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冲》 第 19 部分阅读

了,那种对圣人不能怀疑不能否定的习惯还是改不掉,听到有对圣人不敬的话就火冒三丈,这还是自己这么说,换成别人他早就劈头劈脸的骂过去了。

“夏虫不可语冰。”曹冲叹了口气,靠在米大双娇软的身子,闭上眼睛睡了,不再理睬周不疑。他眼睛虽然闭着,脸的惬意,心头却是阵黯然,周不疑跟着自己这么长时间了,本身又是个知反三的人,思想都这么难以转化,那别人岂不是更难了,自己的想法还能有人支持吗

车在新野城外停了下来,进了驿亭准备休息。魏延上前亮出丞相府的腰牌,亭长立刻瞪大了眼睛,刚要进去拜见,魏延把拉住他,低声说道:“我家公子不喜扰人,你不要紧张,安排个清静的房间,做几个适意的菜来,然后把我们带来的人安排好住的地方就行。等我家公子安定了,我自然会请示公子是否带你入见。安全你不用担心,只要注意下有没有什么可疑人等就行。”

亭长看着魏延鲜亮的衣甲,咽了口唾沫,连连点头,连忙吩咐下去,奴役们听,立刻忙活起来,曹冲带来了二三十人,准备饭菜也要不少时间。亭长安排好了事情,想想还是有些担心,想起魏延的最后句话,立刻把求盗叫了过来,让他立刻去盘查下驿亭里住着的人。

曹冲洗了脸,刚坐下准备吃饭,外面传来了两个人说话的声音,间杂着个人咳嗽声,慢慢声音越来越大,竟象是吵了起来。细细听,好象是有人在说曹冲行仗势欺人。曹冲本来心情就有些不好,听到有人在说自己仗势欺人,脸色就不好看了,重重的将手中的筷子拍在了桌上。

“文长,外面是怎么回事”

魏延听了,大步走了进来,躬身施礼,低声说道:“公子,外面有两个外地人,在我们前面住在这里,求盗担心公子的安全,想请他们换个地方去住,他们不答应,说了几句,就吵了起来,那个士子以为是我们要求的,说求盗不按规矩办事,还说我们仗势欺人。”

曹冲听,眉头皱得老高,他知道魏延没有全说,定是求盗怕自己的安全有问题,想把闲杂人等都赶走,只是如今天色已晚,别人自是不愿意,只是这样说自己仗势欺人,却有些过火了。

“都是些哪来的士子”听到士子两个字,生了肚子气的曹冲就有些上火,这些士子也太狂妄了,动不动就犯书呆子脾气,这事情还没搞清楚,罪名倒给自己加上了。

“个是九江人,姓蒋,个是庐江人,姓谢。”魏延见曹冲面色不善,想了想又加上句说道:“那个姓谢的好象生病了,不怎么说话,只是那个姓蒋的,牙尖嘴利,颇是刁钻。”

曹冲看着魏延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这个魏文才向自视甚高,在自己的身边实在是因为资历又浅,文的被周不疑欺负,武的又打不过许仪和典满,到处吃瘪,只能忍着,可是离开自己身边,却是般人不入他的青眼,难得给别人个好脸色的。今天这样子,象极了辩论输给周不疑,或者是打架又被许仪给欺负了的样子,难道这个姓蒋的也这么利害

他不由得起了好奇心:“文长,把那两个人叫过来。公子我倒要看看,哪个大才又让文长吃了亏了。”魏延有些不好意思,却兴冲冲的出去了,他知道曹冲虽然发起火起来对下属很严厉,但真要是谁欺负了他的人,也够阴坏阴坏的,不把场面讨回来绝不罢休。

门响了声,个腰间佩着长剑士子打扮的人站在了门口。他身高足有八尺,穿着身纯白的夹袍,面如冠玉,浓眉大眼,高高的鼻梁,长得很漂亮,只是嘴唇有些薄,看就是那种能说会道的人物,嘴唇上两撇胡子,看起来有三十出头。

“九江蒋干蒋子翼,见过公子,不知公子怎么称呼”蒋干拱手揖,礼数很周全,但神情却不是那么恭谨,眼神居然从曹冲脸上滑而过,飘到了曹冲身边的米氏姐妹脸上停了片刻。

曹冲有些恼怒他的无礼,刚想发作,却听到他的名字有些耳熟,略思考,不免笑了起来,三国演义上有个出了名的丑角叫蒋干,眼前之个绝对可以当小生的家伙也叫蒋干等等,不会就是他吧

