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研究生生活录》 第 15 部分阅读

绝,索性勇往直前下山以来每件事情都不顺利,快把我给憋闷死了,正想找到妖魔斗个你死我活,出出肚子里这口恶气”越说越激昂,目光移向跟前的水潭。

潇潇听出话中意思,问道:“潭里藏有怪物你你要下去捉它”

这时候天色已近黄昏,斜阳西照,碧绿的深潭波光澹澹,林外小溪穿过树林,悄然流入水潭,宛若银色项链。李凤歧指点水面泛起的气泡,道:“喷毒雾的妖兽藏身于水底,除掉它,即可消除百姓们的灾难。”

他转头环顾周围,若有所思的道“林中雷电击碎我的神剑,那是玄门正宗法术。由此推想,布置雷阵的定是正派的前辈。他的意图是要困住妖孽。假如我们能够斩草除根,树林里的雷阵多半会自动消解。”

他意气风发,冲着潇潇笑道:“只消顿饭工夫,我就把潭底的怪物斩尽杀绝你若害怕,尽可留在岸上。”

潇潇犹豫难决,眺望天边的夕阳,阵晚风拂过,只感萧瑟的凉意。她自幼最怕孤寂和黑暗,实在不愿独自守候,抱紧双臂轻声道:“水里很冷吧我洗澡从来都用热水的”

李凤歧哈哈大笑,问道:“你能闭气多久”

潇潇道:“没试过,你见过会潜水的蝴蝶么”

李凤歧伸出右手,道:“来,你只须紧随我左右,刀山火海中也保你周全。”几次同历险境,两人的敌意大为消减。潇潇牵住他的右掌,股热气自掌心透入,护住了五脏六腑。道家玄门有种内息奇术,修炼者培炼内丹时封闭全身岤位,数月内中止呼吸,避免内丹被外尘玷污。李凤歧将真气输入潇潇体内,再教她闭气,定神,运转周天等诸般法门。潇潇聪明机敏,又有修道的根基,片刻间全学会了。

看她“内息术”运用自如,李凤歧欣然道:“很好,用这法子,你闭气半年也没事啦”忽又挠头,瞅着潇潇左瞅右瞄,疑惑道“我是剑仙门大弟子,真气凌厉无比,妖类最忌惮这种东西。怎地你半点不惧,嘿,小妖女天赋异秉,倒是修炼道法的人才。”

潇潇道:“什么小妖女你剑气炼得不到家,反怪别人不怕,简直是无理取闹”

李凤歧讨了个没趣,道:“闲话少扯随我下水降妖去者”抓紧潇潇的手腕,深吸口气朝前跃出。只听“扑通”声,水潭激起两团银白的浪花。

潜入水下,方知潭中另有乾坤。外面看水潭仅几丈宽,内部却渺渺然空阔无边。两人自幼修炼道法,体质和精力超乎寻常,放开手脚使劲划动,潜了二三十丈,仍没触及实地。这水潭仿佛是个巨大的葫芦,入口小而肚子极大,里面象是无底的深渊,三山五岳也能容纳。

光线越来越暗,李凤歧运起神功,指尖放射少许剑光。登时光照四方,只见浮草摇曳,幽影飘忽,如同水晶砌成的世界。远近的鱼虾被光明吸引,纷纷结队游来,围绕两人身畔穿梭。

奇丽的景色令人神醉,可没过多久,潇潇胸腔里“扑通扑通”狂跳,耳膜时而剧痛,犹如钢针穿刺。她料想这是潜水过深的反应,立即闭眼合掌,用李凤歧教的“内息术”定神。旁边李凤歧降妖心切,等的不耐烦了,伸臂挽住潇潇的胳膊,带着她继续往下潜游。他修行的是玄门正法,真气越用越旺盛。正是少年人胆大性急,手脚并用全力施为,身体似离弦飞箭般滑向水底。

约莫游了大半个时辰,至少潜了七八百丈深,而四周依然空旷,竟有几分汪洋大海的光景。李凤歧猜疑不定,肩头触到了硬梆梆的东西。他高举右手,剑光照亮那物事,块黑色的巨岩撞入眼帘。李凤歧暗叫“终于到达潭底了”

潇潇神紧闭双唇,苦苦抵挡水压。李凤歧带着她沿岩石移动,游出百十步远,放眼遥望,猛然打了个寒战。此处的地形类似陆上的山脉,中央隆起,左右深陷,两边均是绝壁。

显而易见,水潭的底部还远得很呢

再往下潜,不知何时才抵尽头。但如就此返回,这趟辛苦可算是白费。李凤歧暗想“我绕着悬崖巡察两遍,倘若没什么异样,那先回到岸上再说。”凝神运功,右手指尖白光四射,宛若玄夜烛照,引得深水里的鱼类蜂拥围拢,好似千万只扑火的飞蛾。

