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Ⅳ》 第 21 部分阅读

何必如此决绝,小弟想与你做笔交易。”徐海皱眉道:“什么交易”

谷缜道:“那日徐兄的宝船上的货物,最多不过百五十万两白银,如今我赔你两倍的银子,换你为我伸冤如何”

话出口,众皆哗然,倭寇无不露出惊讶贪婪之色,沈秀则是脸不信,陆渐更觉疑惑,左思右想,也猜不透谷缜的心思,只觉无论如何,又岂能与这大倭寇做交易。

徐海也是愣,蓦地冷笑道:“银子多就了不起吗你杀了我两千多名弟兄,银子再多,买得了人命么”说着抬起手来,众倭寇弓身持刀,鹰视四人,只待徐海手臂落下,便要放手围攻。

陆渐沈秀姚晴见状,无不运功蓄势,谷缜却双手连摆,笑道:“徐兄这笔帐算得糊涂。”徐海冷笑道:“我怎么糊涂了”

谷缜道:“有道是:人多好办事,人少好分赃。徐兄的弟兄已经死了,别说人死不能复生,就算能够复生,多活转人,便多人来分这三百万两白花花的银子,若是凭空多出两千人来,徐兄算算,须得分去多少银子”

众倭寇乌合之众,利字当头,听得这话,嘴里不说,心中均是大大赞同,莽撞些的,竟然面露傻笑,连连点头。徐海瞧得吃惊,不想谷缜三言两语,竟搅得自己方军心大乱,若不以理服之,必然生变,当下微沉吟,拈须道:“人在江湖,不为求名,便为求利,若真有如许银两,你我旧怨大可笔勾销。但你凭什么拿出这许多银子”

谷缜笑道:“凭我谷缜二字,还不够吗”说到这里,他徐徐起身,“若不然,凭这枚指环如何”说着伸出右手,不知何时,他中指上多了枚毫光四射的翡翠戒指,三缕血纹贯穿戒身,醒目非常。

“财神指环。”厅中响起几声惊呼,数十道贪婪目光汇聚在那戒指上。

要知倭寇中不乏商贾出身,许多人或多或少,听说过那个江湖传闻,是故瞧戒指,无不吃惊。“翡翠之环,血纹三匝,财神通宝,号令天下。”徐海望着那戒指,喃喃自语,神色有些恍惚,他身旁的陈子单和蒙面人也是死死盯着谷缜,身子呈前倾之势。

谷缜笑了笑,忽地抬手,用那指环敲击酒坛,叮叮有声,嘻嘻笑道:“诸位,这玩意儿可不大结实”众人闻言惊,心知若是抢夺,谷缜随手便可毁掉指环,只得勉力吞下馋涎,收敛贪念。

徐海定神,扬声道:“足下若真是财神指环的主人,三百万两银子,确实不算什么。但你如何叫徐某相信,这枚指环就是真的”

谷缜笑道:“敢问徐兄有何高见”徐海漫不经意地道:“你把指环给我,我瞧过真伪再说。”

“好主意。”谷缜笑道,“那么再问徐兄,脸和臀比,是上面的皮厚呢,还是下面的皮厚”徐海不耐道:“问这些闲话作甚自然是下面的厚了。”

“那就奇怪了。”谷缜笑道,“照我看来,徐兄上面的皮更厚些,难道是长反了”

徐海面皮涨紫,眼中凶光迸出,陈子单忍不住喝道:“兀那小子,你污辱我家主公,就不怕碎尸万段么”

谷缜笑道:“谁叫你家主公脸皮厚,贪图我的戒指”陈子单道:“只是瞧瞧真伪”

“废话少说。”谷缜面色沉,“要么做交易,我沉冤得洗,诸位也有钱可赚。嘿嘿,要么大家放开手脚,拼个鱼死网破”

迷宫10

群寇面面相顾,徐海想了想,忽地露出决然之色,沉声道:“就做交易。”谷缜拍手大笑,忽地又道:“还有件事。我再添百万两,买你在东岛中的内。”徐海摇头道:“什么内,徐某不知。”

“那就奇了。”谷缜笑道,“若没内,你怎么能将假书信送到我的卧室里来”

徐海沉默时许,忽地阴阴笑,点头道:“也罢,你若给我五百万两银子,我便告诉你谁是内。”谷缜不假思索,拍手笑道:“好,好,五百万两,成交,成交”

“爽快”徐海大笑起身,“这么说,咱们就算家人了。桓先生,你来倒酒,我要与谷兄弟痛痛快快喝上碗,结为盟友兄弟。”

“不错,不错。”谷缜拍手道,“这世上三种酒不能不喝,第种合卺酒,可惜徐兄是个男的”徐海啼笑皆非,呸道:“废话”谷缜又笑道:“第二种是断头酒,对于徐兄这等人,不大吉利。”

