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纹莲花楼-白虎》 第 6 部分阅读

方多病轻咳声:“很轻的种木材。”他慢慢打开染血的第四张纸条,那纸上的血迹虽已干涸,却依然触目惊心,“而第四张纸条上只有个点,中心点。”

衡徵忍不住又多看了那些纸条几眼:“然后又如何”

方多病道:“皇上难道还想不到这些纸上画着线条写着材料,这是些建造什么东西的设想,或者是图纸。”

衡徵紧紧皱眉:“这个”

方多病道:“这些图纸都是从内务府本题名叫做极乐塔的小册子上拆下来的,皇上若是不信,可以请大理寺仵作或者是翰林院学子去看那本小册子,小册子里的金丝彩笺与这几张纸条模样。”

衡徵脸色阴晴不定:“你是说,这杀害朝廷命官的凶徒,他居然能潜入内务府,盗取本叫做极乐塔的小册子”方多病坦然道:“是”衡徵脸色阴沉了半日:“那杀人的凶徒,居然也是冲着极乐塔而来的。”方多病点头:“我想内务府的那本小册子,是当年残留的建造极乐塔的图纸和构想,凶手从中间取了几页出来,则不想让人查出极乐塔究竟在何处,二则用以做杀人的留言。”衡徵在屋里大步走来走去:“你说凶徒是刘可和,可有什么证据他为何要盗取内务府本手记册子,用以做杀人的留言”

方多病目光闪动,定定地看着衡徵。衡徵心烦意乱,见他如此,反而诧异起来:“朕在问你话,为何不回答”

“皇上。”方多病放低了声音,“接下来我要说的是事关皇上自己的件绝大的隐秘。”

衡徵奇道:“关于朕的绝大隐秘”

“皇上有人杀了李大人尚大人,吓疯了鲁大人,在他们身边留下极乐塔的图纸,自然不是儿戏。”方多病叹了口气,“看在皇上英明神武的份上,我就直说了。”他轻咳了几声,“他们会被杀,是因为他们知道了极乐塔的秘密。”

“极乐塔的秘密”衡徵张口结舌,不及追究方多病失礼,“他们对朕说,不知道极乐塔之事,也不记得当年摔下的水井究竟在何处,这世上难道真的有人知晓极乐塔之谜”

“有。”方多病肯定地道,“不止个人知道极乐塔之谜的真相。皇上”他沉吟了好会儿,方才真心实意地道,“有人在掩盖极乐塔的真相。”

“极乐塔已是百年前的事了。”衡徵道,“有什么真相能如此重要”

方多病微笑了:“皇上,是你想知道那其中的真相,你召见了鲁方几人,导致了不可挽回的后果在皇上心中,难道对极乐塔之事没有任何怀疑百年前神秘失踪的极乐塔,不得兴修土木的祖训,这切看起来都如此神秘,显而易见包含着隐情。”

衡徵哑然,过了半晌:“朕的确想知道为什么康贤孝慧皇太后会留下祖训,说极乐塔以南不得兴修土木此塔分明早已不存在,康贤孝慧皇太后却留下这样条祖训。”

方多病叹气:“皇上,你可知极乐塔在何处么”衡徵眼睛亮,走上两步,“爱卿不但查明了凶徒是谁,甚至帮朕查清了极乐塔所在真是少年睿智,冠绝天下啊”

方多病苦笑:“皇上,鲁方几人当年沉下的那口井,的确与极乐塔有关,那口井的所在,就是极乐塔的旧址”

衡徵在屋里踱得越来越快,显然心中甚是激动:“那口井那口井却在何处”

方多病道:“那口井在长生宫外,处树林之中。”

衡徵怔,抬起头来:“长生宫”

方多病站在当地动不动,脸色微略有些苍白:“不错,在长生宫外的树林之中。”

衡徵的脸色有些微妙的变化:“那是康贤孝慧皇太后做贵妃时的住所”

方多病长长吸了口气:“不错极乐塔就在长生宫外,佛经有云,极乐世界极乐国土,七重栏楯,七重罗网,七重行树,皆是四宝周匝围绕,是故彼国名为极乐。又舍利弗,极乐国土有七宝池,八功德水充满其中。池底纯以金沙布地。长生宫外那树林共有七层,正是七重行树,柳叶池就在左近,那里地下有暗泉水道,储有地热,正是七宝池与八功德水。”

“如果那里确实是极乐塔之所在,为何现在却是口井”衡徵厉声道,“那是康贤孝慧皇太后做贵妃之时的居所,你不要信口雌黄,若是你句有假,方爱卿也难逃欺君之罪”

