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时候进来了,战战兢兢的看着皇上。
霍司禄眉头微皱,他吩咐过,没有他的旨意,任何人不得进入的:“有事?”
马三此时已是冷汗涔涔,但是到底还是记着正事的:“允贺大人前来看望皇后。现在就在外面等着呢。”
他挥挥手:“不见,叫他回去吧。”
马三躬了躬身子:“是。”
亦念却突然道:“慢着!三哥……我听见皇后自小就与允贺亲厚。我看不如让他进来,跟嫂子说说话,兴许就好了呢。”
霍司禄看着床上的人,不说话。亦念知道他这就是默许了,转过头去对马三道:“叫他进来吧。”
允贺进来的时候,面色微怒。见了皇上连请安都忘了,直直的走向仙乐晓。马三在一旁小声提醒着:“允大人。皇上在这儿呢。”
允贺冷冷的看了马三一眼,道:“万圣之躯真龙天子,我没看到,倒是看见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霍司禄眼光扫了过来,虽是疲倦,但也不失凌厉:“这是朕的家事。你长了几个脑袋?敢来质问朕?”
“家事?你还把她当做你的妻子么?现在这副假惺惺的样子做给谁看?”
霍司禄怒极,站起身来看着允贺。他本来就是天家风范,此时一生气,虽然没有大吼大叫,但是气势已经是叫人不寒而栗了。亦念听出来允贺话中有话,不想这两个人之间有什么误会,于是问道:“允大人何出此言?嫂子被肃亲王劫走,我哥哥也是日夜思念,生怕她有三长两短,我知道你自小就与嫂子亲厚,担心她是免不了的,但是也请允大人不要信口开河,辱没了我三哥对嫂子的一片深情。”
“公主真是说笑了。”允贺虽是对她说,眼睛却看着霍司禄,一点也不畏惧的样子“敢问皇上。您下旨说捉拿肃亲王可以不顾皇后死活的时候,有想过她是你的妻子么?你不过就把她当做你坐稳天下的一枚棋子,真是枉费了她为你做了那么多!换来的是什么?”
允贺的一席话彷佛是晴天霹雳一般,霍司禄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说什么?”
亦念也听出了一点门道,她虽然知道三哥要对肃亲王赶尽杀绝,但是她绝不相信三哥说,可以不顾皇后的死活。
霍司禄眯着眼睛看着跪在地上的马三,已是怒极:“马三,你好大的胆子!”
马三跪在地上,额头紧紧的挨着地,连大气都不敢喘,他常年跟着许公公做事儿,这些宫闱算计,他见识的最多,此时此刻看皇上的样子也知道,一定是仙家二小姐假传圣旨,也怪自己一时糊涂,忘记了仙家二小姐虽然是皇后的妹妹,但到底人心隔肚皮,自己的姐姐顶婚嫁过来,最后竟然还母仪天下了。这换了谁心里也平衡不了。
何况他冷眼瞧着,那仙斯嫣并不是对皇上一点情意也没有,当初逃婚,大概只是欲擒故纵罢了。拿自己的姐姐做试金石,看看皇上对自己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
这样想着,他就不免冷汗涔涔,这么多年,嫔妃之间的明争暗斗,他见识的多了,但是像仙斯嫣这般心思的,连自己亲姐姐都敢算计进来的。倒是少见。
霍司禄的语气已是怒极:“马三,你好大的胆子!”
“皇上恕罪,奴才只是……”他犹豫着该怎么说,实在是不知道这仙家二小姐在皇上心中是个什么分量,如果皇上看重仙斯嫣,自己这么一说,那不是断了仙家二小姐进宫的路?自己一个奴才,虽然说现在是奴才里的头,但是到底还是跟仙家抗衡不了的。
亦念看着他那副吞吞吐吐的样子就急了:“哎呀马公公!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犹豫什么啊?糊涂了是不是!!”
“皇上明鉴啊……那日是仙家二小姐拦下了奴才,说皇上有旨……必要的时候可以……”他不敢再往下说了,那是大不敬,任他有几个脑袋几条命都不够砍的。
允贺一直站在一边,听到他这么说,提着腰间的剑二话不说的酒往外走。还好这一群人里还有个亦念是清醒的。马上追过去拽住了他:“允贺你疯了不成?”