断头酒是死囚犯临刑前喝的绝命酒,徐海大贼巨寇,落到官府手里,不免喝这盅,徐海听得大怒,谷缜却若不见,又嘻嘻笑道:“唯有这第三杯结盟酒,我跟徐兄共饮,才算合情合景,最恰当不过。”

徐海心道:“这厮哪来这么多废话”脸上却转怒为喜,笑道:“不错,不错。”挥手,那蒙面人上前两步,拖过张木桌,放在徐海谷缜之间,又命人取来两只大碗,放在桌上,然后捧坛酒,汩汩注满两碗。

陆渐冷眼旁观,忽向谷缜耳语道:“这人就是尸妖桓中缺。”谷缜点了点头,瞥向姚晴,只见她两眼望天,微微点头,当即笑了笑,端起酒来。

徐海也举碗笑道:“请。”谷缜口中道:“请”话音未落,忽地抬手,碗中酒水化作道晶莹水箭,射向徐海。徐海躲闪不及,陈子单离他最近,伸手挡,酒水四溅,霎时间,便瞧陈子单只左手由白变青,由青变紫。

陈子单不料这毒发作如此迅烈,忽觉左手麻痒,头脑晕眩,耳边只听桓中缺声厉喝:“好贱人。”便觉重重束缚自脚底涌来,几根粗大藤蔓,缠住身子。

陈子单被藤蔓缠,越发酸软无力,只听得喝叫谩骂,此起彼落,他听得奇怪,茫然望去,转眼的工夫,石厅内仿佛已成洪荒密林,无数藤蔓破地而出,如怪蛇厉蟒,将两百倭寇尽数缠住,陈子单初时惊,继而心神恍惚:“是幻觉么是了,定是幻觉”念头数转,忽地两眼翻白,昏死过去。

“擒贼擒王。”谷缜声疾喝,陆渐如脱弦之箭,把抓住徐海胸口要岤。

就当此时,嗤的声,满厅的孽缘藤尽数化为飞灰,姚晴倒退两步,脸上血色全无。

原来,谷缜虚张声势,说了许多废话,全为转移群寇心神,让姚晴从容布下“孽因子”。

姚晴也知谷缜千方百计将她骗来,是为借用她的神通,此时共御强敌,不容她袖手旁观,是以自进门开始,便悄然布下“孽因子”,谷缜与徐海虚与委蛇之时,她已将“孽因子”布好。她手法奇妙,厅内火光摇曳不定,众寇又被谷缜吸住心神,是以无人察觉。

众寇之中,唯有徐海深知谷缜厉害,是故也是团虚假,再见“财神指环”,更生杀人夺宝之心,当下假意交易,与谷缜共饮“结盟酒”,暗中却示意桓中缺下毒。

桓中缺双手蕴有尸毒,随时都能逼将出来,斟给徐海那碗,酒未沾手,是以无毒;斟给谷缜时,他将大拇指上挪几分,扣住酒坛边缘,酒水注下时掠过拇指指尖,沾染尸毒,故此酒到碗中,已是剧毒。

桓中缺的手法神不知鬼不觉,谷缜方无人瞧出破绽。但他万没料到陆渐中掌未死,认出他来,谷缜料到他的身份,知道他必会下毒,至于如何下毒,也就无须理会了。

双方均为口是心非,暗伏杀机,敬酒时齐齐发难。但姚晴内功尚浅,“化生”又极耗真气,困住两百来人委实太难,只瞬,全身“土劲”尽被抽空,“孽缘藤”失了真气支撑,群寇束缚陡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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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宫11

陆渐方才抓住徐海,便觉腥甜之气狂涌而来,他不敢硬接,闪身,将徐海挡在身前。桓中缺变掌为抓,扣住徐海左臂,左手则绕过徐海身子,呼地抓向陆渐面门。

陆渐向后急仰,桓中缺抓落空,中指从他额上掠过,怪叫声,正要运劲夺回徐海,忽听谷缜喝道:“瞧暗器。”蓬酒水迎面泼来,原来谷缜留了心眼,只将毒酒泼了半碗,剩下半碗,以防万。

桓中缺也是血肉之躯,虽凭独门内功,双手能够驾驭尸毒,但双眼要害,仍不敢叫这毒酒溅着,当下放开徐海,转手护住面门。

陆渐趁机后掠,将徐海递给谷缜,忽听桓中缺怪叫声,再度挥爪扑来,他既然失了徐海,便想擒住陆渐,迫谷缜换人。

陆渐避无可避,挥手迎出,左手迎上桓中缺的右爪,右手抵上桓中缺的左掌。两人四手交,陆渐左手二指忽地勾住桓中缺的无名指,咔嚓声,将指节拉脱。

桓中缺未及感觉痛楚,陆渐已势如破竹,噼里啪啦将他双手骨节卸脱,继而又卸脱双腕,直卸到两肘之间。桓中缺拼死后纵两丈,才算摆脱这双怪手,但到此时,他从指到肘,尽成了堆碎骨,牵筋引络,痛不可当,不由得仰天跌倒,翻滚哀嚎,脸颈上的布条随他挣扎滚动,寸寸散落。众人瞧,无不骇然,只见他从额至颈布满细小孔洞,孔洞四周皮肉枯缩,漆黑如墨。

