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我搜集的信息,此人极有可能是梁欢城。”
“阿欢?”邱令白愣了几秒钟,忽然发出一阵奇异的笑声。“有趣。很有趣的一场戏。”
飞蝗说:“可惜到了关丹,我的线索断了,找不到他们的踪迹。”
邱令白说:“动动你的脑子,阿欢不可能带着谢胭寒留在关丹,沈家在关丹很有势力的。”
“是,我也明白。可是他们离开关丹后,究竟去往哪个方向,我一时……”
“飞蝗,我跟你赌十万,我押宝在北根。”
“我觉得……”
“我有百分八十的把握,你赌不赌?”邱令白问。
“我赌了。”飞蝗说。
“好。如果他们在北根,你就给我十万。如果他们不在北根,我给你一百万。公平吧?”
飞蝗笑了:“谢谢邱少爷。”
放下手机,飞蝗先为邱令白办了一件事,然后离开关丹,赶往北根。
…… …… ……
(28)白日梦
沈宅。
沈重阳抱着峤峤在花园散步。峤峤睁着乌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沈重阳,也许在想:这个家伙跟我很投缘呀。
沈重阳坐在凉椅上,峤峤蜷在他宽阔的胸膛前,半睡半醒,小小的手指噙在嘴角。
沈重阳温柔地说:“小宝贝,叫一声爸爸。”
峤峤哼哼两声。
沈重阳笑起来,轻轻摇着儿子。峤峤的眼皮合起来。
邓菲的身影出现在花园入口,发现重阳在这里,遂加快步伐,走近了,正要开口,沈重阳抬起脸,做了个手势。邓菲抿了抿唇,轻声说:“公司那边有了最新进展……”
“不谈公事。”沈重阳打断邓菲的话。
“重阳,这件事很重要。”邓菲说。
“有什么事比儿子更重要?儿子睡了,不要打扰。”沈重阳冷漠地说。
邓菲瞥了峤峤一眼。在她的情感深处,总是无法融入这个孩子,因为在潜意识中,从来没有将峤峤当作自己的儿子。尽管她每天都要提醒自己,必须转换角色,却迟迟不能入戏。
“来,我抱一会儿。”邓菲装模作样的伸出手。
沈重阳看了看她。邓菲的两只手臂举在眼前,看起来非常僵硬,与其说是想拥抱,不如说是想推倒。
“还是我自己抱着吧。”沈重阳淡淡地说。
邓菲听出了沈重阳语调里的不悦。她咬了咬牙关,转身离去了。
沈重阳抱着儿子,在花园坐了一个多小时,直到秀桂来到身边。“重阳哥哥,我姑母请你过去。”
沈重阳站起身。秀桂见他有点累,便把孩子接过去了。两人的手指碰了一下,沈重阳并无感觉,秀桂的心却“咣啷”一声,像铜锣似的敲响了,余音缭绕。
自从献身给沈重阳之后,秀桂再看沈重阳,眼神已经不同。在她的想像中,沈重阳已是她的夫君,当她彻夜不眠,用手指抚慰自己时,脑子里全都是沈重阳……沈重阳的身体……沈重阳的呼吸……沈重阳的身体属于她,而她的身体也属于沈重阳……
(29)再忍一忍
秀桂正在失魂落魄,做着白日梦,耳畔冷不丁传来沈重阳的话音――
“秀桂?”
“啊……”秀桂打个趔趄,差点撞上沈重阳。
“你怎么了,梦游一样。”沈重阳皱着眉头。
“我……没有。”秀桂面红耳赤。
“把峤峤给我。”沈重阳毫不客气地接过孩子。
秀桂咕哝:“我会小心的。”
沈重阳忽然放慢脚步,低声问:“秀桂,我患病那些天,家里究竟发生什么事?”
“我不知道。”秀桂答。
沈重阳停下步子,盯着秀桂。“是邓菲不让你说吗?”