允贺和霍司禄也是从小到大的玩伴,跟这个公主关系其实颇好,只不过亦念走了这么多年,好久不见,自然有些生疏。亦念此刻这样跟他说话,亦是希望他感念旧情。多少能给她个面子。
允贺阴沉个脸,亦念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记忆里的允贺,天之骄子,要什么有什么,从来就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他不看亦念,只冷冷的盯着霍司禄问道:“臣敢问皇上,该如何处置此事?”
霍司禄静静的站在那里,背对着他们,看着床上的人,她的皮肤是一种不健康的白皙,御医说要是皇后再不进食,那就真的没法子了。
自己已经是这个囚笼里逃不出去的一员了,难道还要亲手掰断了她的翅膀让她陪着自己在这里度过一生吗?
她本该有着不一样的人生,或许不如现在大富大贵,不如现在万众瞩目,可是他知道,她希翼的,从来都不是这些。人人仰望的母仪天下,她可能都不稀罕。
这份感情,放是不放?
她的羽翼,折是不折?
他闭上眼睛,觉得自己的心从来都没这样痛过。从前他觉得这个世界上,只要是他喜欢的东西,千方百计的也要寻了来,可是今天他才知道,如果是真正喜欢的,又怎么舍得她以后漫漫人生,面对着这些永无休止的算计,避无可避的阴谋?
又怎么舍得真的把那抹明媚从她脸上带走,怎么舍得?
霍司禄的声音很轻很轻,却难得的叫每个人都听的清楚:“允贺,你带她走吧。”他俯下身牵起她的手,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宠溺“这里不适合她,她那么干净,定是不愿意在这样的肮脏中生活的。朕今日可以杀了仙斯嫣,但是日后呢,历朝历代的宫闱丑事朕多少也知道点,那些明枪暗箭防不胜防。朕怎么护的她周全?”
他把她的手放在自己唇边,轻轻喟叹:“我舍不得你受苦。”
站在门边的亦念迅速的红了眼圈,她别过头去擦干了泪,喊了一声:“哥……”
允贺亦是愣在那里,久久不能言语。
“马三,叫御膳房熬一盅参汤来。”
马三连忙应着,迅速的退了出来。出了坤宁宫方觉得自己的衣襟都已经湿透了。可是外面明明是艳阳好天气。他唤过来坤宁宫守班的小太监:“快去叫御膳房端一盅参汤送来。”
小太监躬了躬身子,马上就去了。他站在外面,心里涌出好几种念头,只是不知道皇上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难不成是给仙相一个人情?
如今新帝登基,最是缺少的便是朝臣的支持,仙相纵横官场半辈子了,他说一句话,就是先帝爷也要考虑三分的,更不要说是百官群臣了。
再把仙家二小姐娶进宫为后,仙家哪还有不支持皇上的道理了?
