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纹莲花楼-白虎》 第 8 部分阅读

个“茶”字,忙忙地奔去倒茶。

青衣童子见他突然醒了过来,倒是稀奇:“你怎么把衣服扔了这件紫袍是帮主赏你的,说是收了很多年的东西呢,怎么被你弄成这样了”他奔到屋角捡起那件衣服,只见衣服上都是血迹,吓了跳。

“脏了。”李莲花比划,“要新的。”

新的青衣童子悻悻然,这半死不活的还挺挑剔,刚醒过来会要喝茶,会要新衣服,“没新的,帮主只给了这么件,爱穿不穿随便你。”

李莲花比划:“冷。”

青衣童子指着床上的薄被:“有被子。”

李莲花坚持比划:“丑。”

青衣童子气结,差点伸出手也跟着他比划起来,幸好及时忍住,记起来自己还会说话,骂道:“关在牢里还有什么丑不丑的你当你穿了衣服就俊俏得紧吗”

这时红衣女童已端了杯茶进来,李莲花昏迷多日,好不容易醒来,她兴奋得很。不料茶端来,李莲花抬手掀翻那杯茶,继续比划:“新衣服。”

红衣女童目瞪口呆,青衣童子越发气结:“你”

李莲花温文尔雅地微笑,比划:“衣”那个“服”字还没比划出来,青衣童子暴怒,换了是别人他早就拳脚相加了,奈何眼前这个人半死不活只剩口气,还是自己辛辛苦苦救回来的,忍了又忍,“玉蝶,去给他弄件衣服来。”

红衣女童玉蝶闻言又奔了出去,倒是高兴得很:“我再去给他倒杯茶。”

青衣童子越发气苦,怒喝道:“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容得你如此嚣张若不是看在帮主对你好的份上,我早就刀砍了你”

李莲花将那薄被斯斯文文卷在身上,方才他吐出淤血之时也很是小心,薄被甚是干净,并未染上血迹,他将被子卷好,方才微笑着对他比划出连串的字符。可惜青衣童子年纪甚小,记性既是不佳,悟性也是不高,瞪眼看他比划良久,也不知他在说些什么,瞠目以对。李莲花见他瞠目不知其所以然,微笑得越发愉快,越发对着他颇有耐心地比比划划,然则青衣童子牢牢盯着他那手指比划来比划去,便是浑然不解他在说些什么。

于是李莲花的心情越发愉快了。

玉蝶此时端了杯新的热茶进来,手臂上搭了件深黛色的长袍,这衣裳却是旧的。李莲花眼见此衣,满脸赞叹,对着那衣服又比划出许多字来。玉蝶满脸茫然,与青衣童子面面相觑,轻声问:“青术,他在说什么”

青衣童子两眼望天:“鬼知道他在说什么,这人的脑子多半有些问题。”

玉蝶将衣服递给李莲花,李莲花端过那杯热茶,终是喝了口,对着玉蝶比划出两个字“多谢”。

玉蝶嫣然笑,小小年纪已颇有风情。李莲花肺脉受损,不敢立即咽下热茶,便含在口中,玉蝶递上方巾帕,李莲花顺从地漱了漱口,第口热茶吐在巾帕之中,但见全是血色。

漱口之后,玉蝶又送来稀粥,角丽谯既然时不想要他死,李莲花便在这牢笼之内大摇大摆地养伤,要喝茶便喝茶,要吃肉便吃肉,仗着不能说话,双手比划得两个孩童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差遣得水里来火里去,但凡李莲花想要的,无不能没有。

如此折腾了十二三日后,李莲花的伤势终于好些,玉蝶和青术对他已然很熟,深知这位文雅温柔的公子哥很是可怕,对他的话颇有些不敢不从的味儿莫说别的,只李莲花那招“半夜铁镣慢敲床”他们便难以消受,更不必说李莲花还有什么不必出声便能哭二闹三上吊之类的奇思妙想,委实让两个孩子难以招架。

而这十二三日过后,角丽谯终是踏进了这间监牢。

角大帮主依然貌若天仙,纵使穿了身藕色衣裙,发上不见半点珠玉,那也是倾城之色。李莲花含笑看着她,这么多年来,踏遍大江南北,西域荒漠,当真从未见过有人比她更美,无论这张皮相之下究竟如何,看着美人总是件好事。

角丽谯头乌丝松松挽了个斜髻,只用根带子系着,那柔软的发丝宛若她微微动便会松开,见了便让人想动手去帮她挽上下。她穿着双软缎鞋子,走起路来没半点声息,打扮得就像个小丫头,丝毫看不出她已年过三十。只见她轻盈地走了进来,玉蝶和青术便退了下去,她走进来便笑盈盈地看着李莲花。