“哦不,菲嫂子很好。”前言不搭后语。
“胭寒从家里跑出去了,这件事,你一定也知道。”
“噢,我听说了。”秀桂低下头。
“她独自一人,跑得出去吗?”沈重阳追问。
“我真的不知道,重阳哥哥。”秀桂几近哀求。
“告诉我,是谁把胭寒带出了宅院?”沈重阳冷冷地注视着秀桂。
秀桂真想告诉沈重阳:先是邓菲绑架了谢胭寒,然后活埋谢胭寒,之后谢胭寒被梁欢城救走……只要一说出来,沈家必定大乱。
不。再忍一忍。时机未到。
“重阳哥哥,这些事,你还是问菲嫂子吧。”秀桂显得痛苦不堪。
这时,峤峤大哭起来,沈重阳的心思立刻转移,全神贯注地照应儿子。
远处有||乳|母急急走来,接过了峤峤,先一步进了走廊。
沈重阳换了衣服,然后去内室拜见母亲。等他赶到时,||乳|母抱着峤峤,已经等在那里。
郑碧月说:“重阳,这两天恢复得怎么样?”
“很好。”
“找个时间,请你们文灿舅舅来家里吃饭。你患病这段日子,文灿很关心。”
“是该请舅舅来。”
郑碧月一边逗弄峤峤,一边絮叨:“还要请阿欢的,他最近很忙……”
沈重阳忽然问了句:“胭寒没有消息,您从来没问过吗?”
郑碧月的手指僵了僵,抬起脸,没有看沈重阳,而是看了看||乳|母。||乳|母识趣,连忙抱回峤峤,躬身退下。
(3o)难受异常
/名书)楼(,gshu1ou) 郑碧月斜倚在软塌上,打个呵欠,说:“你不提醒我,我还真的忘了。1en2既然谢胭寒已经逃出去,我看就算了,沈家不与她计较,也不追究她。只要她在外边不乱讲话,彼此相安无事。”
“这就完了?”沈重阳平静地问。
“哦,会给她报酬的。1en2我们给谢胭寒的价钱,很公道,当初签的《契约》写得清清楚楚。菲儿正派人寻找她,只要找到了,把钱给她就是。”郑碧月淡漠地说。
沈重阳沉默了。他还能说什么?当初本就是 借 腹 生子,如今儿子有了,谢胭寒自己逃走了,缘分,就此了断,互不相欠。
可他总觉得失落茫然,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难受异常。
辞别母亲,沈重阳回到房间,借酒浇愁。
醉了,翻来覆去地念叨一句:是你自己要走的……你要离开……你要逃走……你如愿了……
…… ……
两天后,邓菲接到了飞蝗的报告:“少奶奶,你要找的人,在北根。”
“具体位置?”邓菲控制着激动的心情。
“箕门。靠近山脚处有栋别墅。”飞蝗说。
“一共几个人?”
“一男一女,另有一个马来女仆。”飞蝗顿了顿,接着说,“哦,还有一只狗。”
不用猜,便知道那是图巴克。
邓菲皱起眉头。没想到图巴克竟然跑去跟他们混在一起,这让邓菲感到匪夷所思,图巴克一直怨恨谢胭寒,从不把谢胭寒当作家人,尤其是幼崽死去后,更对谢胭寒充满了仇恨,这怎么……
“少奶奶,还有什么吩咐?”飞蝗的声音打断了邓菲的思绪。
“留在箕门,原地待命。注意你的行踪,不要露出了马脚。至于其它安排,我再考虑考虑。”邓菲挂了手机。名书(楼(,gshu1ou
(31)异常的气息
/名书)楼(,gshu1ou) 北根。箕门别墅。
谢胭寒醒来时,天还没亮。这两天她总也睡不踏实,总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她从床上爬起来,站在窗前往外眺望。
梁欢城回到了吉隆坡,是郑文灿喊去的,说是邱家那边似乎有了新动向。至今郑文灿还不知道胭寒在北根,梁欢城让胭寒保密,除了他们两个,谁也不能知道。1en2
谢胭寒叹口气,她有种预感,这种隐秘的逃亡生活并不能长久,能够坚持到现在,已经算是奇迹了。且不说沈家的势力有多大,单单邓菲就不可能放过她。
外边的院子传来图巴克的吠叫声。胭寒从房间出去,在走廊遇到阿古。阿古连忙鞠躬,道了声“早安”。
胭寒问:“喂过图巴克了?”
“喂了。/1en2/”阿古答。
“它怎么还在叫?”
阿古摇摇头,一脸无奈:“我不懂它的意思。应该是闻到了什么气味。”
胭寒来到院里,图巴克一见她,便急切地往前扑着。胭寒走过去,抚着图巴克的头,轻声问:“你闻到了什么?”
