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圈外蹲着只小怪,身长仅半尺,细骨伶仃,可怜巴巴的蜷缩伏地。陆宽时兴起,探身去捉,手指刚伸出圈子。小魔怪厉声啸叫,猛地抓住陆宽胳膊,死命的往外拖拽。
桃夭夭见状大惊,单臂搀着,伸右手抱住陆宽腰部,岂料那小魔怪力大无穷,竟将三人齐拖动。两旁怪物张牙舞爪,只待将三人拖出碎尸万断。千钧发之际,桃夭夭急呼:“许前辈救命”
许青铉掉转长弓,旋踵腾空,电光团团散射,魔怪应弦披靡,铅灰色雾团交相升腾。那小怪也被电光射得粉碎,桃夭夭来不及收力,带同两人向后仰倒。陆宽胳膊上留下十条抓痕,火辣辣的如被烙铁烫伤,痛得他涕泗横流,敞开喉咙大喊“我的妈啊”
许青铉道:“境由心生魔由心化魔怪虽是幻化之物,也能伤身害命你们休要轻举妄动,想象自己坐在荆棘林中,身不动则不伤,心不乱则邪魔难犯”看桃夭夭照顾同伴毫无惧色,暗想“这少年临危不惧,这品性真象他的父亲。”
他这么微生杂念,真气稍有松懈,十几只魔怪已突入圈子。那圈内布满无形的“天罡正气”,妖魔踏入圈内,被天罡气烧得“吱吱”冒烟,但众魔怪凶性发作,前赴后继的猛冲。许青铉深深吸口气,胸膛膨胀凸出,猛然张口长啸“南冥狮子吼”势如狂飙,将群魔震碎成尘灰。
摩尼珠挺身站起,手握锡杖朝地面杵,“咚”的声如敲战鼓,飞扬的尘沙尚未落定,地表的泥土又凝聚成千百只魔怪,犹如阴曹地府敞开了大门,鬼魅魍魉全冒了出来。许青铉蓄势运气,想再次施发“狮子吼”,嘴唇刚张开,忽然胸腹刺痛,口气提不起来。
许青铉脸色陡变,情知“狮子吼”最耗真气,自己依靠“移星茱”恢复法力,经过激烈的斗法,至此已到了灯尽油干的境地。摩尼珠唇边泛起笑意,摇头道:“驭兽门弟子没有神兽相助,仅凭自身真气作法,能有多大能为许先生顽抗到何时”
许青铉暗想“他早看出我的弱点,用幻化的魔怪佯攻,目的只为消耗我的真气。”情势凶险不容犹豫,他斜身飞出圈外,咬破舌尖,将血喷到弓弦上,运臂开弓,念咒道:“乾坤借法天地禳星急急如律令”
手指松开,弓弦振响处,雪亮的闪电耀出淡红色晕光,圈圈荡漾开。那红光由玄门弟子的热血化成,最能克制邪祟。群魔的躯体被电弧击碎,沾染血光后再不能复原。雾气转瞬稀淡,现出番僧的身影。摩尼珠嘿嘿冷笑,向前迈开步子,锡杖“咚”的敲地,杖端发出股蓝烟,飘飘荡荡朝许青铉飞来。
许青铉身悬半空,侧身躲过蓝烟,拉开长弓要还击。忽然蓝烟兜了个圈子,又向他脑后袭到。许青铉迎着来势放开弓弦,电弧穿过烟雾,却似投石击水,蓝色烟柱丝毫未损。无奈之下只得腾跃躲避,只见他身形电闪斗折,兜着圈子越飞越快。
那蓝烟名为“超度三途阴风轮”,据说被这种法术杀死的生灵,死后不入畜生,饿鬼,地狱三界,借以显示金轮法师“慈悲胸怀”表面上杀生,实际是“超度”对方,令其“往生”西方极乐世界。“阴风轮”乃金轮法师的真法神通,比幻化的妖魔厉害百倍。许青铉翻转腾挪,蓝烟始终紧追不舍。顷刻寒意刺骨,烟柱前端化为骷髅的形状,看来尤为可怖。
许青铉左支右绌,渐感真气衰竭,喊道:“桃贤侄我引开敌人,你们快往太阳方位跑”
摩尼珠步步迈动,离圈子只有七八尺距离。他口中的笑音宛如龙吟,地面沙尘应声飘起,将圆圈的边际渐渐掩盖了。情势急转直下,“天罡正气圈”已濒临瓦解。而桃夭夭他们仍呆坐原地,满脸通红,眼神散乱,身子前仰后合的摇晃。
许青铉见状叫苦,明知三人受了笑音的迷惑,自己却无法抽身相助,情急之下运气大喝:“桃贤侄咬破舌尖快咬破舌尖”
桃夭夭昏昏沉沉,内心感到不妙,可偏偏连小指头都动不了。忽地耳膜振荡,许青铉的呼喊传入耳中,他猛然激灵,全副气力运至牙关,将舌头咬下小块肉来。