方多病摸了摸鼻子,暗忖我说的是雌黄还是雄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耳边李莲花仍轻声在说,他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那口井的所在,就是极乐塔的旧址。”

“既然你口口声声那口井就是极乐塔的旧址,那极乐塔当年又是如何不见的”衡徵怒色未消,“它是如何变成口井的”

方多病却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点笑意:“这个”

方多病从桌上另外取了几张纸条,将它们裁成与那些染血的纸条差不多大小,然后折成方块,之后方多病将那些方块叠了起来:“这便是极乐塔。”他补充道,“当然当年的极乐塔乃是八角之塔,不是我这方形的,这些纸条上都有痕迹,要将方块的四角整齐切去或折下,这方块就会变成个八角,但也就将就了。”

衡徵眉头大皱:“这用来做什么”

“这就是极乐塔,当年极乐塔共有九层,层层相叠,层比层小。”方多病道,“由于它是个用于放置骨灰的墓塔,所以修建得不是很大。皇上你看这些层叠的方块”他以指甲在第个方块上面浅浅地画下属于第二个方块的痕迹,“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什么异常”衡徵脱口问。

“旁人建佛塔,都是层比层略小,而这些图纸之中,极乐塔上层比下层小了很多,甚至完全可以”方多病小心地将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方块的底下和顶上的两层都剪了下来,然后把第四个放进第三个里头,再把第三个放进第二个里头,“完全可以把它的上层楼上上层楼吃进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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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2楼

“这”衡徵张口结舌,“这这”

方多病道:“这就是极乐塔会消失的秘密,你看这些纸条上的线条,这有部分是绳索,极乐塔是以悬挂和镶嵌的方式修筑的。”他本正经地道,“如果极乐塔的内部完全是空的,并无隔层,只是个高达五丈的巨大空间,那么旦支撑二楼三楼四楼等等悬挂的力量崩溃,你猜会怎样”

衡徵摇了摇头,方多病将那几个被剪开的纸圈小心翼翼地按圈放好,用条细绳将它们绑住吊了起来:“这是极乐塔,如果这根绳子突然断了”他放手,那些楼层圈圈套入第张纸条叠成的底座上,再不见高耸之态。

衡徵目瞪口呆:“可是可是极乐塔若是如此消失,也会有第层楼留下遗址,怎会变成口井”

方多病无奈且遗憾地看了衡徵几眼:“如果极乐塔摔在平地上,第楼会留下遗址,说不定还是四分五裂,但它并没有摔在平地上。”

“不是平地”衡徵沉吟,摸着三缕长须,“不是平地”

“恕我直言,当年太祖皇帝要修建极乐塔,怀念忠烈是其次,主要的是他与两位贵妃位皇后相处多年,膝下始终无子。太祖皇帝是想以忠烈之名大兴土木在宫中风水最差之处修建尊风水塔吧”

方多病字不差地转述李莲花的话,装得副精通风水的模样:“风水塔应修筑在地势低洼的水源之处,这也是太祖皇帝为何选择在长生宫外修筑极乐塔。太祖皇帝想通过修建极乐塔改风水求子,宫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极乐塔修筑了大半年,两位贵妃和皇后都依然没有动静。”他缓缓地道,“不论太祖皇帝在塔中侍奉了多少真金白银奇珍异宝,太祖皇帝都没有子嗣。但就在这时,慧贵妃突然怀孕了。”他看了衡徵眼,“这是天大的喜讯,慧贵妃自此踏上皇后太后之路,光宗耀祖,意气风发,而她的那位皇子便是先皇。”

衡徵点了点头:“不错。这又如何”

方多病道:“慧贵妃是在极乐塔快要修好的时候怀孕的,她之前直没有孩子,有了孩子之后,极乐塔与其中供奉的绝世奇珍起消失,然后慧贵妃变成了康贤孝慧皇太后,留下极乐塔以南不得兴修土木的祖训。皇上是聪明人,难道当真不懂这其中的玄机”

衡徵脸色惨白:“你你”

方多病叹了口气:“皇上,极乐塔修筑于水泽之上,有人在它底下挖了个大坑,它与柳叶池相近,地下充满泉水,所以那坑里充满了水。有谁在个狂风暴雨之夜砍断维系极乐塔平衡的绳索,极乐塔因自重坠落,个套迭个,倒沉入塔底的坑道之中这就是极乐塔消失之谜的真相。”他提起手里纸折的方块,让它个个往下掉,“你看当楼沉下去的时候,二楼能比它沉得更深些,因为三楼比二楼更小,三楼能沉得比二楼更深如此整个极乐塔就倒挂在水中,它就从座塔变成了口井。”