图巴克冲着院墙狂吼,震得胭寒的耳朵嗡嗡作响。胭寒走到铁门边,往外看了看,远处的山林里布满浓重的阴影,晨风摇动着树杆,传来唰唰的声音。并没有异常现象,心想可能是某只过路的动物,惹恼了图巴克。
但她没有掉以轻心,决定带图巴克出去走走,一是察看情况,顺便当作晨练。
胭寒牵着图巴克的绳索,一出院子,图巴克更显得躁动不安,拼命拖着胭寒往一个方向跑去。胭寒气喘吁吁,死死抓住绳头,勉强跟住了。
图巴克一气奔到了岔路口,终于停下步子。
胭寒环顾四周,没有半个人影。从山林中飘来的淡淡白雾缭绕在头顶,鸟鸣阵阵。
胭寒发现图巴克盯着草丛,两只前爪拼命抓挠着。胭寒弯腰看了看,发现一个烟头。她不由得敛起双眉。图巴克想告诉她,曾有人在这里吸烟。然而这不能说明什么问题,更不值得大惊小怪。
胭寒又仰起脸,往附近的别墅扫视,静悄悄的,没有人声。名书(楼(,gshu1ou
(32)阴谋的味道
而此时,在山林中的某处,飞蝗正举着望远镜窥探着。事先他没料到那只狗这么厉害,居然能闻到他的气味,并且感受到了危险。但也无需担忧,因为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飞蝗掏出手机,拨通了邓菲的号码。根据约定,任务完成后,邓菲将付给他十五万元马币,可惜他要拿出其中的十万元给邱令白,作为自己打赌的赔款。
飞蝗给邓菲汇报之后,忽然有了一个新的想法。凭直觉,他感到邱令白对这件事有特殊兴趣,那不妨再与邱令白做一笔生意,把自己那十万元钱赚回来。于是飞蝗拿起手机,拨打邱令白的号码。
…… ……
傍晚,梁欢城从吉隆坡赶回箕门别墅。谢胭寒没想到他会回来。
“以为你明天再来的。”胭寒说。
梁欢城一笑:“我不喜欢吉隆坡的气氛。”
其实他很想告诉胭寒:我一天也离不开你……他爱得那么深沉、那么热烈,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忠诚。可是胭寒的心思,并非全部在他这里,因此他怕自己说出什么,伤害了彼此的感情。
晚饭时,胭寒随口向梁欢城提起了图巴克,当她说到“烟头”时,梁欢城的神情变得严肃了。
梁欢城问:“路口附近还有什么?”
胭寒摇了摇头。“我仔细看过了,没有其它东西。”
梁欢城沉默不语。
胭寒轻轻抚摸着梁欢城的手背。“阿欢,这件事没那么严重吧。”
梁欢城凝视着胭寒,缓缓地开口:“我这两次回沈宅,遇到邓菲时,觉得她在背后搞名堂。”
“她说了什么?”胭寒问。
“那种女人,搞阴谋已经成了习惯,不会轻易流露出来。但她的眼神、举止,我很了解,有一股阴谋的味道。”
胭寒笑了:“要不要请图巴克回去闻一闻?”
梁欢城握着胭寒的手,一脸凝重。“丫头,邓菲迟早……”
话音未落,院子里突然传来图巴克的狂吠声。
(33)不速之客
听到院里突然响起狗吠,梁欢城站起身,胭寒也跟着起来,梁欢城让她坐下,自己往外走去。胭寒望着梁欢城的背影消失在门外,仍是不放心,快步跟了过去。
图巴克叫得没完没了,梁欢城轻声呵斥,图巴克顿时安静下来,却在不停地喘息,前爪焦躁地刨动着。
铁栅栏门外站着一个陌生人,腆着肚子,活像一只青蛙。
梁欢城沉着地问:“你是谁?”
“抱歉……请帮个忙。”青蛙的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一边提起手中的塑料桶,“车子抛锚,加点水。”
梁欢城说:“往林区方向走1公里,有水潭。”冷冷地盯着青蛙。
青蛙讪讪地笑一笑,眼神一转,看见了梁欢城身后的谢胭寒。青蛙欠了欠身,离去了。
梁欢城扭过脸。“胭,你怎么出来了?”
