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的月光》 第9部分阅读

“丁哥?”

“就是酒吧老板。”每次二哥喝醉了,丁哥都会开车把他送过来。她家的洗手间,不知道被他吐过多少次。

“表姐,那你打打试试好不好,我早就想去d市著名的酒吧街见识见识了,你肯定不会去那种地方,我只能找表哥带我去了!”刘晓琴坐在沙发扶手上,撒娇似的晃着小冬的肩膀。

“别再摇了,快散架了,”被她这么一闹,本就不算好的心情更下一层楼,“我帮你问问,不过这里到酒吧街很远,有段儿路不通公车地铁,你只能打车。”

“无所谓啦,赶快打赶快打。”

孟小冬摇摇头,无可奈何的掏出手机,从通讯录里翻出丁强的号码,拨了过去。响了好久,耳朵里蓦然传出一阵刺耳的嘈杂,隐隐有人声夹杂其中。

“喂……”孟小冬扯着嗓子提高音量。

(—*……—*

对方有人说话,可惜听不清。

“喂?!是丁哥吗?!”嗓子快哑了,极限了,不能再大了。

嘈杂持续了会儿,里面间或响起几句完全听不清的说话声,孟小冬把话筒放在刘晓琴耳边,“那边效果太差,根本听不清。”

刘晓琴听了下,悻悻站起身,失望之色溢于言表,“那算了,我自己想办法。”

……

孟小冬有点火儿,电话效果不好又不是她的错。正准备挂断,话筒里突然没了声音,耳边一下子安静,把她弄的有点懵,“喂?”试探性问。

“小冬?”沉稳醇厚的男声缓缓传来。

“丁哥啊,”此话一出,刘晓琴立马施展轻功飞身而至,趴在她身边聆神倾听。闻着她身上腻人的香气,孟小冬有点烦躁,屁股悄悄往外挪了挪,给自己的鼻子争取到几寸呼吸的空间,电话那边儿声音再起,“小冬,怎么不说话,找我有事儿?”

“丁哥,我就是想问问你二哥今晚去没去你那儿?”

“他啊,在呢,就在我面前喝呢,你跟他说吧。”

“啊,别别别,不用……”孟小冬急的语无伦次,可惜,晚了……

“小冬?”这么特别的声线,带着点微醺的迷蒙,不是二哥还有谁!

孟小冬正犹豫着该说点什么,手里已经空空如也。

“表哥啊,我是晓琴,我现在过去找你好不好?”好甜,好甜,好甜的声音。

孟小冬捂着腮帮子,牙疼,“我去洗澡了,你要出去记得带钥匙。”

刘晓琴点点头,敷衍的摆摆手,抱着手机跑进客房,还不忘关上门。

至于吗?孟小冬摇摇头,傻子都知道表妹喜欢二哥,仔细想想,这也没什么,他俩除了称呼上的关系外,没有丝毫血缘,多好。

刚走进洗手间,衣服还没来得及脱,就听表妹在外面“咚咚”砸门。

“又怎么了?”她把门拉开条缝儿,有气无力地问。

刘晓琴没好气儿的把手机塞给她,“表哥要跟你说话。”

……

“喂,二哥,你找我?”

“刘晓琴住在你那儿是暂时的,等她进了公司我会让齐薇安排她住员工宿舍。”

“你喝了多少酒?”孟小冬没理会他的话,担心的问。

孙少晏笑笑,“你放心,刘晓琴在你那儿,就算我喝多了也不会让丁哥送我去你那儿。”

“借酒消愁是最蠢的办法。”孟小冬有点生气。

“那你给我提供个聪明点的办法。”孙少晏声音依然带笑,无所谓的调调,听得她心里揪揪的。

“早点回家吧,当心表妹杀过去把你堵那儿。”

“这倒是个问题。不过,要是你不出卖我,她怎么会知道我在这儿?”

孟小冬一时语塞,“我也就顺嘴一说,谁知道她当真了。”

“傻样儿,早点睡,我挂了。”

“等等!”

“还有事儿?”

“二哥……”吞吞吐吐的,“那个……”

“嗯?”