李莲花微笑,突然开口道:“角大帮主驻颜有术,还是如此年轻貌美,犹如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已过了十二三日,他的喉咙早已好了,只是实心眼的玉蝶小姑娘和青术小娃儿若是听见,只怕又要气煞。

角丽谯半点不觉惊讶,嫣然笑:“在刘可和家里,我那刀如何”

“堪称惊世骇俗,连杨昀春都很佩服。”李莲花那是真心赞美。

角丽谯越发嫣然:“看来我这十年苦练武功,确有进步,倒是李门主大大地退步了。”

李莲花微微笑,这句话他却不答。角丽谯叹息声,他不说话,她却明白他为何不答纵然角丽谯十年苦练,所修刀惊世骇俗,那也不过堪堪与李莲花剑打成平手。

只是李莲花,却不是李相夷,那句“李门主大大地退步了”不知是讽刺了谁。角丽谯心眼灵活,明白过来也不生气,仍是言笑晏晏:“李门主当年何等威风,小女子怕得很,做梦也想不到有朝日能与李门主打成平手。”她明眸流转,将李莲花上上下下细看了遍,又叹道,“不过李门主终归是李门主,小女子实在想象不出你是如何将自己弄成这番模样这些年来,你吃了多少苦”

“我吃了多少苦喝了多少蜜用了多少盐多少米之类只怕角大帮主的探子数得比我清楚。”李莲花柔声道,“这些年来,你何尝不是受苦了”

角丽谯怔,秀眉微蹙,凝神看着李莲花,李莲花眉目温和,并无讽刺之意。她这生还从未听人说过“你何尝不是受苦了”这种话,倒是大为奇怪:“我”

李莲花点头,角丽谯凝视着他,那娇俏动人的神色突地收了起来,改了口气:“我不杀你,料想你心里清楚是为了什么”

李莲花颔首,角丽谯看着他,也看着他四肢的铁镣:“这张床以精钢所制,铁链是千年玄铁,你是聪明人,我想你也该知道寻死不易,我会派人看着你。”

李莲花微微笑,答非所问:“我想问你件事。”

“什么事”角丽谯眉头仍是蹙着,她素来爱笑,这般神色极是少见。

2011115 00:57 回复

紫夜听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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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3楼

“你与刘可和合谋杀人,刘可和是为了刘家,你又是为了什么”李莲花握住节铁镣,轻轻往上抛,数节铁镣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抬手接住,“你在宫中住了多少时日清凉雨是你的手下,盗取少师对誓首为了什么逼宫”

角丽谯缓缓地道:“不错。”她面罩寒霜,冷漠起来的样子当真皎若冰雪,“我想杀谁便杀谁,向来如此。”

李莲花又道:“你想做皇帝”角丽谯红唇抿着,居然言不发。

李莲花笑了笑,十来天不曾说话,下说了这许多他也有些累了,慢慢地道:“四顾门百川院,什么肖紫衿傅衡阳纪汉佛云彼丘等等,都不是你的对手,老至武当前辈黄七少至少林寺第十八代的俊俏小和尚统统拜倒你石榴裙下,你想在江湖中如何兴风作浪便如何兴风作浪你不是做不到,只是厌了所以,想要做皇帝了”

角丽谯秀眉越蹙越深,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李莲花本不想再说,见她如此眼色,却仿若等着他说个干净,于是换了口气,缓缓说了下去:“你到了皇宫,见了刘可和或许你本想直接杀了皇帝,取而代之但朝廷不是江湖,即便你将皇帝杀上十次,百官也不可能认你所以你必须想个办法。”

李莲花温柔地看着角丽谯,“这个时候,皇上招鲁方等人入宫,你在刘可和身边,从他古怪的举动中发现皇上其实不是太祖皇帝的血脉。偌大的秘密被你得知,你便知道你不必杀人,便可以做皇帝”他望着角丽谯,“你可以拿这天大的机密做把柄,威胁当今皇上做你的傀儡。”

角丽谯淡淡地看着他,就如看着她自己,也如看着个极其陌生的怪物。

李莲花又道:“你直是个谨慎小心的人,做事之前必求周全,确保自己全无破绽你手里有皇帝的把柄,也必要不可撼动的实力,他才可能屈从。皇上有御赐天龙杨昀春,那绝非易与之辈,而你呢”他微笑了,“你却把笛飞声弄丢了。”