马三抬起头来看这毒毒的太阳,暗暗的叹了口气。
只是他没有想过,仙相本来就是支持皇上的,他老人家对霍氏江山忠诚了一辈子,此时此刻无论是谁登上了皇位,他都会兢兢业业的辅佐。现下皇后已经是他仙相的女儿了,全天下最尊贵的女子已经是他们仙府的人了,断不用再送一个进来。
在这个戏文里唱着金屋爱变成长门恨的年代,在这个舞台上演着杜十娘怒沉百宝箱的年代。
从来就没有人会相信,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这样子做。
会是出于爱。
屋子里浓浓的中药味,她小的时候最是讨厌吃中药,每每发了病,都不告诉别人,最后还是奶娘看她面色红润异常,方知道她得了风寒。接下来就是一碗接着一碗的中药。难喝至极。给她的童年里留下了十分清楚而又恐怖的印象。后来长大了点成天跟着允贺在外面玩,拿自己当男孩子般。却不见身体发病。
她睁开眼睛,屋里没有掌灯,她的床前坐了一个人。虽是黑暗,但是她还是看得见那样尊贵的明黄。普天之下,恐怕只有一人用得。
她笑了笑:“恭喜皇上。”
那人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她,过了好久才低低的说:“乐乐,对不起……”
只是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她就有些招架不住:“皇上,您说什么呢?这可真是折煞我了。”
乍听之下,彷佛是极玩笑的语气,可是霍司禄知道,这是她的一种自我保护。这样的语气,硬是把他推的远远的。就好像他们从来都没有并肩作战,就好像之前她为他做的一切,都不存在。
“乐乐。我没有说过那样的话。比起这天下江山,还有一些人一些事……”他紧紧的盯着她,缓缓地说“让我觉得更重要。若是用你的命换来的皇位。我宁可不坐。”
黑暗中他的眼睛明亮似月光,她反应了好久,隐约觉得他可能是在哭,伸出手去覆住他的双眸。手心一片湿濡。
她从来不知都,也不敢相信,自己有如此柔情似水的时候。霍司禄拿开她的手,慢慢的俯下身子。当他真的吻上来的时候,她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在颤抖。她从未经历过情事,也不通晓个中精髓。只是傻傻的用舌头描绘着他的唇形。
霍司禄早几年的时候,风流成性,什么样的姑娘没见识过?可是他今天,却彷佛是一个刚开荤的毛小子一样手足无措,想用力的吻她,却又害怕吓到她。这样浅浅的吻着,却又觉得心里痒痒的,恨不得把她揉进身体里。
乐乐的手勾住他的脖子,霍司禄索性整个身子都覆上去。听着她动情的呻~吟,就彷佛是一记最强力的春~药。
不行!
他还记得今天对允贺说的话,他不能这么自私的占了她的身子。他要她清清白白的开始自己以后的生活。
“乐乐”他看着怀里脸颊红扑扑的她,按下心中的不忍“明天,允贺就接你出宫。”
仙乐晓彷佛听见了一个天大的消息,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什么?”
他不回答,只是盯着她看,这样的默认终于叫她乱了阵脚,急忙拽着他问道?“为什么?谁的主意?”
“不为什么,我的主意。”他伸出手拢了拢她耳边的碎发“我从小就在这里长大,外人看起来富丽堂皇的宫殿,不过是一堵用欲望以及权势堆砌起来的城池。我不想你在这种肮脏的地方泯灭了你本来的天性。这里真的是一个吃人不露痕迹的地方。我怕如果现在不放你走,以后你会记恨我。”
“乐乐,跟着允贺走,走的越远越好,去一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开始一段新的生活。你会成熟,会嫁人,会变得世故,会计较柴米油盐。你也会慢慢的衰老,最后平淡的过完一生。我们再也不会见面……这些听起来都彷佛是很可怕的事情,但是乐乐,至少这样,我护得了你一生周全。”
她离开的那一日,天空阴沉沉的。一早起来就看见吟诺红着眼圈在收拾细软,她走过去,握住了吟诺的手:“吟诺。我们就要离开了,你应该高兴才是啊。”
吟诺听了这句话,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掉:“小姐!你为了皇上做了那么多。如今好不容易……多少人红着的这个位置呢。奴婢不是向着自家人,要奴婢说,最有资格跟皇上齐肩而站,母仪天下的,除了您再没有别人了。”
乐乐听了这话只是耸耸肩漫不经心的说:“我不在乎这些的,什么大富大贵母仪天下的,我都不稀罕。”
吟诺吓的赶忙上前一把捂住她的嘴。
时间彷佛回到了最初的最初,那天她顶婚嫁人的早上,自己也是这样的捂着吟诺的嘴。吟诺的手还没放下来,乐乐就开始笑。吟诺可能也想起来那天的事儿了,跟着她一起笑。手早就拿了下来。两个人毫不顾形象的哈哈大笑,险些直不起来腰。
终于是不笑了,吟诺折了折手中的衣服,叹了口气道:“罢了,那时候小姐是多开心啊,自从嫁给了皇上,旁人不知道,我最是清楚,一步一步的,那都是小心翼翼的走过来的。太不容易了。走就走吧,权当咱们没那个福气。我看这玉冠霞帔,谁又能耐谁穿了去,咱们可不遭那个罪了。您这般的心性,真是不适合在这里生活,受宠了,那些嫔妃们明里暗里的坏您,不受宠了……那还在这皇宫待着有什么劲啊。”
乐乐拍了拍她的肩,彷佛无比激动的说道:“你终于开窍了啊!”