霎时剧痛攻心,头脑立时清明,耳闻许青铉叫他“快跑”,伸臂挽住另外两人,可腰板还没挺直,脚底滑又摔倒了。原来奔忙大半夜,他的体力几近虚脱,别说带人奔跑,自己行走都困难。陆宽和迷迷糊糊跟着倒地。摩尼珠慢慢步入圈子里,三人无法起身,只在原处滚来滚去。
生死关头,桃夭夭灵光乍现,暗忖“须得让他俩醒转,自行逃跑才好”念及于此,狠掐陆宽的胳膊。陆宽手臂带伤,忽被外力揪扯,直若活生生的剥了层皮,张嘴呼痛:“啊”桃夭夭趁机挥拳,狠狠击中他的下巴,牙齿咬中舌头,鲜血合着唾沫喷出唇间。陆宽惊跳而起,怒道:“你,你干嘛打我”
桃夭夭没工夫解释,待要再帮安定神魂,怎奈小妮子满面媚笑,眼神飘忽,身子乱扭乱挣。桃夭夭无从下手,脑门挂满黄豆大的汗珠,高声问道:“许前辈,非得咬舌尖吗咬其他部位行不行”
许青铉疲于应付阴风轮,喘吁吁的道:“舌乃心之苗你们不会玄门正法,若要清心安神,必须咬舌”
语未绝,摩尼珠已站在三尺外,笑容狰狞,五根枯枝般的手指伸出衣袖。桃夭夭惶然大急,不管三七二十,左臂搂着的肩膀,右手捏住她的面颊,俯嘴噙住她的双唇,要强行咬破她的舌头。
中了“妙喜铃”的惑毒,正值情欲似火,察觉桃夭夭伸嘴“亲吻”自己,立即攀住他的脖子,仰起脸爽然相就。自来狐性妖媚,最擅长调情挑逗,狐狸精的媚术使出,天下那个男人能够抵挡两人四唇相接,如漆似胶。桃夭夭鼻端甜香萦绕,闻到的尽是少女呼吸的气息,登感头晕眼花。口齿间温软柔滑,条丁香小舌卷曲伸缩,撩起阵阵甜美的快意,又怎舍得使劲咬它鼻中“咿唔”轻吟,手指上下摸索。桃夭夭也老实不客气,把手伸进她衣服里乱摸乱捏。
陆宽看傻了,结巴道:“贤弟,你们,光天化日的,你们要洞房啊哎呀,快站起来妖僧过来啦”那两人情迷意乱,亲嘴亲得热火朝天,那还顾及自身安危。陆宽又气又急又害怕,个劲儿跺脚,连手臂的伤痛都忘了。忽而瞥见那番僧身影僵直,并未暴起发难,也没有继续往前迈步。
摩尼珠笑容尽收,将锡杖放入臂弯,双掌交握胸前,仿佛遇到了难以破解的难题。猛然抖动锡杖,“当啷当啷”嘈杂刺耳,远处的阴风轮应声转向,朝桃夭夭他们飘去。
这时许青铉精疲力竭,“扑通”声摔落尘埃,心想此番性命休矣,哪知阴风轮转而袭击三名少年。看那蓝色烟柱晃晃悠悠,移动不算很快。但怪烟如骨附疽,瞄准目标必定穷追到底。桃夭夭与只顾胡缠,浑然忘却身外天地,如何能够躲得开
阴风轮尺尺飞近桃夭夭,呼喊提醒已无用。许青铉脑中念头急转,暗想“他父亲给他取名桃夭夭,意思是痛悔当年过失,希望儿子洗雪耻辱。故人含恨伤逝,我能眼睁睁瞧着他的孩子遇害吗”猛然须发戟张,跃起疾冲十几丈,伸臂档在桃夭夭身前。
恰好蓝烟飞到。许青铉奋起神威,左臂划了半个圆弧,右手挥舞长弓狠抽,弓弦过处真气激发,形成道绵厚的屏障。忽听“咔嚓”连响,龙骨弓断成七八截,真气屏障也被撕破,阴风轮击中许青铉的右手,倏尔侵入肌肤,变成黑线顺胳膊窜升。刹那间手指,手腕,前臂枯黄焦烂,皮肉骨头如同烧焦的朽木。许青铉不等黑线窜上身躯,大喝声,拔出腰刀斩断右臂。鲜血激射喷涌,溅入桃夭夭的鼻孔中,他忍不住“噗哧”打了个喷嚏。
这下似夜雨淋头,迷梦霍然醒转。桃夭夭推开,眼瞧许青铉血淋淋的巍然挺立,用身体竭力遮护自己,霎时全明白了,胸中羞惭无以复加。陆宽目眩神摇,失声叫道:“许前辈你”
番僧摩尼珠双手互握,眼皮低垂,似乎睡着了。
许青铉解开皮带,牙齿咬紧前端,左手飞快缠绕,边勒住肩头止血,边观察摩尼珠,道:“他中了我的缚龙软丝,时半会儿休想动弹。”重伤后中气虚,两句话出口险些晕倒。桃夭夭急忙搀扶,撕开衣裙帮他缠裹伤口。陆宽问道:“缚龙软丝是峨嵋派的仙法么”
许青铉喘了两口气,凄然笑道:“驭兽门捕猎法术举世无双。老夫荒颓已久,昔年的本事还没全忘。呵呵,金轮法师很厉害么这不也着了峨嵋弃徒的道儿”