角丽谯那严若寒霜的脸色至此方才真的变了:“你”她目中乍然掠过抹杀机,扬起手来,就待掌拍落。

李莲花看着她的手掌,仿佛看得有趣得很,接着道:“若是笛飞声尚在,两个杨昀春也不在话下,你却让清凉雨去盗剑盗少师只能对誓首莫非这逼宫篡位之事,你帮中那群牛鬼蛇神其实是不支持的,只有你人任性发疯不成你伏在刘可和家中偷袭杨昀春,那刀当真风光霁月,美得很,可惜便是杀他不死。”他当真十分温柔地看着角丽谯,“清凉雨说要救人,他是要救你,他不想你死在杨昀春剑下刘可和在清凉雨身上放极乐塔的纸条他是提醒你,他要你闭嘴。”

李莲花柔声道:“你真是疯了。”

角丽谯扬在半空的手掌缓缓收了回来,眼里自充满杀意渐渐变得有些莹莹:“说这许多话,想这许多事,你不累吗”她轻轻地道,“你可知道,我太祖婆婆是熙成帝的妃子,我想做皇帝有什么不对”她字字地道,“他们萧家抢了我王家的江山,我抢回来有什么不对”

李莲花看了她好会儿,并不答她那“有什么不对”,倒是突然问:“你要当皇帝,那笛飞声呢”他好奇地看着角丽谯,“莫非你要他当皇后”

角丽谯蓦地呆住,怔怔地看着李莲花,李莲花本正经地道:“你若要让笛飞声做了皇后,说不准你要夺江山这件事便有许多人支持”

角丽谯俏脸刹那片苍白,突然又涨得通红,过了阵缓缓吁出口气,她浅浅地笑了起来,仿若终是回过了神,嫣然道:“和你说话真是险了,你看我个不小心便被你套了这许多事出来。”顿了顿,她伸手轻轻在李莲花脸上磨蹭了两下,叹道,“你伤得这般厉害,皮肤还是这般好,羡煞多少女人我若是要娶个皇后,也当娶你才是。”

角丽谯又是略略顿,她笑靥如花绽放:“莫说什么皇后不皇后了,既然没杀成杨昀春,极乐塔的事又被不少人知道了,做皇帝的事就此揭过,我收手了。”

“那称霸江湖的事,你什么时候收手”李莲花叹道,“你连皇帝都不想做了,称霸江湖有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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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夜听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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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4楼

角丽谯嫣然看着他,轻飘飘的衣袖挥了挥:“我又不是为我自己称霸江湖,称霸江湖是无趣,不过”她浅浅地笑,她这般浅浅地笑比那风流宛转千娇百媚的笑要动人多了,“有些人,注定便是要称霸江湖的。”

李莲花叹道:“你为他称霸江湖,他却不要你。”

角丽谯美目流转,言笑晏晏地道:“等我称霸江湖,必要将你四肢都切了下来,弄瞎你的眼睛,刺聋你的耳朵,将你关在竹笼之中,然后每日从你身上刮下块肉来吃。”

“和角大帮主谈,果是如沐春风,莫怪许多江湖俊彦趋之若鹜,求之若渴。”李莲花却微笑道,“欢喜伤心,失落孤独,姿态都是动人。”

角丽谯终有些笑不下去,她在男人面前无往不利,偏生笛飞声李莲花都是她的克星。个冷心冷面,无情无义;个文不对题,胡言乱语。跺了跺脚,她想起事,瞟了李莲花眼,盈盈地道:“比起你来,云彼丘要讨人喜欢多了。”说了这句话,她咬着那小狐狸般的红唇,心情颇好地飘然而去。

云彼丘

李莲花看着她飘然而去,眉头皱了起来。

角丽谯走后,玉蝶和青术即刻回来,玉蝶还端了盘子伤药,眼见李莲花毫发无伤,她呆了呆,手里本来端得还挺稳,突然间叮叮当当发起抖来,比见了鬼还惊恐。

李莲花对她露齿笑:“茶。”

玉蝶从来没听他说过话,蓦地听他说出个字来,“啊”的大叫声,端着那些伤药转身就跑。李莲花忍不住大笑,青术脸色惨白,这还是第个和帮主密谈之后毫发无伤的人,般般来说和帮主密谈过的人不是断手断脚,就是眼瞎耳聋,再轻也要落个遍体鳞伤,这人居然言笑自若,还突然突然说起话来了。

眼见两个孩子吓得魂不附体,李莲花温文尔雅地微笑,又道:“茶。”

李莲花喝茶,不挑剔茶叶是何种名品,也不挑剔煮茶的水是来自何种名山大川,他什么都喝。青术在心里暗忖,基本上只要是杯水,只要敢告诉他那是杯茶,他都会欣然喝下去,不过他虽然想了很久,却直没这个胆子。

玉蝶从门外探出个头来,战战兢兢地端了杯茶进来,虽然李莲花不挑剔,但是她还是老老实实泡了上等的茶叶。李莲花喝了口茶,指了指隔壁的屋子,微笑问:“那里头住的是谁”