他想到要紧处,脸上的怒气渐渐收了,犹豫了下,和声问道:“足下既是九江人,和周瑜周公瑾可相识”

蒋干愣,点头应道:“昔年同窗,交情还算可以,只是”他顿了下,丝愧色从脸上闪而过,刚低下点的头又抬了起来,不同的是这次抬得更高了些:“自从他去了江东,我们有些年没见了。不过尽管他成了江东的重将,想来还是记得当年的老友的。”

曹冲点了点头,估计就这位了,不过,这反差也忒大了点,在三国演义里这位可是獐头鼠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典范,“蒋干盗书――上了当”,凡是看过三国的人,没有对这家伙有好印象的,没想到真人却是如此个帅哥。他暗自想道,如果蒋干知道他被老罗写成了那样,到了阴间会不会追着老罗去玩命他越想越有趣,不禁笑出声来。

蒋干刚才问曹冲是什么人,曹冲没有应他,反倒提起了周瑜,让他心中又是惭愧又是恼怒,如今见曹冲还是不应他,却笑出声来,立刻心下大怒,就要反唇相讥,好好的损曹冲顿,拼着被他们哄出去甚至打上顿也要在口舌上占点便宜。他刚沉下脸要发飚,却见曹冲长跪而起,对着他招手说道:“原来是九江的蒋子翼,久闻大名,直恨能见面,没想到今日在此相逢,幸甚幸甚。先生用餐了没如果没有,不妨坐下小酌两杯,这襄阳带来的樗酒虽劣,倒还是下得口的,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听曹冲这么客气的说话,满腹怨气的蒋干下子反倒不知如何是好,他嗅了下鼻子,美酒的香味立刻吸引住了他。他转怒为喜,刚想坐下来,又想起外面的朋友,连忙说道:“公子相邀,干不胜荣幸,只是好友有恙,尚未用餐,干”

“子翼先生的好友,想来也是龙凤之姿,如不嫌弃,不妨起请来便是。”曹冲实在是很想看看这个蒋干到底和三国演义上有多大区别,也不介意多个人吃饭。趁着蒋干去找朋友的时候,又让人叫来了正在隔壁郁闷的周不疑,起看看这个蒋干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蒋干蒋子翼”周不疑听这个名字就笑了,只是笑得有些不屑。他端起杯酒喝了,这才咂咂嘴,解释道:“此人说起来也是个才子,不过他学的不是儒家经术,却是战国纵横家之术,特别精通鬼谷子,心想学苏秦张仪之流,凭三寸不烂之舌,求得仕进。要说口才之妙,算得上是独步江淮,罕见敌手的。只是这纵横之术,终究不是君子正道,所以现在还是白身个。”

第六节 谢奇

“公子此言差矣。”周不疑话音未落,蒋干扶着个年纪相当的男子出现在门口,那男子面容消瘦,精神有些萎靡,见了曹冲露齿笑,勉强打了个招呼,就软坐在旁直喘。蒋干扶他坐好,向曹冲拱手道:“这是我好友庐江谢奇,字异公。还未请教公子大名。”

“在下曹冲,字仓舒,沛国谯人。”曹冲含笑拱手道,魏延在外面见了,掩嘴而笑,知道公子这是拿这个蒋干开心了。果不其然,蒋干听了愣,略想了片刻连忙翻身拜倒在地:“公子莫非是曹丞相的公子”

曹冲笑道:“惭愧惭愧,只是个仗势欺人的纨绔子弟罢了,不值得先生如此大礼,快起来快起来。”他虽如此说着,却是坐着不动,任凭蒋干趴在他的面前。魏延在外面看了,得意的瞟了他眼,娘的,敢说我家公子仗势欺人要不是公子吩咐过,老子今天就打掉你满嘴牙,看你还嘴利不

蒋干额头上冒出汗来,他自己抬起身来,尴尬的笑了笑:“蒋干眼拙,没想到能在此遇到公子。公子莫要打趣了,是蒋干嘴快失言。公子劝降宛城,挽救数万性命,又在长阪迁回十万难民,仁心远播,蒋干早就心向往之,没想到没想到却是如此见到公子,真是惭愧。”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本来想拿蒋干开开玩笑的曹冲听他这么说,倒不好意思再说什么,欠身扶起他和谢奇二人,请他们坐下,和颜悦色的问了几句。当他听说谢奇胃口不好时,又让人去叫亭长做了点稀粥来,配了点可口的小菜让谢奇食用。

几个人面说着闲话,过了会,亭长端着稀粥来了,托盘里还备了几样口味颇重的小菜,谢奇见了大喜,谢过曹冲,端起碗来就尝了下,胃口大开,连喝了两大碗,直喝得头上冒出汗来,这才满意的放下碗筷。

