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雨淳姐姐,这颗珍珠好大哦,差不多和鸡蛋那么大了,定很值钱;还有这个夜明珠,在晚上还可以当灯用呢。”说着,她将夜明珠捧在手掌心,双手合十,眯起只眼,另只眼则从手掌间的缝隙瞧夜明珠隐隐发光。“这里每样东西都可以买下座城了耶,皇上对你真好”可惜她没那个福气,林夕自嘲的想到。
“你喜欢,你拿去。”反正放在那儿也是碍她的地方。
林夕闻言并没有因为听她这么说而欣喜若狂,反倒是平静的放下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又拿起另样宝石把玩。
“才不呢。我只喜欢欣赏,不喜欢占有,何况这不是我的东西,我绝对不会要。”她林夕虽然是名小女子,但也懂得无功不受禄这个道理。
“只喜欢欣赏,不喜欢占有”这话听着新鲜,却深含意喻,白雨淳暗自琢磨着,不得不再次对林夕另眼相看。
林夕从堆名贵的珍宝中发现静静躺在角落里的个锦盒,于是信手拿起来,打开看,是块玉偑,只见玉佩雕工精细,质地也算不错,上面还刻着个“景”字。但与其他任何件比起来,它便显得逊色许多,林夕不由得奇怪,她抬起头问向白雨淳。“雨淳姐姐,怎么有块玉佩在这里呀”
她拈起束着玉佩的红绳,晃了晃,问道。
白雨淳看,微敛起了眉,那是她从灵仪阁拿出来了。
“给我。”
“哦。”林夕将玉佩交到她手上。
“夕儿,你过来。”说话时,她又从怀里拿出另块玉佩,将两块玉佩相比较,转首问林夕。“看出什么来了”
林夕摸摸下巴,左看右看,却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模样咯,而且还都刻着景字。哎跟你说啊,这样的玉佩街上到处都有啦,只要不刻字,模样的又不止这两块,我不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
白雨淳睨了她眼,将视线又移至两块完全相同的玉佩上面,眉头越敛越深。
“如果我告诉你,这两块玉佩,块是我娘的,另块是仪妃的,你觉得奇怪吗”接到她乍异的表情,白雨淳又说道,“仪妃姓景,我娘也姓景。”
“这么巧啊确定有点匪疑所思。”天下之大,同姓,并不能说明什么,但,两个人却拥有样的玉佩,就连雕工都出自于同个人的手法,不能怪人会将她们联想到起。但问题是“你娘认识仪妃吗”
白雨淳摇摇头,“不知道。”但在她记忆中,娘从来没离开过白府半步,而仪妃是南诏国郡主,自幼应该生长在南诏国,个南个北,她们不可能认识。
“那会不会是仪妃或你娘任何个人弄丢了对玉佩其中的块,另外个人捡到了呢”林夕脱口说出她所想到的可能,但好像连自己都不能说服。
“夕儿,你帮我做件事。”似乎总感觉那件事有蹊跷,如今事关重大,她定要查清楚。
“什么事啊”林夕好奇的看着她脸凝重,问道。
白雨淳将脸蛋凑到林夕耳边,低语良久后,只见林夕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雨淳姐姐,这么做会不会”太大逆不道,毕竟那是她娘
“夕儿,除了你,没有能帮我,还有,此事定要保密,不可让第三人知道。”她望入林夕犹豫不定的眼眸,坚定的说道。
林夕看着她,思索片刻,终于点头答应。“好吧,你放心好了,我定帮你办妥。”
“你先出宫准备下。”
“好”哈哈肩负重任的感觉,让她整个人都莫名的兴奋起来。
玉漓宫的太监顺子去给林夕准备出宫的马车,趁着空档,她到处转悠,只觉得玉漓宫就大得让她晕头转向。
“皇宫这么大,不知道会不会迷路呢”想想做皇上妃子也不怎么样,要是突然肚子疼要上个茅厕还得走上半天的路,思及,她又不免开始同情起白雨淳来了。
仰头观赏着矗立入云的宫阙,林夕边发出感叹,的确是气势磅磗,原来以前他就住在这里。