青术勃然大怒,这个人和帮主说过话以后还活着就很奇怪了,居然还越来越端出个主人的样子来了:“你闭嘴乖乖地坐回床上去,等帮主说你没用了,我马上就杀了你”

李莲花道:“角姑娘和我相识十几年,十几年前你还未出生”

青术怒道:“胡说我已经十三岁了”

李莲花悠悠地道:“可是我与角姑娘已经相识十四年了。”

青术的脸涨得通红:“那那又怎么样帮主想杀谁就杀谁,就算是笛飞声那也是”他的话戛然而止,脸色“唰”地下惨白,已知自己说错了话。

斜眼偷偷看让他说错话的人,李莲花原本微笑得很愉快,突然不笑了。这个无赖居然心情不好了青术大为奇怪,与玉蝶面面相觑,按常理这人知道了帮主和笛飞声闹翻,心情应该很好才对,他怎么突然不高兴起来了

李莲花叹了口气:“她把笛飞声怎么样了”

青术和玉蝶不约而同起摇头,李莲花问道:“在你们心中,笛飞声是怎样的人”

片寂静。

过了良久,玉蝶才轻声细气地道:“笛叔叔是天下第”她的目中有灼灼光华,细细地道,“我我”

李莲花微眯起眼睛,微笑道:“怎么”

玉蝶默然半晌,轻声道:“见过笛叔叔以后,就不想嫁人了。”

李莲花奇道:“为什么”

玉蝶道:“因为见了笛叔叔以后,别的男人都不是男人了。”

李莲花指着自己的鼻子:“包括我”

玉蝶怔了怔,迷惑地看着他,看了很久之后,点了点头。李莲花和青术面面相觑,青术本不想说话,终于忍不住“哼”了声:“他哪有这么好你没见过他杀人的样子”

玉蝶轻声道:“他就算杀人也比别人光明正大。”

青术又“哼”了声:“胡乱杀人就是胡乱杀人,有什么光明正大不光明正大”

玉蝶怒道:“你根本不懂笛叔叔”

青术尖叫:“我为什么要懂他又不把我们这种人当人看,他随随便便挥手就能杀三五个我们,你又不是没有见过他杀人连眉头都不皱下,这种人有什么光明正大不光明正大了”

玉蝶大怒:“像你这种人,就是被杀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青术气得脸色发青,“唰”的声拔出剑来,剑向她刺去。

“喂喂”李莲花连声道,“喂喂喂”

旁玉蝶也拔出剑来,叮叮当当两个娃儿打在起,目露凶光,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势。但见青术这剑刺来,玉蝶横剑相挡,心里盘算要如何狠狠地在他身上戳个透明的窟窿出来,眼前只见有东西亮“叮”的声响,自己手中剑和青术手中剑起斩到了样东西上。

那东西精光闪亮,眼熟得很,正是铐着李莲花的玄铁锁链。锁链上力道柔和,两人剑斩落,剑上力道就如泥沙入海,竟是消失无踪,接着全身力道也像被化去般,突然间使不出半点力气。

两人起摔倒,心里惊骇绝伦,摔倒之后连根手指都动弹不得,只听头顶有人叹了口气,轻声道:“笛飞声是天下第也好,是草菅人命也罢,是男人中的男人也好,就算他是男人中的女人那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两人都觉被人轻轻揉了揉头顶,就像待那寻常的十二三岁的孩童,那人柔声道,“有什么值得以命相搏傻孩子。”

那声音很柔和,青术却听得怒从心起,他要如何便如何,轮得到谁来教训么他嘴里说不出来,那人却如知晓他心中所想,拍了拍他的头,也没多说什么,青术心中那无名火却莫名地熄了。

青术想到他才十三岁,却已经很久没有人当他是个孩子。没有人像这个人这样因为他是个孩子,所以理所当然地觉得他可以犯错,犯错后又可以被原谅,然后真心实意地觉得那没什么大不了。他突然觉得很难过

青术摔下去的角度不大好,让他看不到李莲花。但玉蝶却是仰天摔倒的,她将李莲花看得很清楚,如果青术看得到她,便会看到她脸惊骇,如果她能说话,她定在尖叫。

李莲花从床上站了起来,他先下到右手边那铁柱旁,玄铁链无法斩断,他原来的灰色衣裳里有剑,有柄削铁如泥的软剑,叫做吻颈。但那衣服不在这里,李相夷的长剑“少师”软剑“吻颈”闻名天下,角丽谯岂能不知她在那剑下吃了不少亏,早就把它收了起来。