谢胭寒说:“那人遇到困难,应该帮他一下。”
梁欢城勾起唇角。“来者不善。这地方已经暴露了。”
“啊?”胭寒一怔。
“那家伙求水,脸上却没有焦虑之色,衣服干净整齐,而且他的车并不在附近。”梁欢城说。
“也许……他在别处没有找到水源。”
“那就更应该着急了,可他的目光扫来扫去,一副心怀鬼胎的样子。”梁欢城牵起胭寒的手,“回房间吧。”
胭寒一边往前走,一边回头往门外张望,青蛙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梁欢城笑了笑。“你要是不信,我们去水潭边看看,那家伙肯定没去。”
“你是说,他是邓菲派来跟踪我们的?”胭寒终于醒悟。
“无论他的主子是谁,他已经发现了我们。”梁欢城说。
“现在怎么办?”胭寒望定梁欢城。
“这次就需要打开储物室了。”
梁欢城步入走廊,去储物室拿猎枪。他做好了充分准备,迎接着即将到来的危险。
…… …… ……
(34)又怨又悲
吉隆坡。沈宅。
孩子的哭声在婴儿室回荡,三位||乳|母团团转,却对峤峤无能为力。正在焦头烂额之际,沈重阳推门而入,双唇紧抿。
||乳|母们吓得直往后退,其中一个微胖的||乳|母抱着峤峤,孩子的哭声更响亮了。
沈重阳问:“怎么回事?”眼神间透出怒气冲冲的烦躁情绪。
||乳|母胆战心惊地回答:“小少爷不吃东西,也不睡觉。”
沈重阳伸手接过峤峤。峤峤在他怀中扭动挣扎,两只小手拼命舞动着,不时碰到沈重阳的胳臂。沈重阳低头看着儿子,眼里的怒气消失了,变成一种无奈又爱怜的神色,他无声地叹口气:峤峤想妈妈了。
可是胭寒在哪里?
这时,秀桂走进来,轻声说:“文灿舅舅来了。”
沈重阳将孩子交给身边的||乳|母,扭脸问:“邓菲呢?”
秀桂说:“嫂子上午出门,一直未归。”
沈重阳没再说什么,往婴儿室外边走去。身后,峤峤的哭声时断时续,看来是哭累了。
秀桂跟着沈重阳一起出去,有意保持着两步的距离。沈重阳并不理睬她,大步前行,他的身体已经恢复,但如果走得太急,仍会出现头重脚轻的状况,尤其是清晨起床时,身上似乎裹着什么东西,很不舒服,林医师说他“体内湿气过重”,需药物和食疗共同进行,将湿气逼退。
秀桂忽然问了句:“重阳哥哥,胭寒嫂子还没有消息吗?”
沈重阳原本就感到烦闷,这个问题一下触痛了他,却没有回应,径直穿过走廊,往餐厅走去。
秀桂放慢脚步,咬着嘴唇,心里又怨又悲。她有一股决裂般的冲动,很想把邓菲活埋谢胭寒、以及谢胭寒和梁欢城的事,全部告诉沈重阳,让沈家彻底大乱,让每个人都痛苦,因为沈家的每个人都辜负了她,使她心生怨毒。
但她及时克制了自己的冲动。忍耐。
她加快步伐,远远地跟着沈重阳,进了餐室。
(35)玩火
餐室中,郑碧月已经坐在了上首,接下来是郑文灿。今天的家宴,是为了庆祝沈重阳身体康复,并感谢郑文灿一直以来的照顾。邓菲还没到场,不知在外边忙什么。沈重阳坐在郑文灿右侧。秀桂进门后,直接站到郑碧月身后。
郑碧月问:“孩子怎么样?”
秀桂瞥了沈重阳一眼,收回目光,轻声说:“峤峤很好。”
郑文灿对沈重阳说:“虎父无犬子,你儿子将来必能荣耀沈家,成为华人世界的明星。”
沈重阳淡淡一笑:“借舅舅吉言。”
仆人们开始上菜。主宾觥筹交错,把酒言欢,气氛十分美妙。宴会到一半时,邓菲匆匆赶了回来,进门便道歉。
沈重阳扫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邓菲先给郑文灿敬了酒,有意无意地问道:“舅舅怎么没带阿欢一起来?”