“没什么,一会儿别自己开车,不安全。”

“甭瞎操心。”

“那我挂了。”

“等等。”

“嗯?”

“小冬……”

“在呢,怎么了?”二哥的声音不太对。

“在你们主任的生日宴会上玩儿的开心吗?”

……

孟小冬窘,支支吾吾的,“还行,还行,挺开心的。”

电话那边,孙少晏沉默。彼此静静聆听着对方的呼吸,感觉很温暖。

“挺开心的?”沉默过后,他淡淡反问。

“嗯。”孟小冬轻声答。

他笑,笑声丝丝缕缕的飘进耳中,还没听清就散了,“开心就好。早点睡,我挂了。”

……

第二十七章

再次见到二哥,是在三天后。

这几天,日子过得倒也顺畅。家教八小时,李木鱼多半不在,她去,他已经走了。她走,他还没回来。跟李默接触多了,孟小冬越发觉得这个孩子不可小觑。钢琴课她是听众,网球班她是看客,其余时间,两人切磋切磋游戏,利用小说中的人物练习练习即兴情景接龙,唇枪舌剑的,颇有辩论的快感,这小子虽然牙尖嘴利,却不乏精辟之言,几个回合下来,心都跟着活泼了许多。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午饭全由李默掌勺,她打下手,颠覆性的组合,令人汗颜。她时常在想,要是有这么个儿子在身边,就算打一辈子光棍儿也值了。

回到家,准备晚饭。表妹倒也安生,成天在家蹲着上网聊天。见她回家,休息了一天的嘴立马开始工作。拜她所赐,孟小冬这些年的修身养性隐隐有崩溃的迹象。

第一天。

“表姐,你怎么才回来,我快饿死了。”

“我去做饭,很快。”

“要不我们出去吃好了。”

“太贵。”

“得了吧,你好歹在学校也混上个小领导了,这点钱还拿不出?”

“要供房。”

“切,真想不通,没结婚干嘛非要自己买房。”

我犯贱呗!孟小冬泄愤似的剁着菜板上的鸡肉,心里默念:忍!我忍!我忍忍忍!

“表姐,你知不知道表哥今天去哪了?怎么不在公司?”

“我不是他秘书。”

“你俩感情那么好,有什么事儿你会不知道?”

“工作安排这种事儿跟感情好不好无关。”

“昨晚表哥在电话里跟你说什么了?”

“忘了。”

“骗人!表姐,我怎么觉得你有点恋兄情节呢?”

菜刀僵在半空,孟小冬被她说的有点懵,琢磨了半天,胳膊落下,剁完鸡,开始切菜,顺道回她一句,“我要是恋兄,那你的行为该算什么?”

“我啊,我跟你能一样吗?!”得意洋洋的声音,“我跟表哥不过是个称呼上的关系,又没血缘,我这是正大光明的追求!”

够坦率!“你放心,我决不会成为你求爱之路上的绊脚石!”

“我才不担心,我可不认为你会open到可以接受近亲相恋的地步。”

够直白!“你这几年上大学没谈恋爱?”

“怎没可能,上大学不谈恋爱那能叫上过大学吗?!”

“男朋友呢?黄了?”

“男朋友?哪个?那种露水姻缘,一毕业就拜拜了,谁会当真。”

够豪放!下油,炒菜,孟小冬没接话。

“表姐,吃完饭你给表哥打个电话呗?让他带我出去见识见识大城市的夜生活啊。”

加盐,出锅,不知道熟没熟。孟小冬依然没接话。

“表姐,难道你怕我的出现,分散了表哥对你的关心?”

装菜入碟,手一抖,菜汤飞溅,孟小冬冷着脸,“你的激将法,这么多年了,毫无长进。”

“是吗?长不长进无所谓,只要奏效就好”

“你喜欢表哥的事儿,大舅知道吗?”

“恋爱的事儿我爸从来不干涉,想干涉也没用,我自己喜欢就成,别人说什么我不在乎。”

……

“表姐,你这么多年都不找男朋友,难道心里还惦记着那个高中老师?”

……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快速拨弄锅里的鸡肉,孟小冬语气仓皇。

“别装了,你暗恋高中老师的事儿表哥早都跟我说了。”

“不可能!!”