失了神兵利器,他斩不断玄铁链,角丽谯断定他逃不了,于是没有废了他的武功。

当然她也是怕李莲花只剩下这三两分“扬州慢”的根基护身,旦废了他的武功,只怕李莲花活不到她要用他的时候。

玉蝶这个时候就看着李莲花站在那铁柱旁,既然玄铁链斩不断,他便伸手去摇晃那钉在地上的铁柱。玄铁链刀剑难伤,难以锻造,故而无法与铁柱融为体,只能铐在铁柱上。那铁柱钉在地上,却并非深入地下十丈八丈,这屋下的泥土也非什么神沙神泥,眼见李莲花这么摇上几摇,运上真力用力提,“咯咯”连响,地上青砖崩裂,那根铁柱就这么被他拔了出来。

这似乎没有花他多少力气,于是玉蝶眼睁睁看着他动手去摇晃另根铁柱,不过两柱香功夫,他就把四根铁柱起拔出,顺手把玄铁链从铁柱底下都捋了出来。她的眼神变得很绝望玄铁链脱离铁柱,便再也困不住这人,而这人旦跑了,角丽谯定会要了她的命。

却见这人将玄铁链从铁柱上脱下以后,顺手将那锁链绕在身上,他也不急着逃走,居然还斯斯文文地整好衣裳,还给自己倒了杯茶,细细喝完,才慢吞吞地走了出去。

出去的时候居然还本正经地关上了门。这屋子的大门外是条很长的走廊,十分阴暗,十数丈内没有半个灯笼,却依稀可见走廊侧有七八个房间。走廊外是汪碧水,水色澄净,却不见水里常见的鲤鱼,显而易见,以角丽谯贯的喜好,这池子里乌龟鲤鱼多半是难以活命,即便是鳄鱼毒虫也只是马马虎虎。

不见半个正经守卫。这必是个极端隐秘的禁地,角丽谯竟不相信任何人。看青术和玉蝶的模样,他们只怕很少甚至没有从这里出去过所以还保有些许天真。

他轻轻地走向隔壁,他心里有个猜测,而他并不怎么想证实那个猜测。“咯”的两声脆响,他并没有与那门上千锤百炼的铜锁过不去,倒是把隔壁屋大门与墙的两处销板给拆了,于是那左边扇门硬生生被他抬了下来。

屋里也点着灯,只是不如他屋里四盏明灯的亮堂。李莲花往里望去,然后吓了大跳

三 剑鸣弹作长歌

那是个丈方圆的小屋,屋里纵横悬挂着大小不的锁链,锁链上挂有各种稀奇古怪的刀具,地上血迹的污渍已让原先青砖的色泽无迹可寻。

屋里悬挂着个人,那人琵琶骨被铁链穿过,高高吊在半空,全身赤裸,身上倒是没见什么伤痕,但让李莲花吓了大跳的,是这个人身上生有许多古怪的肉瘤,或大或小,或圆或扁,看来触目惊心,十分可怖。李莲花看了眼就不想再看第二眼,但既然已经看了,便只好也看到底,于是他又看了眼。

然后他就只好对着屋里这人笑了笑。那被挂在半空,浑身赤裸,血迹遍布,还生有许多肉瘤的人面容清俊,双眉斜飞,即使沦落到这般境地在他脸上也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来,那人目中光芒尚在,却是笛飞声。

李莲花认出他是笛飞声,仰着头对他这等姿态着实欣赏了好阵子。笛飞声淡淡地任他看,面上坦然自若,虽然沦落至此,却是半点不落下风。

李莲花看了阵,笛飞声等着他冷嘲热讽,却听他奇道:“你身上生得这许多肉瘤,穿着衣服的时候,却把它们收到哪里去了”

笛飞声淡淡地道:“你的脾性果是变了很多。”

李莲花歉然道:“那个时之间,我只想到这个”他走进屋里,顺手带上大门,叹了口气,“你怎会在这里”

笛飞声吊在上头,琵琶骨上的伤口已经溃烂,浑身生着古怪的肉瘤,那些就如根本不是他的身体般,他根本不屑顾,只淡淡地道:“不劳费心。”

2011118 00:51 回复

紫夜听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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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8楼

李莲花在屋里东张西望,他手上缠着锁链,脚踝上也拖着锁链,行动本已不易,要攀爬更加困难,他却还是寻了两张凳子叠将起来,爬上去将笛飞声解了下来。

笛飞声浑身岤道受制,琵琶骨洞穿,真气难行,李莲花将他解了下来,他便如具尸体般僵直躺在地下,过了会儿,他语气平淡地道:“今日你不杀我,来日我还是要杀你要杀方多病肖紫衿纪汉佛等等干人。”

李莲花也不知有没听见他的话,他为他取下穿过琵琶骨的锁链,突地爬了起来,满屋子翻找东西,好半天才从屋角寻出件血淋淋的旧衣,也不知是谁穿过的,忙忙地给他套在身上。笛飞声撂下狠话,却见他手拿着块破布发呆,剑眉皱起:“你在做什么”

