有些紧张。

此前杀了尉迟敬德,不但得罪了李世民,还得罪了天策府那一帮子文臣武将。

虽然,李世民表现出和解之意。

但如果自己要杀毛小八的话,恐怕李世民也不会同意。

毕竟,这牵扯到人心的问题。言庆杀了尉迟恭,李世民无法讨回公道,如果再杀了毛小八的话,那李世民的天策府,就要面临分崩离析的局面。李世民正在对抗李建成,又岂能轻易答应?

“沈光,朱梅已经派出去了?”

“昨天晚上就离府了……不过王爷说的不错,这江湖里的事情,还是让江湖人去做为好。

朱梅这家伙眼皮子活络,加上一身的武艺,在晌午就和西市的团头拉上了关系。据他回报的消息,长安一百零八坊,共十七个团头。其中大团头三人,小团头十四人,彼此间或多或少,都有联系……不过,毛小八并不在这十七个团头当中。据朱梅打听来的消息,长安十七个团头中,有半数都与毛小八交往甚密。

还有史万宝,也就是现如今的华州刺史,和毛小八非常亲近。此人在长安极有名气,被称之为长安大侠。长安十七个团头,对史万宝极为尊敬,所以……”

所以什么?

沈光没有说,可言庆却明白他话中之意。

所以,想要对付毛小八,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李言庆不由得笑了!

这毛小八,还真是个人才……

十余年下来,竟然在长安经营出这么一番局面,真能折腾啊!

李言庆一开始靠着郑家,声名鹊起;后来靠着长孙晟,在洛阳站稳了脚跟。可比起这毛小八来,言庆却有些惭愧。这家伙赤手空拳能打出这一番局面,着实不易。

“让朱梅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喏!”

“立刻通知柴公,请他在洛阳设法召集江湖好手,必要时可以从白衣弥勒中抽调。

我要他在一个月内,抽调百名江湖好手,秘密前来长安……”

沈光一怔,“王爷,你这是要……”

“有些事情我们不好出面,但必须要有人出面。

如果我出头的话,势必会引发天策府和我们的再一次冲突……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用江湖手段来解决吧。告诉朱梅,设法站住脚跟,我会6续给他派遣帮手。

顺便,继续打听毛小八的事情,事无巨细,要打听的清清楚楚。

这些年来,他在长安干过什么?喜欢吃什么?好去哪一家酒肆,喜欢什么女人……

总之,一切的一切,都要给我打听清楚,而后等待我的命令。”

“那现在……”

“现在?”

李言庆手指轻轻敲击太师椅扶手,朝沈光微微一笑,“突厥人要来,正可使我断秦王一臂。”

第五卷 长安不见使人愁 第o1o章 釜底抽薪

盛夏时节,大热煊赫。

长安显得格外平静,甚至带着些许惶恐:突厥人要来了!

对于长安人而言,突厥人给他们带来的绝不是什么美好回忆。相反,每一次到来,都代表着血腥而残忍的杀戮。自有晋以来,五胡乱华引发的惨烈动荡,人们至今记忆犹新。直至隋朝建立,隋文帝数次对突厥用兵,分化强攻,终于将突厥削弱。

不过,也仅仅是削弱而已!

甚至包括李渊在内,对突厥也有隐隐的畏惧。

他可以毫不犹豫的对李艺镇压,可以很强硬的向江南宣战,但面对突厥,终究还是有些底气不足。

特别是自始毕可汗继承王位以后,一改启民可汗的软弱,使突厥日益强硬。

其实,启民可汗真的软弱吗?

虽然所有人都这么认为,但在一些人眼中,启民可汗绝对是一个能够忍辱负重的枭雄。

没错,启民可汗对隋文帝称臣,对隋炀帝称臣。并且一直以依附着的姿态,唯唯诺诺。可如果没有启民可汗的这番软弱,突厥恐怕早就被隋文帝灭族!要知道,自有隋以来,隋文帝对突厥的战争,几乎未有失利。先有高颖杨素达奚长儒这些名将,后有长孙晟于仲文,包括裴世矩等一干能臣的分化打击,使得突厥岌岌可危。

无奈之下,启民可汗俯首称臣,为突厥人赢得了喘息的时间。

当中原大乱开始,突厥人即开始蠢蠢欲动。

历经阿史那咄吉和阿史那俟利弗两代可汗的苦心经营,至阿史那咄苾继承可汗位以来,突厥似又恢复当年的兴盛。李渊如何能够不惧?那数十万控弦之士,绝非乌合之众可比。虽然李渊也是身经百战,但面对突厥的威胁,还是有些畏惧。