巡视宫中的李烨冷不防的与林夕撞个正着。
“唉呀哪个走路不长眼的”林夕揉着自己被撞疼的额头,看也没看是谁就破口大骂。
李烨审视着眼前这名样貌平凡的女子,不禁觉得奇怪,看她的衣著不似宫女,也不似后宫嫔妃,她怎么会在玉漓宫附近
难不成她
“你是谁”李烨拧起眉盯着她,假如她又是哪个妃子派来害淳妃的,他定不放过她。
林夕抬起眼,发现他正冷冷的瞪着自己,不禁腔怒火中烧。“你撞了我还没向我道歉,还敢问我是谁你这个人到底懂不懂礼貌的。”岂有此理,好像她欠他钱样,瞪她哼,谁怕谁
他撞了她李烨迷惑不解,刚刚明明是她走路不看路,还要他道歉这个女人是不是太野蛮了点
“怎么心虚啊”她把他的沉默当作心虚,越发嚣张。
“你”
“你,你什么你啊,算了,本姑娘大人有大量,懒得跟你这个臭小子计较,下次走路小心点。”她听到顺子在叫她,没时间跟他磨菇,这笔帐留着以后再算吧。
楞楞的看着她从他眼前溜走,李烨还是头雾水,直到他回过神来想要追上去时,道清冷如斯的清脆嗓音唤住了他。
“李总管。”
李烨转过身,是白雨淳。
“淳妃娘娘”他拱手作揖,恭敬的说道。
白雨淳看了看方才林夕跑去的方向,缓缓开口。“夕儿向这样,李总管别放在心上。”
李烨闻言,微微了怔,倒也释然,原来她是淳妃的朋友。
“臣不敢。”
“免礼吧,上次李总管帮了本宫的忙,本宫还没感谢你呢。”
“娘娘言重了,臣受相爷之命保护娘娘,更何况这也是臣的份内之事。”李烨说道。
白雨淳深深的瞥了眼他,心里暗忖,她哥哥连大内侍卫总管都收为己用了,他如今的势力恐怕比她想像中还大许多,而他的野心亦是昭然若揭。
“我听说刑部侍郎的表亲任京城太守,因贪赃枉法收受贿赂被撤职查办,是吗”她漫不经心的说道,更似在话家常。
“是的。”李烨微抬首看她,不解她这么问是何意,难道她不知道身为后妃是不可以过问朝中之事吗若被有心人听到,告到皇上那儿去
白雨淳似乎没看到李烨异样的眼光,兀自说道,“我记得刑部侍郎龚大人是傅玄成将军手提拔的。”如果说这次京城太守被撤职查办不关她哥哥的事,她实在没办法相信。
李烨讶然,朝廷中谁人都知道傅玄成向来与宰相不合,她这么问,似乎
“娘娘,朝中大臣多是关系复杂,非语能道明。”有时候祸从口出,她即便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便会陷宰相于不义。
她不会听不出他话中之意,轻笑道。“这个本宫自然明白。”
“好吧,本宫也不防碍李总管了。”
“恭送娘娘。”李烨拱手说道。
白雨淳才踏出步,脚下似被什么东西绊住,个踉跄差点摔倒,幸得李烨眼明手快,扶住了她。
“娘娘小心。”
在外人看来,两人的姿势过于暧昧,但白雨淳并没有马上推开他,双眼瞬时变得犀利,警惕的扫视周围。
“有人”李烨也发觉了,低语道。
只听此时半人高的草动了动,李烨翻身跃过,想要看看到底是谁在偷听他们说话,然,却只看到抹身影消失在转角,追上去时,已不见了人影,只见灵儿脸疑惑的向他走来,嘴里还嘀嘀咕咕的。
“灵儿,你有没有看到个人从里经过。”李烨转向灵儿,问道。
灵儿闻言,立即噘起了小嘴,“她啊,也不知道是哪个宫的宫女,急急忙忙的不知道要干嘛,我还被她撞了下。”
“你没有没看清楚她的样子。”他又问道。
灵儿想了想,然后摇头,有些不解李烨追那宫女做什么。“我没看清楚,她就走了。”
“往那边走。”
“那边。”灵儿指着刚才那宫女走去的方向。
清熙宫
白雨淳这时已来到他身边,淡淡说道,“李总管,算了,或许只是路过的宫女罢了。”
“那,娘娘保重了。”宫里处处是机关,防不胜防,走错步或许就会毁了她的生,所以他担心,有人又会故意利用今日这事来大做文章。
白雨淳点点头,“谢李总管。”
话落,她转身携着灵儿离去了。
[风堙起:玉漓碎二]
灵儿推门而入,见白雨淳正伏首作画,她的目光专注,仿佛绝隔尘世之外,就连她走到她面前都毫不知觉,见状,灵儿将参茶放置在案台上,便静静的站在白雨淳身侧。