“这个世界上没有秘密的,我知道的可不仅这些。”

孟小冬攥着锅铲,身子晃了晃,眼前阵阵发黑,扶着灶台好半天才缓过劲儿,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焦糊味儿。

“表姐,惦记别人的老公,通常没什么好下场的。”

“你给我闭嘴!出去!做好饭前不要再让我听见你的声音!”

“表姐,这个样子的你我还比较适应,天天温顺的跟小绵羊似的,怎么看怎么别扭,我出去了,用你的手机给表哥打个电话,你不介意吧。”

“出去!”

第二天。

“表姐,饿死了。”

“饿死了不会自己做饭。”

“冰箱里没菜。”

“超市在哪我跟你说过八百多次。”

“没钱。”

“我留给你的钱呢?”

“中午叫外卖了。”

“……”

“小气!等我赚钱了双倍还你!”

“说话要算数,立个字据。”

“你!”

“你不想当模特儿吗?天天蹲家里除了吃就是睡,我已经看见你腰上性感的游泳圈了。”

“啊!”刘晓琴尖叫,冲进洗手间,撩起衣服前后左右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的照了半天。

孟小冬拎着菜走进厨房,做饭。两分钟后,她杀进来,“表姐,你真的觉得我胖了?”

“如果我说是,晚饭是不是就省了。”

“切!我刚才称了,四十八公斤,不多不少。”

“胸小了,腰粗了,体重自然看不出变化。”

“表姐!你这是嫉妒!赤裸裸的嫉妒!”

“有个词儿叫什么来着?胸大无……什么来着?”

“那都是太平公主自己意滛出来的!”

“我要做饭,出去。要不出去也行,你做。”

“表姐,表哥究竟去哪了?我打电话问三姑,她也不知道。我去公司找他,他秘书也不告诉我!”

孟小冬很无力。

“表姐,我不管,你今天必须帮我找到表哥!要不吃完饭咱俩去他家吧。”

“他家地址你知道,自己去。”

“那也行,打车的钱借我,发了工资一并还你。”

“立字据。”

“立就立!”

“记得写上,双倍奉还。”

“小气的女人嫁不出去!”

“三倍。”

“你……我不跟你一般见识,对了,白天你们学校有人来电话找你。”

“学校?什么事儿?”

“好像是旅游的事儿,我没细问,让他直接打你手机,你没接到?”

“我手机没电了,拜你所赐。”

“谁让表哥成天玩儿失踪!说实话,表姐,你觉得我哪点比那些模特儿差,论身材论长相,表哥能跟她们好,凭什么我不行!”

……

“晓琴,你懂不懂什么叫爱情?”

“你情我愿看对眼儿,噼哩啪啦火花一冒,感觉不就来了,我最烦那些粘粘糊糊欲拒还迎的扭捏作态,喜欢就上呗。”

“上?上床?”

“上床怎么了?性和爱是必不可分的,莫非这年头儿你还等着谁跟你玩柏拉图呢。”

“晓琴,我得对你刮目相看。”

“嘿嘿。”

“嘿嘿个屁!要是这些话被大舅听到,看他不拎起杀猪刀直接把你卸了。”

“对了,小姑下午来电话,说昨天下午表哥去送的站,你也不提醒我,结果我一觉睡过了,把我爸要走这茬儿给忘了。”

……

也没人提醒我啊!孟小冬郁闷,本来跟二哥说好一起去送的,结果昨天他没来电话,她也把这茬儿给忘的一干二净。不孝啊不孝!

“表姐,那个齐薇人怎么样?”

“哪方面?”

“各方面。”

“一句话,以后跟着薇姐,你最好踏踏实实勤勤恳恳的工作,否则,她很快就会让你知道她怎么样了。”

“有那么可怕?”

“亚洲大区的销售经理,女强人,她身上值得你学的东西太多了,只要你肯努力,她会教你的。”

“她家里是不是很有来头?”

“你打听这些干嘛?”

“知己知彼。”

“别净想那些没用的,盛饭!”