“啊”李莲花被他吓了跳,本能地道,“我在想哪里有水可以帮你洗个澡呃”他干笑声,“我万万不是嫌你臭。”

笛飞声淡淡地道:“生死未卜,你倒是有闲情逸致。”

李莲花用那破布给他擦去伤口处的脓血,正色道:“这破布要是有毒,只能说菩萨那个不大怎么你绝不是我要害你。”

笛飞声闭目,又是淡淡地道:“笛飞声生平不知感激为何物。”

李莲花又道:“你饿不饿”

笛飞声闭嘴了。他根本不该开口,这人根本就不是在和他“说话”,他根本是自说自话。

然而这自说自话的人很快把他弄得干净起来,居然用手臂上的玄铁链将他绑在背上,就这么背了出去。半个时辰之后,浮烟袅袅,水色如玉。

笛飞声躺在处水温适宜的温泉之中,看着微微泛泡的泉涌慢慢洗去自己身上的血色。他漠然看着不远处的人那人和他样泡在温泉之中,不同的是他忙得很。忙着洗衣服洗头发洗那玄铁锁链。半个时辰功夫,李莲花背着笛飞声绕着角丽谯这处隐秘牢狱转了大圈,发现这里竟是个绝地。

这是座山崖的顶端,角丽谯在山顶上盖了个庄园,庄园里挖了个池塘,据说池塘里养满吸血毒虫,连半条鱼也没有。此处山崖笔直向下削落,百丈高度全无落脚之所,纵使是有什么少林寺苇渡江或是武当派乘萍渡水之类的绝妙轻功也是渡之无能。

角丽谯是使用种轻巧的银丝挂钩借力上来的,她手中有方便之物,上来下去容易,旁人既无这专门之物,又无绝顶轻功,到了此处自然只有摔死的份。

李莲花和笛飞声却好运得很,角丽谯被李莲花激,拂袖而去,不愿再留在山顶,即刻下山去了。这山庄之内无人,只有玉蝶和青术以及另外十几个丫鬟书童,庄园外机关遍布,鱼龙牛马帮有“金凤玉笛”等三十三高手守在山巅各个死角,借以地利机关,的确是固若金汤。

但李莲花和笛飞声却没有闯出去。事实上李莲花背着笛飞声,在厨房里捉了个小丫鬟,问清楚角丽谯的房屋在哪里,顺手从厨房里盗了篮子酒菜,然后把小丫鬟绑起来藏进米缸,两人就钻进了角丽谯的屋里。

出乎意料的是这屋里居然有个不大不小的温泉池。此山如此之高,山顶居然有个温泉,李莲花啧啧称奇,对角丽谯将温泉盖进自己屋里这事大为赞赏,然后他便将笛飞声扔了下去,自己也跳进去洗澡。

角丽谯为自己修建的屋子很大,温泉池子在房屋东南角,西南角上却有数排书橱,上面排满诗书,还有瑶琴具,抹拭得十分干净,就宛若当真有婉约女子日日抚琴般。桌为檀木桌,椅为梨花椅,文房四宝,琴棋书画具备,倒和那翰林学士家的才女闺房般模样。

笛飞声对角丽谯的房屋不感兴趣,只淡淡地看着那丝缕自自己身上化开的血。李莲花将他自己全身洗了遍,湿淋淋地爬起来,便到书橱那去看。笛飞声闭上眼睛,潜运内力,他虽然中毒颇深,琵琶骨上伤势严重,但功力尚在。

方才李莲花帮他解了岤道,数月以来不能运转的内力点滴开始聚合,只是悲风白杨心法刚猛狂烈,不宜疗伤,他中毒太深,若是强提真气,非脏腑崩裂不可。角丽谯对他太过了解,这才放心将他吊在屋中,拿准他无法自行疗伤。

李莲花自书橱上搬下许多书来,饶有兴致地趴在桌上百万\小说。笛飞声并不看他,却也知道他的举动,温泉泉水涌动,十分温暖,感觉到温暖的时候,他突然恍惚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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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夜听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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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9楼

笛飞声记起了李相夷,他依稀记得这个人当年在扬州城与袖月楼花魁下棋,输局对句诗,结果连输三十六局,以胭脂为墨在墙上书下劫世累姻缘歌三十六句。

“哈”背后那人打了个哈欠,伏在桌上睡眼惺忪地问,“你饿不饿”

笛飞声不答,过了会,他淡淡地问:“你现在还提剑么”