忽然间鱼群惊逃,状如风扫落叶,四周变得死沉沉的。李凤歧暗觉奇怪,就看远处升起滚滚浊流,间杂低沉的啸叫,似有巨物飞速游动。李凤歧凛然警觉“妖魔出现了”念未几,股潜流袭到,将他冲得前仰后合。慌乱中手指微松,放脱了潇潇的胳膊。潇潇身子翻滚,被潜流卷进漆黑的深渊。

李凤歧大惊,埋头蹬腿,个猛子扎进悬崖,伸长左手抓捞潇潇的脚踝。追赶许久,李凤歧抓住了她的脚跟。拉入怀中看时,潇潇已陷入昏迷,肩膀和前臂五彩斑斓,隐现蝴蝶翅膀的颜色。这是妖类显出原形的征兆,李凤歧按住她头顶百会岤,注入真气以助调息。直到潇潇脸上微有血色,才放开手掌。

啸叫越发刺耳,周围乱流交错,形成大大小小的漩涡。李凤歧举目仰望,只见泥尘翻动,浊流中窜出个庞然怪物,巨口似山洞,双眼如车轮,脑袋足足有三层楼台那么大,体侧并无脚爪,身体弯弯曲曲长逾百丈,远远望去仿佛群山里蜿蜒的长城。

李凤歧暗道“好家伙这么大的畜生,难怪危害世间。这孽畜应是千年老蟒。驭兽门弟子谈起天下异虫,称体形最大者为巴蛇,看来就是这怪物了。”

正想着,巨蟒倏尔逼近,血红的长舌拦腰横扫。李凤歧踩水闪身躲避,右手戟指虚点,道凌厉的剑光直刺蛇头。

那巨蟒虽未修道,毕竟年过千岁,有几分灵气,发觉剑气射来,顺势翻身躲闪。然而野生畜类怎能抵挡峨嵋剑术刹那间红光迸绽,血水激荡,剑光刺入蛇体,从肋部穿了出去。巨蟒负痛挣扎,长舌乱甩,下扫中李凤歧的腿胯,将他扯得团团转圈子。李凤歧急运真力稳住身形,潇潇却又滑脱怀抱。朦朦胧胧的波光中,她娇小的身影滑向深处。

如果此刻放剑,必可杀死巨蟒,但是潇潇的性命岂可不顾李凤歧无奈,只得掉头追赶。髋部被巨蟒抽伤了,游速大为减慢。两人前后相隔数尺,翻翻滚滚往下坠落。直至两个时辰后,李凤歧方才抓住潇潇的小腿,抱在怀中端详。潇潇脸色死灰,“内息术”用到了极致,已显现衰竭垂危的迹象。

李凤歧边揉搓她的七窍,边扭头顾盼,但见四方浩瀚如虚空,全无鱼虾水草的踪影。他心中忧疑“曾听人讲,大海最深处没有生灵存活。我们潜了何止百里,莫非竟来到了深海”

耳边尖啸再次响起,暗流如洪,暴怒的巨蟒追至身后。李凤歧无暇细思,抱着潇潇拼命划水,只盼找到隐秘的地方藏身,却忘了熄灭指尖的剑光。幽沉深水中,点星芒划过黑暗,反而成了巨蟒追踪的目标。

昏昏茫茫的潜游,李凤歧胸口闷胀,周身骨骼咯咯直响,忍不住要张嘴呼吸。他勉力将真气流转诸岤,头脑稍感清明,借着剑光观望,水底巨影连绵起伏,座座高峰,条条峡谷,赫然构成雄伟的水底山川。

李凤歧又喜又忧,喜的是终究看到了潭底;忧的是前路断绝,怎样躲避怪兽沿着山谷游弋,啸叫骤然尖利巨蟒追近了,喷出的水流将泥沙冲起几十丈高。李凤歧转身迎战,左臂抱紧潇潇,右手指尖耀出眩目的光芒。那巨蟒游至身前,张开大口作势吞咬。

李凤歧正待施放剑气,突然巨蟒急速后缩,活象毛发遇火打卷,又似牛筋猛地回弹。耳听啸声凄厉,巨蟒痛苦的扭动着身子。李凤歧莫明其妙,瞪大眼珠望向巨蟒身后,立时呆若木鸡,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只见远处山丘蠕动,什么东西夹住了巨蟒的尾巴。再仔细辨别,那座“山丘”体态敦实,四肢粗壮,竟是个活物平扁的脑袋,开阔的嘴巴,鼓起的眼泡,象极了田野里的癞蛤蟆。这巨型蟾蜍叼着蟒蛇,“呼噜呼噜”的吸入口中,跟吃面条似的。吃掉巨蟒后,蟾蜍张嘴打个饱嗝,吐出连串的气泡。水底轰响如雷,临近的水色化作深绿,发出令人眩晕的腥腐味。