刚在餐桌前坐定,家里电话响了。刘晓琴一溜儿烟冲进客厅,孟小冬无奈摇头,夹了筷子菜,还没来得及入口,就听她扯着嗓子喊,“表姐,找你的!”

……

孟小冬磨磨蹭蹭走过去,接起,“喂,是我。”

“是我。”

……

李木鱼。

“有事儿?”这两天被表妹搅和的快成精神病了,狂躁型的,见谁都不爽。

“明天上午不用过来,我去你家接你,跟我出去一趟。”

“干什么?”

“试衣服。”

“什么意思?”

“婚礼要穿的衣服。”

“又不是我结婚,不用这么正式吧。”

“谁惹你了?”

“嗯?”孟小冬不解。

“口气这么冲?”

……

“不好意思,不是对你。”

“这是好现象,有火总憋着,容易更年期。”

“李木鱼!”

“嗯,我听的见,不用这么大声。”

“我参加过婚礼,有衣服,不用特意去买。”

“既然你跟我一起去,穿着上自然要跟我搭配。”

“哪有那么多讲究。”

“霸道的人都这样儿。”

这话把孟小冬逗乐,“敢情你还有理了啊。”

“明天上午九点半,我去接你。”

“说好,我这也算是因公外出,别又被李默误会成约会。”

电话那头儿,他沉默了会儿,“就这样,我挂了。”

接着,嘟嘟嘟,干脆利索,真挂了。

最近这人是怎么了?一个个火气都这么旺。

春天,适合发情。

夏天,看来适合发火。

第三天。

二哥仍然无声无息,连孟小冬都开始觉得有点反常。躲着刘晓琴,难道连自己的电话也不接?

上午跟李木鱼去选置明天参加婚礼要穿的衣服,米兰店,她听过却从未去过,专门代理定制各种高档时装和礼服,价格可想而知。他们到的时候,店里还有其他客人,说来也巧,不久前她刚刚见过的人,叶南。老板娘是个美丽的中年女人,热情的招呼他们坐在贵宾休息区,叶南看到他们,微笑着走过来。李木鱼介绍:大学的学姐,前阵子帮少宴取车时认识的。叶南见到孟小冬,很快想起那晚在餐厅的邂逅,跟他们聊了几句,便拎着袋衣服先行离去。短暂的接触,孟小冬对她充满好奇。

“李木鱼,她结婚了吗?”

“不清楚。”

“你觉得呢?”

“不是结了就是没结。”

废话!

“你说她是你学姐,她有那么大岁数儿吗?真看不出来。”

“难道我看起来岁数儿很大?”

“嘿嘿。”孟小冬眉眼弯弯,笑的很得意。

“你们的衣服准备好了,请跟我到更衣室试穿。”

帅,很帅,非常帅。

李木鱼换好西装走出来的那一刹那,孟小冬被他晃的有点晕。修长,挺拔,优雅,内敛,风度翩翩,大抵就是这些词儿,一个不落全招呼他身上也不过分。再配上他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基本上,新郎的压力将是空前的。

尽管如此,嘴上却忍不住跟他较劲,“大夏天的,穿西装打领带,会不会中暑。”

李木鱼不语,只是静静打量她。孟小冬被他看的有点不好意思,踩着细细尖尖的高跟鞋走到他面前。高跟鞋是个好发明,身高差距极大缩小,以往看他,总要微抬着头。李木鱼似乎也发现了她身高的变化,视线扫过,随即开口,“给她换一双矮跟儿的。”

“为什么?!”孟小冬抗议。

“李先生,这双鞋是特别为这件礼服定制的。”

“换掉,太累。”

“李先生,孟小姐双腿修长,非常漂亮,穿上这双鞋效果几近完美,换掉实在是太可惜。孟小姐,您觉得呢?”