姚晴咦了声,露出讶色。陆渐却站在那里,呆若木鸡,他方才性命交关,无意中用上了“补天劫手”,不料只招,便废了桓中缺双手。虽说桓中缺多半败于轻敌,但这门劫术之强,委实超乎陆渐想象,以至于他时半会儿,也不过神来。

众倭寇也被这奇变惊得呆了,但只瞬,便又醒悟过来,哇哇怒叫,舞刀扑上。

谷缜喝道:“谁敢过来。”手握口明晃晃的匕首,抵在徐海胸前。

时间,徐海被擒,陈子单中毒昏迷,桓中缺双手被废,三名首脑均陷困境。众倭寇时间没了主张,纷纷收刀瞠视。

桓中缺忍住奇痛,勉力坐起,死盯着陆渐,厉声道:“臭小子别得意,你中了老子的毒,去死不远了。”

陆渐怪道:“中什么毒”桓中缺森然道:“你额头被我手指划了下,是不是又痛又麻”陆渐惊,急忙凝神默察。

徐海见状大喜,哈哈笑道:“谷老弟,阴尸吸神掌中者必死,你若放了徐某,我让桓先生给你解药。”

谷缜心头沉,目视陆渐,眉头大皱,姚晴也望着陆渐,眼神百变,欲言又止,沈秀见势不妙,急道:“万万不可放人。”抢上步,挡在谷缜之前,眼露凶光。

陆渐凝神片刻,忽地摇头道:“既不痛,也不麻。”说着扯下面具,但见中指之处,有道淡淡的乌痕,不由心头恍然:“好险,这面具隔住毒质,救了我命。”抬眼,忽见桓中缺呆呆瞧来,蓦地叫道:“你,你是昨晚那小子,你没死”陆渐点头道:“你打我掌,我废你双手,大家扯个直。”

桓中缺气恨交迸,心想陆渐既然没死,那么偷袭南京之事十九败露,如此来,更不容这干人离开。

转念间,忽听谷缜笑道:“徐兄,我不想杀你,只想问你件事。”徐海见陆渐无恙,失望已极,闻言冷道:“若问东岛内,徐某宁死不说。”谷缜笑道:“不问这事,只问件私事,因为事关隐私,若被令属下听见,颇为不妥。”徐海皱眉道:“你又有什么诡计”

“诡计不敢当。”谷缜笑道:“还请徐兄下令,让手下退出大厅,免得你我交谈,被人听见。”

徐海大为疑惑,但怕谷缜铤而走险,只得道:“好,你们退到秘道中去。”

桓中缺心道:“这条秘道只有个出口,我守住通道,不怕他们飞上天去。”便也点点头,由同伴扶着起身,双眼瞪着陆渐,恨不得将他囫囵吞将下去。

忽听姚晴脆声道:“桓中缺,你被蛇牙荆伤过骂”桓中缺身子震,回头望来,脸上有狂怒之色,咬牙道:“不错,都拜那贱人所赐。”姚晴莞尔道:“地母温黛”桓中缺道:“不是她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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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宫12

姚晴又笑笑,说道:“她没杀你,真是奇怪”桓中缺忽地凄然大笑,双目喷出火来,厉声道:“她弄得我人不人鬼不鬼,十多年不敢以脸示人,这跟杀了我又有何分别”

姚晴目不转睛望着桓中缺,仿佛那张丑脸大有耐看之处,边注视,边点头。沈秀瞧得心生妒意:“姚师妹天仙般的人儿,瞧这丑八怪作甚。”恨不得伸出两手,将她双眼捂住,要么教她转过头来,多瞧瞧自己,也是好的。

桓中缺率众退至秘道,谷缜扬声叫道:“退后些,再退后些。”桓中缺心中疑云大起,驻足不动。谷缜喝道:“退是不退”又将匕首在徐海颈上抹来抹去,桓中缺纵有野心,也不敢担上逼死徐海的名声,无奈麾众再退,两百多人挤在狭窄甬道里,接踵摩肩,叫苦不迭。

谷缜见状,忽地喝道:“陆渐,关门。”陆渐闻声纵上,双手分合,咣当声,关上铁门,然后奋起神力,将铁闩重重挂上。

众寇不料有此着,挤在通道间,进退两难,桓中缺若不受伤,尚有能为阻止,此时唯有眼睁睁瞧着铁门紧闭,心中纳闷不已,想这大厅四面巨石,谷缜关上铁门,不是作茧自缚么。

沈秀也不由怒道:“姓谷的,你若要寻死,自己死去,干么拿我垫背”谷缜笑而不语,徐海却忍不住喝道:“姓谷的,你要问爷爷什么鸟事,有屁快放。”