吟诺红着脸佯装生气:“小姐!”
“快点吧,一会儿允贺来了,你还没收拾好呢。”
话音刚落,允贺就进来了,看见仙乐晓倒是一楞。
“怎么?不认识了?”
他摸了摸鼻子:“好久没看见这么活蹦乱跳的你了。”
“啧!”乐乐瞪了他一眼“说得好像我快死掉了似的。”
看着她这样子云淡风轻的说起自己这阵子的事儿,他心里也觉得释然了。转过头对吟诺说:“快点吧。”
吟诺皱着一张小脸好不可怜的说:“我呀,从一早上开始就在拾掇,到现在还没弄好呢。皇上一会儿派马公公来一趟,说要带上这个,过一会儿又派马公公过来一趟,说要带上那个。哎我的头都大了。心里只期盼着皇上发发善心,可不要再差马公公来了。”
仙乐晓背对着他们整理床上的东西,一时间没有言语。允贺看了吟诺一眼,吟诺这才惊觉自己失口。可是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来弥补。
允贺走过去,结果乐乐手里的东西:“乐乐……”
她转过身来看着吟诺,笑眯眯的:“哎,你说这皇上怎么跟老妈子似的。”
“你怎么那么多话。”
“允小贺你说谁呢?”
“小爷我就是在说你呢,怎么着吧。”
“我告诉你我也是曾经母仪天下的人!”
“哎哟喂多新鲜呐。你母仪天下?你给我母仪一个看看,来来来。”
霍司禄站在门口,听见屋里的吵闹声,居然笑了笑。马三站在一边,已经是魂不附体了,生怕皇上一个怒火中烧。
可是皇上……这是在笑?
气疯了……马三碎碎念……一定是气疯了。
“皇上,您看……要通报一声么?”
霍司禄低垂着眼眸,看不清表情,他摇摇头:“算了,回御书房吧。”
天气还是很阴沉,乐乐坐在马车里,经过了文华殿的时候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吟诺在一边小声的问她:“不去跟万岁爷道别么?”
她看着窗外渐变的风景,气势雄伟的皇宫,却是那个人嘴中的“囚笼”。
于是淡淡的道:“不必了。”
昨天晚上霍司禄是在她那里睡的,后半夜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肩头一片湿润,那个人把她按在怀里小声的啜泣,她从来不相信高高在上的霍司禄会有这个样子。
那一刻,她只觉得心疼。伸出一只手,抱住了霍司禄的腰。
他只是楞了一下,然后死死的抱住她,小声的压抑着哭。
“霍司禄。我会成熟,会嫁人,会变得世故,会计较柴米油盐,我也会慢慢的衰老,最后平淡的过完一生,我们这辈子永不会再见面。”
“可是我不会忘记你。”
他不说话,只是抱着她。
那一刻他的身体,浸濡了多少的悲痛,却没有办法告诉她,哪怕只是一句挽留的话,都没办法说。
好不容易才放手,只怕再牵起,就是一生一世了。
外面下起了雨,一开始只是小小的,后来打了几个雷,居然成了瓢泼大雨,马三看着站在雨中的皇上,急的直跺脚。偏偏皇上固执的不行,谁劝也不听,亦念公主听了,不来劝皇上,反倒是去追仙乐晓。
雨越下越大,乐乐不得不在宫门口避雨。吟诺看了看外面的雨势,奇怪的说:“怎么突然下起了这么大的雨了……老天爷都在留咱们。”
允贺看了仙乐晓一眼道:“早上一起来的时候天气就是阴沉沉的,这会儿下雨再正常不过了。吟诺你不要瞎说。”
吟诺刚想申辩,看了看允贺的脸色,还是决定闭嘴比较安全。
“嫂子!”马车外传来清亮的一声。
吟诺挑开帘子看了一眼:“是公主呢。”