直到灵儿站着腿都软了,白雨淳才慢理斯条搁至毛笔,凝视着画中之人,深深的锁起柳眉,于是又提笔在空白处写下几句诗。
“把它晾干收起来,别让人看到。”清冷的嗓音扬起,她吩咐道。
灵儿翘首看,微怔,但几乎是立即会意过来。
“娘娘,今天天气不错,不如到花园走走。”灵儿小心翼翼地将画卷挂起来,端着参茶给她,边提议道。
白雨淳闻言,抬首望着窗外和煦的阳光,虽夹带着几许凉风倒挺清凉舒适的,于是点点头。“好吧。”
“娘娘将参茶喝了吧,奴婢去给娘娘拿件披风,要是着凉了可不好。”灵儿绽开笑颜,乐呵呵的跑回寝宫去。
白雨淳不由地轻笑,在宫中谁还能像她这样天真无邪呢或许有时候不懂才是好事。
她望向挂在墙上的肖像,温柔儒雅的男子唇边噙着浅笑,流露出高贵庸雅的气质。“平凡,不好吗”
“娘娘累吗不如到亭子里坐坐吧,奴婢去拿您泡壶茶,再弄些小点心。”灵儿看出白雨淳脸上微露的疲惫,细心的说道。
“嗯,去吧。”入宫后她身子越来越弱,才走几步路就感到累。
得了她的话,灵儿含笑的翩然而去。
不知为何,她颇爱亭子边的湖,风起,湛湛的湖水微漾着波澜,倒映在水中的物体也跟着流动。望着湖面,她总能令自己平静下来,仿佛抛开所有尘事,净空切。
湛蓝的天映在水中,飘浮的白云像是有生命的在游走,阳光投在湖中洒下零零星星的光点。
灵儿说得没错,今天的天气的确很好。暖暖的阳光将她包围,许是身上的衣物太多,她感觉有点热,于是将系着披风的绳子抽掉,任它滑落。
没听到披风落地的声音,只手早步把它接住。
“不冷”轻柔淡雅的男性嗓音在耳边扬起,她转首回眸,映上张绝色俊美的脸庞。
“相爷怎么来了”她的语气不冷不热,敛起眸掩饰住方才乍见他之时那股喜悦。
白逸扬敛起眉峰,狐疑的看着她,不是她叫他来的
“你没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她心里个激灵,敢情他是来质问那日在凉亭里,她当他的面与皇上调情之事。
“相爷想要本宫对你说什么呢”心要送她进宫的人是他,难道他不知道她早就是皇上的人了,他还凭什么质问她莫名的,就是有股怒气由中而生。
“原来,我还能让你生气。”他静静的注视她因怒气而微醺得嫣红的俏脸,杏眼怒瞪着他,似在控诉他,亦是在怨恨他。
她悄悄的握起拳头,不让自己的情绪轻易流露。
直以来,只要有关他的切,总能让她变得不像自己,他总可以让她的心湖波澜大兴,她解释着,他是她最恨的人...
“相爷言重了,本宫怎么会无故生相爷的气。”生气,代表在意。她不能不会不允许自己在意他。
种被刀割的痛楚持久的延续,伤口细小却深入心底的痛。
“淳儿,自欺欺人不合适你。”修长的手指来回的轻拂着她白皙如玉的脸庞,他淡淡的说道。
他想看到她在意他的眼光,让他知道在她心里有他的位置,不管是什么,或者根本不重要,为什么她不肯承认
看着她偎在冷韶天的怀里,柔情万千,他几乎要疯了,强忍的怒气在激烈起伏的胸膛游走,冲击着他的心口,波接波的痛。
她看不到,那时的她眼中只有冷韶天。
“那你还想要我怎么样”用力的打掉他的手,她瞪着他,大声地喊道。
他注就了她的无奈和悲哀,如今连她欺骗自己他也都不允许,非要她承认她刻意隐瞒的事实,他为什么要那么残忍
“你定要看着我难过你才高兴是不是你非要看着我痛不欲生你才高兴是不是”说到最后,她几乎是用吼的。
“淳儿”他按住了她胡乱拍打的小手,把将她拉进他的怀抱,紧紧的箍住她。
她边挣扎边拍打着他。“放开我。”
“不”他拒绝,天晓得他多希望能像现在这样抱着她,但是世俗礼教让他却步,他的理智不断的提醒着他,他不可以。
他眼睁睁的看着她就在他面前,他却什么都不能做,强制压抑着自己的结果就是心痛得无不遏制。
渐渐地,她放弃了反抗,将自己将交给他,就让她暂时忘记自己。她贪婪的吸汲着属于他的气息,双手环着他的腰身,将脸埋进他的胸膛。