要成为峨嵋驭兽门弟子,必须捕获古代神兽灵禽,平时当作修行的工具,战时用作克敌的武器。因此驭兽门弟子最擅长布设陷阱,也常用这类法术困阻强敌。许青铉划出“天罡正气圈”的同时,已在圈里暗中布置了“缚龙软丝”。此法借助天然造化之功,藏于丝萝藤蔓之间,专门用来束缚麒麟,蛟龙等神兽。
摩尼珠深知驭兽弟子的手段,是以首先驱使魔怪冲撞,企图撞破隐藏的机关。然后缓慢靠近圈子,也为提防遭到陷阱暗算。怎奈驭兽门的陷阱术玄妙无穷。摩尼珠盘算再精细,到头来仍不免落入圈套。
陆宽定睛观察,看摩尼珠身体僵直,地表的荆条草藤伸长卷曲,牢牢缠住他的腿脚,便如戴了副坚固的脚镣。桃夭夭怒火中烧,咬牙道:“好妖僧,你把我们斩尽杀绝啊许前辈,借刀子用,我宰了妖僧给你报仇。”
许青铉摇头道:“不行,陷阱术只有困敌之效,而无攻敌之用。你若拿刀砍他,缚龙软丝便会消解,到时再没法子抵挡”说话间,摩尼珠合眼运气,交握的手指点点分开,紧缠的荆条开始松动。许青铉喘息道:“他捏的是**法诀,正凝聚法力强行破解陷阱。机不可失,趁他脱困前,咱们快离开。”
陆宽急忙点头,连声道:“对,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当务之急是找郎中给许前辈治伤。来,许前辈,我搀着你走路。”
桃夭夭恼羞难平,依着性子定要死拼,听了陆宽的话猛地省悟,道:“许前辈伤势如何我们赶快到市镇里找大夫救治。”
许青铉道:“往东走,迎着太阳可以避邪。”眼见神态娇媚,桃夭夭却搂着她的腰,心里犯疑“这女子明明是妖类,桃贤侄怎么与其厮混唉,峨嵋弟子总是被妖怪所累。度过此劫后,我要好好的劝劝他。”
四人相互搀携,沿林间小路疾行。刚走出三五丈,只听摩尼珠牙齿咬得“咯咯”响,闷声念咒:“嗡嘛呢叭咪哞,开开”手指分开有寸余,荆条随之松脱,已缩到膝盖以下。陆宽见状骇然,道:“他要出来了快走,快走”
众人加快脚步,走出两里远。前方树木稀疏,条溪流潺潺横亘,岸边长着几簇翠绿的楠竹。陆宽道:“沿河边走罢,下游定有村庄。”
话音未落,竹林内有人搭腔:“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峨嵋弟子到处耀武扬威,操你奶奶的,也有穷途末路的时候。”地皮轰然巨震,几十根竹子齐根而断,横空飞过小河,“噼里啪啦”的掉落对岸。
河边现出大片空地,中间坐着位僧侣,装束式样和摩尼珠相似,而肤色雪白,袖袍宽大鼓胀,周身衣物异常干净,几乎到了纤尘不染的地步。
桃夭夭料想来者不善,喝问道:“你是何人金轮教的魔头么”
番僧道:“老子大名萨伽多波,尊号如意仙法王,金轮教殊胜佛驾前护法排名第三。”
乍闻僧侣自称“老子”,桃夭夭微微发怔,察觉番僧满嘴四川口音,猛想起灌县周天岁强抢童女,正是送给“如意仙萨伽多波法王”残害,点头道:“好啊,周天岁那狗头却是你的手下。照这样看来,白露坪失踪的女子也遭了滛辱,金轮教果然邪得可以。萨伽多波秃驴,灌县那些童女是我放走的,你要报仇尽管冲小爷来吧”
萨伽多波正眼也不瞧他,冷冷的道:“臭小子算那根葱凭你也配跟佛爷叫阵”大袖抖开,露出身边坐着的小孩儿,憨头憨脑的,竟是小顽童唐多多此刻他盘膝叠腿,表情呆滞,身子纹丝不动,活象泥塑木雕。萨伽多波以衣袖裹住其头脸,想必十分气闷,他竟不吭声,着实大违常态。
陆宽脸色陡变,叫道:“唐小师兄你在这里,我们找得好苦”往前跨出半步,许青铉忙按住他的肩膀。