谷缜从怀中取出罗盘,呵呵笑道:“徐兄且猜猜,这是什么”徐海怒道:“还用猜么,这是罗盘。”谷缜道:“罗盘有什么用呢”徐海见他尽问些废话,大为恼火,冷哼声,道:“既是罗盘,不是指方向,便是瞧风水了”

“正是正是。”谷缜笑道,“小弟正想给徐兄瞧块好风水,保佑你断子绝孙呢”

徐海大怒道:“姓谷的,士可杀不可辱。”

“少给自己贴金。”谷缜笑道,“你个草寇,大字不识几个,也配称士”说罢找来绳索,将徐海五花大绑,又扯块衣料,将他嘴巴牢牢封住。

忽听门外倭寇撞击铁门,砰砰有声。姚晴不耐道:“臭狐狸快些,这次走哪方”谷缜走到面墙壁前,摸着墙上铁铸兽头,笑道:“这是什么兽”姚晴瞧,见那兽弯角巨眼,铁环穿鼻而过,不由恍然道:“是牛头。”

谷缜道:“牛为坤,坤位在南,路在南方。”转动罗盘,循南走去,径直来到另尊兽头前,那兽头如狮如虎,口衔铁环,形容狰狞。

谷缜取下火把,抓住铁环奋力拧,阵刺耳声响,那兽头应手转动起来,转到四转,忽听石壁嘎吱作响,兽头下方千斤巨石徐徐向内退去,露出个阴森森的大洞。徐海见状,口中呜呜,眼里露出惊恐神气。

翻覆1

此时撞门声更沉,谷缜道:“陆渐,你带这厮先入。”陆渐带着徐海钻入洞中,沈秀其次,姚晴正要跟入,忽见谷缜取下厅中火把,踩灭,不由恍然:“是了,洞内必有机关让铁兽头回复旧观,却无人将火把插回去,倭寇若是破门,聪明者凭这点破绽,便能猜到兽头玄机,唯有将火把尽数打灭,方能叫这干贼子琢磨不透。”

想到这里,深恨自己总是后知后觉,忍不住暗骂声:“臭狐狸。”方才气忿忿钻入洞中,谷缜随之爬入,入口虽窄,其内渐宽,谷缜摸索阵,又摸到枚铁环,拧了四转,便听嘎吱之声,那块巨石重又合上。

“谷兄厉害。”沈秀忽地阴声道,“沈某想不佩服,也都难了。”谷缜听出他话中嫉恨之意,便笑道:“不知沈兄伤势如何,还要小弟搀扶么”

“不劳谷兄费力。”沈秀冷冷道,“沈某好得多了。”经此事,他对谷缜忌惮到十分,害怕他借搀扶暗算自己,宁可忍痛自行。

谷缜也落得轻闲,走在旁边,间或皮里阳秋,调侃沈秀受伤手脚,沈秀此时落于下风,面上冷笑,心中却暗暗发狠:“臭小子,到了地面上,叫你知道爷爷的厉害。”

如此但见岔道,便寻路标,众人在迷宫中走了半个时辰,忽被堵石壁阻住去路。

姚晴正要寻找路标,蓦地尖叫声,蜡烛落地,甬道中片漆黑。陆渐沈秀齐声道:“怎么了”姚晴浑身哆嗦,却说不出话来。

谷缜俯身摸到蜡烛,重新点燃,眼望去,墙角躺着具死尸,料是死了多年,仅余骷髅,乍瞧,委实骇人。

谷缜回头望去,见姚晴脸色惨白,美目中余悸未消,不由笑道:“大美人也有害怕的时候么哈哈,妙极,妙极。”

姚晴咬牙道:“臭,臭狐狸,作,作死么”嘴上虽硬,终是受惊非轻,双腿阵阵发软,几乎难以支撑。

谷缜笑了几声,忽而嘎然而止,望着那骷髅,目有惊色。陆渐也怪道:“这人怎么死在这里”谷缜蹲下身子,端详枯骨上那件袍服,忽道:“这件袍子是皇家之物。”众人闻言,均是惊,谷缜撩起袍子道:“你们瞧,这底子本是明黄色,可说不止是皇家之物,更是皇帝才能穿的服色。”

众人更惊,陆渐道:“难道他是皇帝”谷缜不答,伸手在那骷髅身上摸索阵,摸到个黄绢包裹,展开时,只见方玉印,龙钮金镶,晶莹通透,被烛火耀,毫光四射,照彻室。

谷缜转将过来,印文为篆书,不由念道:“授命于天,既寿永昌”念到这里,他忽地住口,露出震惊之色,再瞧那包裹,却是面黄色的绢布,上面歪歪扭扭,写了若干乌黑字迹:“逆叔篡国,恶奴悖主,复辟无望,千秋有恨,可恨,可恨”连写了六个“可恨”,初时尚还清楚,渐渐笔画散乱,写到最后,几乎分辩不出字迹。