“多谢公子,看来还是我照顾得不好。”蒋干见谢奇脸上气色好转,这才知道自己虽然用心,却不知道怎么照顾人,连忙向曹冲致谢。曹冲笑着摇摇手,让人拿过件棉衣来对谢奇说道:“你身子不好,不要受了凉,穿上这件衣服保暖些。”

“多谢公子。”谢奇感激不尽,略作推辞就接过衣服穿了起来。他身材虽然不如蒋干,但也有七尺,比曹冲要大了些,衣服穿上他身上有些小,显得有些滑稽。

“子翼是纵横家,异公又学的哪门经术”刚才谈了半天,听蒋干把周不疑批得狗血淋头,曹冲在看周不疑笑话的同时也知道了这个蒋干口才确实了得,颇有周星星的风采,绝不是老罗写得那种废物,心下已经有了收揽的意向。既然蒋干是个人才,跟周公瑾那样的人做朋友,想来这个谢奇也不是等闲之辈,这才转过头来关注面色好多了的谢奇。

“惭愧,谢奇虽读过几天书,却未从师学经,平时只是对农业比较关心,喜欢些田间之事,不上大雅之堂,让公子笑话了。”谢奇的脸红了,半是热的,半是惭愧的。

“唉,异公何必惭愧,这农为国本,当是大事,哪是什么不上大雅之堂的事。”蒋干瞟了周不疑眼,故意说道:“难道空着肚子坐而论道才是大雅之事”

周不疑满腹才华,论学问,论心计当然不会比蒋干差了,但论口才,却实在不是蒋干的对手,没两句就被蒋干问了个张口结舌。现在见公子有了招揽之心,自己又确实说不过他,所以虽然听出了蒋干话中带刺,也只得捏了鼻子喝闷酒,干脆不搭他的腔了。

“子冀说得有理。”曹冲笑嘻嘻的加了句。

“公子,异公也读得经书,只是不屑做个寻章摘句的书虫。”蒋干见周不疑不搭话了,这才回过头来对曹冲说道:“异公见中平以来,灾荒屡生,百姓多有饿死,这才潜心学农。十年来搜遍农书,收罗良种,哪里有善田的农夫,他就跑上门去求教,心想做第二个枣屯田。闻说丞相大人南下荆州,匆匆赶来,想要以自己胸中所学,为国效力。不料半路上得了怪病,久治不好,这才想到南阳去找神医张仲景诊治番。”

曹冲听了,惊奇的看着谢奇,这才注意到他的手指上有不少老茧,指节粗大,指甲也短秃,浑不似打扮的那么文雅,心知他不仅是学理论,只怕还要经常下田亲自试验,不禁大为佩服。

“既然都是去找张仲景,那就跟我们路吧,正好做个伴。”

“多谢公子。”谢奇很是感激,却不知如何说才好,只是连连拱手。

蒋干见曹冲如此说,也是高兴,便问起了曹冲去找张仲景的事由。听说军中有疫,他也皱起了眉头,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犹豫了片刻说道:“公子,干有言,想请公子参详。”

“子翼请讲。”

“大军未动,策士先行。不知丞相大人欲下江东,是想以大兵逼之,还是想不战而胜”

曹冲笑了,蒋干开口,他就估计到他在打什么主意了,不过,现在他自然要蒋干自己说出来。

“不战而胜当然妙。”曹冲笑道:“只怕江东那些人心中早有不臣之心,子翼口舌再利,也未必能有分毫之功。”

“不试试怎么知道。”蒋干自负的笑了,他又瞟了眼曹冲身后的米大双,想了下说道:“干不才,愿请缨前往江东,说得孙权来归。只是干有不情之请,还请公子成全。”

曹冲见他眼神不对,不由得起了疑心,他看了眼米大双,微皱起眉头说道:“你说说看。”

蒋干指着米大双笑道:“干年已三十有二,尚是单身。干如有幸成功,敢请公子将此婢赏给在下。”说着,目光炯炯的看着曹冲,竟是志在必得之相。

曹冲慢慢收住了脸上的笑容,他看了看脸笑容的蒋干,又看了看惊惶的米大双,也慢慢放下了手中的竹筷,双手拢在了袖筒里。身后站着的许仪和典满门外站着的魏延听,几乎同时立起了眉毛,手按上了环首刀的刀把。谢奇也惊得脸色发白,紧张的拉了拉蒋干的袖子。蒋干却轻轻的拨开他的手,眼睛直盯着言不发的曹冲。周不疑直起了身子,指着蒋干大喝声:“大胆,竟敢对公子如此无礼”说着,起身招手让虎士将他拖出去。