李凤歧恍然想到“对了,喷毒的妖魔不是巨蟒,而是这只大蛤蟆”怀里潇潇手脚抽搐,被气泡破裂的余波震晕了。李凤歧捂住她的口鼻,掌心岤位与之肺经接通,纯阳真气源源送出。这样来,相当于潇潇靠他的真气延续生命,手掌不能挪开。李凤歧暗自叫苦“真气分散则无法用剑,如何抵御妖兽哎,为啥要带着小妖女她简直是大累赘呀”

巨蟾吃完蟒蛇,发现李凤歧指尖的亮光,果然蹬腿扑来。李凤歧急不择路,钻进石丛里躲藏。转来拐去的追逐,巨蟾凶性发作,张开嘴“咕隆”喷出气泡。刹时泥沙升腾,岩石碎散,水底仿佛发生了大雷暴。李凤歧眼前发黑,喉咙里涌起甜味,内脏被震成重伤,若非“伏柔天王盾”的保护,当场就得丧命。他强撑着抱住潇潇,顺山脊滚落。

水底的大山极其高峻,翻滚半天无从依附。遥望脚下黑影隐现,似乎有个山洞。李凤歧模模糊糊的想“洞口小,怪物大,我们能进去,它进不去”游近看时,确是个两三丈宽的洞口。李凤歧涌身钻入洞内,里面笔直深长,象是人工开凿的隧道。

游了七八丈,洞外连番巨响,那蟾蜍发疯似的撞击岩壁,却不能将山体撼动分毫。李凤歧稍觉安慰,暗想“它不能钻洞,等会儿脾气发完了,当会自行离开。”扭头回望,忽见洞口白光闪烁,那蟾蜍体形急剧缩小,也耸身钻进山洞。

李凤歧目眩魂飞,暗叫“啊呀,蛤蟆会法术它绝非寻常妖怪,这回我完蛋了”情急中力气大增,反而游的更快。

堪堪又游出几里。李凤歧精疲力竭,真气快耗尽了,指尖剑光早已消失,可洞内却越来越明亮,显然洞底有强烈的光源。李凤歧抬头凝聚目力,望见前面光点斑驳,晶莹剔透,道透明的墙壁,正好堵住了隧道。墙后边空间广阔,房屋,雕像,花草,各种景物如梦如真。李凤歧哪有功夫辨别,运劲朝前猛撞,只盼撞破屏障继续逃生。

岂料刚触及“墙壁”,身体轻轻松松穿了过去。“墙壁”后边没有水,空荡荡的冰冷坚硬,是用磨砖砌成的实地李凤歧抱着潇潇摔落地面,错愕好半天,猛地吸进口清爽的气息,三魂七魄似都出窍。跟着两人埋头大咳,鼻孔,口中,甚至耳朵里都往外冒水。李凤歧抚住胸膛,呛出大滩黑血。

喘息稍定,潇潇含糊道:“啊啊,我,我们死了么”

李凤歧以肘撑地,艰难的坐起,道:“小妖女,我,我差点被被你害死。”

潇潇昏头昏脑的,嘟囔道:“我刚才作了个恶梦,梦见好多怪物。先是条大蛇,然后跳出个大蛤蟆,吃掉大蛇还要吃我们。”

李凤歧道:“梦梦个屁,要是梦就好了”回头察看怪物是否追到,却见那道“透明墙壁”完好无损,依然散发着璀璨的光彩。如果把山洞比作走廊,那么“透明屏障”就是圆形门扇,外边的水势岂止万钧统统被屏障挡住,半滴也渗不进来。

潇潇摇摇晃晃的起身近前,手指屏障那边,笑道:“啊哈,好玩,你快看,大蛤蟆吐泡泡”

李凤歧爬了几步,挨近她身旁,抬眼看见那蟾蜍悬浮水中,雪白的肢体瑟瑟战抖。似乎想向前冲,又似有所忌惮,趾爪数次伸向屏障,每每抽回,犹如小孩子抓捏火炭被烧痛了手。李凤歧惊讶万分,也伸手触摸,指尖冰凉轻柔,悄然穿透“墙壁”,几乎察觉不出任何实物的阻隔

忽然间,他明白了哪里有什么“墙壁”所谓的“透明屏障”,只是水流受阻形成的平面这地方显然有种神秘的力量,既挡住大海般的洪大水势,还吓退了神异的怪兽,天下仙家谁有此能耐李凤歧喃喃叹道:“我,我大概真的在做梦”

旁边潇潇歪着头,冲白蟾蜍发笑,拍手道:“来吃我啊。李凤歧,你的嘴巴好大,还跟我抖威风么”她语无伦次,神智尚未清醒。

李凤歧忙道:“喂喂你别乱嚷那蛤蟆是远古的通灵神兽,它会被你激怒的”