郑文灿用餐巾揩了揩嘴唇,含笑说:“阿欢最近很忙,我联络了他,他一时脱不开身。”
邓菲嘴角一牵,问:“阿欢在忙什么?”
郑文灿的确是一无所知,因此便摇摇头。
宴会结束后,郑文灿去了沈重阳的石屋,开始谈论邱令白的事。
邱令白的地下伪钞集团越来越大,经营网络遍布大马,而核心区域仍在吉隆坡――这些消息,都是梁欢城搞到的。梁欢城收买了邱令白身边的一个人,让此人充当卧底,此人一方面在邱令白那里拿黑钱,一方面又从梁欢城这里领取高额薪水。
郑文灿介绍情况时,沈重阳的眉头越皱越紧。
郑文灿呷了一口茶水,轻声细语地说:“阿欢原本不让我把这些事告诉你。”
沈重阳说:“他这样做,已经触及到危险边缘,我担心他踩过界,一旦被邱令白发觉,必定恼怒异常。”
郑文灿放下茶杯,靠在沙发里,说:“我也有过担忧,阿欢在玩火。可他这样做,却是唯一能救你的办法。”
沈重阳沉默不语。
(36)还一个人情
郑文灿接着说:“阿欢收买的那个人,只能算外围人士,一时很难接触到秘密核心。阿欢想通过那个人打通关口,一步步查清楚,看看邱令白的据点究竟在什么地方。只要掌握了这个信息,便等于抓住了把柄,掐住邱令白的咽喉。到时,如何拿捏轻重,全凭我们掌控,这也是我们化被动为主动的机会。”
沈重阳摇了摇头,说:“虽然我困在家中,已有一年多时光,可是阿欢不能躁动。”
郑文灿迟疑片刻,打量着沈重阳,缓缓说道:“我觉得,阿欢是急着还一个人情。”
“还人情?”沈重阳眯缝着眼睛。
“你和他不仅是表兄弟的关系,更有过命的交情。你救过阿欢的命,他无以为报,现在你落难,受到邱家挟迫,他便想为你了断此事。”
“我曾经劝过他,这件事无须他插手!”沈重阳从沙发里起身,在书房踱步,“我也不要他还什么人情。”
郑文灿淡淡一笑:“那是你的想法。”
“阿欢究竟要干什么?”沈重阳停下步子,直视着郑文灿。
郑文灿耸耸肩,一脸茫然。
沈重阳手抚下颏,喃喃低语:“阿欢突然变得这么急躁,一定有事触动了他。急着还人情,可他又在急什么……他想离开大马?”沈重阳扭脸看着郑文灿,问,“阿欢从来没流露过什么?”
郑文灿摇摇头。“我觉得他有事瞒着我们。”
沈重阳缓缓转过身,久久望向窗外。目光幽远,语气平淡:“他想帮我制服邱家,然后通过这件事,在我这里换一件东西。”
“也许吧,阿欢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随即郑文灿大手一挥,说,“无论怎样,我相信阿欢是全心全意为了你好,至于他对付邱家的策略,或许有些冒险犯难,可我决定帮助他。只要为了沈家,什么都可以做。”
沈重阳仿佛没有听见郑文灿的话,仍站在原处,幽远的目光投向窗外。
外边,树影婆娑起舞。
郑文灿起身,准备告辞。
沈重阳送他到石屋门口。郑文灿说:“后院变得安静,一时还不适应。”
沈重阳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苦笑道:“图巴克居然也背叛了我,不可想象。”
郑文灿随口问道:“胭寒还是没有消息吗?”
沈重阳的脸上掠过一丝痛苦神情。“没有。”
郑文灿似乎无意地,说了句:“看来在你生病那段日子,宅中发生了一些事。”
“我会找到胭寒的,即使她逃到天涯海角。”沈重阳嗓音低沉。
“要不要我派出人手?”郑文灿问。
“不用。这次邓菲很用心,她尽了全力。”沈重阳说。
郑文灿离开了后院。
(37)迎击
话说,北根的箕门别墅外突然出现一辆加长型轿车,下来四个人,穿着黑色衣衫,体态彪悍,为首的是个二十多岁的高个男子,戴着墨镜。
车子还没到门外,图巴克便狂吠起来,及时通知了梁欢城。梁欢城端着猎枪,站在铁栅栏门里,冷冷地望着来人。
四个人没料到梁欢城正面迎击他们,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将目光投向梁欢城。
梁欢城对空开了一枪,砰地一声,院里回音缭绕,附近的鸟群震得惊飞起来,逃向天边。
房间里的谢胭寒听到枪响,身子一颤,忍不住走到窗前,拉开窗帘一角,往院里探望。梁欢城不让她露面,她只能在这里等候。女佣阿古陪在房间里,其实是梁欢城交待的,命令阿古看住胭寒,别往外跑。阿古同样胆战心惊,考虑等这件事结束后,她要辞职。
外边,梁欢城正在问话:“谁派你们来的?”