曹冲伸出手摆了摆,将大步走过来的虎士赶了出去,他静静的看着蒋干,良久才笑了笑,又摇了摇头道:“恕难从命。”

米大双松了口气,蒋干却收起了笑容:“公子,楚庄王绝缨之会,才有唐狡舍命相报,袁盎不不惜婢,才免了吴国之灾,就是本朝高祖皇帝也有和亲之举。恕干直言,公子正是用人之际,奈何惜妇人而拒人千里之外”

“我不是楚庄王袁盎,更不敢和高祖皇帝相比。”曹冲嘴角露出丝讥笑,他知道蒋干的想法虽然有些猖狂,却算不上太出格。这个年代只要不是正妻,送人是无妨的,张允不是很大方的将蒯英送给了典满吗,对蒯英来说是个大事,对张允来说却只是个拍曹冲小马屁的小事,根本不值提。

“公子,此女虽然貌美,然不过是婢女,公子”蒋干脸色有些不好看:“难道她比江东还要重要吗”

“首先是江东现在还是孙权的,不是你的。”曹冲脸色平静的看着蒋干,又回头看了看米氏姐妹,“纵使现在江东是你说了算,我也不换。她是婢女也好,是什么其他人也好,我曹冲绝不拿她去换江东,也不会拿我身边的任何个人去做条件。”他顿了顿又说道:“本朝卫大将军说过,男人不爱惜自己的女人,不爱惜自己的马,这个男人没希望的,这个国家是没有希望的。你要想得到她,要问她自己的想法,我说了不算,也不想说了算。”

他抬起手止住了刚要开口的蒋干:“你要当官,我可以答应你,要人,门都没有。”

“皇家公主都能和亲,公子却怜惜个婢女,真是让我失望。”蒋干嘴角露出不屑的笑容,将杯中的酒凑到嘴边,口饮尽,整了整衣服,就要起身。

曹冲不禁笑了,他也不拦蒋干,只是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等蒋干站起来要去扶谢奇,这才说道:“蒋子翼,有句话我可以在你走之前告诉你。我从来不认为拿女人去换几年的平安是大汉朝的光荣,大汉朝的光荣应该是打得那些胡人拿女人来换几年的平安。我也不认为出了那个和亲主意的刘敬是什么大才。个策士,只有代表着朝庭的威严,无人敢挡其锋的时候,才是最骄傲的。”

他顿了顿,看着有些发愣的蒋干,又说道:“没有秦国强大的实力,张仪如何能那么轻易的将苏秦的合纵瓦解掉没有其它诸侯国的实力,王孙满再能说,他真挡得住楚王的大军吗”

蒋干愣住了,他呆呆的站了片刻,忽然转身向曹冲施了礼:“蒋干孟浪,请公子海涵。不过干还是想请公子写封荐书,干愿带小童,驾叶扁舟,到江东走趟。”

“这个无妨。”曹冲笑道:“还请子翼先坐下,先让我等喝完酒再说。”

第七节 人参

第二天早,蒋干带着曹冲亲笔写的荐书,赶往襄阳去见曹操请令,而谢奇则跟着曹冲向北。有了可口的饮食,又有了如花般的米氏姐妹的照顾,再加上遇上曹冲,等于仕途有了着落,他的心情也好了起来,脸色渐渐的好了许多。路上和曹冲有说有笑,相谈甚欢。

过了安众,便是涅阳。行人到了涅阳城外,尚未进城,曹冲就感觉到了张机的能量,就连看门的小卒听说曹冲行是来找张机的都笑着说:“我就知道你们是来找张先生的,带着病人来涅阳,除了找张先生还能找谁呢。”

曹冲在车里听了笑,看来这个张机张仲景在涅阳不是有名,而是相当的有名。他们进了城,没费多大功夫就找了个张机的医馆,甚至不用问人,只要跟着不时出现的病人走就行。

张仲景的医馆并不大,前后两进的小院,前面进便是医馆,后面当是住家。曹冲在小院前下了车,伸了个懒腰,两个虎士上前,扶着谢奇下车。进了门看庭院中坐着满满的病人,曹冲不由得犯了难,要是等着排队的话,只怕明天也未必见得着这个医圣。他冲着魏延使了个眼色,魏延点点头,伸手拉住个奴仆模样的人,掏出腰牌在他眼前晃。

“我家公子要见张先生。”