时间仿佛定格在这刻,宛如隔绝了纷挠和喧嚣。
“白逸扬”夹杂着怒气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迸出来的。
相拥的两人倏地分开,白雨淳看到冷韶天铁青着脸,漆黑的眼瞳里仿佛闪烁着两团火光,俊脸绷得紧紧的,正仇视着白逸扬。
站在他身侧是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的仪妃。
最先反应过来,是白雨淳。她悠然的走到他面前,盈盈身,说道。“臣妾参见皇上。”
白逸扬站在原地,与他对峙着,凛洌的气势不亚于他。许久后他才以贯的优雅拱手作揖,“臣,参见皇上。”
冷韶天冷冷的睨着他,冷哼声,便拂袖而去。
玉漓宫内
“谁能解释下,方才宰相与淳妃是怎么回事”说着,他斜视眼从容淡定的白雨淳,她,难道不心虚吗
那天在凉亭他们眉来眼去,他已发现他们之间的不对劲,今天这种场面,他亲眼所见,教他如何不去想,他和她究竟只是单纯的兄妹情深,还是另有其他。
“即便宰相是淳妃的兄长,是不是也该避嫌呢”
“皇上,请问嫌从何来”白逸扬抬起头,冷漠如寒冰的眸子迎上他的。“淳妃娘娘是臣的亲妹妹,皇上难道认为臣会与妹妹做出乱囵之事吗”
“皇上,话可不是这么说呀,尽管宰相与淳妃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妹,按照后宫的规矩,男子是不可是随意进出后宫,更何况是如此光天化日之下卿卿我我,让不知情的宫女和太监看到,还以为淳妃与宰相做出什么伤风败俗之事。”仪妃刻意在旁煽风点火。“到时皇家的脸就全让你们给丢尽了。”
冷韶天将视线移至白雨淳身上,望进她深不见底的黑眸,似乎在等待她开口说些什么。
为什么她不说话只要她开口,只要她说她和白逸扬什么都没有,他定信。
可是,自始至终她都保持着沉默,没有为自己辨解句。
她说不出违心之伦,亦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她应该说,白逸扬只是她哥哥,她心里只有他。
为什么她竟说不出口了呢
和他起久了之后,她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去欺骗他。
“你们都退下,朕有话单独和淳妃说。”
仪妃虽有不甘,却不得己悻悻然离去,白逸扬与白雨淳相视眼,也无声的退下了。
他们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直到空气变得有些僵化,她才缓缓的开口,眼光却飘向窗外。
“你想问我”
“朕只是想问你,为什么不为自己辩驳”他抢下了她的话头,扣住她的下巴,逼她直视他。
“我”她想说,她不想骗他,但话到嘴边又被她生生的吞回肚子里。
“说啊”他揪起的眉头似要打成结。“说说你的理由,是你的高傲让你不屑去解释,还是你的心虚让你无法启齿说说你不爱白逸扬,说呀。”
闻言,她惊,怔忡的望着他。
“其实你心里有他对不对他握住她下巴的手不禁加重了力,她吃痛的皱起眉,轻咬下唇,却不让自己哼出声。
“兄妹只是你们用来骗自己的借口罢了,为什么不连我起骗”愤怒让他忘记了自己,张俊脸扭曲着,却依然不失王者应有的风度,此时的他宛如只疯狂的狮子。
他的话,有如盆冰水从她的头顶浇到脚底,冰冷袭刺着她。
耳边阵又阵的回响着他的话
其实你心里有他
“不”她不知哪来的力气把推开他,自己则向后跌退了两步,颓然的跌进椅子里。
他为什么要揭穿她她好矛盾这么多年来她拼命的掩饰着对他的感情,拼命的骗自己是恨他,拼命的装出对他的冷漠
可是,他为什么要告诉她,她心里有他
她怎么可以爱上自己的哥哥
要她怎么承认
泪,滴滴的滑过脸庞,没入衣襟内。她用手拭去,怔怔地看着指尖湿润的液体。