萨伽多波面若冰霜,道:“许青铉,脱离峨嵋派这么多年,仍能闯过我师弟的无间坛城,龟儿子当真了得。你且试试老子的金刚伏魔圈,倘若还能过关,这小娃娃便交还与你。”衣袖蓦地卷起,空中白光疾闪,“刷刷刷”落下三十六根铁棍,沿空地边缘排成椭圆阵形。又取出念珠挂于胸前,只见珠子大如拳头,色泽惨白刺眼,由十八颗婴儿头骨制成。
三十六根铁棍称作“金刚杵”,配以人骨念珠,即可摆成所谓“金刚伏魔圈”奇阵。此乃金轮教至高法术,威力巨大,实非“无间坛城”所能比拟。
陆宽喃喃道:“他是摩尼珠番僧的师兄,肯定更厉害。这回咱们再要逃脱,那真是祖宗十八辈子积德了。”桃夭夭百无忌惮,但和许青铉难以行走,自己生死无所谓,总得设法让他们脱险。听了这话心中焦灼,低头思索应对之策。
自萨伽多波现身以来,许青铉便沉默不语,半闭着眼凝聚真气。等到对方摆开阵势,仰头撅唇打了个呼哨,口哨声随风传向远方,山林中回音缭绕。顷刻间,天边云雾滚涌,急速朝这边移动。就听“唧唧喳喳”啼鸣声震耳,那片“云雾”竟是由数万只鸟雀组成,黑压压的铺天盖地。前头有十余只飞鸟领路,白羽翩翩,正是许青铉驯养的那些蒙鸠。
萨伽多波冷笑道:“驭兽弟子必有神兽护身。你的神兽,就是这些扁毛畜生么”
桃夭夭抢着道:“畜生临危不忘救主,尚知恩义;尔等丧尽天良,其实连畜生也不如”
对答之际,群鸟已经飞临头顶。昨晚许青铉将真气传给蒙鸠,命其招引鸟族助战。蒙鸠有了真气便能驾驭百灵,几个时辰内聚齐了川南的野生禽鸟,率众赶来援助主人。
萨伽多波目露凶光,道:“老子先杀光瘟鸟,再超度你们归西,算不算仁义”臂膀微抬,正要施展法术。忽然蒙鸠引吭长鸣,翘起尾巴拉出粪便,飘飘荡荡洒向番僧。其余鸟雀群起效仿,或盘旋,或俯冲,飞行中纷纷翘尾拉屎,刹那间“噗哧噗哧”怪音四起,秽气冲天,鸟屎横飞,好似打翻了王母娘娘的马桶,当空下了场瓢泼臭雨。
桃夭夭他们相距较远,并未被鸟屎淋到。两名少年既好笑又吃惊,思量这般“屎攻”虽然有趣,又怎能伤敌分毫两人定睛观望,却见萨伽多波哇哇大叫,站起身伸手抽拔金刚杵,神色惊慌,举动仓促,似乎对群鸟的粪便十分忌惮。
原来但凡法宝必生灵光,若遇污秽之物,灵光被污染则法宝失效,事后纵然清洗干净,也须加倍修炼才能令宝物复原。因此高手使用法宝时,必先念诵相应的口诀,以咒语加持法宝,便不怕秽物的玷污。
如意仙法王生性狂傲,又见许青铉身负重伤,斗法时轻敌托大,直接亮出金刚杵和白骨念珠,并未加持真言法咒,结果被抓住破绽攻了个措手不及。蒙鸠与许青铉灵犀相通,无须主人授意,自会伺机攻敌。
萨伽多波左闪右避,竭力收回金刚杵,但仍有十余根被鸟粪污染。法宝失灵无法缩小,两只手没法抱住。如意仙法王手忙脚乱,活像狗熊掰玉米捡起了这两根,又滑脱那几根,“丁零当啷”铁棍儿满地星撒。萨伽多波气极败坏,骂道:“他妈的,臭鸟,瘟鸟,老子操你祖宗十八代”污言秽语滚滚而出。
自来修行者谨守“身口意”三净,而萨伽多波倒行逆施,修的是“身不净,口不净,意不净”,只重视“皮相洁净”的邪道。所以他满嘴秽语,满腔滛邪,却十分注重外表衣着的整洁。平常唯恐微尘沾衣,此刻忽而鸟屎淋头,急切间怎不方寸大乱
桃陆二人眼瞧萨伽多波狼狈,直乐得手舞足蹈。许青铉喘息道:“快趁快离开此处,回峨嵋请凌波,请她救小孩”话音渐弱,脑袋歪昏了过去。先前他呼哨鸟群,耗光了仅存的真气,至此再也支持不住了。
陆宽用肩膀抵住,撑起他的身体,道:“先给许前辈治伤要紧。咱俩斗不过妖僧,找了帮手再来救小师兄。”桃夭夭点头应诺,搂着的腰,半拖半抱沿河岸疾行。
约莫走出二三十步,河边乱石支棱,地势愈渐崎岖。两名少年手脚酸软,走起路来踉踉跄跄。足尖磕碰石块,睁眼问道:“唔跑这么快,这是要去哪儿啊”
陆宽喘气道:“去,去峨嵋山搬救兵。”
浓情未褪,唇边眼角尽是媚意,曼声道:“峨眉山有甚趣味春宵苦短,主人哥哥,不如随我同去洞房耍”桃夭夭正没好气,几句浪语传入耳中,满腹怒火直冲脑门。没等说完,抖臂斜肩,“扑通”下将她扔进溪流中。