“你家公子”那个奴仆看了眼魏延身上的铁甲,刚挑起了嘴角又立刻放了下去,连忙堆起笑,弯了腰说道:“真对不住,不知是哪家的公子,我家先生这里病人太多,时只怕还要等上会。”

“你不认字啊”魏延有些火了,将腰牌又在他面前晃了晃。

“将军说对了,小人真不认字。”那个仆人哈着腰,陪着笑道。旁边的人见魏延气势逼人,摆出了副插队插定了样子,不由得都小声嘀咕起来。不过他们看了看曹冲那辆罩着轻纱的马车,看到里面隐隐能看到的两个侍女,再看看全副武装的虎士和士卒,都将冒到喉咙口的话又咽回了肚里,只是从眼神里表示出无可奈何的愤怒。

魏延郁闷的叹了口气,指着腰牌上的字对仆人说道:“看清楚了,这几个字是丞相府,看明白了没我家公子是曹丞相的公子,曹冲,听明白了没丞相大人要请张大师去襄阳。”

“丞丞相大人”那仆人吃了惊,抬起头看了眼魏延,又看了眼正在伸懒腰的曹冲,吓得调头就走,路走路叫道:“先生,先生,曹丞相派人来请你了。”

他俩的话引起了院中等候的人片惊讶的叫声,有些人伸头朝这边看来,有几个衣着破烂的人犹豫了片刻,相互推让了下,这才由个胡子花白的老人领头,畏畏缩缩的走了过来,向着魏延深施礼:“请问将军,这位可是曹丞相家的仓舒公子么”

魏延被他们句将军叫得心情舒泰,语气也平和了许多,拱手还了礼:“老丈说对了,正是我家公子。”那老人听了,急急的拉着魏延说道:“将军,小老儿有事,要当面谢过公子,敢请将军通报声。”魏延听了,有些为难,可见那老人的样子,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便带着他们来到曹冲面前。

曹冲正活动着筋骨,见魏延带着几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走过来,连忙敛神躬身相迎。那几个老人见,扑通声跪倒在地,通通通的连叩了几个响头,吓得曹冲吃了惊,连忙上前将为首的老人扶了起来:“老丈快快请起,小子当不得老丈如此大礼。”

“公子当得,公子当得。”老人被曹冲搀了起来,胡须抖动着,昏花的眼中流出浑浊的泪水。他抬起手用破烂的袖子擦了下眼睛,激动得口齿不清说道:“公子大恩,小老儿没想到此生还能有机会拜见尊颜,当面表示小老儿的谢意。”

曹冲有些纳闷的看了他眼,习惯性的抬手挠头。老人见了,含着泪咧着嘴笑道:“公子不知,小老儿是宛城人,丞相大军围城时,小老儿两个儿子都在军中服役,就在瓮城之中,邻居老黑家的个孩子起去的,不过他运气不好,被大石砸死了,我儿子就站在他旁边,就在他旁边啊。多亏公子下令,我儿子才捡了条命啊,要不然,我就得跟老黑样,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跟在后面的几个人连连点头,个个又喜又泣。曹冲明白了,这些都是宛城那场未爆发的大战中的民夫或者家属。他们或者是他们的亲人本来都有可能死在那场大战中,因为他自己的点被人称之为“妇人之仁”的想法,尽量的拖延到了刘先赶来的时间,幸运的避免了那场大战,无形中挽救了不少人的命,他们这是当面表示感谢来了,没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就只能磕头了。

曹冲长长的叹了口气,他扶起老人好生安慰了几句,又向旁边冲着他作揖磕头的人拱手示意,然后连忙躲回了车上。他看着外面对着他车行礼的人们,眼中有些湿润,这时候他才真切的感受到,自己当时的时冲动是对的,这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啊。

“公子,你可成了活佛了。”米大双抹了抹眼中的泪花笑道。

“你怎么知道活佛”曹冲被她的话逗得笑起来,回过身问道。

“我听娘说过,她在徐州时听那些信佛的人说过,活佛是救苦救难的。”米大双说道,却被米小双拉了下衣袖,她吐了下舌头,将后面的话又咽了回去。曹冲见她们作鬼,也不多说,他已经觉得这两姐妹身份有可疑之处,不过倒也没怎么放在心上,谅她们对自己并没有恶意,不说也就罢了。他们正说着闲话,那个仆人匆匆从里面走了出来,走到魏延面前恭敬的说道:“将军,我家先生请公子进去。”