“以你所说,那是在主持修筑极乐塔之时,那造塔之人就已经处心积虑地如此预谋,要毁去极乐塔。”衡徵道,“但有谁敢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与太祖皇帝做对”

“皇上极乐塔中藏有绝无仅有的珍宝。”方多病无奈地看着衡徵,“不是件两件,是堆两堆,难以计算的珍宝,只要拿出任何件,都足够人活辈子了。有多少人想要塔中的珍宝而不可得”他字字地道,“无论谁拿走其中件都会被官府追杀,列为巨盗,所以不能只拿走件,要拿就全都拿,假造极乐塔消失的假象,让藏满珍宝的塔连同珍宝起消失,如此就不会有人再追问那些珍宝哪里去了大家只会讨论极乐塔为什么消失了是不是建造得太符合如来佛祖的心意,极乐塔已经被如来召唤上了西天等等等等。”

“你说的莫非是当年极乐塔的监造,刘秋明”衡徵沉声道,“但刘秋明生勤俭,他与极乐塔同消失,之后再也未曾出现过,塔中宝物也不曾现世。”

方多病笑:“单单是刘秋明个人,他也真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想要盗取所有的珍宝,此事必然有人与他合谋,并且这个人许诺他许多好处,甚至允诺能保障他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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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3楼

“谁”衡徵脱口而出。

“慧贵妃。”方多病字字地道,“皇上,你可知道,在长生宫那口井下,共有两具尸骨,地下尚有个密室,密室之中有个暗道,与长生宫相通若不是当初修建极乐塔的监造同意,甚至亲自设计,那地下怎会天然生出密室和暗道出来密室里有床,床上有具尸骨。”他补充了句:“男人的尸骨。”

衡徵毛骨悚然,连退三步:“你说什么”

“我说慧贵妃与刘秋明合谋,她默许刘秋明在修建极乐塔之事上作假,在皇上面前为他掩护,配合他盗走珍宝,刘秋明帮她在地下修建个密室,然后送来个男人”方多病缓缓地道:“能让女人生孩子的男人。”

“你说什么”衡徵当场失声惊叫起来,“你说什么你说康贤孝慧皇太后与与他人私通方才方才”

方多病道:“不错。宫中正史记载太祖皇帝生有过不少女人,从无人怀孕,除了先皇之外,他再无子女,太祖皇帝很可能并不能生育。那慧贵妃是如何怀孕的”他看了衡徵眼,“慧贵妃住在深宫,见不到半个男人,除了刘秋明在长生宫外不远之处修建极乐塔外,她再无机会。刘秋明既然要修筑极乐塔,自然要引入工匠或材料,如他能将慧贵妃的什么青梅竹马或是私定终身的男人借机带入,或者是使用什么别的方法运了进来,藏在地底密室之中,慧贵妃的怀孕便合情合理。”

衡徵已快要晕厥,方多病居然说先皇与他都并非太祖皇帝亲生,而是个根本不知道是谁的野男人的血脉这让他如何能忍

“你你这”他半晌想不出个什么词语来形容这大逆不道的少年,句话堵在喉中,咯咯作响。

“而后慧贵妃怀孕,圣眷大隆,她便将密室中的男人灭口,沉尸地下,又将长生宫通向密室的密道封死这就是极乐塔以南不得兴修土木的理由她做了孽,生怕被后人发现,但她却不知后世史书以春秋笔法略去修筑极乐塔之事,甚至无人知晓极乐塔的地点,导致这条祖训分外惹人疑窦。”

方多病叹气:“在极乐塔地下的密室中,藏有个男人的尸骨这就是极乐塔最大的秘密,关键既不在珍宝,也不在尸骨,而在于他是个男人。在皇上面见赵大人和尚大人之后,尚大人为何依然遭到杀害尚大人居住的房屋为何会起火是因为他藏有件来自极乐塔地下那密室的深衣。鲁大人和李大人手里的轻容不分男女,但尚大人手里的深衣却是件男人的衣服”

“你你”衡徵的情绪仍很激动,句话也说不出来。方多病看着他安慰道:“皇上,不论先皇和你究竟是谁的血脉,先皇是个明君,皇上你也依旧是个明君。那杀害李大人尚大人的凶手不也正是为了隐瞒真相,保护皇上,故而才出手杀人的么”

“隐瞒真相保护朕”衡徵脑中此时片混乱,“你在说什么你你是不是疯了”