娘仙逝时,她都不曾流下半滴泪,如今何以伤心至止
“你哭了”他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子,淡柔的语气却冷洌刺骨。“你是为他哭,还是为我”
她抬起眼,充满了迷茫。
“为什么不说话”他伸出手,轻轻的擦拭掉她脸上的泪痕,动作上万般的怜惜,她却看到他眸中的残忍。“你是怕朕杀了你还是怕朕杀了他”
眼光越过她,投在她身后的墙上那幅墨渍未干的画卷,目光倏变得阴鸷不已。他骤然起身上前,把扯下画卷。
“前尘往事断肠诗,吾为君痴君不知”他悠悠念出声,星眸微眯起,迸发着阴冷的气息。
“朕的淳妃,你作的画,你题的诗好个吾为君痴君不知”他将画狠狠的摔至地面,握着她纤细的肩膀,猛的摇晃着她,“你为他作画,为他题诗,那朕算什么”
朕算什么
“皇上,放开我”她好难受,被他摇得胃不断地在翻滚。
“放开你放开你好成全你和白逸扬是不是”他仿佛失控般大吼。“你死了这条心,不管你白雨淳是死是活,朕辈子都不会放手。”
她压根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她只知道她难受得快要死掉了。
忽然,他将她摔出去,毫无重心的她被狠狠的撞到柱子上,背脊传来的痛楚令她发出低吟。
痛
延着她的四肢百骇游走,她只能强忍着,任身体慢慢滑落。
愤怒中的他只看到她的背叛;
却看不见她逐渐褪去血色苍白的脸庞;
更看不到她眼中浮升的痛苦。
“只要我活着天,你休想逃离我的身边。”
他丢下句绝决的话,转身,衣决在空中划开道优美的弧形。
“韶天”额上沁出薄薄的汗水,她望着他离去的身影,张口欲唤住他,她的夫却听不见。
小腹传来阵阵疼痛,下体缓缓流出殷红的液体,汇成条小河流,她感觉自己的意识已随着血的流逝变得模糊不清,为什么会有血
陷入黑暗前,她好像听到灵儿的尖叫声
[风堙起:玉漓碎三]
“娘娘..”御医面有难色,欲言又止的样子,轻声叹喟。
娘娘,据臣的诊断,您是小产了。
小产
白雨淳怔怔的垂首,捂着小腹发呆。这里,曾经有她和韶天的孩子。
可,他们都还来得及高兴,他就悄悄地走了。
韶天他知道了会不会高兴不,他定不会喜欢的,因为
是他亲手扼杀了属于她和他的孩子,个未成形的孩子。
也好,反正她没有能力保护他;
也好,反正她打算解决了事情后就永远离开皇宫,不要让孩子成为他与她之间的牵绊;
也好,反正
灵儿站在远处看着躺在贵妃椅里假寝的白雨淳,丝心疼划过眼底,却无能为力,只好叹息。
三天来,她不言不语,比起以前更为冷漠,但那身影分明的孤寂的,也不见她再笑过,那怕只是浅浅的笑。
而且御医开的药,她副也没喝。
“这可怎么办才好”她看了眼景儿,心焦如焚。
“要不,去禀告皇上吧,毕竟娘娘小产是皇上造成的。”看着白雨淳这样,景儿也不由得心酸。几天前,娘娘还是被圣上捧在手心的淳妃,如今却形同被打入冷宫般。
世事难料,也许这便是变化无常吧,最可怜的还是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没被发现,就这样没了,也难怪娘娘会这么伤心。
“不行,娘娘交待过,不可以告诉任何,尤其是皇上。”灵儿急切的打消她这个念头。
她宁愿自己承受这样的痛苦,也不愿意告诉那个身为她夫君的男子。
是该说她坚强,还是该说她傻
“那怎么办,难道要看着娘娘这样下去吗”景儿偷偷的拭过夺眶而出的泪水,只觉得娘娘是个让人心疼的主子。
灵儿还想说什么,却听到白雨淳的叫唤,心头震,于是快步走到她身边。
“娘娘,有何吩咐”
“宫中太闷,出去走走。”
灵儿闻言,雀跃的扶起她,转首向景儿大喊。“景儿,快去拿娘娘的斗蓬来,外面不比宫里,天寒”
“好勒”景儿也欣喜回道。
“娘娘,先喝了药好吗”