张仲景年近花甲,面容清瘦,头发半白,两只眼睛亮而有神,但却有些血丝,显得有些劳累。他瘦而长的手指正搭在个少年的脉门上,见曹冲进来,只是点头示意,并未起身迎接。曹冲见他不出门去迎反倒让自己进来便知道他的脾气,好在来他在前世便不是个什么有身份的人,到了这个世界上也没有养成那种特别在乎架子的习惯,二来蒯英也预先给他说过这个医圣的脾气,自然也不放在心里,很随意的在张仲景指定的位置坐了下来,安静的等着张仲景看完病再说。

张仲景眼中闪过丝意外的神彩,却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看了眼那个少年身后衣的妇人,微皱着眉头说道:“怎么还跟上次样,我开的方子用了没有”

“用了的,用了的。”那个妇人连声说道,见张仲景盯着她看,又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手揽着那少年,声音也低了些:“只是,只是那味人参,实在实在是不好买。”

张仲景哼了声,又跟着叹了口气,拿起毛笔沉思了片刻,又有些为难的叹了口气说道:“不是我说你,这孩子天生气虚,又那么拼命读书,怎么能受得了你家夫君大小也是个中郎将,不会连这点钱也省不得吧。如此做法,你就是到我这儿再来十趟也没用啊。”

那妇人头低得更低了,手捻着洗得发白的衣襟,嗫嚅了几声,却没有说出个完整的话来。曹冲见了,有些奇怪。他看了看这个孩子,这少年眉清目秀,只是身体过于单薄了些,穿着厚厚的棉衣,仍然是畏畏缩缩的。那个妇人衣服很整洁,但是很旧,显然是洗过多次的,有些地方细心的补过。他有些不解,中郎将是比两千石的官,刘表在荆州私封了不少中郎将,就算俸禄差点,也不至于家三口穷成这样吧,莫不是被夫君抛弃的吧

那个妇人见曹冲看着她,有些惭愧的扶着孩子站了起来,对着张仲景鞠了躬:“谢谢先生了,我回去再想想办法。”那孩子轻轻的叹了口气说道:“母亲,算了吧,命中注定孩子就是这样的命了。”

曹冲有些不忍,抬手叫住了他们母子:“这位大嫂,敢问你们需要多少人参,或许我可以帮上点忙。”

“真的”那妇人眼中下子闪出亮光来,转眼又黯淡了,她想了想略有些紧张的说道:“我也不敢要多,只想再买两,也就差不多了。这位公子,不知你要价几何”

曹冲听了笑了笑,他知道这个妇人两大概是不够的,只是怕手中的钱不够,只能先买点救急罢了。他在邺城的时候在药房里看到不少乌丸人进贡的人参,就带了些身边,经常泡在酒中,如今马车上还有些干参,是准备泡茶喝的,应该还有两支完整的,送他点也是无妨的。

他转过头来对张仲景说道:“大师觉得他还要多少才够”

张仲景挽着胡须想了想道:“再有三两好参应该差不多了。”

曹冲想了想道:“三两参倒是不多,只是我手头时没有这么多,这样吧,我先把手头的拿给你,至于其余的,你有空到襄阳去找我就是了。”

那妇人听了大喜,刚要伸手去掏钱,又紧张起来,摸出个钱袋说道:“这位公子,我身上只有这些钱,也不知道够不够”曹冲看了眼那个钱袋,暗自笑了,这哪够,再来几个还差不多,不过他没有多说,伸手接过掂了掂道:“应该差不多了。”

第八节 张机

张仲景微微笑,却没有说话。曹冲将钱收下,回头对典满说道:“让文长去找小双,将剩下的参拿来给这位大嫂。”典满应了声,过了会,魏延拿着只锦匣大步走了进来交到曹冲手中。曹冲将锦匣打开,推到张仲景面前说道:“先生看这可用得”

“这是上好的老山参,如何用不得。”张仲景笑了,将锦匣推到妇人面前:“好了,有了这两支参,你家小哥病就好了大半了,只是还要注意不要熬夜太多了,来日方长,身体要紧。”

哪知道那妇人见,却有些迟疑的将锦匣推了回来,眼睛盯着人参有些不舍,却又坚决的说道:“公子,那些钱只怕买不到半支这样的好参,小妇人不能白要了公子的东西,如果公子愿意,小妇人只取半支,等筹到钱再到公子府上去买,不知可否”

曹冲苦笑了声,他就是怕白给她不要,这才收下了钱,哪知道这妇人虽穷,却恁是有骨气,半卖半送也不要。他正要说话,魏延忽然上前步,哈下腰看了眼那个少年,又看了眼那妇人,然后惊喜的大叫道:“黄家嫂子,我是魏延啊,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汉升兄的朋友啊,去年在襄阳见过后,还记得我吗”