话音未落,白蟾蜍果真发怒了,伸开腿爪狂舞乱刨。只听“轰隆隆”巨响如滚雷,山洞中石块横飞。李凤歧心头沉,暗叫“糟糕蛤蟆要把山洞弄塌”

透过晃动的水面,果见巨石层叠堆积,垒成坚不可摧的厚壁。泥沙漫卷,乱石雨点般砸落。白蟾蜍连遭石头的击打,只得缩小体形。石壁逐渐前移,白蟾蜍倍受挤压,最终蜷成西瓜大小,困在石壁与水面间的狭小空隙内。

震荡逐渐平息,余音传出很远,看样子洞壁完全坍塌,整个山洞已被石头堵死。李凤歧目睹剧变的全过程,惨然道:“完啦,彻底玩完了,退路没有啦给活活埋进地底,嘿,我是这么个死法”转头盯着潇潇,苦笑道:“你干的好事。这下子还能活命,那老天爷可真是瞎眼了。”

潇潇道:“我我”身子晃悠,软软的晕倒在地。李凤歧爬过去掐人中,拍后背,帮她舒筋活血。少时潇潇悠然醒转,眸子变的明亮,头脑也清醒了,问道:“我们在哪儿”

李凤歧粗声道:“在阴曹地府”

潇潇愣了愣,道:“阴曹地府你是牛头还是马面”低头凝思,记起惊险的经历“嗯,我们下水潜了很深很深,被怪蛇追杀,又差点让蛤蟆吞掉,最后我俩逃到奇怪的地方呃,接下来,好象我做了什么错事”脑中灵光闪过,鼓掌大笑道:“对啦,我全想起来了。是我把大蛤蟆惹毛了,它把山洞刨塌,堵死了咱俩逃生的出路。”

李凤歧气得嘴歪,心说这工夫你还嘻嘻哈哈,实是妖性颠狂不知死活。忽然胸腹闷痛,低下头张嘴“噗哧”几声,大口的鲜血从唇间狂喷而出。

潇潇扶住他臂膀,连声道:“你怎么了受伤了吗”

李凤歧被白蟾蜍喷出的气息击中,背部经脉断碎。内伤是小事,运用“伏柔天王盾”化解,吐几口污气即可痊愈。麻烦的是气泡充满剧毒,震荡波击中身体后,毒质随血流遍经周身。李凤歧学道时师尊曾告诉过他,“天王盾”旦炼成,受伤绝不会呕吐鲜血,如果某天呕血见红,那就是寿终命绝之日。如今血流殷殷,遍地赤红,眼看生机渺茫,阴曹地府好象真的越来越近了

个十几岁的少年,稚气未脱,忽然面临与世长辞的关头,如何克制的住李凤歧满腔悲楚,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哀痛加重了伤情,鲜血跟喷泉似的。潇潇吓坏了,撒开衣襟给他包扎,又不知该包何处,急道:“你别死啊,求求你啦,李大哥,你死了我怎么办”

李凤歧万念俱灰,对她的厌憎也减少大半。寻思死则死耳,千万别堕了峨嵋派的威风,喘吁吁的掉文:“死,有重于泰山;生,有轻于鸿毛。青山处处埋忠骨,何惧马革裹尸还扶我起来,先瞧好死哪儿舒服些”

潇潇待他血流稍缓,架住他的胳膊扶起,安慰道:“你比泰山轻得多,肯定不会死的。”

两人并肩而立,视线逐渐往外延伸,眼睛越睁越大。面前光波流转,仿佛拉开了帷幕,奇异的景象赫然呈现

只见前方异彩流溢,瑞霭蒸蔚,千万道紫霞交相辉映。那进来的山洞十分狭窄,此处却极为开阔横向两百余丈宽,边际由石壁围成,高达千尺,俨然是座辉煌的大厅。地面铺砌大理石,亮堂堂光可鉴人。中间条白玉甬道,笔直伸向远处。路旁栽种低矮的罗汉松,每隔十步安放石雕,或是凤凰,或是麒麟,或是手持法器的神像,个个神态庄严,栩栩如生,与树木间杂,给瑰丽的景色平添几许肃穆。

潇潇惊叹道:“真没想到,世上有这样的地方没有阳光,树木如何生长真是奇哉怪也”

李凤歧颤巍巍的迈步。潇潇小心服侍,搀着他沿着甬道往前走。这地方位于万丈深水之下,千仞大山之内,神秘莫测,按理不该贸然深入。可是两人却异常坚定。仿佛前面有股力量牵引,将他们引入庄严洁净的圣地。

走了小半会儿,微风轻吹,既温暖又清爽,送来缕缕沁人心脾的香味。李凤歧精神倍长,伤痛大为减轻,脚步也逐渐稳健。潇潇是蝴蝶化生,擅长辨别各种花香,张开鼻翼嗅了嗅,皱眉道:“古怪,古怪非花非草,这是什么香气”