“我……”

“她前阵子刚做过手术,不适合穿这种高难度的鞋。”

……

“原来是这样,不好意思,我立刻去帮您换。”

“麻烦了。”孟小冬冲老板娘歉意的笑笑,心里倒挺美,乐颠颠的走到镜子前……

半晌的沉默。

“不喜欢?”李木鱼站在她身后不远处,淡声问。

镜子里,她摇摇头,嘴角挂着抹极满足的笑意。王子与公主的游戏,钟声响起前,美好的尤如罂粟,让人忍不住放纵沉沦。可惜,心中渴望童话的纯真角落早已遗失,太过美好的东西,带给她的,不再是罂粟盛开时的娇艳妖娆,走出童话的日子,剩下的,只有腐骨噬心的挣扎与绝望。依依不舍的收回视线,转身走向他,脱下高跟鞋,赤脚踩在地毯上,抬头,恢复惯有的视角,熟悉的一切,二人的距离回到从前。

“李木鱼,这套礼服一看就不便宜,参加个婚礼而已,没必要搞这么隆重吧。”

……

梦幻旖旎的气氛瞬间散去,李木鱼额头青筋暗隐,“你吭哧半天,就酝酿出这么一句煞风景的话?”

孟小冬不好意思的笑笑,正待开口,轻快悦耳的手机铃声蓦然响起,又是芒果又是菠萝,不用说,肯定是找她的。

“喂,谁啊?”

“傻乐儿什么呢?我!”

“薇姐啊,这两天都忙活什么呢,也没个动静。”

“家变。”

“啥意思?”

“唉,提起来我眼泪哗哗的,你说我本来是想借着这次给堂姐结婚,给她当伴娘的机会缓和一下两家的关系,结果我妈听说后,差点把我逐出家门。”

“啊!不至于吧,怎么说都是亲戚。”

“你不知道,老辈儿的矛盾深着呢,弄的我里外不是人!”

“那你跟堂姐解释解释,让她另外找人呗。”

“对,我就是这么跟她说的。”

“那不就行了,回去哄哄你妈,这事儿就过去了。”

“对,就过去了,剩下的,就是你的事儿了。”

“什么意思?!”

“我堂姐明天结婚,仓促间也找不着合适的人选啊。”

“这是个问题。”不详的预感……

“好解决,”电话那头,齐薇诡异的笑笑,“我跟堂姐推荐了个特别特别合适的人选。”

果然……

“冬子,就你了!现在在哪呢?我去接你,顺便带你去试礼服。”

……

“又试?!”

“嗯?什么意思?”

孟小冬叹口气,无奈的翻翻眼皮儿,“我正在试,本来明天我就准备去参加你堂姐的婚礼。”

“跟李木鱼?”齐薇一听,立马兴奋上了,或者说八卦更合适。

“嗯。”孟小冬回了下头,只见那厮正悠闲的坐在沙发上看杂志。

“在哪?”

“市中的米兰店。”

“出手挺大方啊。”

“我又不认识你堂姐,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我认识不就行了!晚上我去你家给你讲讲具体的程序,婚礼差不多都是那么回事儿。”

“这样啊……”孟小冬犹豫了会儿,“那也行,不过晚上还是我去你那儿好了。”

“怎么了?听说那个表妹暂时住在你家?”

“二哥告诉你的?”

“嗯,昨天听他提了几句。”

“他这两天都在忙什么呢?”

“谁知道,反正大多时间都不在公司,昨天下午开会还迟到了,一副没睡醒的残样儿,有空你也劝劝他,好歹给公司的新进设计师树立点健康的榜样,别一个个都学他,把风流当个性把女人当消遣,多影响形象。不说他了,晚上我去接你,到楼下给你打电话。”

孟小冬“嗯”了声,若有所思的挂断电话。握着手机琢磨了会儿,转身走到李木鱼身边,“明天我要去给齐贝当伴娘。”

……

李木鱼放下手中杂志,有点意外,“怎么回事儿?”

孟小冬简单解释事情经过,他静静听完,没说什么,接过老板娘递来的鞋放在她脚边,“试试这双。”

礼服很贴身,弯腰很困难。老板娘招手,店员立刻迎上来,还未走近,李木鱼已弯腰蹲在她面前。孟小冬见状,立马脸红,连忙摆手,“那个,不用麻烦,我自己来就行……”

“坐好,当心把礼服撑破。”

……

孟小冬被他噎的差点背过气儿去,缓缓坐直身子,“我有那么胖吗?”