那妇人抬起头来,疑惑的看了眼魏延,显然是没想起来,那少年眼珠转,却高兴的下子跳了起来:“魏叔叔,真的是你啊,我刚才看你就有点眼熟,不过你穿上这身衣甲更神气了,我都不敢认你了。叔叔,你升官了吧看你这身衣甲多好看。”

魏延哈哈大笑,把将少年抱了起来,又皱着眉说道:“圣言,你怎么象没长啊,还跟以前样轻,是不是读书太用功了”少年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苍白的脸上露出丝羞红。

魏延不满的看了妇人眼,见曹冲好奇的看着他,连忙放下少年,凑到曹冲身边说道:“公子,这是我好友黄忠黄汉升的夫人和儿子。我这侄儿从小身体差,读书又太用功,汉升兄虽然俸禄不低,却跟我样,大部分钱都花在了士卒身上。只是他不比我光棍条,我这嫂子侄儿可受了不少苦了。要不这样吧,这些参的钱我出了,就从我的军饷里扣,如何”

曹冲脸上带着矜持的微笑,肚子里却笑翻了天,搞了半天这小子是黄忠黄汉升的儿子,那妇人是黄忠的夫人,哈哈哈,这路上真捡了好几个宝了,不光捡个蒋干和谢奇,还捡着了黄忠的儿子,靠,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啊。既然遇上了,怎么能让他们母子再跑出我的手掌心。

“自然可以。”曹冲拍了拍魏延的肩,“只是这些参也不够,张大师也要跟着我们到襄阳去,既然你愿意负责,不妨将他们起带到襄阳去,过些天黄中郎也要来述职,正好让他们家团聚。”他转过头对黄叙说道:“圣言,你喜欢百万\小说”

黄叙有些胆怯,又有些期望的点点头。曹冲笑了,扮出脸狼外婆的笑容说道:“我在襄阳有间书房,里面有屋子的书,你可想看”

“想”黄叙重重的点了点头,回过头满怀渴望的看着母亲。他母亲有些犹豫,魏延笑道:“大嫂,汉升兄过些天是要来襄阳的,你们也有年未见了,不如跟我起回襄阳,来取参,二来也好家团聚。你放心,公子为人仁慈,他那儿书都是当年蔡伯喈先生的,我家公子是蔡先生的再传弟子呢。王粲王仲宣他们也是我家公子的座上客,跟他们聊聊,对圣言的学问可是大有裨益。就是我家公子,也是满腹锦绣呢。”

听魏延这么说,黄叙更是欲罢不能了,扯着母亲的衣服无声的哀求着。母亲见了,也只得点点头,拉着黄叙千恩万谢,跟着魏延出去候着。

张仲景微笑着看着曹冲,拱手施了礼:“久闻公子仁慈,今日算是有幸亲眼观。”

“惭愧,冲只是偶尔帮帮人,用的也只是身外之物,大师却是为了这些病人把自己累得够呛。”曹冲还了礼,强自按捺着心里的开心,面色平静的说道。

“唉――”张仲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有些疲惫的笑道:“我个人再忙,又能救得了几个人,公子宛城亲身冒险,救就是几万人,襄阳赈济,活命又是过万,这才是真正的大仁大义,机佩服不已呢。”边说着,边将谢奇招到手边,仔细的打量着了番,详细问了病情,伸手搭上了他的脉门,闭目凝神。

曹冲也不打扰,安静的看着他。他本来还搜肠刮肚的想了些前世记得的卫生医药知识,准备冒险卖弄把勾引他,现在看这样子,自己大概不用冒这危险了。在医圣面前,还是少说的好。

“无妨,只是长期劳累,虚火过旺罢了,注意休息,多吃些清淡可口的,再用点药就好了。”张仲景睁开眼睛,伸手举过支竹简,快速的写了个方子交给谢奇。

“公子来,不过就是为了这个先生看病吧。”张仲景边叫进来下个病人,边对曹冲说道。

“自然不是。”曹冲将军营中的事情说了遍,张仲景边听,边手不停挥的写着药方,关照着病人应该注意的事项,不由的回头对身后拿着笔的几个年轻人说上几句。

等曹冲说完,张仲景想了片刻,有些为难的看着络绎不绝的病人说道:“如此说来,我真应该去趟才是,只是公子也看到了,这里实在有些走不开啊。”

曹冲淡淡笑:“其实我来除了军中的疫病之外,还有个想法需要大师帮忙,如果大师愿意帮忙,想来可以救更多的人。”