陆渐忍不住道:“这是什么”谷缜叹道:“这是幅血书,这人临死前所写,年代久远,鲜血已变黑了。”陆渐道:“这人到底是谁为什么死在这里”

谷缜道:“这遗书写得明白,他本是位皇帝,但遭叔父背叛,夺取了他的江山,后来他的奴仆也背叛了他,想要害他,他临死前逃到这里,孤零零死去。”

陆渐讶道:“有这么倒霉的皇帝”

“有的。”沈秀冷冷接口道,“朱元璋的孙子,建文皇帝朱允炆在位时,他的叔叔燕王朱棣造反,攻入南京,夺了他的皇位,事后宫城失火,这位建文帝不知所终”说到这儿,他凝视谷缜手中那方玉印,双眼异彩涟涟。

谷缜又解开龙袍,说道:“他来这儿之前,便受了重伤。”众人定睛望去,只见那骷髅左胸断了四根肋骨,塌陷下去,沈秀道:“这是铁砂掌所伤。”众人心有所感,秘道中阵寂然,甬道中充满阴森凄惨之气,令人毛发尽耸。

过了阵,谷缜忽地打破沉寂:“他受了如此重伤,无法走远,这秘道的出口,必然在他附近。”他四面瞧瞧,却不见路标,心中疑惑,凝视那具尸体,忽地拱手道:“皇帝老哥,得罪得罪。”说罢俯身将那具骸骨挪开,骸骨身后的墙角里,果然露出枚钢环。

翻覆2

谷缜攥住钢环,向后拉,带出三寸长截钢索,只听轰隆声,左侧石壁翻转,露出道门户,股秽气扑面而至,众人慌忙后退几步,待得秽气消尽,方才入内。

谷缜举烛照,忽道:“小心。”众人瞧,门内是段甬道,但墙上地下,插满箭镞,近门处匍匐具骸骨,锦衣皂靴,身上露出几支箭尾,手中死死抓着个卷轴。

谷缜取那卷轴,不料死者抓得太紧,稍用力,咔嚓几声,五根白惨惨的指骨散落地。谷缜笑道:“罪过罪过。”展轴瞧,嘴角透出丝冷笑。

陆渐好奇道:“写了什么”谷缜道:“这是朱元璋写给孙子建文帝的道传国诏书。”陆渐道:“有用么”

“大大有用。”沈秀接口道,“有这道诏书,足以证明建文皇帝是正统,成祖皇帝是谋逆,以之下推,成祖皇帝之后的大明帝王,均是欺宗灭祖的篡逆之徒,不足以治理天下。”

陆渐听得心惊,却听谷缜笑道:“这不过是说说罢了,朱棣纵然篡逆,但这诏书经历多年,不过是件死物,怎比得上当今天子拥兵百万,这年头,谁有兵马,谁当皇帝。”

沈秀冷哼声,道:“当真如此,成祖皇帝又为何要让三宝太监七下西洋,寻找建文皇帝的踪迹如此劳师动众,还不是为了这传国诏和传国玺么”

“什么传国玺”谷缜故作惊讶。沈秀冷笑道:“少废话,别当我没瞧见,那传国玺就在你衣袖里。”

谷缜笑笑,不置可否,察看那具尸骸,摸到块紫檀錾金腰牌,上书“锦衣卫都指挥使,太子少保,忠诚伯张”。

谷缜不由笑道:“这个悖主恶奴,好大的官儿呢”

众人见此情形,均是明白过来,想当年城破国灭,建文帝带着亲信侍卫,经由秘道逃出宫城,不料这恶奴临时改变心意,图谋背叛,想要抓住建文,交给朱棣。时间,素性文弱的皇帝与心怀叵测的侍卫在这阴森地道里殊死搏斗,最终恶奴被秘道中的机关所伤,建文帝却中了掌,虽然勉力发动机关,将恶奴挡在身后,却终因伤重不治,凄凉而死。

想象当时的惊险惨烈,众人无不唏嘘,唯独姚晴见死尸,便想起若干往事,大觉烦恶,催促道:“管他皇帝奴才,死人有什么好瞧的,还不快走”

陆渐道:“但这尸首如何处置”谷缜道:“帝王也好,恶奴也罢,旦身死,都只是无知白骨。这迷宫规模宏大,不啻于皇陵地宫,做他们的坟墓,倒也合适。”当即举烛向前,姚晴只怕还有尸骸,再也不敢与他争先,

如此走了半晌,忽有石阶向上,近乎垂直,走了三十步,便见穹顶,谷缜摸到根粗若儿臂的铁销,抽开掀,穹顶洞开,微风灌入,带着股清新凉意,谷缜抬头望去,夜空寥廓星芒璀璨,心中不禁涌起无边豪情。