两人随香风行进,走出半里远。甬道没了,大厅尽头是宽广的池塘。条玉桥横空架起,跨越水面,通往烟雾弥漫的对岸。两人上了桥,香气越发浓郁,脉脉然醺人欲醉,竟是从桥底发出的。侧耳凝听,清波“叮咚”,注目凝视,游鱼隐现池中生机盎然,是潺潺流转的活水

过了桥,雾蔼稀散,景物尽收眼底。虽然两人早有预料,还是被壮伟的奇观震住了。

池塘对岸,矗立座巍峨的宫殿。只见红墙碧瓦,飞檐斗拱,盘龙石柱足有三四尺粗。宫墙紧靠池塘,长约三里,围墙两端均架设巨型装置,圆滚滚的,看模样是水车,“吱呦吱呦”转悠,使得池塘的水循环流动。

对面两扇大门微翕,关的不很严实。两人携手走近,看那门额镌刻“方寸宫”三个大字,旁边两行小铭文,左边“封茔为禁”,右边“生魂无入”。

两人变了脸色,相互对视眼,回望身后的甬道,石雕,松树,景致肃森罗列,刹时恍然大悟,齐声惊呼:“这里是陵墓”

第部 出世篇 第十八回 寂寂方寸水晶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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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丈水底,幽谷深处,竟然藏有座宏大的陵寝。究竟何人修筑埋葬的又是谁

两人仰望宫阙,敬慕之情油然而生,不禁想跪地膜拜。潇潇叹道:“好大的气派,里面葬的定是古代帝王,为免遭到盗掘,才将墓室修建在水底。”

李凤歧道:“古往今来,哪位帝王有移海开山的神功如此奇妙的工程,绝非人世的力量所能完成。”目光久久凝视门额,伸手轻推墓门,沉吟道“方寸宫方寸比喻心,方寸宫即是心宫。名字挺别致。让死者在心里长眠,修墓者的用意很深啊。”

墓门“吱呀”声开了。潇潇微现惧色,道:“擅闯陵寝,恐怕对死者不敬,咱们咱们还是别进去了。”

李凤歧笑道:“我都快断气啦,正该送进坟地。修墓的人有先见之明,连门都没关严。嘿嘿,我若不进去,岂不辜负他的美意。”

潇潇道:“谁说你要死啦峨嵋派的大高手,点小伤何足道哉明天保管生龙活虎”

李凤歧道:“你要是害怕,留在外边等我出来好了呵呵,多半我也回不来,小妖女,自个儿多保重罢。”讲到这儿心里凄凉,低头便往门里跨。

潇潇愣了半瞬,抢步上前扶住他的手臂,道:“算了,反正你死了,我也不想活,咱们死在起罢。”

李凤歧微暗想“你跟我非亲非故,干嘛同生共死没来由套近乎”正感好笑,又听潇潇道:“我从小孤零零的,活着好没意思。死的时候多个人作伴,总比当孤魂野鬼好些。”

几句话随口而发,语气轻描淡写,显是由来已久的想法。其中包含的凄楚意味,却让李凤歧怦然震动。他转头望向潇潇,看她表情自然,毫无悲色。然而这种近乎麻木的神态,愈发令人伤感。潇潇被他盯得发窘,问道:“喂,你瞧什么啊我脸上开花了”

李凤歧收回目光,嚅嗫道:“小妖女,你你真真奇怪”本想说“你真可怜”,想到峨嵋弟子怎能同情妖怪硬生生的又改了口。

跨过门槛,步入“方寸宫”的内部。只见四处林木繁茂,山石层峦叠嶂,浅浅的野草遮掩着小径,盘曲的萝蔓簇拥着紫坛。庭院深深,风光幽美,全无人工穿凿的痕迹。条小河斗折蛇行,横贯陵园,与外面的池塘相连;两簇翠竹摇曳生姿,点缀河岸,不知何人栽种。

两个少年观赏美景,神驰物外,遥想当年修墓人煞费苦心,营造的精妙至斯,可见对死者多么敬重。再往里面走,渐渐林木稀疏,路径开阔,陵宫中央是片圆形的空地。左右宽三十丈,周围流水清澈,小河绕着边缘流过。两道石桥横越河面,式样古朴而奇特,宛若人间通往冥界的走廊。

小河对岸,空地正中坟丘高耸,座用碧玉修砌的大墓。前边立着墓碑,两人走近细看,碑中篆刻四字“葬心之冢”,底部铭有墓主姓名,乃是“无伦凡夫紫元宗立”。

潇潇眉头微皱,念道:“无伦凡夫好古怪的名号紫元宗又是何方神圣”却见李凤歧神情严肃,挣扎着屈膝跪地,朝墓碑磕了四个响头。

潇潇诧异,问道:“你干什么”

李凤歧抬起头,眼中满含崇敬的神色,道:“墓碑上的字号,乃我峨嵋派开宗祖师的名讳。末辈弟子目睹先祖遗迹,焉能不拜”