为首的墨镜男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请梁少送谢小姐回家。”
“这里就是胭寒的家。”梁欢城说。
墨镜男沉默片刻,忽然鞠躬道:“我们不想为难梁少,但梁少执意与我们作对,恐怕……”
梁欢城抬手一枪,打断了墨镜男的话。
那一枪射在地上,距离墨镜男的脚,只有半米的距离。墨镜男猛地往后一退,身子趔趄,被旁边的人扶住了。墨镜男推开同伙。
梁欢城冷冷地说:“回去转告你们的主子,想见胭寒,就自己来,如果威胁我,下一枪就打爆你的头。”
院里的图巴克配合着梁欢城,不停地咆哮着,场面僵持了两分钟。
墨镜男忽然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不知在与什么人说话,神态恭敬。之后,他点点头,挂了手机,对身边的另外三个人摆摆手,一声不吭,钻进车里,轿车绝尘而去。
梁欢城回到房间。胭寒的手心捏了一把冷汗,迎着梁欢城,焦急地问:“情况怎么样?”
“走了。”梁欢城放下猎枪。扭脸对阿古说,“你去忙吧,这里没事了。”
阿古嗫嚅着,欲言又止。梁欢城扫了她一眼,问:“想离开箕门?”
阿古不安地垂着脑袋。
胭寒轻声安慰:“阿古别紧张,我们不会伤害你。”
梁欢城说:“我们也要离开的。今晚一起走。”
此言一出,别说阿古惊讶,谢胭寒也是一脸愕然。阿古忙欠了欠身,先下去了。
(38)在想什么?
房间只剩胭寒和梁欢城。胭寒问:“真的要离开别墅?”
“这地方不能停留。”梁欢城说。
胭寒明白梁欢城的意思,不是梁欢城怕那些人,而是担心她出事。她问:“今天那伙人,是从哪里来的?”
“可能是邓菲派来的,也可能另有其人,现在无法确定。”梁欢城坐在椅子里,舒展着双腿。
“那我们去哪里?”胭寒接着问。
“东边两三公里有个落脚点,在山林边缘,比这里更幽静,就是房子小一点。”梁欢城望着胭寒,“让你受苦了。”
胭寒忽然不再说话,坐在对面的椅子里,望向窗外,神情飘忽。
梁欢城淡淡一笑,问:“在想什么?”
“我……呵……没事……”胭寒勉强笑了笑。
梁欢城搬过椅子,坐在胭寒身旁,将她的手捧在掌中。“我会保护你。一生一世。”
胭寒缓缓地、缓缓点了点头,表情却有些忧伤,并没有直视梁欢城的眼睛。梁欢城明白胭寒的心,但他也没再说下去。这一刻,恍如隔世。
胭寒站起身,努力提振精神,似乎要将脑海中的杂念驱赶,大声说道:“我去准备吃的,晚上要走嘛。”
“让阿古去忙吧。”梁欢城说。
“我也没什么事,去活动活动。”胭寒拢了拢秀发,举步往后厨走去。
梁欢城静静坐在椅中。良久。
…… ……
沈宅。
沈重阳正在石屋小憩,邓菲像幽灵似地飘进来,站在床前看着沈重阳。沈重阳嗅到一股水气,睁开眼睛,双眸慵懒,低声问:“外边又下雨了?”
“嗯。小雨。”邓菲坐在椅子里。
沈重阳重新闭起眼睛,侧过身。
静默片刻,邓菲说:“重阳,原本想瞒着你,又觉得那样对你不公平。”
“说吧,什么事。”沈重阳语气平淡。
(39)两手准备
邓菲直视着沈重阳,昏暗的卧室里,却看不到沈重阳的眼睛。她缓缓开口:“找到胭寒了。”
沈重阳的侧影微微颤动几下,平静下来。淡然问道:“她在哪里?”