众人出了秘道,除了徐海,脸上多少都有喜色,只见四周花草芬芳,树摇影动,远处殿宇重重,在月色中投下崔巍暗影。陆渐忍不住道:“这是什么地方”

谷缜道:“这是南京的旧宫城。”陆渐大吃惊,姚晴也蛾眉微蹙,沈秀嘿嘿笑,道:“妙啊,只需叫喊声,大家全都没命”谷缜瞧他眼,笑道:“那你不妨试试。”沈秀哼了声,目光极为阴沉。

谷缜转过身来,望着那出口,摇头道:“有道是:明见万里,不能见眉睫,烛照天下,不能照足下。朱棣为找建文帝,搜遍中国,七下西洋。却没料到,这位对头,竟然就在南京宫城的下面。”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道:“这条秘道,当是朱元璋修筑南京时所造,可惜他没用上,却留给了孙子。”说罢盖上出口石板,石板下设有机关,旦合上,铁销便从内扣住。

出口在御花园中,夜色已深,人迹不至,唯有寒虫低鸣,阵阵,扣人心弦。姚晴见谷缜封闭秘道,问道:“臭狐狸,如今怎么办”

谷缜道:“这宫城大极了,我们不妨找处冷僻宫殿,好吃好睡,躲上几天。”姚晴摇头道,“左飞卿的追踪术十分邪乎,在地待久了,必被找到。这七日中,我要离开南京,走得越远越好。”

翻覆3

沈秀忽地笑道:“如此说,我却有条浑水摸鱼的妙计。今日天亮之前,南京城将有场大战,趁着混乱,师妹便可瞒过风君侯,轻易逃出南京。”

姚晴奇道:“什么大战”沈秀向徐海努努嘴,笑道:“他和汪直约好,里应外合,攻打南京,却不料家父事先知道,将计就计,要将这干倭寇网打尽。”

姚晴美目亮,问道:“什么时候”沈秀望了望天,笑道:“快了,当在寅时。”姚晴喜上眉梢,说道:“好,这就去。”说罢凝视陆渐,陆渐尚且犹豫,谷缜已笑道:“二位请了,咱们就此分道扬镳,恕不远送。”

姚晴见陆渐面有难色,眼中闪出丝怒色,咬咬朱唇,转身去了。沈秀向谷缜嘿嘿笑,阴声道:“匹夫无罪,怀壁其罪,谷兄须得当心。”说罢蜷起伤足,跳跳,随在姚晴之后,忽听谷缜在身后笑道:“陆渐你瞧,他这跳来跳去的,像不像只癞蛤蟆”陆渐道:“这么说,真有些像,就是比癞蛤蟆俊些。”

沈秀大怒,心中想了几十条酷刑,将二人慢慢折磨至死。他边想象,边咬牙,姚晴却嫌他太慢,托住他肘,纵跃如飞,避过宫中警卫,来到处宫墙前,姚晴种下“孽因子”,生出条长藤,两人循藤攀过墙头,经御水河出了宫城,姚晴忽地笑道:“沈师兄,就此别过”

沈秀大吃惊,忙道:“师妹什么话,我离了你,又去哪儿呢”

姚晴望着他,剪水双瞳勾魂夺魄,轻轻笑道:“师兄还是别顽啦,回家治伤要紧,要不然,真成了瘸子,沈师伯岂不心疼”说罢转身便走,沈秀不死心,叫道:“师妹慢走”

姚晴应声掉头,眨眼笑道:“是了,还有件事忘了说。”沈秀心中燃起丝希冀,忙笑道:“好师妹,我便知道,你舍不得离开我的”

姚晴嘻嘻笑,摇头道:“师兄既然瘸了脚,这下,我无论去哪儿,你都追不上啦。”说罢伸出玉手,向他招了招,又做个鬼脸,倏地展开身法,隐没入茫茫夜色中。

沈秀望她背影,心里又爱又恨,爽然若失,不觉咬牙道:“这小妖精,那天落到少爷手里,瞧我怎么炮制你。”说罢,伤口又痛起来,心道:“小妖精说得是,眼下治伤要紧。”当即跳跳,向总督府去了。

待沈秀走远,从宫城阴影里踱出两人,正是陆渐谷缜,陆渐亦惊亦喜:“谷缜,又被你猜中啦,你怎么知道阿晴会离开沈秀”

谷缜笑道:“就凭她瞧你的眼神,若我所料不差,姚晴喜欢的是你,不是沈秀。”陆渐呆,不信道:“你说她喜欢的是我”

谷缜道:“她方才问你,分明想你陪她,故而我便想试她试,她若喜欢沈秀,出了宫城,势必与他同行同止,这等水性女子,不要也罢;她若喜欢的是你,却不耐与沈秀纠缠了。”

陆渐望着他,流露古怪之色,谷缜推他把,笑道:“瞧我作甚还不去追她”陆渐道:“可是,可是”