此次前来长安的使者,名叫阿史那社尔,是处罗可汗,阿史那俟利弗的次子。

至于他来长安的目的,也非常清楚。

就是要协助萧隋,逼迫李渊签订议和书……

对突厥而言,一个混乱的中原,远比一个统一的中原好对付。李渊早期与突厥关系密切,但随着李渊定鼎关中,特别是在消灭了刘武周,击溃窦建德。收复洛阳后,对突厥的态度,也随之发生了变化。虽然并没有与突厥开战,可这态度,却变得日益强硬。

这也使得阿史那咄苾在登基之初,产生了巨大的压力。

处罗可汗死后,阿史那咄苾是经过一番争斗,才坐上了突厥可汗的位子。这过程并不轻松,充满了血腥和杀戮。而成为可汗以后,阿史那咄苾也需要足够的时间,来梳理草原上各方势力。这需要时间!可他又不愿意看着李渊就此做大。

隋文帝前车之鉴,犹历历在目,使得颉利可汗不得不小心谨慎。

而就在这时,萧太后的使者抵达草原,请求与突厥结盟。

颉利可汗喜出望外,正打瞌睡呢,就有人送上枕头。于公,萧隋的存在可以使中原保持南北分裂的状态,于突厥大有益处;于私,义成公主是隋室公主,同时也是阿史那咄苾的可敦。所以萧隋从某种程度上。也是颉利可汗的亲戚,自然师出有名。

于是乎,长安城内流言四起。

萧隋与突厥结盟的消息,很快就流传开来。

本以为,这战乱已经结束……可现在看来,战争还远远没有结束,甚至有可能刚开始而已。

李渊,将何去何从?

李言庆密切的关注着突厥使者的动向,同时也在头疼。

“养真,这样子下去,可是不行啊!”

长孙无忌苦笑着说道:“那尉迟家的三个小子,整日里带着人在王府周围游荡。

昨天,又有两个家人出去采买,被人打昏过去,扒光了衣服,仍在闹市。

如今咱河南王府,已经成了长安城里的笑话……长此以往下去,于你声名不利。”

李言庆阴着脸,点头表示知道。

一个月的时间,这已经是第八次了……

如今,河南王府的家臣都不敢单独出门,否则就会被人袭击。

长安县似乎也置身事外,迟迟不肯破案。其实,凶手的身份很清楚,就是尉迟恭的三个小子带着一帮子家臣寻事。李言庆派人向天策府质询,却不想李世民正好不在长安,奉旨前往玉华山,为李渊着手营建行宫……李世民不在,天策府其他人。自然不会出面阻止。王通嘛,身份不够;刘文静显然是帮着尉迟宝林等人,李靖呢,也不在长安,这天策府任由着尉迟宝林等人,在王府周围生事。

若李言庆出手,自然轻而易举可以解决。

但问题是,他堂堂一个王爷出手的话,势必会被人称作以大欺小。

毕竟,尉迟宝林等人做的很巧妙。打得全都是普通下人,但凡在王府中有品秩的,他们绝不招惹。并且没有闹出人命,长安县也奈何不得尉迟宝林这些家伙。

不过是打伤人而已,最多治个寻衅闹事之罪。

李渊入长安后,定十二律,寻衅闹事根本算不得什么。

最多抓住人打一顿……可尉迟宝林手下,可不缺人。找几个人出面认罪,长安县也无可奈何。

只是,这时间长了,对李言庆的声名,可不太好……

长孙无忌骂道:“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出的这馊主意,这帮混小子闹下去的话,河南王府快要成了长安人的笑柄……他娘的。偏偏是一帮小子,咱们还动不得!”

“四哥,你又说粗口,改日我告诉娘亲。”

长孙无垢抱着李周,忍不住开口责备道:“虎头将来若是学坏,一定是你的罪过。”

“我以后注意,以后注意!”

长孙无忌是真怕这个小妹,或者说,是发自肺腑的疼爱。

连忙赔笑告罪,这才使无垢放过他。

朵朵怒道:“这群小崽子好不知趣,要不然我去教训他们一顿。看他们日后还敢嚣张?”

“朵朵,坐下!”

言庆温言道:“你如今身份不同,岂能再随意喊打喊杀?

你若出手,势必会落人口舌。虽说算不得什么,可终究是个麻烦……再说了,一帮小孩子就让你出手,岂不是太落了你的身份?此事,我已有主意,你莫再插手。”

“你能有什么主意?”

李言庆问道:“令文如今怎样?”

“什么怎样?”

“这已经跟你学了三年,不知道这功夫练得如何了?”