李木鱼笑笑,没回她,嘴巴虽然毒,换鞋的动作却很温柔。脚踝被他轻轻握住时,孟小冬坦率的承认,她心跳加速了,脸呼呼冒热气了,脑子不太听使唤了,当然,万幸的是,这些不良症状,并未维持太久。冲动,一定是冲动!冲动是魔鬼,对,是魔鬼!

“挺合适的,不过我要当伴娘,衣着就不用跟你刻意搭配,所以你就别破费了,我穿自己衣服去就好。”

“因公外出,你可以当成是工作服。”

……

从米兰店出来,李木鱼说李默下午跟同学出去游泳,不用过去了,弄得孟小冬挺不好意思,这老师当的也太轻松了。李木鱼问她等下要去哪,她想了想,说随便遛达遛达,让他先走。李木鱼想了想,把装礼服的袋子递给她,没多说,径自开车离去。

临近中午,车多人多太阳毒。

孟小冬漫无目的的沿着人行道逛荡了十几分钟,不想回家,又想不出能去哪。脸被晒的直发烫,身上粘嗒嗒的,腿也好似灌了铅。不远处,地铁站入口,涌动的人潮,看着就烦躁。马路对面是肯德基,十一点,差不多到午饭时间。站在路边挣扎了会儿,咬咬牙,决定浪费一把。

排了十几分钟的队,端着托盘在窗边角落处找个位子坐下,几口可乐下肚,舒爽多了。正值放假,来这里的大多是两两成双,成群的学生,唧唧喳喳好不热闹。

回想起在b市上大学那会儿,因为家都不在本地,每逢周末,她跟齐薇两人喜欢坐着地铁大街小巷的到处吃到处逛。五一国庆长周末,二哥总会拎着旅行袋准时出现在校园里,迷倒大票女生后,笑眯眯的晃着手中机票,大学四年,二哥带她玩遍了祖国大江南北。细想起来,那时候日子过得真是无忧无虑。可惜,身在其中时,她却从未想过好好珍惜,时常把自己沉浸在对过往的追忆中,一次次拒绝男生的追求,似乎这样做,便能坚守住对心底那份少女情怀的忠贞。现在想来,实在是有点为赋新词强说愁的矫情。象牙塔里的人,很难先知先觉的认识到迈出校园后社会带来的重压,若是早有体悟,想必每个人都会在珍惜中,为这一生一次的四年,留下更多值得回忆的色彩,而不仅仅是在空虚无聊的感叹中恣意玩乐。

餐盘里,汉堡薯条一扫而光,肚子胀胀的,需要清理一下。

洗手间没人,关上门,世界顿时安静。小小隔间儿,上方正是冷气出口,舒服的坐在马桶上,孟小冬突然想起,该给二哥打个电话。

从包里掏出手机,按下那串再熟悉不过的号码。响了好一会儿,她等的有点儿不耐,就在她准备按掉改发短信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很,嗯,很销魂的声音,“he11o,冬冬!”

……

鸡皮疙瘩光速崛起,孟小冬郁闷的直想哭,这个魔王怎么回来了……

“冬冬?喂喂喂,冬冬?呼叫冬冬,收到请回答。”

“行了行了,耳朵快聋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二哥跟你在一起?”

“昨天刚下飞机,我要给你打电话,小少不让,说你最近在恋爱,不许我去横刀夺爱,冬冬,你真陷入爱河了?还是小少为了棒打我们这对儿苦命鸳鸯而捏造出的阴谋诡计?快说快说。”

横刀夺爱?棒打鸳鸯?“……中文还没说利索,别学人乱用成语!”

“冬冬啊,晚上一起吃个饭好不好?”

“不好,忙得很,没空儿,二哥呢?”

“他啊,正在洗手间吐,不太方便接电话。”

“吐?”孟小冬顿时有点紧张。

“没什么,喝多了,我看他是借酒消愁愁更愁……”

“你们现在在哪?”

“在我……喂喂喂,你干嘛抢走手机,我还没说……”

话音未落,二哥的声音遥遥响起,“谁让你随便接我的电话?”

“你阻断我跟冬冬honey的联系,不告诉我她的电话号码,冥冥中自有天意,我自力更生照样搞定,电话给我,我正在约冬冬吃饭!”