“可是黑天劫么”谷缜道,“不打紧,我已逮住徐海,冤屈不日可伸,之后我便求我爹封了你的隐脉。好兄弟,别再把我配给姚晴了,你不知道,我家那头母老虎发起威来,就是诸天神佛,也要卷堂大散哩。”

“你家的母老虎”陆渐露出讶色,谷缜笑道:“你不是接过她的暗器么”陆渐恍然道:“是那位姑娘,她是”

谷缜接口道:“是我未过门的媳妇儿。”他想到沉冤得洗,便觉乐不可支,抓起徐海,笑道,“我要去审问这厮,你若找我,便来敲城东沧波巷左首第二间大门。”说罢哈哈笑,袖挽流风,头戴星月,步履逍遥,飘然去了。

陆渐被这番话说得心神不安,又担心起姚晴的安危,当即迈开大步,追赶姚晴。

他赶了程,却不见人,心急,施展“跳麻术”,嗖地纵上所房顶,居高望去,透过片房舍,忽见远处隐隐有火光射出,陆渐惊:“失火了么”

翻覆4

他见灾厄,顿然忘我,当即踏着屋顶,赶将上去,还没走近,便听刀剑交鸣,喊杀震天。陆渐俯身瞧,前方正是“罗宅”,两百余名倭寇身披铠甲,手持刀枪,正与数百明军浴血巷战。

众倭寇到此地步,也是为势所迫,方才好容易撞破铁门,攻入石厅,谁知却不见人,众寇疑神疑鬼,片哗然,桓中缺无法可想,先救醒陈子单,陈子单颇负智计,猜测厅中必有暗道,但以他的智识,仍不足寻出机关,眼看起事在即,敌人又从秘道走脱,耽搁下去,势必被人瓮中捉鳖,全军覆没,当下号令两百寇军,爬出深井,自罗宅杀了出来。

沈舟虚虽没找到秘道,却料到倭寇巢岤就在左近,是故设下伏兵,倭寇旦露面,四下警哨大作,顷刻聚集数百兵将,双方杀成团。

这群倭寇是徐海手下精锐,明军则是沈舟虚训练的甲士,虽说武艺精强,胜过卫所官军,但气势纪律,比起这群百战老寇,仍有不如。

众倭寇抱成团,阵如龟形,分进合击,进如尖枪穿甲,无坚不摧,退如漏斗流沙,陷敌于无形。明军纵然四面涌至,但阵势单薄,兵力分散,人数虽多,却被倭寇横冲直撞,各个击破,陆渐眨眼的的工夫,便倒了七人。

陆渐心中大急,眼见桓中缺与陈子单身处阵心,喝叫不已,顿时将身长,厉声道:“桓中缺,你瞧我是谁”

桓中缺抬头,忽觉黑影如山,恶风压顶,他双手被废,无法抵挡,死命将身躬,贴地滚出。

陆渐飞落阵心,个“大须弥相”,撞得名倭寇口吐鲜血。陈子单声厉叫,双手握刀狠狠劈来,陆渐侧身让过,左手探出,咔嚓两下将他双腕卸脱。

陈子单惨叫声,倭刀脱手。陆渐顺手接住,霎时间,股熟悉之感涌上心头,似又回到那晚,神社破败,冷月无声,天神宗石甲长刀,面目狰狞。

“呵”两把倭刀,三条朱枪,挟着烈风血气,猬集而来。

刀柄入手,倭刀长短厚薄软硬轻重,陆渐无不了然于心,仿佛此刀铸成,便与他相伴相生,浑然体。于是乎,便依这口倭刀之性,从左至右,绕身划了个圆圈。

叮当交响,刀枪落地,五名倭寇齐齐惨哼,双腕上鲜血淋漓,腕上筋络均被挑断。

陆渐双眼圆睁,纵起倭刀破入敌阵,长刀所向,众倭寇手腕溅血,兵刃纷坠,惨叫声此起彼落。

众甲士原本已呈溃势,不料陆渐如飞将军从天而降,更从倭寇阵心杀出,冲得敌阵七零八落,顿时振奋起来。

这批倭寇多是日本浪人,崇尚武士之道,悍不畏死,虽处劣势,仍是苦苦顽抗。奈何陆渐把刀东飘西荡,专挑彼方手筋。众倭人刀枪脱手,便如毒蛇拔牙,猛虎断爪,空有腔斗志,也是任人宰割,不阵便死伤大半,剩下几十人心慌意乱,忽发声喊,四下溃逃,明军围追堵截,众寇要么被生擒活捉,要么被乱刀砍死。

陆渐望着地死尸,蓦地心中惨,垂下刀来,游目望去,尸体中却不见桓中缺。他微感讶异,仔细搜过,仍无所得,正觉纳闷,忽见两名将官快步赶来,拱手道:“天幸壮士相助,敢问大名”

陆渐摇头道:“微名不足挂齿”话未说完,忽见道路尽头人飞奔而来,他认得是燕未归。心想此人来,沈舟虚也必然尾随,若是相见,难保他不旧话重提,要自己留在身边,别的倒也罢了,若是耽误了寻找姚晴,却是不妥。