“令文啊……年初时已经筑基完成,如今正随我学剑……你要是不提起这件事,我险些忘记。薛礼和宋令文的降龙功已登堂入室,接下来学什么,你得有个章程才是。

薛礼天生神力,这些年修炼降龙功,气血极为强盛。

宋令文这孩子嘛,练功晚了一点,恐怕无法继续修炼降龙功。不过在来长安之前,他跟大黑子修炼混元球,倒也小有成就。只是这孩子性子好静,随老薛家的人,好读书识字。降龙功越往后越暴烈,恐怕不合他的性子,你也要早作安排。”

如今,薛礼已经十岁了!

而宋令文刚过十六,也算是小大人一个。

李言庆想了想,“既然如此,让薛礼继续随你练功。

令文那边嘛……无忌,明天你准备一张告身,让小宋先随你身边做事,你看怎样?”

长孙无忌笑了笑,“王爷怎么吩咐,就怎么办,我这边没有意见。”

其实,无忌心里也清楚。

让宋令文到他身边,还有另外一个用处。

天晓得那帮混小子有没有轻重,万一那天走了火。袭击长孙无忌的话,问题可就变得严重了!

到那时候,李言庆势必会亲自出手。

而作为天策府上将子弟,李世民容忍了李言庆杀死尉迟恭,断然不会允许李言庆对付尉迟宝林等人。那样一来,河南王府与天策府之间的矛盾,势必增大。

从目前而言,李言庆还不好和天策府彻底反目。

“王爷,你不是说有法子吗?可说了半天,究竟是什么法子?”

朵朵疑惑的看着李言庆问道。

在私下里,她还是称呼言庆做‘小妖’,但在场面上,她和无垢,都是用正式称呼。

出身前朝皇族,朵朵也分得清楚轻重。

什么时候什么称呼,拿捏的恰到好处。

李言庆一笑,“我不是已经说过了?”

“你什么时候说了?”

朵朵茫然不解,可旁边的长孙无垢,却听明白了。

“朵朵姐姐,王爷刚才不是说了吗?王爷不能出手对付那帮混小子,可是令文和薛礼,却可以对付他们……嘻嘻,反正都是小孩子,打伤了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小孩子的事情,就让小孩子来解决……不过,小孩子不知轻重,可别闹出岔子。”

让薛礼和宋令文出面?

朵朵不禁愕然……

长孙无忌抚掌大笑,“好主意!他们用小孩子来找麻烦,咱们就用小孩子打回去。

孩子家的事情,大人就别插手了……只是王爷要做好准备,给这些孩子擦屁股。”

“哥,干嘛说的这么难听?”无垢嗔怪道。

长孙无忌又是一番点头哈腰的认错,李言庆却在一旁,笑而不语。

“三宝!”

“喏!”

“去告诉卢胤,让他把薛礼和宋令文找来。”

数日前,卢胤带着十几个太监,随马三宝一同抵达长安。

李言庆封马三宝为长史,协助长孙无忌,处理府中的大小事情。而卢胤等人,则被安排进了王府,并迅速在内府局报备,获得相应的身份。卢胤出身范阳卢氏,并且由范阳卢氏出面担保,身家清白……至于他过去的经历,随着恢复祖姓而被抹去。在隋朝时,卢胤叫张胤。由于常年在宫中做事,认得他的人并不多。

整个长安城,知道卢胤就是张胤的人,不会超过五人。

除了卢氏自家的子弟以外,就只有王世充认得。不过,王世充现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正自顾不暇。独孤武都之子,昔年长安四小霸王之一的独孤修,整日琢磨着为父报仇,正想法设法的寻王世充不是。这独孤修,出身独孤世家。算起来,还是李渊的亲戚……李渊的母亲,是独孤信的女儿。王世充又哪能招惹的起?

本来,独孤修还不知道怎么对付王世充。

李言庆在洛阳杀了尉迟敬德,给独孤修了一个思路。

他这是为父报仇,找王世充麻烦,更是天经地义。李言庆能为父报仇,他独孤修就不能为父报仇吗?

所以,从王世充抵达长安的那一天起,独孤修就处心积虑的寻找报仇机会。

为了这件事情,独孤修和王玄应、王仁则数次发生冲突。

李渊对此也无可奈何,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没出人命,他就不会过问。

李言庆从书架上,取出两根木棍。

半臂长短,其外形很像后世的警棍,可随身携带,极为方便。通体用柘木做成,外面包裹着一层黑色牛筋。用一分力,则长一分劲,打在人身上,只要不是要害,就不会伤人性命。不过,骨断筋折恐怕难免,带在身上,也不那么显眼。

毕竟,让小孩子带刀剑,着实有点危险,还会让人觉得,是故意为之。

但这么一根木棍,可以说是马鞭,也可以说是玩具,谁也不会挑出毛病。

朵朵担心道:“王爷,让令文和薛礼出手,万一……”