“北根。”邓菲揣摩着沈重阳的心思。
又是静默。然后沈重阳坐起身,转脸看着邓菲。“她去北根做什么?”
邓菲叹口气,显得十分忧愁:“我告诉过你,胭寒是逃走的,至于她为什么选择北根,或许,只有阿欢明白。”
“阿欢?”沈重阳紧锁眉头,“他与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邓菲又叹了口气,幽幽地。“重阳,对不起,让你伤心了。”
“到底怎么回事?”沈重阳下床,站在邓菲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
邓菲抬起脸,说:“我也不清楚细节,只是派去寻找胭寒的人,在北根的箕门发现了胭寒,她和阿欢在一起。”邓菲有意停顿片刻,轻声说,“我推测,是阿欢带胭寒逃出沈宅的,否则以胭寒个人的能力……”
沈重阳摆了摆手,打断了邓菲的话。他在卧室徘徊,久久无语。
邓菲随着沈重阳的脚步,视线移来移去,脑子里不停地盘算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任何问题。
终于,沈重阳停下脚步,说:“马上把胭寒带回来,我想知道,她为什么弃我而去?”
沈重阳绝口不提梁欢城。但这样反而更危险。
邓菲心底冷笑。话说到这一步,无论如何不能让谢胭寒回来,胭寒一旦回到沈宅,肯定要说出她遭遇的种种磨难,那些悲惨的境况,都是在沈重阳患病昏迷期间发生的,而幕后黑手,便是邓菲。
邓菲之所以将梁欢城扯进来,就是防备着胭寒万一回到沈宅,沈重阳会对胭寒进行补偿,到那时,邓菲就很被动了。现在邓菲恶人先告状,让沈重阳有了一个先入为主的观念:胭寒背叛了沈重阳,而且胭寒与阿欢在一起,有不可告人的目的,那么胭寒说出的一切,在沈重阳听来,都将是谎言。
这样的话,即使胭寒真的回来,邓菲也不怕。
邓菲做好了两手准备,接着就开始实施计划了。
她马上离开石屋,将沈重阳留在房间,独自痛苦。
她在外边拨通手机,发布命令:将谢胭寒除掉!
…… ……
(4o)新家
当天傍晚,胭寒和梁欢城离开了箕门别墅,前往另一处住所。胭寒不想连累女佣阿古,梁欢城便给了阿古一笔钱,让她回家去了。
胭寒和梁欢城沿着山林旁的一条小路蜿蜒前行,图巴克跟在旁边,东嗅嗅、西瞅瞅。
此时晚霞漫天,风光极好,胭寒并不觉得自己是在逃亡,反而静下心来,一路欣赏着山野美景,觉得心旷神怡。
梁欢城在草地上摘了花,编了个小小的饰物,插在胭寒头发里,然后拉着胭寒来到水潭边,一边指给她看,一边笑道:“像不像部落里的小新娘?”
胭寒望着水面,那个小小的自己看起来有些陌生。清碧的潭水映着一抹夕阳,在水面幻化出五彩斑斓的景像。天空与树木的倒影交相掩映,如坠梦中。
胭寒忽然有一阵冲动,想要跳入潭中,与那美景融为一体。
一阵山风袭来,胭寒身子一晃,梁欢城急忙拉住她。“当心,丫头。”
胭寒苦笑一下,侧过脸时,梁欢城已将一件衣服披在她身上。“我们走吧,待会儿天黑了,路上不好走。”
胭寒依偎在梁欢城的肩头,梁欢城轻托她的纤腰,两人继续前行。
图巴克看见了远处的房屋,低吠几声,向前冲去。
来到新的住处,果然如梁欢城所说,这里比箕门别墅小,是一栋木石结构的老屋,外观虽然古朴厚重,内中装饰却是流光溢彩,胭寒有些惊喜。
此处地势较高,站在窗前可以隐约看到远方的海面。房间里的墙壁上贴了一层蓝白相间的丝质提花贴面,沿墙基一圈镶着玉石方砖,嵌着热带硬木装饰,既精致又大气。地毯和窗帘呈现淡淡的玫瑰色,原色木门和百叶窗由于年代久远,染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泽。
胭寒忽然醒悟过来,望定梁欢城,说:“你提前把这里收拾了一遍。”
梁欢城笑一笑,环顾四壁。“觉得舒服吗?”