“哈”李莲花朦胧地道,“你不知道别人问你你饿不饿的意思,就是说我已经饿了,你要不要起吃饭的意思”他从椅上下来,从刚才自厨房里顺手牵羊来的篮子里取出两三个碟子,那碟子里是做好的凉菜,又摸出两壶小酒,微笑道,“你饿不饿”

笛飞声确是饿了。

“哗啦”声,他从水里出来,盘膝坐在李莲花身旁,浑身的水洒了地。李莲花手忙脚乱地救起那几碟凉菜,喃喃地道:“你这人忒粗鲁野蛮了吧”笛飞声坐了下来,提起壶酒喝了口,李莲花居然还顺手牵羊地偷了两付筷子,他夹起碟中块鸡肉便吃。

“喂,角丽谯不是对你死心塌地,怎么把你弄成了这副模样”李莲花抱着碟鸡爪慢吞吞地啃着,小口小口地喝酒,“你这浑身肉瘤,看来倒也可怕得很。只不过笛飞声三字用来吓人已是足够,何况你吓人之时多半又不脱衣,弄这身肉瘤做什么”

笛飞声“嘿”了声,李莲花本以为他不会说话,却听他道:“她要逼宫。”

李莲花叼着半根鸡爪,含含糊糊地道:“我知道,她要做皇帝,要你做皇后”

笛飞声怔,冷笑声:“她说她唾手可得天下,要请我上座。”

李莲花“哎呀”声,很是失望:“原来她不是想娶你做皇后,是想你娶她做皇后。”

笛飞声冷冷地道:“要朝要野,为帝为王,即使笛飞声有意为之,也当亲手所得,何必假手妇人女子”

李莲花“嗯”了声:“所以她就把你弄成这副模样”

笛飞声笑了笑:“她说要每日从我身上挖下块肉来。”

李莲花恍然大悟:“她要每日从你身上挖下块肉来解恨,又怕你身上肉不够多,挖得三两下便死,所以在你身上下些毒药,让你长出身肉瘤来,她好日日来挖。”笛飞声喝酒,那便是默认。

“角大帮主果真是奇思妙想。”李莲花吃了几根鸡爪,斜睇着笛飞声,“这种毒药定有解药,她爱你爱到发狂,万万不会给你下无药可救的东西,何况这些肉瘤难看得很,她看得多了,只怕也是不舒服。”笛飞声淡漠喝酒,不以为意。

两人之间,自此无话可说。十四年前,未曾想过此生有对坐喝酒的日;十四年前,他未曾想过自己有弃剑而去的日;十四年前,他未曾想过自己有浑身肉瘤的日。

此处本是山巅,窗外云雾飘渺,汤汤山峦连绵起伏,十分苍翠,却有九分萧索。两人对坐饮酒,四下渐渐暗去,月过千山,映照了窗内地白雪。

“今日”

“当年”

两人突地起开口,又起闭嘴,笛飞声眉宇间神色似微微缓,又笑了笑:“今日如何”

李莲花道:“今日之后,你打算如何”

笛飞声继续喝酒,又是笑了笑:“杀你。”

李莲花苦笑,不知不觉也喝了口酒:“当年如何”

“当年”笛飞声顿了顿,“月色不如今日。”

李莲花笑了起来,对月举了举杯:“当年当年月色如今日啊”他突然极认真地问,“除了杀我,你今后就没半点想法你不打算再弄个银鸳盟铁鸳盟,或是什么金鸯教金鸟帮或者是金盆洗手,开个青楼红院,娶个老婆什么的”

“我为何要娶老婆”笛飞声反问。

李莲花瞠目结舌:“是男人人人都要娶老婆的。”

笛飞声似是觉得甚是好笑,看了他眼:“你呢”

“我老婆不过改嫁而已”李莲花不以为意,抬起头来,突然笑了笑,“十二年前,我答应过他们大家婉娩出嫁那天,我请大家吃喜糖。那天她嫁了紫衿,我很高兴从那以后,她再也不必受苦了。”他说得有些颠三倒四,笛飞声并未听懂,喝完最后口酒,他淡淡地道:“女人而已。”

李莲花呛了口气:“阿弥陀佛,施主这般作想,只怕辈子讨不到老婆。”他正色道,“女人,有如娇梅如弱柳如白雪如碧玉如浮云如清泉如珍珠等等种种,又或有娇嗔依人之态刚健妩媚之姿贤良淑德之娴知书达理之秀,五颜六色,各不相同。就如你那角大帮主,那等天仙绝色只怕数百年来只此人,怎可把她与众女视同仁单凭她整出你这身肉瘤,就知她诚然是万中挑,与众不同的奇葩”

笛飞声又是笑了笑:“杀你之后,我便杀她。”

“你为何心心念念非要杀我”李莲花叹道,“李相夷已经跳海死了很多年了,我这三脚猫功夫在笛飞声眼里不值提,何苦执著”