潇潇道:“啊,紫元宗是峨嵋派的祖师你是该行大礼此处是峨嵋祖师的坟寝,为何写葬心之冢葬心难道人死后,只把心给埋葬了”

她移步察看,绕到墓碑后边,微笑道:“背面刻着好多字,是墓志铭吧且看是谁给元宗祖师修的墓。”扶起李凤歧,两人凑拢观看碑文,只见上面写道:

月悬中天,

落影至美,

我为月华无忧,

历三十年追索,

彷徨遽然,

朱雀已逝,

大错永铸

痛耶悔耶

追月之志难改,

故于天山仙境,

南冥池建冢,

拘玉蟾镇卫。

留吾之寸心,

伴芳灵永寂。

末尾的署名,仍然是“凡夫紫元宗”。两人看完愕然相视,都觉此墓非同寻常。李凤歧道:“我知道了,这坟是祖师爷爷立的。里面埋的并非尸骨,而而是祖师爷爷的心”手掌横过胸膛,比划两下,作了个剖腹开膛的手势,赞道“挖出自己的心埋入坟墓,还能题字立碑,祖师爷爷当真了得”

潇潇反复品味字句,道:“他说为月华无忧,三十年追索。记得乡下小猫小狗夜间闹性子,常追着月亮狂叫。紫元宗乃堂堂峨嵋祖师,为何也干追月这种傻事”

李凤歧道:“祖师有个化名叫追月。我猜他老人家情趣脱俗,世间美景看厌了,想把天外明月摘下来赏玩,所以长年追踪月影。”

潇潇摇头道:“才不是呢依我看,月亮是比喻他钟情的女子。你看这句月悬中天,落影至美,那位佳人完美无缺,象高高悬天的明月,元宗祖师苦苦追求她三十年。可是就跟追月亮似的,那美女是看的到得不到。另外有个姑娘叫朱雀,深深恋着紫元宗。等他明白追求美女没结果时,彷徨遽然,才体会到朱雀姑娘的爱意。可惜那位朱雀姑娘,已然香销玉陨了”

李凤歧冷冷的道:“编的有板有眼,你干脆说评书去算了,保证红的发紫。”

潇潇兀自遐思,继续道:“紫元宗自知铸成大错,害死了朱雀姑娘,所以自问痛耶悔耶。哎,痛归痛,后悔归后悔,但他追月之志难改,还是要去追那位美女。临走他盖了座坟,割掉片心埋入坟内,表示自己的心永远陪伴朱雀姑娘。哼哼人家要的是你整个人,拿你那点心有何用处作杂碎汤么什么峨嵋祖师啊,假惺惺的做派,我瞧是个无情无义的负心郎”

李凤歧尊敬师祖有若天神,闻言大怒,喝道:“住嘴你胡说八道你”情急鲜血喷涌,俯身栽倒。潇潇自悔失言,歉然道:“我瞎扯的,你别放在心上啊。”连忙搀扶。李凤歧余怒未消,奋力挣脱她的手臂。

正在这时候,小河里光影摇晃,飘来个明晃晃的东西。长两丈,宽三尺,前高后低,竟是用水晶做成的棺材两人目光随棺材移动。少时棺材移至近前,看那棺盖边铭文清晰,刻着“朱雀芳柩”的字样。棺材里躺着位女子,头戴花冠,身穿霓裳,面容安详如生,就跟睡熟了似的。

河水托着水晶棺材,围绕坟墓转个圈子,又渐渐飘远。显而易见,陵园开凿沟渠,架设水车,使得河水循环流转,正是为了传送这个灵柩。千百年以来,水晶棺材在陵墓内飘游,每隔几个时辰便与紫元宗的心相会,须臾又逐流远逝,周而往复永无休止,仿佛喻示着人生的悲欢离合。如此布置巧妙至极,而其中蕴含的深意,更让人感怀悱恻。

目送水晶棺消失,潇潇骇异道:“朱雀姑娘我刚才看见她了。没错,是她的遗体跟活着样。”

李凤歧眼中惊色渐去,点点头道:“是,确实叫朱雀,棺盖上写着她的名字”眼见为实,灵柩运行的规律,完全符合碑文中“留吾寸心,伴芳灵永寂”的记述。由此推想既然朱雀确有其人,祖师又自认负情于她,那么很可能正如潇潇猜测,当年紫元宗对朱雀作过亏心事。念及此节,李凤歧大感郁闷,伸长脖子吸气,冷不丁口鼻内鲜血狂涌。

潇潇帮他拍背,看他脸颊惨白,嘴角的血迹却殷红刺眼,惶然道:“哎呀,你,你觉得怎样哪儿难受啊”明知伤势转危,还是希望听他说声“没事”。李凤歧嘴巴张两下,鲜血流的更猛。