“真好。”胭寒蜷进沙发里。
(41)火光
其实在此之前,梁欢城便预料到,会有一天,他们可能要转移地点,因此做好准备,将这里重新修葺,但没有惊动胭寒,不让胭寒过分担忧。眼下水到渠成,胭寒除了感动,却有一些失落。而她因何失落,又说不清楚……或者,是她有意回避,不去触碰……
厨房有些半成品食物,两人吃了点东西,梁欢城忽然要走。他要回到箕门别墅。
胭寒顿时紧张起来,不让梁欢城过去,梁欢城说:“我去看看,究竟谁在与我们作对。”
胭寒心知,七成把握是邓菲兴风作浪。如今邓菲已经得到了她要的一切,峤峤已被她控制,谢胭寒对她而言,眼中钉、肉中刺,必欲除之而后快,否则于她自己的地位,颇有威胁――以邓菲的禀性,绝不允许有潜在危险。
胭寒说:“阿欢,即便是邓菲,我们又能怎样?”顿了顿,她喃喃自语,“不知重阳的身体康复了没有,他又是怎么想的。”
梁欢城拥住胭寒,在她耳畔说:“我要确保你安全无恙。”
“可你……”
“放心,我会留神的。”梁欢城执意要走。
胭寒无奈,退而求其次:“那你带图巴克一起去,有它在你身旁,总会多个帮手。”
梁欢城启唇一笑:“又不是群殴。图巴克留下保护你。你在陌生地方,心中难免不安稳。”说完,他便离去。
胭寒在房间里焦灼等待,只要今天晚上没事,到了明天早晨,她决定和梁欢城离开北根……可是,去哪里?回到吉隆坡?这个念头猛然跳入脑海,紧紧地裹缠着她。吉隆坡……峤峤……沈重阳……
胭寒时而摇摇头,时而点头,不知过了多久,才发觉自己腮边有泪。
突然,西南方向的天空腾起一片红光。
胭寒感到惊讶,连忙站起身,打开门,出去站在山坡上,想探个究竟。
图巴克蹲在胭寒身旁,双眸炯炯,直视红光之处。那里便是箕门别墅。
(42)豪气
别墅在燃烧。苍茫的夜穹下,火借风势,天空的红光越来越耀眼,夜幕似乎被火焰撕裂,呈现出诡异的色彩。头顶原本有一轮月亮,此时也躲进云层深处。胭寒的心,立刻揪得紧紧的。
梁欢城出事了?
这时,别墅那边突然又传来几声枪响,山林传来回音,震得胭寒浑身栗抖。
此时的胭寒,什么都顾不得,不由自主迈动步子,往别墅方向跑去。她已经忘掉了一切,只想看到梁欢城的身影,看到那熟悉的笑容。
图巴克一路小跑到了胭寒前边,给胭寒带路,片刻不离。它不时发出吠声,提醒胭寒。同时也在警告黑暗中可能潜伏的动物:图巴克在此,休得靠近!
突然,图巴克狂吠起来。
胭寒一惊,抬脸辨别,透过迷蒙的夜光,看到斜对面的小路上,有个人影闪现,正往这边走来。
图巴克已经奔了过去。
胭寒眼前模糊,什么都看不清,一是太累了,另外是因为过于着急,心脏嗵嗵狂跳,几乎要窒息。
“丫头,是我。”梁欢城的声音。
胭寒只觉得一股暖流冲到全身血管,双腿一软,斜倒下去。梁欢城大步上前,伸出有力臂膀,一把托住了她。“没事了,我在这。”梁欢城柔声说。
返身回到房屋,胭寒才知道,火是梁欢城自己放的。
“阿欢,你把别墅烧了?”胭寒愕然。
梁欢城摆摆手。“一栋房子而已。”
“有人袭击了别墅?”胭寒追问。
“五六个家伙,看不清模样,估计和白天遇到的是一伙。”梁欢城啜饮清茶。
“他们用枪打你?”胭寒一边焦急地问,一边寻找梁欢城身上的伤口。
梁欢城说:“双方都开火了,我没事,他们那边有受
上一页
下一页
上一页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