“哦”张仲景也笑了,抬眼向曹冲看过来。

“我想在襄阳设个医校,请大师主持,教出更多的象大师样的名师来。”

张仲景眼中倏的亮,片刻之后却又摇了摇头道:“公子此法虽然造福甚多,只怕做起来却难,医虽小术,不认识字的学起来比较难,认识字的又心想着读经入仕,只怕来学的人不会多。”

“大师,这个我自有办法。”曹冲笑了,“襄阳附近现在有大概十数万人的难民,其中不少人家有认识字的年轻人,乱世学医,来可以救人,二来可以学技之长,自谋生路,我还可以设立些有吸引力的办法,到时候只怕大师会更忙的。”

“如果真能把我的医术传给更多的人,忙点倒不怕,我是担心公子会白忙场啊。”张仲景眼中透出亮来,有些开心又有些担心的看着曹冲:“医家不上大雅之堂,我是怕”

“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医术于民生至大,怎么是小术。”曹冲摇了摇头,“我看医术只怕比儒家经典还要重要,没听说黄帝时有儒生,倒是听说黄帝时有神医歧伯呢。”

他说着,不禁笑了起来。张仲景见他说得有趣,也底藕子笑起来。老少,相视大笑,越笑越开心,越笑声音越大,笑得旁边的人莫名其妙,个个跟着相视而笑。

张仲景和曹冲相谈甚欢,没有太过犹豫就留下几个医术有成的弟子在涅阳主持医馆,带着其余弟子跟着曹冲赶到了襄阳。赶了两天的路到了襄阳后,他顾不上休息下,就跟着曹冲去见曹操。曹操正在跟新任丞相掾主簿桓阶等人说话,听说曹冲从涅阳将张仲景请回来了,连忙让他们进去。张仲景刚走到门口,正好看到王粲和和洽两人从里面出来,他看了眼王粲,不满的说道:“王仲宣,你那药还是没吃吧”

王粲见是他,连忙行了礼,笑道:“原来是大师来了,快快请进吧,丞相大人等着你呢。你那药我吃了,点也不差,你就放心好了。”

“胡说”张仲景生气的看着他,“你满腹诗书,文章锦绣,是个聪明人,怎么还讳疾忌医你当我是傻子吗,这点都看不出来”

“真的吃了。”王粲有些尴尬的笑道,推诿了几句,匆匆的跑了。张仲景看着王粲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曹冲好奇的问道:“这王仲宣虽然瘦了点,精神却是极好,他也有病吗”

“他有内疾,三年五载的看不出来。”张仲景边跟着曹冲向里走,边说道:“只怕十年不到,他的眉毛就会慢慢脱落,半年之后,就病重不治了。”

曹冲看了他眼,半信半疑,这个故事他是听说过,不过真假不辩。他细想了想,忽然阵寒气从脑后升起,他记得王粲是四十岁死的,而现在王粲是三十二岁,可不是正在十年不到。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又看了张仲景眼,暗自决定,不管是真的假的,定要逼着王粲按着方子把药吃掉,不怕万,只怕万。王粲这个大才,不能让他那么容易就死了。

他正想着,荀攸从里面走出来,老远就叫道:“大师别来无恙,十年未见大师,大师神采依旧啊,可喜可贺。”

张仲景也笑着还礼:“哪里哪里,倒是公达越发精神了,尊叔可好”

第九节 刘巴

曹操见张仲景,大喜过望,连忙将他迎了进去。听了曹冲想要建医校的想法,曹操想了想说道:“这个想法可行,只是时之间急切不得,你可先去筹备着。要急的倒是军中的事,十几万大军,医匠也有上千人,就这些人只怕大师已经忙不过来了。”

曹冲听了,也觉得有理,张仲景也应了,又说了阵细节,曹操让人带着张仲景去休息,留下了曹冲议事。他拉着曹冲的手边向里走边笑道:“仓舒,你这件事办得极好,有了这张仲景,我营中将士损耗可降到极低,不然疫病流行,只怕会未战先溃。我看啊,是上苍要我打赢这仗,这才如此眷顾于我。”

曹冲见他意得志满,信心膨胀,不由得暗自叫苦,他想了想说道:“父亲,天命远而不可知,人谋更当为重,所谓成事虽在天,谋事却在人。父亲打赢了那么多艰苦的硬仗,哪次不是集众人智慧,谋士运筹帷幄于中,将士用命在外,又与天命何干父亲注的孙子兵法亦云,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不可胜在已,可胜在敌。江东虽小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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