笛飞声淡淡地道:“李相夷死了,相夷太剑却未死。”

李莲花“啊”了声,笛飞声仍是淡淡地道:“横扫天下易,而断相夷太剑不易。”

李莲花叹道:“李相夷若是能从那海底活回来,必会对你这般推崇道个谢字。”

笛飞声“哼”了声,不再说话,李莲花刚才从角丽谯桌上翻了不少东西,他略略扫,却是许多书信。只见他拿着那些书信横看竖看,左倾右侧,比划半天也不知在做什么。半晌之后,笛飞声淡淡地问:“你做什么”

李莲花喃喃地道:“我只是想看信上写了什么。”

笛飞声看着他的眼睛:“你看不见你的眼睛怎么了”

李莲花伸出手指在空中比划着:“我眼前有团很大很大的黑影”他说来心情似乎并不坏,在笛飞声眼前画了人头大小的圈,还本正经地不断修正那个圈的形状,喃喃地道:“有些时候我也看不太清你的脸,它飘来飘去有时有有时没有,所以你也不必担心你在我面前那个不穿衣服”他说了半,突然听笛飞声道:“辛酉三月,草长莺飞,梨花开似故人,碧茶之约,终是虚无缥缈。”李莲花“啊”了声,但听笛飞声翻过页纸,淡淡地道:“这封信只有句话,落款是个云字。”

李莲花眨眨眼睛:“那信纸可是最为普通的白宣,信封之上盖了个飞鸟印信”

笛飞声的语调不高不低,既无幸灾乐祸之意,也无同情感慨之色:“不错,这是云彼丘的字,白江鹑的印信。”

李莲花叹了口气:“下封。”

笛飞声语气平淡地念:“辛酉四月,杀左三荞。姑娘言及之事,当为求之。”这是四月份的信件,五月份的信件打开来,笛飞声目中泛出阵奇光,“这是百川院百八十八牢的地图。”

那非但是张地图,还是张标注清晰的详图。当年四顾门破金鸳盟,笛飞声坠海失踪,其余众人或被擒或被杀,由于被擒之人众多,纪汉佛为免屠杀之嫌,将杀人不多罪孽不重之人分类关入地牢,若能真心悔改,便可重获自由。如此来,许多位高权重的魔头却未死,在双方激战之时,高手对高手,所杀之人倒是不多。

笛飞声当时众多手下便都关在这百八十八牢之中。第六封书信是云彼丘向角丽谯细诉相思之苦,文辞华丽婉约,极尽文才。第七封书信是回答角丽谯的问题,答复百川院内有高手多少,新四顾门又有多少弱点等等。第八封书信是对角丽谯的建言

如此这般下来,这叠书信二十余封,信件来往越来越是频繁,自开始的痴情诉苦,到后来云彼丘俨然成为角丽谯暗伏在百川院的名内应,那气煞傅衡阳的龙王棺之计居然就出自云彼丘的手笔,货真价实地成为为角丽谯出谋划策的军师。

笛飞声只挑信里重点的几句来读,念到最后封:“李莲花多疑多智,屡坏大计,当应姑娘之请杀之,勿念。”顿了顿,“这封信没有落款。”

李莲花本来听得津津有味,听到“勿念”二字,皱了皱眉头:“你吃饱了没”

笛飞声身上血衣渐干,只是那浑身肉瘤来极是可怖,随手将那叠信件往地上掷:“你要闯出去”

李莲花叹道:“我本想在这里白吃白喝,不过有些事只怕等不得。”

“此地天险,闯出不易。”

李莲花笑笑:“若笛飞声没有中毒,天下有何处困得住他”

笛飞声纵声长笑:“你想助我解毒”

李莲花的手掌已按到他头顶百汇,温颜微笑:“盘膝坐下,闭上眼睛。”

笛飞声应声盘膝而坐,背脊挺直,姿态端庄。他竟不惧让这十数年的宿敌掌拍上天灵盖。掌拍落,“扬州慢”真力透顶而入,刹那贯通十数处岤道,激起笛飞声体内“悲风白杨”内息交汇。融汇之后两股真气并驾齐驱,瞬间再破十九岤道,半身主岤贯通,笛飞声只觉心头轻,“扬州慢”过岤之后蕴劲犹存,丝毫拔去血气之中侵蚀的毒性,瞬间全身剧痛,身上那些奇形怪状的肉瘤发出焦黑之色,不住颤抖。

李莲花真力再催,纵是笛飞声也不得不承认这等至清至和的内功心法于疗伤上有莫大好处,“扬州慢”冲破岤道,激起气血加速运转,却丝毫不伤内腑,并且它破岤便多层劲力,融汇的气血合力再冲第二岤,如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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