念及此,陆渐丢下倭刀,转身便走,那两名将官大惊,忙道:“壮士留步”两人越是叫唤,陆渐步子越快,转过长街,消失不见。他倏然而来,又倏然而去,两名将官时面面相对,惊疑万分。

陆渐发足飞奔,在大街小巷中四处搜寻,只盼天可怜见,遇上姚晴,谁知姚晴不曾见到,却见四处皆有明军把守,警卫森严。

陆渐心想大战将起,与之遭遇,必被当成倭寇细,只得垂头丧气,来到城东,辗转找到沧波巷,此巷临近外郭沧波门,故而得名。

翻覆5

陆渐来到左首第二间门前,门首对灯笼,照得门扇漆亮,门上有黄铜饕餮对,口衔铜环,陆渐举环扣门,须臾门开,有人低声道:“陆爷好。”

陆渐奇道:“你认得我”那人将他迎入,又关上大门。陆渐瞧,那汉子约莫四旬,布衣小帽,五官平平,唯有双目中间或光芒闪,方可见其峥嵘。

“我叫鱼传。”那人恭谨道,“那晚在萃云楼,有幸见过陆爷。”

陆渐拍额头,笑道:“我记起来啦,谷缜让你给那些画舫送银两么。”鱼传道:“陆爷好记心。”他谈吐亦如样貌,虽然不失礼数,但从头至尾,再也平淡不过。

陆渐正色道:“鱼兄,你别叫陆爷,我听着别扭。”鱼传摇头道:“我不叫鱼兄,我叫鱼传,陆爷是谷爷的朋友,鱼传是谷爷的伙计,鱼传叫谷爷谷爷,就该叫陆爷陆爷”

陆渐听得晕头转向,忙转过话头道:“鱼鱼传兄,谷缜在做甚”鱼传道:“谷爷在生气”陆渐道:“因为徐海不肯吐实,惹他生气么”鱼传摇头道:“徐海死了,谷爷才生气的。”

陆渐雷震惊,失声道:“徐海死了谁杀的”鱼传道:“小人不知,谷爷与徐海呆在书房,派我在这等候陆爷,忽就听声铳响,我赶到书房,徐海便已死了。”陆渐心中阵慌乱,失声道:“谷缜没事么”鱼传摇头道:“谷爷没事,就是生气得很。”

“带我见他去。”陆渐走向宅内,鱼传抢到前面,秉烛引路。片时来到书房,陆渐推门,便嗅到股血腥之气,定神细看,地下散落许多破碎书页,方端砚四分五裂,几支狼毫也被折成两截。

再抬头,却见谷缜气呼呼坐在椅上,死死盯着前方。陆渐顺他目光望去,只见徐海手足被缚,坐在张紫檀椅上,脸面朝天,软答答向后歪着,鲜血浸湿头发,已然凝结。

陆渐心往下沉,上前细瞧,那尸首面如白纸,两眼大张,眉心个血洞,流出红白之物。

“不用瞧了。”忽听谷缜叹道,“鸟铳打的。”陆渐回过头来,两人四目相对,均能瞧见对方脸上苦笑。

陆渐呆了时许,问道:“到底发生何事”

谷缜起身踱了两步,徐徐道:“我在书房中盘问这厮,问谁是东岛内,又如何陷害于我这厮初时嘴硬,抵死不说,后来被我软硬兼施,才略略松动,正当这时,鸟铳却响了”说到这里,他走到窗边,指着窗纸上个圆形小孔,圆孔四周裂纹如丝,清晰可见。

“这是铅丸入户的弹孔。”谷缜又掀开窗扇,陆渐举目望去,窗户正对幢小楼,楼上团漆黑,不由点头道,“那凶手必是在楼上发铳了。”

谷缜道:“若是这样,这人的铳术真是通神,仅凭投在窗纸上的人影,便击中了徐海眉心。即便光天化日,无所遮拦,要想铳命中眉心,也是极难。鸿书那时守在房外,听到铳响,赶上楼时,却不见人。”

陆渐沉吟道:“你能猜到来头么”谷缜道:“徐海是倭寇魁首,倭寇必会救他,官府必会捉他。唯独方,却是非杀他不可”

陆渐点头道:“东岛内么”谷缜点头道:“但有事,我却想不明白。”他低头想了会儿,方道,“若是东岛内,理当杀我而后快。我背对窗户,离楼更近,杀我更为容易。但怎的偏不杀我,却杀徐海呢”

陆渐也思索难解,便道:“或许他本意杀你,却因人影投在窗上,扭曲闪烁,以致失手击中徐海。”谷缜摇头道:“若是误杀,也未免太巧了。”

说到这里,二人均感迷惑,沉默阵,谷缜问道:“姚晴呢没和你块儿来”陆渐道:“我追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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