“朵朵,雏鹰总是要离开父母的护翼,搏击风雨才能成长。

我在薛礼这个年纪,已经杀过人,见过血;在令文这个年纪的时候,更是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整日闭门造车,出门必不合辙。再者说了,男孩子没打过架,又岂能算得上大丈夫?你问无忌,他小时候和人打过架没有?这算不得什么事情。”

朵朵眼圈一红,点了点头。

她想起了自己的弟弟,宇文亚。

小时候,宇文亚在哈士奇的保护下,虽然颠簸流离,却也是锦衣玉食般的生活。

如果当年宇文亚能多一些经历的话,说不定就不会轻易被害。

长孙无垢轻轻挽住朵朵的手臂,低声劝慰。

李言庆则让梁老实进来,让他仿照这种木棍,做他个几十根……

“我倒要看看,这帮混小子,究竟能打出个什么结果。”

李言庆看着长孙无忌笑了笑,咬牙切齿的说道。被人家欺负到门口了,言庆又怎能不火?

但他也清楚,这件事情未必是李世民授意。

毕竟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他对李世民也并非没有了解。

李世民有野心,而且也有手段,是个杀戈果决的狠角色……不过,他分得清楚轻重,绝不会使用这种小孩子的把戏。所以李言庆可以肯定,这件事和李世民无关。

毕竟,在目前的状况下,李世民得罪了李言庆的话,对他并没有好处。

那么尉迟宝林等人的作为,又会是何人指使?

李言庆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人来!

对这个人,言庆也挺有好感,甚至还颇为喜爱。只可惜,此前两人一直处于敌对状态,以至于到最后,也没有发生太多的交集。而纵观整个天策府,能想出这种馊主意,做这种缺德事的人,好像也只有这个人,符合李言庆对他的认知。

一想起这个人……

李言庆嘴角,忍不住浮现出一抹笑意来。

“王爷,窦驸马求见,说有重要事情禀报王爷!”

言庆蓦地醒过神来,起身道:“无忌,一会儿令文和薛礼过来,就由你来安排。”

长孙无忌答应一声,也没有询问。

窦驸马,并不是襄阳公主的驸马窦诞,而是言庆昔日好友,窦奉节。

无忌也知道李言庆在策划着什么,而且这一段时间,在关注什么。窦奉节这时候过来,想必是那件事情,已经得手。既然得手,那接下来言庆肯定要有行动……

夜已深沉,立政殿里,争吵仍旧激烈。

随着突厥使者即将抵达长安,房乔再一次以强硬姿态,向李渊提出议和的要求。

而朝堂之上,文武大臣也分成两派。

是议和,还是求战?

双方一时间争执不下。

以太子李建成为代表的主和派,认为朝廷在去年刚经历了一连串的战事,民力损耗巨大,库府空虚。如果这时候和突厥开战,势必会引发出一连串的恶性循环。

“父皇,若不议和,势必会与突厥开战。

朝廷去年虽得到洛阳,并有洛口仓三千窖粮草做补充。可中原连年战事,城池残破,百姓流离,如今正是百废待兴之时。单河北一地,已经损耗了一千四百余窖的辎重粮草。幽州李艺尚未低头,若他坚决不肯让出幽州,定然战火重燃。

有道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河间等地兵马逼近幽州,其粮草几乎完全由洛口仓供应,至少要损耗五百窖粮草。如此一来,洛口仓还有多少粮草可用?河南道同样残破,同样需要大批辎重粮草,以安抚民心。江南陈兵十数万,每日消耗钱粮无数,一个洛口仓,根本不足以支持。

儿臣以为,当以和为主。

待撑过今年,来年秋库府充盈,再与江南一战,犹未晚也。”

“太子,朝廷如今,的确是处于困难之中。

可太子有没有想过,朝廷虽然困难,可江南也未必好到那里。萧隋在江南,刚平定了沈法兴,同样库府空虚。而萧铣虽然与萧隋结盟,却未必能真心。待来年,朝廷库府的确是充盈了,但江南局势会如何,太子可曾想过?现在我们咬咬牙,待天下一统,朝廷再无后顾之忧,即便突厥南下,我们也有足够的力量对抗。”

说话的,是刘政会,同样也是李世民的支持者。

李纲立刻起身反驳,双方的争吵,也变得越发激烈……

李渊只觉得头大,双方说的都有理,这让他也无法抉择。战,还是和?这原本并不是一道难题。可偏偏出现了突厥这个变数,让李渊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田丰出现在议政殿门外,向安士则摆手。

安士则悄然走出大殿,“田丰,有什么事吗?”

田丰压低声音,在安士则耳边低声细语。

安士则先是面无表情,但旋即,脸色越来越难看……

“你先下去,这?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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