她赶紧把亦念扶上来,亦念看见仙乐晓,二话不说的就拽住她:“嫂子,我哥哥站在雨里好久了,谁劝业不回去。你一定知道是为什么,亦念求你了,去看看我哥哥吧。你不能走。”
亦念说着眼圈就红了:“母妃走的早,这世上真心对我好的不多,我哥哥那个人,对我很严厉,但是我知道他是在乎我。他这个人就是这样,看重谁,喜欢谁,从来都是淡淡的叫人摸不到头绪。三字,我看你也是个心性透亮的人,不会看不懂我哥哥对你的感情。亦念求你了,你回去跟他说句话道个别吧。”
仙乐晓扭过头去:“他如今是万乘之躯,九五至尊。以后……选秀三年一小选五年一大选。他不会缺女人的。再说我妹妹……”
“嫂子!”亦念急的已经哭了出来“您怎么就不懂啊。天下的女子那么多。有哪个在他危难的时候助他一臂之力?有哪个曾经如你这般跟他并肩作战?你做这些,只是因为他是你夫君,因为他是他。以后的那些女人呢?她们喜欢的是皇上,无论谁在那个位置上,她们都会笑颜如花曲意逢迎。她们跟你都不一样!”
仙乐晓看着她,一双眼睛明亮似星光。有种摄人心魄的美丽。
“是他叫我走的。”
“嫂子……他心里难受啊。说出这样的话,再没有人比他更疼。”
仙乐晓不着痕迹的推开亦念拽着自己的手:“人活在世,总是要舍弃一些东西的。亦念,你还小,不懂你哥哥的心思,其实我也不懂,只是我觉得他说的对,我真的不适合这个地方。”
亦念看着她:“可是你爱他。”
一句话叫乐乐乱了阵脚。
“嫂子,以后你的人生,再不会有我哥哥,你会平淡的过完一生,你的身边可能会有别的人,你甘心么?你曾经那么近的在你爱的人身边,可是却因为你的怯懦。亲手推开了彼此,你真的甘心么?”
她别过头去:“别说了。”
“不,嫂子。”亦念紧紧的抓住她的手“你听我说完。我父皇年轻的时候喜欢我母妃,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夺了来。我不管言官后人要怎么评价他。但是我只知道,真心爱一个人,就是要这样子付出。嫂子,难道你的自由,就真的那么重要么?”
“他心里不好受,却连一句挽留的话都说不得,他纵使有了天下,又如何?”
“全当是我求你了,你只见他一面,随便说点什么都好,不要让他在雨里站着了,就算他身子再好,也受不住这个啊!”
脑子中彷佛是一场戏,他表情微哂,他面色温润。
他牵起她的头发:“等过了这个坎,我带你到江南去看看吧,我本无心权贵,只盼望着父皇的身体能早点康复。从此以后我们两个隐居江南,再不过问这些事。”
他在她耳边呢喃:“我舍不得你受苦。”
他看着她,眼睛却已经红了:“这些听起来都彷佛是很可怕的事情,但是乐乐,至少这样,我护得了你一生周全。”
当仙乐晓跳下车的时候允贺伸出手拦住了她,她想都没有想就推开了他。允贺坐在马车里,怔怔的看着她远去的背影。
亦念看着他:“允贺哥哥……”
他摇摇头:“我没事。”随后他下了马车,撑起一把伞,慢慢的走出了宫门。
一南一北,一个深宫,一个宫外。
这一走,便是一生一世。
霍司禄的身影在雨中格外显眼,他的身后齐齐的跪了一排的宫女太监。马三一边跪着一边拿眼睛看宫门口处。眼见着一个身影风风火火的跑过来了,他兴奋的连规矩都忘记了,甚至有点语无伦次:“是皇后!皇上!皇后啊!”
霍司禄却仿若未闻,微微的仰起头,雨水冲刷着他年轻的脸庞。仙乐晓远远的看着,就觉得心里一阵一阵的疼。
她走过去,接过马三手里的伞。
“马三,朕说了……”
“你说什么了?”