“杀害李大人和尚大人的凶手是为了保护皇上。”方多病看着衡徵,“他曾在鲁大人屋外用绳索吊起件轻容,留下极乐塔的张图纸,用意是警告知晓此事的人务必保守秘密,否则就是死。而鲁方鲁大人是他志在必得必杀无疑的人,他意外吓疯鲁方,就去找李菲李大人试探,我想李大人非但不受威胁,只怕还激怒了凶手,所以他将李菲割喉,倒吊在树林之中,往他身上套了件轻容。隔了日,皇上召见尚兴行尚大人,尚大人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是凶手却知道他藏有件男子的深衣,为防尚兴行将那件衣服的来历说出去,也为防有人查到那件衣服上,他又放火烧了尚兴行的遗物,甚至差点把我烧死”

方多病换了口气:“凶手知道那些衣裳与极乐塔底下的尸骨有关,知道尚兴行手里那件深衣旦泄露出去,说不准就会有人知道慧贵妃的寝宫之侧曾经藏着个男人。但那些衣服却是如何落在鲁方几人手中的”他看着衡徵,“首先,王桂兰将他们丢进了极乐塔垮塌之后形成的那口水井中,然后鲁方沉了下去,他发现了密室。之后若是按照赵尺的说辞,其余三人什么也不知道,只以为鲁方死了,却不料他第二日又活生生地出现这不合情理,以常理而言,至少也会询问鲁方去了何处,而鲁方当年不过是十几岁的孩子,我以为他并无城府能隐瞒如此巨大的隐秘。”

衡徵呆滞地看着方多病,也不知有否在听。方多病又道:“我猜鲁方将井下的秘密和珍宝告诉了其他三人,之后李菲和尚兴行同他起下井,出于某种原因他们带回了那死人的衣服例如三人各解下尸骨身上的件衣裳包裹住密室里的部分珍宝,将它们带了出来。而赵尺却计高筹,他不会水,故而没有下水,而是威胁鲁方要将此事告诉王公公,从中敲诈了大量珍宝赵尺现在正要离开京城,皇上若派人去拦,或许还可以从他的木箱里找到当年极乐塔中的部分珍藏。赵尺不是凶手,他握有鲁方几人的把柄,又已屡次敲诈得手,要说加害也该是鲁方几人将他害死,而非他害死鲁方三人,更无必要在武天门冒险杀死尚兴行,更何况赵尺不会武功,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

“朕朕只想知道,为何凶手是刘可和”衡徵的声音分外干涩,脸色也变得惨白。

“皇上,要知道在鲁方几人下井之后,那具尸骨上就没了衣服,而凶手却知道尚兴行暗藏的那件衣服就是极乐塔尸骨所穿的,非将它焚毁不可这说明什么”方多病叹了口气,“这说明凶手早在鲁方之前就已经到过密室,他认得衣服,知道那件衣裳是关键之物。”

衡徵脸上再无丝血色:“在鲁方之前就有人到过密室”

“不错,在鲁方之前就有人到过密室,却不曾拿走任何东西。那井底密室之中所藏的极品,被鲁方暗藏在泥箱之中,他后来却未能拿走,他为何后来未能拿走”

方多病十分严肃地道:“那说明鲁方几人之后再也没有机会接近极乐塔,那是为什么因为在鲁方沉而不死的消息传开之后,王桂兰已经着手在追查水井之谜。”他字字地道,“王桂兰王公公在宫中日久,他在世之时侍奉过先皇,甚至见过慧太后本人,他要追查这百年秘史比之任何人都容易得多。他想必派遣人手探查水井,也发现了密室,见到了尸骨,也即刻知晓那是怎么回事,为保密起见,他借口宫中清除冗兵,将这四人除了军籍,远远发配。王桂兰既然知道了真相,那么鲁方又怎会有机会再摸到水井所以”

“朕只是问你,为何凶手是刘可和”衡徵提高了声音,“你当朕的话是耳边风”

“皇上,极乐塔消失之后,刘秋明亦消失不见,那井下有两具尸骨,其中具在密室床上,另外具沉在井底”方多病也提高声音,“那另外具的身上挂有铜龟,铜龟背面写着刘秋明的名字”

衡徵脸上变色:“那铜龟呢铜龟在何处”方多病呆,那铜龟那铜龟生得什么模样他都不知道,何况在哪里

正在瞪眼之际,只见物当空坠下,方多病反应敏捷把抓住,衡徵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东西凭空出现,指着那东西:“那那那那那是”方多病将那东西往前递,本正经地道,“皇上,这就是铜龟。”

衡徵脑中片混乱:“不不不,朕朕是说这铜龟怎会怎会突然在此”

方多病正色道:“皇上圣明,自然有神明相佑,以至心想事成,皇上呼唤铜龟,铜龟自现,正所谓天命所归,祥瑞现世之兆。”