“滚。”

“嘿嘿,小少,莫非你害怕冬冬拜倒在我的西装裤下,从你身边儿飞走?”

二哥没说话,只听电话里丁零当啷一阵乱响……

接着,巨大的摔门声入耳,余音散尽,二哥的声音真切起来,“找我有事儿?”

孟小冬没好气儿回他,“没事儿难道不能找你?”

“在哪?木头家?”

“没,肯德基的厕所。”

孙少晏愣了下,随即笑开,“坐在马桶上才想起给我打电话?”

“晓琴天天追在屁股后面问。”

“我跟齐薇说了,后天她就搬走。”

“二哥,以后表妹跟你在一个公司,你总这么躲着她也不是个事儿。”

孙少晏沉默了会儿,口气转淡,“就算没有血缘,她在我眼里,除了表妹这个称呼外,什么都不是。我没躲她,最近公司很忙。”

“忙工作还是忙喝酒?现在才几点,你就喝到对着马桶吐的地步?”孟小冬觉得他最近实在是离谱,简直把自己身体往死里造。

“没吐,去趟洗手间而已,不要听arte胡扯。”

“得了吧,你听听自己现在的动静儿,有气无力软了吧唧,没吐才见鬼。”

“怎么想起一个人跑到肯德基?”孙少晏转移话题。

“李木鱼给我放假。”

“傻样儿,这两天被刘晓琴折腾够呛吧。”

“还行,我不跟她一般见识,从小到大我俩都这样儿,习惯了。”

“明天齐贝的婚礼,李木鱼带你一起去?”

“嗯,本来是,可刚才薇姐来电话,让我救场,代替她去当伴娘。”

“伴娘?”孙少晏口气有点古怪。

“怎么了?”

“没什么,礼服她帮你准备?”

“不是,李木鱼准备的,豪华工作服。”

电话那头儿,半天没声音。

“二哥?”

“齐薇有没有告诉你伴郎是谁?”

“没,谁?”

“展阳阳。”

第二十八章

凌晨五点,二哥一通电话,孟小冬揉着眼睛哈欠连天的拎着礼服袋子磨蹭下楼。天蒙蒙亮,阴沉沉的,闷热难耐,丝毫感觉不到清晨的凉爽。坐进车里,一看二哥的样子就知道他昨晚肯定没睡。几天不见,下巴尖的能凿墙了。

没睡醒,脑子一团浆糊,懒得开口,二哥也没什么兴致,两人一路晃晃悠悠的开到他家。本来说好薇姐一早过来接她,顺便帮她弄弄头发画画妆,结果二哥刚才在电话里说薇姐凌晨四点不到,就被她妈拎去邻市的金光寺烧香礼佛了。想都不用想,老太太这是变着法儿的找借口阻止薇姐参加齐贝的婚礼,看起来两家的矛盾是够深的。

一进门,孟小冬直奔沙发,软软的垫子,整个人都陷进去,回笼觉的最佳场所。孙少晏走到她身边儿坐下,让她枕在自己腿上,这下子,睡的更舒服了。淡淡的古龙水混着烟草的味道,像空气般熟悉。眼皮儿越来越沉,空调有点冷,她下意识的缩起身子,二哥动了动,下一秒,薄毯加身,睡觉的环境顿时完美起来。

混混沌沌中,一道模糊的人影在眼前飘来飘去,耳边嗡嗡直响:

表姐……

恋兄情结……

恋兄情结……

恋兄情结,恋兄情结,恋兄情结,你有恋……

恋个屁恋!抓狂中,孟小冬“腾”的坐起身,眼睛还未来得及张开,便觉额头一阵剧痛,“哎哟”一声刚刚出口,就听二哥的声音响起在耳边,“小冬,睡糊涂了?脑门儿pk下巴,两败俱伤。”接着,温热的手掌覆上额头,轻轻揉着她刚才撞到的地方。

原来是做梦。

彻底清醒,抬头,二哥正哭笑不得的用另一只手揉着自己的下巴,眼睛亮亮的,衬着憔悴的面色,分外醒目。

“没事儿吧?”她拉下二哥的手,甩甩头,撞的晕晕乎乎,眼前有点金星直冒的意思。

“做梦了?”