小溪两尺来深,山里早晨天气冷,水边结了层薄冰,落入其中寒冷彻骨。被冰水激得寒毛倒竖,满腔欲念化为乌有,“妙喜铃”邪术就此化解。但这冲击来得太快,她时不明所以,抱着胳膊个劲儿哆嗦。
桃夭夭看她发呆,暗想若非这疯丫头胡闹,自己又怎会连累许前辈受伤想到这儿怒气难抑,挥掌扇了她个耳刮子,扳着肩问:“喂清醒了没有”
定了定神,道:“好,好象还差那么点点。”
桃夭夭扬手正要再扇。抓住他的手腕,道:“我是说你才不清醒哩干嘛把我扔到河里无缘无故打我耳光,哼,我也给主人清醒清醒”使劲拉,桃夭夭栽进水里。登时水花四溅,扑腾惊呼声中,夹杂着嘻嘻哈哈的笑音。
陆宽搀扶许青铉倚石而坐,有气没力的道:“两两位兴致真好,你们往后面瞅瞅。到了这步田地,还去什么峨嵋山哦,咱们去赶快去投胎算了。”
桃夭夭回头眺望,只见地面铺满鸟尸,空中哀鸣回响,鸟群乱纷纷的四散溃散。原来那萨伽多波被鸟屎淋急了,索性扔掉金刚杵,运起神通举臂指天,发出金刚**“阳炎轮”,气将蒙鸠尽数烧死。群鸟失去首领登即大乱。“阳炎轮”纵横长空,直烧得满天火星飞溅,遍地骨肉焦臭。萨伽多波击溃鸟群,右手抓起唐多多,大步流星沿河岸追赶。
与此同时,远处脚步声急促,团黄影迅疾驰近。却是摩尼珠挣脱“缚龙软丝”,已经赶到小河边,锡杖敲地“咚咚”作响,听来令人丧胆惊魂。萨伽多波走到他身旁,两人并肩朝这边走来。金轮教两大护法联手对敌,历来所向披靡,步履间自然有种逼人的威势。
桃夭夭心头冰凉,看直愣愣的目视前方,便笑道:“别害怕,人活百年终究要死。咱俩个处男,个处狐,携手同游黄泉,也算死得新颖,阎王老子见了.”
打断话头,手指前面河滩,急道:“不,不是,主人,你快看,你快看那边”桃夭夭顺着她的手指望去,不禁也是愣。
只见河滩大石上躺着个男子,青色长袍,青色头巾,连面皮也是白里透青,如同死去已久的僵尸;腰间挂着个青色酒葫芦,又象浪荡无行的酒鬼。此人从头到脚全是青色,与山间景物相混,谁也发现他的身影。伸指惊呼,他立刻被惊醒了,嘟嘟囔囔的翻身坐起。桃夭夭定睛端详,看他浓眉细目,满面醉意,竟是那大闹“凤凰台”酒楼的浪子秦五
瑟瑟发抖,不知是冷,还是害怕,道:“这个怪人很讨厌,我,我见到他就不舒服。”桃夭夭扶她爬上河岸,留意秦五的举动,微笑道:“我觉得这家伙挺有意思。嘿嘿,管他呢,死到临头又生变数,这可越来越好玩啦。”
秦五伸懒腰打个哈欠,道:“大清早的,是谁聒噪打闹搅了老子的春梦”说着翻手抓挠腰间,眉头紧皱,挠了半晌摸出个小盒,笑道:“我当如何,却是这赘物顶着腰杆,把老子硌醒了。呵呵,自讨苦吃活受罪,反来怪罪别人,真是糊涂到了姥姥家”
桃夭夭怦然心动,只觉此话隐含深意。旁边陆宽神情骇异,目光直盯秦五手中的盒子,失声叫道:“我的子午锁魂匣我丢的”
秦五转头望向他,托着匣子抛抛的,道:“你的嘿,这玩意儿近日沾了污泥,灵光大减,若非我施法补救,里面装的妖怪早逃脱了。”陆宽无言以对,满脑子疑惑,寻思明明将锁魂匣抛入了深渊,怎地到了他的手里
两名番僧也望见怪客乍现。待至近前,萨伽多波厉声喝道:“兀那汉子,你是什么”后半截话缩回肚中,眼中戒意大增。只见秦五收起锁魂匣,缓慢转过来,身姿岳镇渊停,隐然透着雄浑轩昂的气魄。
摩尼珠料想此人绝非等闲,又瞧他不象正派弟子,当即满脸堆欢,合十道:“仁者吉祥,老衲有礼了。我二人是西域金轮教护法法师,因教内宝物失盗,奉师命千里追索。眼前这几人便是盗贼,要带回去劝其弃恶从善。此事关乎本教兴衰,仁者若能辅成,实乃千古难修的大功德。”
桃夭夭暗忖“好个笑里藏刀的秃驴,倒说我们偷东西他这是贼喊捉贼。”正待出言申辩,眼前花,秦五已跃下岩石。