衡徵张口结舌,连退两步,半身靠在木桌之上:“啊啊”方多病翻起铜龟,铜龟肚上果然隐约可见“刘秋明”三字,衡徵认得那铜龟,那确是百官所佩,绝非仿造,当下脸如死灰。

“极乐塔如期垮塌,化为水井,身为监造刘秋明必然要被太祖皇帝治罪,所以他必须在当夜就取宝逃走。”方多病将铜龟放在衡徵身边,“他将珍宝转移藏匿在密室之中,结果珍宝尚在,刘秋明却失踪了,说明什么”他字字地道,“说明他已与井下那人同葬。”

“胡胡说”衡徵怒喝,方多病这是赤裸裸地指责慧太后毒手杀人,非但说她谋害那莫须有的男人,还说她谋害朝廷命官,“你好大的胆子,当着朕的面辱及慧太后”

“刘秋明的铜龟在此,他的尸身尚在井底。”方多病冷冷地道,“皇上不是要问我,为何凶手是刘可和当年井下之事,刘秋明知道,慧太后知道,既然刘秋明都死了,纵然当年尚有其他知情之人,想必也早已化为尘土,那是谁能在鲁方之前潜入井中,看到那死人骨头慧太后有儿子登基为帝,有孙子是当今皇上,那刘秋明呢”

方多病阴森森地道:“刘秋明的儿子当然姓刘,叫刘文非,刘秋明的孙子也姓刘,刘家监造自古有名,当今工部监造刘可和便是。”

“刘秋明与极乐塔起失踪不见,刘家自然着急,刘家想必对此事追查甚久,以刘可和对建造之精熟,出入宫廷之便,与同僚之交,都能助他拿到刘秋明当年设计极乐塔的那本手记。”方多病道,“拿到手记之后,他看便知极乐塔是如何凭空消失,所以他拆下那些可能泄露机关的图纸,然后寻到地头,潜入水井,发现了井下的隐秘。刘秋明就沉在井底,井底尚有具男尸,事已至此,他非但不能为祖父报仇,收敛尸骨,还必须小心谨慎地隐瞒真相,因为旦事情暴露,势必引起轩然大波,朝廷动荡不说,刘秋明犯下如此大罪,刘家岂能幸免”

“然后就发生了王桂兰将鲁方几人沉入水井之事,当时鲁方几人年幼无知,虽然见得尸骨,却只贪图珍宝,王桂兰将几人开除军籍,逐出京城,鲁方未能再度下井,刘秋明也就未再动作。不料十八年后,皇上将那几人招了回来。”

方多病看了衡徵眼,叹了口气:“皇上要查极乐塔之谜,刘可和岂能不心急如焚不知让刘可和与鲁方几人起居住景德殿,究竟是皇上自己的主意,还是刘大人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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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夜听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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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5楼

衡徵的脸色已渐渐缓和回来,初闻的震惊过后,各种杂思纷至沓来:“那是刘可和请旨,说那四人或许别有隐秘,要朕下旨让他们起居住景德殿,他与王公公可从中观察。”

“不错。”方多病见他已经缓了过来,也不禁佩服这皇帝老儿果然有过人之处,“他是想从中观察鲁方几人十八年后,是否有人察觉了真相。”

“结果便是他动手吓疯鲁方,杀死李菲尚兴行”衡徵此时说话充满疲惫,“可有证据”

空中本书卷突然掉落,方多病这次已经镇定自若,伸手接住,施施然翻开其中页:“这是本朝史书列传第四十五,记载刘秋明生平,其中记载刘秋明严于教子,他的儿子叫做刘文非,列传第六十九,记载刘文非生平,也记载刘文非严于教子,他的儿子叫做刘可和。”

衡徵在第次震惊过后,也已经麻木,那本书卷中还夹带张白纸,方多病取出白纸摆放在那些染血的纸条之旁:“这是自那本极乐塔手记中拆下的白纸,皇上请看,纸质与这些纸条模样。刘可和与鲁方四人同住景德殿”方多病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住进景德殿的第个晚上,有人在庭院的花园里悬挂了鲁方的轻容,又在轻容的衣袖上插入了支玉簪,放下张极乐塔的图纸是谁能知晓鲁方带着那件轻容,是谁又知道那支玉簪本来插在何处赵尺不知道,因为赵尺不会水,他没有见过井下的尸骨,不知道那支玉簪原本插在何处,更不可能有极乐塔的图纸。”