“噩梦。”

“干什么坏事儿了,嗯?”毯子滑落,孙少晏拿起遥控器关掉空调。

“意外,纯属意外,我能干什么坏事儿啊。”孟小冬盘腿儿坐在他身边,眼神儿四处乱飞,心底升起股莫名的慌乱,这些日子被表妹折腾的有点反常,竟会梦到她阴魂不散的在自己耳边嚎什么恋兄!荒谬啊荒谬!

“去洗个脸,我帮你收拾收拾,时间差不多了。”

孟小冬“嗯”了声,跳下沙发,拖鞋都没顾上穿,赤着脚大步流星直奔洗手间,其仓皇程度,媲美过街之鼠。

孙少晏点了根儿烟,默默坐在沙发上,嘴角挂着抹笑,极淡,极飘忽,眼神黯去,不复刚才的灼灼耀人。唇色更浅,肤色更白,映着灯光,血管几欲可辨。安静的客厅,嘀嗒嘀嗒的钟摆。巨大的落地窗外,厚厚的阴云遮蔽了天空,透不进一丝曙光。

洗手间里,孟小冬磨磨蹭蹭的拧开龙头。盛夏,凉水浇在脸上感受不到丝毫冰爽,湿嗒嗒的,渗进毛孔,好似汗液回流,闷的让人心烦。刚才的梦境,打乱了她心跳的节奏,惶然间,她努力回想,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二哥的存在变成习惯?想来想去,想不出头绪。存在于脑海中的记忆片断,反复回放,每一段,都毫无例外的闪出二哥的身影。就算他在意大利马兰欧尼学院修硕士的那两年,sn上,每天也总会出现他的身影,两年,二哥游遍欧洲,两年,她随着几千张风景照一起,足不出户的,跟二哥一起,游遍欧洲。可惜,那时候她最期待的,却是每天的语文课。

表妹的话,再次响起。

恋兄吗?她摇头。这种恋,也许可以理解为历经时间洗练的亲情累积。这种恋,与爱情,存在于两个完全不可能相交的并行空间。如果哪天二哥玩累了,安下心来找个女人步入婚姻殿堂,她想,自己定会笑着送出白头偕老的祝福,一定会。

失落吗?对着镜子,她问自己。

咚咚咚……

“小冬,开门,二十五分钟,不管多大的脸也该洗完了。”

……

二哥的工作室里,整面墙的镜子前,孟小冬坐在转椅上,乖乖听候他摆布。

期间,齐薇给她来了条儿短信:

冬子,别怪我!姐姐我也郁闷啊。老太太放话了,今天我要是不陪她去念经拜佛,她的心脏病铁定得发作。你别笑,她老人家就有这本事,发起飚来肯定得把自己干医院去。婚礼的程序昨晚我都跟你说了,你就跟着新郎新娘溜达溜达就行了,啥也不用说。其他的事儿我全交代给孙美人了,有他在,你什么也甭操心,行了,不说了,有事儿随时给我打电话。

白色及膝小礼服,露肩设计,流光萦绕的水钻肩带环过脖颈,锁骨的性感,淋漓尽展。脚下,三分跟儿银色凉鞋,精巧的系带绕过脚踝圈圈缠绕,与水钻肩带遥相呼应,简约清爽,不失隆重却又不显锋芒。妆容淡雅,弧度柔和的卷翘睫毛,淡色腮红粉色唇彩,配上精心打理的微卷长发,二哥修长漂亮的手指,似童话中神奇的魔棒,时光倒转,镜子里的自己,看起来,像个公主。

合理的自恋,有益身心。

“木头挑的衣服?”孙少晏坐在高脚椅上,盯着镜子里的她,神色淡薄。

“嗯。”

……

沉默了会儿。

“挺有眼光。”

嗯?!

“难得啊,”孟小冬转过身,笑眯眯的望着他,“二哥,我可很少听你称赞别人挑衣服的品味,我以为这是你们做设计师特有的职业优越感呢。”

孙少晏站起身,揉揉肩膀儿,瞄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间差不多了,我去换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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