她无言点头,脸上的冷漠和灵儿的欢喜形成对比。她肯开口讲话就好了,灵儿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冰雪为皇宫覆盖层白色,放眼望去,皆是素白。漫天飞雪随风乱舞,宛如翩翩雪蝶。
白雨淳站在长廊处,伸出手接过翩飞的雪花,任它在掌中消融,于指间流失。
空气中飘散着雪混和梅花的暗香,寻迹而去,朵朵寒梅傲然立于风雪之中。嫣然粉红的颜色惹得人心怜,圣洁的白冷傲坚挺,不惧寒风。
她走到梅树下,轻拂晶莹洁白的花瓣,摘下朵来,幽幽冷香沁入鼻间。
雪花飘飞到她的脸庞,冰冰凉凉的,她索性抑起头,阂上眼,她能感觉到雪亲吻她的脸,凉凉的浸入她的肌肤,浑然忘我。
景儿怕她这样会冻着,想上前拉回她,遭来灵儿的无声阻制。
如果这样能她让忘记些东西,心里好过些,她们何必打扰她
长廊那头传来的嘻笑声丝毫不能惊扰她,伫立在风中的她,冷傲,飘逸如仙,仿如隔绝尘世。
看到来人,灵儿和景儿慌乱的行下跪礼。
“奴婢见过皇上仪妃娘娘。”
“起来吧。”仪妃仪态万方,神色却有几分张扬,她含笑说道,然那笑容却让人感到隐隐的压迫。
冷韶天的目光定格在白雨淳落寞的身影。
“淳妃没看到朕吗”气氛因他的冷酷而僵结,比外头的飞雪更冷。
灵儿抬起头,看到他不悦的神色,急忙小跑到白雨淳身边,轻声提醒着。“娘娘”
她缓缓张开眼,许是雪化成水沿着她的眼角滑落,湿了脸庞。
“臣妾参见皇上。”
她机械性的说道,不含分感情。
他凝视着她,眼神倏变得阴冷。几日不见她憔悴了许多,整个人瘦了圈,脸色苍白得像张纸样,还有,该死的她竟然穿得那么单薄出来吹风,她不要命了是不是
“妹妹怎么穿那么少,着凉了可不好。”仪妃嫣然笑,遂转向灵儿,轻斥道;“你们是怎么照顾主子的”
“奴婢该死。”灵儿惊,连忙跪下。
“臣妾不打扰皇上了,臣妾告退。”她始终垂着脸,却仍感觉到他投在她身上冷绝的目光。
“且慢。”他唤住她的脚步,“朕和仪妃去醉风亭赏雪,淳妃起去吧。”
未等她说不,他已拥着仪妃走在前面,看着他们亲密的模样,白雨淳黯下眼眸,刻意忽略心底划过的淡淡的异样,或许连她自己的也没发现。
醉风亭
皇上与贵妃在亭中赏雪,宫女们陆续上完茶点后便退得远远的。
白雨淳则像座雕像,坐在他身旁,漠然的看着他与仪妃若无旁人的卿卿我我。
梅雪争春未肯降,马蚤人阁笔费评章。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段香。
她抬眼望向略显昏暗的天空,有几分落寂,纷飞的鹅毛雪在风中飘飘摇摇,舞出优美的旋律。
“梅雪争春未肯降,马蚤人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段香。”他举起酒杯,朗朗吟道。
她扯开抹浅笑,好个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段香。
仪妃握着酒壶为他斟满杯,优雅浅笑道,“难得皇上有如此雅兴,那么臣妾就敬皇上杯。”
冷韶天笑着,以手指轻滑过仪妃如丝绸般嫩滑的脸颊,接过她递上的杯子,饮而尽。
她又为白雨淳倒了杯,递向她。“淳妹妹也喝杯吧,当是助兴。”
白雨淳转眸看了看她,又看看他,见他正带着玩味的笑望着自己。“多谢仪妃。”她学着他的样子,饮而尽,辛辣的味道灼烧着她的喉咙,她不禁皱起了眉。
“妹妹好酒量,来,再喝杯。”仪妃为她喝彩,手也不停歇,将杯子倒得满溢为止。
她慢悠悠的站起身,“臣妾身有不适,请求皇上让臣妾先行回宫,至于这杯酒”她望了眼仪妃定格在半空的手,“臣妾不胜酒力,还是留着给仪妃和皇上慢慢喝吧。”
她无力应付他们,身体的不适提醒着她,若再不回玉漓宫,说不定她会随时倒在这里。
冷韶天凝视着她冷傲不驯的小脸,墨色的眸子水波不兴,他从里面看不出分情感和对他的眷恋,仿佛她已在心房外筑起道墙将他屏蔽。
她,真正的对他视而不见
漠视了他的存在