潇潇又急又怕,暗想“个人有多少血怎经得起这样泼洒”死命捂住他的口鼻,闭住眼睛,叫道:“别吐啦求求你,别再吐啦”

不知过了多久,指间黏糊糊的发稠,好象再没血水流出。潇潇喜道:“好啊,终于止住了”睁眼看时,吐血倒是止住了,可李凤歧双眼翻白,也差不多快咽气了。潇潇浑身冰凉,猛然想到“他失血过多才垂危,我体内有的是鲜血花爷爷能够取血治病,我为何不能救他”

当下挽起袖子抬起手臂,咬开手腕部的血管,将创口紧贴李凤歧的嘴唇。热血灌满口腔,潇潇俯身噙住他的口唇,吹气吐息,嘴对嘴的喂送,将血液强行灌入其腹内。喂阵,再放血,这般反复数次,潇潇头晕眼花,却看李凤歧喉头微动,已经自己吞服了。

潇潇虽成人身,妖性未除,血里的妖气恰好调和玉蟾的毒质。花爷爷救活无数百姓,用的就是这种方法。李凤歧吞了十几口鲜血,脸庞气色渐现,手脚也动弹了。潇潇瞧着高兴,问道:“感觉如何好点了么”

谁知李凤歧神情大变,猛地推开潇潇,口中发出凄厉的吼叫,双手抱肘,两脚乱蹬乱扭。潇潇骇然,想去搀扶又不敢,呆呆的问:“怎么啦你,你怎么了啊”李凤歧痛苦万状,来回打滚,拼尽全力方才转动舌头,牙缝里冒出几个字:“针,挑,骨”

原来中了蟾毒的人筋骨蚀坏,关节剧烈刺痛,犹如钢针穿戳,民间以“鬼门关前针挑骨”形容这种痛苦。李凤歧本身真气极其纯厚,直克制毒质的运行。而潇潇的妖气进入血脉后,真气相应减弱,毒质失去制约,发作时也就倍加猛烈。

李凤歧满头大汗,牙齿咬得“咯咯”响。潇潇丢了魂似的团团转。其实她经常护理中毒的村民,类似情形见得多了,按理能够镇定应付,但此刻内心却充满前所未有的惊悸。来回踱了几步,记起了处置的办法“毒质虽凶猛,症候已完全发出,熬得过即可保住性命,当务之急是止痛,许多中毒者就是活活痛死的。”

但是手中没有药物,如何为他镇痛

潇潇心焦如焚,只觉李凤歧的身体也在燃烧。撕掉袖子放入河水里浸湿,搁到李凤歧额头上,只盼冷敷可以宁神。李凤歧咬住布片撕扯,活象饿狼叼住了肉骨头。潇潇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却看他渐渐停止了挣扎,撅唇吸吮湿布,露出舒缓的表情。

转眼布片被吸干了,他的面皮泛起红晕,似乎痛楚减轻许多。潇潇心念微动,跑到河边将布片浸透,拿回来对着嘴巴揉挤。水珠洒落,李凤歧仰面大口吞咽,边喝边点头,瞧那模样十分受用。这次潇潇留了意,扔掉布片捡拾河边竹筒,盛满了继续喂他。数次过后,李凤歧满脸酡红,痛楚之色尽消,醉态可掬的叫道:“好酒哇,好酒,再来三百大碗”

潇潇暗自惊疑,端起竹筒喝了两大口,觉得齿颊生香,清凉中夹杂淡淡的醪渣味,顺喉咙直透脏腑,随即腮帮子发热,脑子里轻飘飘的。她定了定神,忽然省悟了什么,飞步跑到沟渠边,掬水仔细品尝,喃喃道:“是酒,当真是酒”凝视脚下,河水静静的流淌,不由失声惊呼:“整条河都是酒怎么会有这种事”

此情此景匪夷所思,又真实无虚,沟渠纵贯陵墓,居然灌满了美酒,不知修墓者此举是何用意。难怪香风四溢,却是随波弥散的酒香。

潇潇盯着水面发愣,看清流中鱼虾川游,灵动而鲜活,它们如何在酒浆里生存繁衍她百思不得其解,只觉周围处处诡异。那李凤歧醉意酩酊,摊开四肢呼呼大睡。潇潇挨着他抱膝而坐,寻思“曾听花爷爷讲过,喝酒可令伤者止痛。这里的酒水味道奇特,说不定别具功效,能够慢慢治好毒伤呢”她劳累至极,坐了片刻神思倦怠,趴在地上也睡着了。

清波潺湲,光阴潜流,陵墓内难分昼夜。大约隔半个时辰,那水晶棺材必定“造访”心冢,仿佛自动报时的更漏。不知不觉间,水晶棺从墓旁经过了四次。潇潇悠然梦醒,睁眼看见李凤歧端坐于对面,自己受伤的手腕已被布片包好。