萨伽多波退后两步,将唐多多拉到身后。摩尼珠笑容可掬,副坦诚的样子。秦五上下看了他们几眼,悠然念道:“西方九眼大黑煞,
假充佛子拜罗刹,
头戴骷髅踏魔女,
用人以祭惑华夏。”
话刚出口,摩尼珠脸色陡变。这四句诗传自元代。当时蒙古大军纵横东西,金轮教借势浸染中原,依仗妖法大肆荼毒百姓。有识之士恨其邪毒,故作诗句揭露痛斥。今日秦五当面念出,显然是要与金轮教为敌。摩尼珠退至萨伽多波身旁,合掌道:“我佛慈悲,魔障深重,当以诛杀法善巧度化。”
三人呈品字站立,默默的对峙。刹那间剑拔弩张,场大战势所难免,四下里却异常的安静,寒风卷起秋叶,轻轻飘进溪流
凉意浸透衣服,也凝结了鲜血。许青铉打个寒噤,闭着眼叹息道:“阿瑶,阿瑶,你,你害得我们好苦啊”
“阿瑶”是桃夭夭母亲的闺名,日前许青铉曾经提及。夜间数度出生入死,桃夭夭无暇细思,把这事给忘记了。此时听他直呼母亲名字,不禁心跳如狂,事关自己的身世,不能不问,急忙扳住他肩头摇晃,连声道:“许前辈,你认得我娘么她怎么害人了她害了谁”
许青铉翕开眼缝,瞅了瞅桃夭夭,转头缓缓移向正面,忽然两眼放光,全身剧颤,仿佛发现了什么奇珍异宝。桃夭夭暗自奇怪,顺他目光望去,发觉他目不转睛的凝视秦五,寻思“莫非许前辈认识此人”只见许青铉嘴唇颤抖,喃喃道:“大大师兄我是做梦么”
桃夭夭心念电闪,记起小雪“李师兄经常喝得烂醉,放浪形骸”的描述,愣愣的盯着秦五,冲口而呼:“你,你是峨嵋大师兄李凤歧”
第部 出世篇 第十二回 邪祟震悚凭剑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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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这话,众人大吃惊。秦五打量桃夭夭几眼,点头道:“好小子,有几分眼力。”
摩尼珠与萨伽多波默然对视,目光中透出几分喜色。摩尼珠唇边浮起笑容,躬身道:“久仰李道友大名,今日荒野邂逅,幸甚,幸甚。”
李凤歧没理会他,扭头对道:“喂,小狐狸,想活命躲开点,当心我的剑气伤了你。”
从震恐中惊醒,喃喃自语:“难怪我见着他就害怕,他身怀剑气”口中吐出内丹,变成戒指递给桃夭夭,道:“这人剑气太强,我可躲不开,只有靠主人庇护了。你把戒指戴到无名指中间,我便能在你的心脉里藏身。”桃夭夭没等她讲完,接过来戴入无名指。抖抖身子,化作道青烟,收敛于戒指之内。
李凤歧笑道:“峨嵋弟子私通妖怪,胆子着实不小。”桃夭夭微惊,看他脸色平和,又不象要问罪的样子。
摩尼珠施礼搭腔,对方却昂然无视。他也不恼,微笑道:“李道友乃剑仙门首徒,担负天龙神将的重任。为何孤身出现在此其他峨嵋派的朋友们何必藏头缩尾,并都现身了吧”最后两句提高声音,向四方呼喊。
李凤歧冷冷的道:“什么狗屁天龙神将,跟我毫不相干。老子生平独来独往,对付你两个秃驴,用得着找帮手么”
摩尼珠颇感诧异,道:“玄门九阳,剑仙为首。峨嵋派的玄门真武大阵,必由剑仙首徒充任主将。阁下既为峨嵋派大师兄,怎会不是天龙神将”
萨伽多波粗声道:“哼,我瞧这贼厮鸟浮滑浪荡,八成是假冒的峨嵋弟子。”
摩尼珠道:“阁下若非峨嵋弟子,大家尚可交个朋友。金轮教天下无敌,你何必要与我们作对“
李凤歧道:“老子管你什么金轮教,铁锅会。方才老子大发春梦,正抱着杨玉环,赵飞燕亲嘴摸屁股,偏偏你几个大呼小叫,坏了老子的好事,这笔帐怎么算快快将美人赔还不然休想走脱”单手插腰,右掌向前伸出,便似市井里的泼皮放刁要帐。