俊逸潇洒的脸庞上浮上丝怒气,更显冷酷。
他是代少年君王,心傲比天高,他不允许有人无视他,尤其是他的女人。
他要的,不只是她的人,还有她的心。
她的眼中只能有他
“是身有不适,抑或心有不适”他问,浓浓的讽刺着她。
她那么急着逃避他是因为她急着回去思她的“君”
“臣妾不明白皇上的意思。”她依旧派清冷,眼底的冷漠更甚于亭外的飞雪。
她刻意将心冰封起来,那样,他无论用什么方法也伤不了她了。
“不明白”他的目光紧锁着她的小脸。句“不明白”,这般云淡风清的自她口中逸出
“臣妾确是不明白皇上是什么意思,请皇上明示。”
“你”他被她的冷傲彻底激怒了,黑瞳里两团火焰在燃烧着。
“臣妾告退。”她知道,惹怒他对自己没好处。
转身之际,她目光开始涣散,眼前忽明忽暗,幸好灵儿机灵快步小跑到她身边扶住她。
“娘娘”她低声轻唤。
“回宫。”她挺直身子,硬不是让他们看到自己的软弱。
目送她冷绝的背影消失在飞雪中,冷韶天股怒气久久不能平息。
“皇上,或许淳妹妹当真是不舒服才会顶撞了您。”仪妃在他身边这么多年,最是明白他的情绪。
他缓了缓神色,反手将仪妃拥在怀里,下巴顶着她的额际。
“仪儿,你不会背叛朕对吗”
仪妃垂下眼,掩住所有的情绪。
“臣妾的心只属于皇上。”
[风堙起:悲离情修改篇]
“娘娘,您没事吧”灵儿扶着白雨淳,只见她原本苍白无色的脸,如今连最后的血色也褪尽了,眼底浮升起的担忧参夹了几许淡淡的内疚;她轻咬下唇,内心似在犹疑不定。
“景儿,快去叫御医。”
“哦。”景儿有些不知所措,只听到灵儿这么吩咐,她便唯唯点头。
“咳”白雨淳捂着嘴,轻咳声从掌中传出来,不难听出她在极力压抑着,摊开掌心,抹腥红赫然显现。
淡淡的血丝流溢出嘴角,映着她似雪晶莹的脸庞,触目惊心。
“娘娘”灵儿心头大震,想用丝绢为她拭去血渍,却被她格开手。
她轻笑出声,上扬的嘴角因带血而显得异样妖媚绝洌。
“你还想装到什么时候”
灵儿楞在原地,缓缓的放下停在半空中的手,无力的垂在身侧,诧异的望着她明了切的冷眸。
“娘娘,你”灵儿有几分紧张,脸上写满了不安。“你在说什么,奴婢听不懂。”
“是你在药里下的毒。”她用平静的语调说着,将灵儿的局促不安看在眼中。
“你怎么知道的”她的手捏出汗来,面对如此平静的她,竟没由来阵心慌。
白雨淳冷哼声,虽有些气虚游离,却不减她的傲然。“因为我从来没有相信你,因为你是仪妃的人。”
灵儿还是不解,她不明白她做的每件事都妥妥当当,不留破绽,她是怎么怀疑到她头上的。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
她望进灵儿澄澈的眸子,那双纯真无邪的眼睛,仿佛不受尘世的污染,那么通透清澈呵。
“从我落水,你在我的药里下毒开始。”她收回了视线,徒步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景色,淡淡说道。“那时候我就知道真正下毒的人不是海迎易,是你灵儿。”
“为什么”单凭碗毒药
“因为,你有双最无辜洁净的眼晴。”在皇宫这个地方待久了,谁能不有点心思而灵儿,她的眼晴告诉她,她没有若不是容贵人提醒她,她真的会相信了灵儿,把她当成心腹。
但,在宫中,谁也不能相信谁。
“李烨曾警告我,叫我当心身边的人,他不是说想害我的姝儿,姝儿并没有背叛我,我有恩于她,并且答应她事后让她出宫回乡,于是她帮我演了场戏给你容贵人仪妃看。”
灵儿的心开始变凉,她直以为仪妃是最可怕的人,但她从来不知道,真正可怕的是白雨淳,而她竟待在她身边几个月毫不发觉
“那天偷听我和李烨说话的人是你,仪妃让你监视我的举动;在我画了我哥的画像后,你紧忙通知仪妃,并骗我哥到花园见我,皇上也是仪妃带去的;我小产后,是你故意封锁的消息,我说的,对吗”她没有转过身,看不到灵儿脸上闪即逝的杀意。