“即使刘可和是刘秋明的孙子,即使刘可和能够取得刘秋明的手记,那也不能说明他就是杀人凶手”衡徵厉声道,“你可知你刚才所说的句句大逆不道,任何个字朕都可以让你人头落地”

“只有住在景德殿中的人才能盗取鲁方的衣服,同样也只有住在景德殿中的人才能知道当夜六法师要做法,李菲几人被王公公安排住在他处。而当夜李菲是如何到了那处树林之中的他是何时离开别馆为何赵尺几人竟不知情谁能轻易找到李菲将他带走宫墙外巡逻的禁卫军为何竟没有发现是谁知道那片树林夜晚僻静无人又是谁为了什么而将李菲割喉又将那轻容硬套在他身上”方多病昂首挺胸,“因为李菲看破了真相。”

“真相”衡徵变了颜色。

“慧太后生子的真相。”方多病吐出口气,“十八年后,李菲脱骨换胎,岂是当年可比刘可和吓疯鲁方,之后便去试探李菲,只怕李菲非但不识趣而退,反而要挟刘可和,于是刘可和怒之下将他杀死,倒吊在树林之中,然后留下第三张纸条,用以恐吓尚兴行。”

“这仅是你面之辞,并无证据。”衡徵咬定不放,若是认了刘可和是杀人凶手,等同认了刘秋明做过那大逆不道的事,等同认了自己与先皇并非太祖皇帝的血脉,这如何可以

“简单地说,是个能轻易拿到鲁方行李中物品的人吓疯鲁方,也是个轻易能拿到李菲行李中物品的人杀死李菲,这两人留下相同的纸条,是同个人。”李莲花对方多病传音入密道,“而杀死尚兴行的人,是个知道他行李物品中藏有件深衣的人,也是武天门外在尚兴行身边的人,也是吓疯鲁方和杀死李菲的人。能轻易拿到鲁方物品的人有:李菲赵尺尚兴行刘可和他们居住在相近的屋子里,表面关系融洽,十分熟悉。能轻易拿到李菲物品的人有:赵尺尚兴行刘可和。能知道尚兴行有件深衣,尚兴行遇害时在他身边的人有:赵尺刘可和。”方多病依言照念,幸得他记性极好,除了照样念出之外,还外加斜眉瞪目,指手画脚,气势做足了十分。

衡徵沉默了。

“而赵尺不知道这些衣服的涵义。”方多病慢慢地道,“他也不能将玉簪插入那件轻容的孔隙中,他从未潜入井下密室,直接盗宝的人也不是他,他最多不过分了些赃,并没有多做什么,何必要杀人灭口他根本不会武功,不可能在武天门外杀死尚兴行。所以”

“所以杀人灭口的不是赵尺”

“凶手是刘可和还有个重要的原因。”方多病字字地道,这段话是他自己说的,不是李莲花传音入密,“昨晚我去行馆探查尚兴行的遗物,直埋伏在屋外等凶手现身来取尚兴行的遗物,等了很久没有人出现,尚兴行房里的灯却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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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6楼

“什么”衡徵脱口而出,“你看到了凶手”

方多病冷冷地道:“不错,我看到了凶手,但这凶手并没有从我面前经过,直接就在屋里出现了那说明什么说明这人原本就在行馆内,根本不需要夜闯偷袭就能进到尚兴行的房间那是谁那会是谁赵尺那夜去了青楼,不在行馆里,那行馆里的人是谁”

话说至此,衡徵面如死灰,牙齿咯咯作响,过了好会儿,他缓缓地道:“刘可和如何能在武天门外杀死尚兴行我听说那是妖物所致,尚兴行人在轿中,突然间咽喉开裂,血尽而死,并没有人动手杀他,也没有任何兵器,没有任何人看到凶手”

“兵器就在皇上面前。”方多病露齿笑,指着那在尚兴行轿中发现的纸条:“这就是将尚兴行割喉的凶器。刘可和趁自己的轿子与尚兴行并列之际,飞纸入轿,将尚兴行断喉而死,于是不留痕迹。”

衡徵目瞪口呆,方多病拈起那张对折的纸条:“金丝彩笺坚韧异常,百年不坏,皇上若是不信,请御膳房带头猪进来,我可以当场试验呃”他突然抬起头对着屋顶瞪了眼,这飞纸杀人的本事他却不会,若是皇上当真叫进来头猪,他要如何是好

屋顶上李莲花连忙安慰道:“莫怕莫怕,若是当真有猪,你飞纸不死,我就用暗器杀猪,料想皇上不会武功也看不出来。”