峨嵋弟子素来言行肃正,哪会如此孟浪。两名番僧面面相觑,弄不清此人的身份。萨伽多波道:“真货假货,斗过便知,他妈的,跟他罗唆什么”
李凤歧仰天打个哈哈,道:“好,好,君子动口不动手,小人动手不动口。如意仙是真小人,比你师弟强多了。”低头望向摩尼珠,目光如电,喝道:“老子最恨口蜜腹剑的伪君子”
正是身随声动,那个“子”字才出口,李凤歧已冲到摩尼珠面前。众人目不暇接,明明看到他原地没动,身影倏忽而至,活象使了分身法。摩尼珠没想到对方来得这样迅猛,慌忙举起锡杖招架。李凤歧掌心熠熠放光,赫然多了柄长剑,锋刃呼啸劈砍。只见白光迸射,火花四溅,锡杖应声断为两截。摩尼珠的锡杖由玄铁炼成,乃世间至坚至硬的法宝,竟被击而断,可见剑锋势道何等刚猛。摩尼珠耳中嗡嗡作响,眼前金星忽闪,脑子阵迷糊。
李凤歧并未趁势进击,袖子轻挥,转身朝对岸飞奔。地面的泥沙被袖风卷起,向萨伽多波扑面洒来。萨伽多波连忙跃开数丈。李凤歧头也不回的往西奔去,仿佛忘记了激烈的战局。两名番僧不明所以,目送敌人的身影急速飘远。
眨眼间跑出里许,李凤歧的背影已变成个小黑点。众人莫明其妙,不知他为何离去。陆宽茫然道:“他,他怎么逃了”话音未落,远处响起清亮的长啸。只见李凤歧猛冲回转,身影与剑影融合,化作道星驰电掣的光芒。桃夭夭脑中闪过小雪的话,暗叫“好厉害,这就是人剑合的境界么”
萨伽多波陡然变色,大叫:“不好,是破魂斩”仓猝不及躲闪,撇开唐多多,双手握成法诀,身体边缘浮现金色的光晕,此乃金轮法师的“护体息灾法罩”,又称“扇底迦法”,雷劈火烧俱不能破。李凤歧瞬间冲到近前,剑锋直刺,只听“轰隆隆”山崩地裂般巨响。众人耳鸣肉颤,定神看时,萨伽多波满脸涨得紫红,摇摇欲倒,好似下喝了几坛烈酒。
“破魂斩”是玄门高深剑术,施展出来山峰也能斩断。李凤歧见护身法虽破,番僧居然没被刺死,喝了声采:“好秃驴”顺手抱起唐多多,朝陆宽抛掷过去,道:“照料你的小师兄”
陆宽慌忙伸开双臂,唐多多稳稳的落入怀中,如同无形的手掌托着他的身子。摩尼珠想援助师兄,刚运劲便即摔倒。伸手摸索小腿,登感剧痛钻心。原来李凤歧刚才当头雷霆击,已将他的脚筋全震断了
抛出唐多多的同时,李凤歧又往南方狂奔,边跑边长啸,转瞬驰出七八里路程。摩尼珠知道他再次回转时,破魂斩的威力定然倍增,当即忍痛盘膝,冲萨伽多波吼道:“坐地观想行莲花座护身法”萨伽多波强自平息翻腾的气血,与摩尼珠并肩而坐。两名番僧单掌相接,食指无名指弯曲,拇指小指食指竖起,做成古怪的姿势,齐声念咒:“嗡嘛呢叭咪哞”周围显现两道光圈,依稀是莲花形状。
此刻李凤歧已然冲到,挥剑直劈萨伽多波顶门,却象石头投入了水潭,剑光顺着“莲花座”层层荡开。然而剑气虽消,余威难挡,萨伽多波周身骨骼“咯咯”乱抖,张嘴“哇”的喷出鲜血。摩尼珠摇动锡杖,凌空虚点,李凤歧的头顶飘起淡淡黑雾。这叫做“陀罗尼缚魔咒”,中咒者的魂魄被黑雾所困,再难移动半步。李凤歧身法略显凝滞,立即左臂高举,掌心朝向太阳,借着阳气挥掌拍散黑雾,“缚魔咒”就此化解。
但这么瞬,两名番僧已得反击之机。摩尼珠猛喝:“咄,咄,咄”抖动半截锡杖,“阴风轮”倏地发出。萨伽多波咬牙运气,也伸指施放“阳炎轮”。两股怪烟,阴阳,真有开山裂海的威力。李凤歧既不躲避,也不招架,挺胸昂首大步向前,怪烟“兹兹”连声,全都击中了他的胸膛。
众人齐声惊呼,不解他何以束手待毙。萨伽多波猛地省悟,叫道:“贼厮鸟有伏柔天王盾果真是剑仙首徒”
自古相传,峨嵋剑仙门有种护体奇术,称作“伏柔天王盾”。炼成后周身布满无形护盾,任何兵器,剑气,道法都无法击破。如果敌方攻势越猛烈,造成伤害越大,天王盾反而越能增加己方的法力。“柔伏”,原指阴阳两种内丹,道书九丹真诀有云“柔丹虚形化神,伏丹刚阳克敌”,究其根本,天王盾正是“柔伏”两种内丹所化。因此历来与仙剑弟子对敌者,攻击时常常不敢尽全力,就是顾忌天王盾的反制之效。这门法术十分艰深,据传唯有剑仙首徒方能炼成。