李凤歧面带病容,但眼中神采重现,伤势似已稳定。他目不转睛的凝视潇潇,眼神里夹杂着感激,好奇,猜疑,懊悔等等情感。看潇潇醒来,他咳嗽两声,板着脸问:“你为什么救我”

潇潇揉搓眼皮,含糊道:“嗯,这鬼地方就咱们两人,本该相互帮助嘛。我救你这事不用道谢啦,呵呵,朋友间理应如此,你别放在心上。”

李凤歧没有半点感谢的意思,冷冷的道:“玉可碎,色不变;竹可焚,节不改,峨嵋弟子光明正大,岂能与妖怪作朋友小妖女,你的恩惠我定报答,至于套交情,收揽人心的伎俩,劝你别枉费心机了。”

潇潇道:“啧,啧,好有气节,该给你立个贞节牌坊啊”眼光扫向自己手腕,瞅见包裹伤口的布条。那是李凤歧趁她睡觉时包扎的。他生怕弄痛了伤处,动作极轻极柔,竟令她毫无痛觉。潇潇举起手臂,故意大声道:“你不谢我,我倒要感谢你呢峨嵋派李大高手,你宁可玷污玄门正道的节操,也要救治我这邪恶的妖怪,谢谢你哦”

李凤歧脸皮微红,好似被揭穿谎言的小孩子,嘴里叽哩咕噜的不知所云。恰逢水晶棺飘来,他神情肃然,走到河边双膝跪地,煞有介事的祝祷:“朱雀前辈仙灵垂鉴晚辈李凤歧身为峨嵋剑仙门首徒,自知悖逆师门规矩,故此向前辈诚心求告小妖女虽然顽皮,但她本性善良,所作所为急人之难,颇具我辈风骨。晚辈与她同历患难,实是情有可宥。晚辈惟盼正气感化邪祟,帮她去妖气,早日修成正果前辈和我们祖师交情深厚,乞望解释个中情由。倘若祖师爷要追究结交妖类的罪责,晚辈甘愿独自领受,只求饶恕小妖女,给她改邪归正的机会朱雀前辈恩恤体察,晚辈弟子伏惟再拜。”面孔朝下,连磕了几个头。

祷词念了半截,潇潇早笑弯了腰,暗想“他为我这小妖女求情,生怕祖师爷不答应,所以拐弯抹角找祖师爷的情人代劳。哈哈,敢情峨嵋祖师耳根子软,只听女孩子的耳边风。”

但闻李凤歧言语恳切,仿佛朱雀姑娘站在跟前,正聆听他的祈祷。潇潇内心感动,朝墓碑跪倒,口中也祝道:“峨嵋元宗祖师听着,小女子潇潇有话要讲你的后代弟子李凤歧是个大好人,虽说偶尔蛮横,但那只是想给峨嵋派撑面子,硬装英雄罢了。其实他这人心肠热,气量大,而且剑术厉害,完全配得上峨嵋高手的名头。元宗祖师保佑他伤势痊愈,小女子称颂你的大恩大德。倘若胡乱加罪好人,哼哼,我潇潇本事低微,骂你三天三夜的劲头还是有的。”

李凤歧瞅她眼,低声道:“祖师爷最通情达理别对他老人家无礼。”

潇潇道:“哎呀呀,你当祖师爷真会显灵啊少发傻了,快起来吧。”扶李凤歧站直,拍掸他膝头的尘土。李凤歧身体虚弱,起身猛了眼花气喘,周身直哆嗦,瞧架势毒伤又将发作。潇潇赶紧舀来河中酒浆,服侍他连喝了三竹筒。李凤歧痛楚渐消,醉眼眯着潇潇,怅然叹息:“唉,什么狗屁剑仙高手,犯病就得喝酒,早晚成醉鬼。”

潇潇道:“非也,非也,峨嵋高手喝酒,那叫做海量啊你想,元宗祖师用美酒灌注陵墓,可见他老人家多么好酒。他若见你如此豪饮,肯定大大高兴。”

李凤歧摇头不语,望着远处发呆,眼光忽明忽暗,流露出迷茫的神态。潇潇暗自担忧,小声问道:“你你想什么呢”

半天没回应,潇潇又问了两次。李凤歧才扭过头,愣愣的答道:“我在想,你送给程大掌柜的黄金,到底是不是狗屎变的”

本以为他情绪低落,谁知突然冒出这句怪话。潇潇忍俊不禁,点头道:“十足真金十足真金半分不假知府大人的小姐,穿金戴银是寻常事啊。”

李凤歧长叹道:“你若真是人间的女孩儿,该有多好”

这话意味深长,包含多少希望与遗憾。潇潇明白他的心情,正色道:“告诉你啊,我没撒谎呢的的确确是荆门知府雨文翰的女儿。”

李凤歧眨巴眼睛,看她郑重其事的样子,诧异道:“你你是知府小姐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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