方多病心中大骂死莲花害人不浅,诓他在皇上面前说了如此大堆大逆不道的鬼话,过会衡徵旦回过神发起怒来,方家满门抄斩之际,他非拖上李莲花陪葬不可

“不必了。”衡徵盯着那染血的金丝彩笺看了阵,叹了口气,目中神色更加疲倦,“如此说来,刘可和实是名高手。”方多病忙道,“自然是高手,高手中的高手。”

衡徵凝视着桌上字排开的图纸:“如果当真是他,他如何吓疯鲁方”

方多病抓了抓头:“这个这个”屋顶上李莲花在他耳边又说了大堆鬼话,他犹豫了好会儿,勉强照说,“这个皇上,刘可和用种那个千年狐精白虎大王之类的东西吓疯了鲁方。”

“千年狐精白虎大王”衡徵奇道,“那是什么东西”

“妖怪。”方多病老实地道。

衡徵目中怒色骤起:“你”

“皇上稍安勿躁。”方多病又忙道,“我认识名法术高强的大师,只消皇上今夜月上之时移驾景德殿,那法师便能当场捉拿吓疯鲁方的千年狐精白虎大王,让皇上治罪。”

衡徵哑然看着方多病,看了好会儿,他缓缓地道:“只消你今日能生擒刘可和,让他在朕面前亲口认罪,朕今夜便移驾景德殿。不过朕丑话说在前头,今日所谈之事,不论真假,若是有半个字泄漏出去,朕要方家满门抄斩,若今日你生擒不了刘可和,朕便将你凌迟处死,方家株连九族”

方多病张大嘴巴看着这清俊的皇帝,衡徵很累,自己寻了个椅子坐了下来,缓缓地道:“叫你屋顶上的朋友下来,朕虽然糊涂,还不昏庸,擅闯禁宫的大罪,朕免了。”

方多病的嘴巴张得更大,原来这皇帝老儿倒是客气了,他只怕也不怎么糊涂。屋上天窗之处微微响,人飘然落地,微笑道:“皇上果然圣明。”

衡徵看了这埋伏在自己头顶许久的“刺客”眼,心中本来甚是厌烦,宫中自杨昀春以下无不是无用之辈,居然能让这人在自己头顶埋伏如此之久,看了眼,他突地怔,又细看了两眼。

李莲花见衡徵皱着眉头上上下下细看自己,随着衡徵的目光也将自己统统看了遍,两眼茫然看着衡徵,不知这圣明的皇上究竟在看些什么

屋中阵静默。

“真像。”衡徵突然喃喃地道。

“真像”李莲花和方多病面面相觑,只听衡徵缓缓地道,“十三年前,朕在宫中饮酒,见有仙人夜出屋檐,亦饮酒于屋檐之上。当夜月色如钩,朕宫中有本罕见的异种昙花足足开了三十三朵,朵朵比碗犹大,雪蕊玉腮,幽香四溢,那仙人以花下酒,坐等三十三朵开尽,携剑而去。”他叹了口气,幽幽地道,“朕印象颇深,提酒而来,兴尽而去,即使是朕也不禁心向往之”

“仙人”方多病古怪地看了李莲花眼,这家伙如果是仙人,本公子岂非是仙外之仙却听衡徵又道:“但细看之下,你又不是。”

李莲花连连点头,方多病咳嗽声:“皇上,这位就是那位法力高强的大师六法师,方才法师表演凌空取物,神妙莫测之处皇上已亲眼所见,今夜”

“君无戏言。”衡徵淡淡地道,“今日你生擒刘可和,让他对朕亲口认罪,朕今夜便去看那白虎大王,若你做不到,朕便将你凌迟处死,株连九族,满门抄斩”言罢他拂袖而去,等候在门口的太监高呼声:“起轿”

但听脚步声响,衡徵已怫然而去。方多病张大嘴巴看着衡徵拂袖而去的方向,半晌道:“死莲花,你害死我了。”

李莲花微笑:“要生擒刘可和,有什么难的”

方多病瞪眼:“刘可和狡猾得很,我当初进景德殿的时候,竟没发现他会武功,你确定凶手就是他万这人不会武功,或是武功太高,你就是自打嘴巴,连累得我方家与你同满门抄斩。”

李莲花道:“要生擒刘可和容易得很,待会我就去刘大人府上,闯进门去和他动手,你飞报杨昀春,叫他来抓逃狱的杀人嫌犯,你说杨昀春在,要生擒刘可和,有什么难的”

方多病张口结舌,半晌道:“你就直接闯进去动手”

李莲花极认真地道:“我是涉嫌杀人的江洋大盗,这江洋大盗爱闯入谁家便闯入谁家,爱与何人动手便与何人动手,何须理由”