“阴赤”两法轮击中胸口,李凤歧已身受重伤,但伤损全部移至天王盾,自身行动毫无所碍。只见剑锋陡然伸长,李凤歧双手握住剑柄,围绕对手横劈直砍,巨剑过处星芒流转,拉出数十道耀眼的弧光。桃夭夭目眩神摇,只觉他动作既潇洒又凌厉,飞腾冲刺,呼啸隳突,似乎每步都踏着激烈的鼓点,令观者热血,情不自禁想要追随他冲锋陷阵。酒楼里那个落拓浪子消失了,眼前分明是位雄姿英发的大将军。
白光暴闪,势如迅雷,巨剑连续劈中“莲花座”。光圈渐渐缩小,渐渐消淡。眼看行将隐没,萨伽多波大喝:“跟他拼了用陀阿毗诛杀术”摩尼珠扔掉锡杖,右手轻抚丹田,左掌的拇指中指小指与萨伽多波右掌相接,其余两指弯曲。萨伽多波也做成同样的手势。两人闭住左眼,右眼斜望天边,齐咬牙切齿,喉咙里“嗬嗬”发声,听来犹如老母猪叫春。
桃夭夭见状好笑,道:“他们干嘛斗法输了装疯么”
许青铉解释道:“此为阿毗遮鲁迦诛杀术,能召唤金轮教守护神忿怒本尊杀敌。他们手指捏成大手印法诀,作怒目望天状,这些都是作法的姿势。诛杀术是金轮教护教的首要法术,施法者必须全神贯注,稍微走神便会失败。”
番僧越叫越响亮,直若饿狼长嚎。空中狂风大作,血红色的云团缓慢沉降。云雾中现出“忿怒本尊”,却是个形貌凶恶的魔怪赤身绿发,呲牙吐舌,四条手臂分别挥舞着金刚杵,索魂铃,月牙刀和骷髅碗。猛然刀杵相击,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数十条闪电垂挂而落,激得地面碎石乱飞。李凤歧腾挪转折,灵巧的穿过闪电,迅速退到小河边。
那边众人闪避石雨,相互搀扶着藏到树林中。桃夭夭暗暗心惊,寻思“妖法如此凶猛,李师兄敌得住吗许前辈说施行诛杀法必须专注,我何不搅乱番僧的心神,助李师兄获胜”他是个无法无天的冒失鬼,想到什么主意都敢干,随即捏紧嗓子,装出女子声音,喊道:“如意仙法王,我是你害死的童女还记得么你还记得么就是你,那天亲手杀死了我如今冤魂不散,找你索,命,来,啦”
他扮女声原本惟妙惟肖,几句话说得声情并茂,特别最后几个字尤为凄厉,真象是女童冤魂哀伤诉怨。如意仙修炼本门**,满脑子都是御女采阴等事,忽听女子呼唤,抖身打了个突,睁开眼问道:“你,是,谁胆敢犯我大教”萨伽多波原来的嗓音尖利刺耳,此时却变得沙哑低沉,竟似另外人借着他的嘴巴讲话。
桃夭夭愣,笑道:“小爷行不改姓,坐不更名,峨嵋弟子桃夭夭是也”
语未几,李凤歧猛地断喝:“住嘴”挺腰舒臂,叫道:“起”小河的水流应声而停,接着千百道水柱腾空飞起,每根水柱均化为宝剑形状,晶莹剔透,迎着日头熠熠闪亮。陆宽目睹奇景,记起剑仙弟子尹赤电演示的道法,冲口道:“这是聚水成剑的剑术”
李凤歧运臂作势,水剑集结成队,朝那片红云迅疾飞去,阳光映照中宛如玉龙直冲霄汉。如意仙被桃夭夭乱了意念,诛杀术威势大减,红云抵不住水剑的穿刺,转瞬间四分五裂随风而散,“忿怒本尊”的影像也消逝无踪。两名番僧法力枯竭,坐在原地只有“呼呼”喘息的份儿了。
只听“轰隆”声响,水剑落入河中,小河重又流淌。李凤歧袖手而立,巨剑化为剑气,悄然收入体内,脸上又是那副颓丧的酒徒神气。
本是大获全胜的局面,他却忽然停手。众人相顾错愕,不知他是何用意。萨伽多波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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