“是,你说得没错,全都被你说对了。”灵儿有些颓然,她竟然清楚来龙去脉,白雨淳比自己的想像中要厉害很多。忽然,她像想到了什么,神情震满是不解。“但是,你既然知道药里有毒,为什么你还要喝你知不知道这碗是致命是毒药”她几乎用尽力气去疾呼,小脸上写满了伤痛。
她不想杀她的,真的不想;可是,如果不杀她,那么,被杀的便会是自己。
白雨淳转过身,勾起抹冷笑,“因为”
话到舌尖,股热气从心底涌上来,从口中喷出口鲜血,点点残红洒在地板上,仿如妖艳盛开的牡丹。
因为,她在赌
灵儿蓦然从怀里抽出匕首,紧握的手,以掩饰她的局促不安。盯着晃亮的刀锋,她心里在做挣扎。
“娘娘,您是个好人。”她平静的说道。
眼眶蒙上层水雾,眼底的犹疑渐渐转为坚定。
白雨淳看着她始终下不了的手,眼中没有丝惧怕。
“好人又如何始终不长命,不是吗”她笑了,笑得绝美,笑得豁然。“好灵儿,你不舍得看我受尽痛苦而死,故特意为我准备了匕首。”
灵儿嘴扁,豆大的泪珠滴落,泛滥成灾。
“娘娘,灵儿对不起您。”
她在心里说千遍万遍对不起,希望她能原谅她。
因为,在这深宫之中,切都在无奈中进行,纵使她不愿,又能如何
她没有选择。
冷风从窗子吹进来,夹着飞雪,乱了她的发,掩往她的眼。
她仿佛能嗅到梅花的暗香,混合着血腥的味道
尖硬的物体刺入了她的身内,肌肉阵收缩,她把推开灵儿,娇弱的玉体旋转成个美丽的弧度,翩然而下,正如她以往的优雅。
血从刀口处汩汩涌出,四处飞溅,染红了白衣,也染红了灵儿的双手。
她抬眸,却是越过灵儿,望向宫门处。
她的目光殷切,似在期盼着,那道挺俊的身影的出现。
韶天,你感觉到了吗你的淳儿
在等你
灵儿丢下刀子,抱住她渐渐失去温度的身子。悲痛地大声哭喊道,“娘娘”
她仍痴恋的望着门外。
我的夫君,你知道,此时雨淳最想见到的人是你呀
“淳儿”悲恸的嗓音似无飘渺的渗入她最后的意识。
是谁在叫她她好想睁开眼看看是谁
“淳儿”
他看到了什么
韶天突然驻足不前,眼前的切让他愕然,不禁跌退两步。
景儿告诉他,淳儿出事了,才进来,看到的,便是她混身是血,软倒在灵儿怀里,毫无生气。
斑斑血迹在她身边幻化成血莲,妖魅且狰狞,仿佛在是嗤笑着他。
“这是怎么回事”他大声的疾呼,她才离开他下子,为什么会是这样
不久之前她还傲慢的顶撞他,如今却
不
不会的,这定是假的;她在气他,她气他没有理她,气他那天对她那么凶
没错,她肯定是想出这样的方法来骗他,好让他心疼。
他静静的站在那儿凝视着倒在血泊里的雨淳她面容沉静,是那么安祥,那么美丽,就像每次夜半他醒来看到她熟睡时的模样,如秋叶之静美。
他失神的慢慢走到她身边,抱起她。
“淳儿”他贴在她耳边低声唤道。“韶天在这里,不要睡了,快醒醒。”
“小懒猫,再不起来,我就吻你咯。”拥着她冰冷的身体,紧紧的抱着,脸贴着她的,轻轻摩擦着,轻哄着。
他说,淳儿,是韶天的错,求你快醒来,韶天以后再也不凶你了;
他说,淳儿,我命令你,不要再玩了,快醒来;
他说,淳儿,吾妻,不要用这种方式来惩罚爱你的人;
前尘往事断肠诗,吾为君痴君不知。
滚烫的液体滴落在她欺霜赛雪的脸庞。
泣,已不能成声
他的忏悔,她听不见;
他的心痛,她感觉不到;
“啊”他抑首,吼声撕破了天际。
灵儿眼中含泪,掩着脸无声的退下,将这片天地留给两人。
漫天飘雪舞得更乱了
[风堙起:飘飞雪]
天空晦暗而沉静,如鹅毛般的皓雪飘飞如蝶,沉闷的气氛夹杂着哀伤,飘散在玉漓宫的上方,盘旋不去。
矗立在窗边的高大身影,负手而立,幽潭般的黑眸失去了光彩,浮上深沉的痛;以往意气风发的少年君王,如今取而代之的却是孤寂,落寞。
情是最伤人,纵使呼风唤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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