方多病语塞,悻悻然道:“你确定杨昀春定会来万他不来,老子便打算即刻带老子的老子逃出京城,举家远走高飞了。”

“方公子。”李莲花温文尔雅地看着他,“自你不持玉笛以来,似乎将那诗书礼义遗忘了不少,气质略有不佳,只怕是和尚庙里的烤兔子吃得太多,有些火气攻心。”

方多病望天翻了个白眼:“老子本公子脱略行迹,早已不着那些皮相,俊逸潇洒只在根骨,何须诗书礼义。”

李莲花十分佩服,欣然道:“你终有日说得出这番道理”

方多病大怒:“老子本公子放个屁也在你意料之中”

李莲花连连摇头:“揣测他人何时放屁何等不雅,我岂会做那不雅之事话说此时快到正午,你若再不去飞报江洋大盗之行迹,只怕杨大人就要收队吃饭了,这吃饭之事,还是打架之后再吃比较稳妥”

方多病掉头而去,恶狠狠地道:“等老子回来,最好看见你横尸街头”看图520

刘可和不欲恋战,声大喝,十点乌星飞出,同时左手翻,柄如月的弯刀自袖中闪而过,刀光流动如水,急切李莲花颈项

他看出李莲花内息不足,剑法再好也需强劲内息方有伤人之力,这十把四象青蝇刀飞出,足以令他手忙脚乱,这划颈刀绝难失手他这划颈刀当年在江湖中有个名号,叫做“十星刀斩”,死在这刀之下的人物名声都很响亮,他用这刀来杀李莲花,已是对他方才眼看破四象青蝇刀的赏识了。

“铮嗡”

声急剧而连续的颤鸣声起,刘可和刀向前,陡然变色只见李莲花剑刃斩,如行云流水,竟似那书写山水笔长河的名匠般剑蜿蜒横斩,刹那之间剑连斩十星那十把四象青蝇刀分射十处,高低不,强弱不同,李莲花剑出在手,怎可能剑斩十星这剑鸣之声就如他连斩十星之前毫无间隙般刘可和心下骇然这只有种可能

他这剑,斩第二星的剑速比第星快上点,斩第三星的时候又比第二星快上点,剑之间越来越快,当他斩落第十星的时候剑速已不知究竟是多快方能令那十声撞击听来宛如声长音,这种快快在瞬息之间,既不见于眉目也不现于手足。

剑长书,过如浮云。

此人内息虽弱,但绝不简单刘可和大骇之后便开始后悔但人已扑出,不能收回,只得刀上加劲,化切为砍,拼出十成功力必杀李莲花

“死莲花”不远处声惊呼,有人声狂喝:“九天龙云啸开”

刘可和顿觉身后狂风大作,手中刀未及李莲花颈项,惊人的掌劲已拍到身后,匆忙之间回掌相应,“啪”的声,刘可和口角溢血,来人“咦”了声:“好厉害”

李莲花早在来人之时远远避开,方多病站在屋檐之上,他却不曾看见李莲花那剑斩十星:“本公子要是来迟步,正好可以看见你横尸街头。”李莲花喘了口气,只见杨昀春和刘可和战作团,刘可和虽然负伤,但暗器厉害,杨昀春显然从未遭遇如此强劲的对手,略显紧张,虽然拔剑而出,却仍有些施展不开。

方多病看了阵,摇了摇头:“这位杨大人江湖经验大大的暂缺对敌经验也大大的没有,虽然武功很高,却不大会使,万”他看向李莲花,李莲花本正经地道:“万杨大人出手太重,个死了的刘可和要对皇上自认罪行,倒也可怕得很。”

方多病怔,勃然大怒:“你”

突然“啸”的声锐响,刘府之内道刀光暴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袭杨昀春方多病个“你”字尚未说完,眼中见刀光袭来,心中尚未反应过来,只见身侧亮,如青天白日却跌下轮明月,道剑光掠过,刹那过了场狂沙大漠的雪。

“当”的声微响。

杀伐之气并不太浓,天空为之黯,四处似纷纷扬扬下了场充斥冰针的雨,那沾肤便锐然痛的刀意与剑气针针仿若有形,直能刺入人心肺骨髓,彻骨生凉。

方多病说到那个“你”字之后便再说不出半个字来。杨昀春剑撩在刘可和颈上,此后刘可和不再挣扎,杨昀春也纹丝不动。头顶那碎针沙雪般的刀剑,那沾衣落发的锐然。

衣袂涤荡之间,虽痛却快意。

持刀的是位戴着面纱的红衣女子,半点肌肤不露,站在屋上那微飘的长发也能见妩媚之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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