乍一听是她的声音,霍司禄彷佛全身都僵硬了,只是不敢相信,甚至还笑了笑:“朕怎么又听见她的声音了。”
“你就不会睁开眼睛看看我么。”她一只手拽住他的袖子“司禄,你看看我啊。不是幻觉,我真的回来了。”
他缓缓的转过身来,英俊的面庞带着些许的紧张,双目发红,明显是哭过了。
“你……”他别过头去不看她“你怎么回来了?”
她笑着扳过他的脸:“嘿!就许你撵我,还不兴我反抗一回了?”
他抽出自己的胳膊:“可是落了什么东西?”
“你一大早上的差马三去了好几趟,我想忘记带东西都难。嘿我说,你都是当皇上的人了,怎么好老妈子似的?”
霍司禄不说话,甚至都不看她一眼。乐乐有点小挫败,但是想想这人不是一直都这么别扭么。
好吧……是你逼我的。
她耸耸肩:“你看,我舍不得你,不想走。比起我这一辈子的平安什么的,我觉得更重要的是你,如果从此以后我的世界没有你……啧……怎么说呢……就像是做菜忘记放盐一样。你别瞪我啊,我才疏学浅,可不会那些个花儿似的比喻。霍司禄,这话我就说一遍,你可得听好了。我离不开你。所以你不能抛弃我。”
说完看着霍司禄好像是怔住了一般,她心里的火酒窜上来了。
我都这样低声下气的了你还摆谱呢!
“……算了吧,我看你也不稀罕,那我走了。我过我的平淡一生去。”
说罢就真的转身走了,马三赶紧跟她挤眉弄眼的就差跪下来给她磕三个响头了。她也不理会,自顾自的往外走。
忽然有人从后面抱住她,在她耳边呢喃:“乐乐……”
她转过身扑进他的怀里,一下子很没出息的就哭了出来:“你怎么才来啊!这我要是真走出这个宫门了,你以后就真的看不见我了。你怎么那么狠心啊!怎么那么狠心!”
仙乐晓的手一下一下的捶着霍司禄的胸膛,甚至隐隐的都能听见胸腔里传出的被打的声音。霍司禄虽然疼,却不敢吱声。把头埋在乐乐的颈窝里:“还好不回来了……还好。”
“你不是撵我走么。”
“没有。”
“嘿!皇上说话一言九鼎,可不能不作数。”
“没有。”
“你是不是不承认?”
“……”他的声音闷闷的“乐乐,别折磨我了。”
乐乐的衣服湿透了,她回到坤宁宫,看着吟诺张罗着烧热水,又一件一件的把早上收拾的东西放回去。
“您说说,早知道您二位这么大了还玩这个,我说什么也不要大清早的翻箱倒柜的,就差上房揭瓦了。”
“这里是皇宫哎,上房揭瓦。要砍头的!”
“小姐你不就是上房揭瓦么。真能闹腾的。”回头看见丫鬟端着木桶和热水进来,赶紧又走过来服侍乐乐脱衣服。
乐乐泡在热水里,舒服的叹息:“啊……皇后待遇就是好啊。”
吟诺给她洗着头发,不禁说道:“想开了,就什么都好了,想不开的时候,八个别扭劲吧!”
她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允贺呢?”
身后给她洗头发的人手明显的停了下来,过了好久才说:“出宫了。”
乐乐点点头:“顺其自然吧,他的性子我最清楚了,谁也劝不动,等他想开了,自然会来找我。”
这边洗完了吟诺和几个奴婢刚服侍她把衣服穿好,那边马三就来了。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马三跪着“皇后娘娘,您快去看看万岁爷吧。”
“他怎么了?”
“万岁爷受了风寒。说什么都不吃药,御医们都快要急死了,奴才琢磨着,兴许您的话,万岁爷还能听进去点。哪怕是喝一口呢,也比不喝强啊!”
她听完了,头发还没有梳起来就往外走,吟诺也不敢拦着,只在袖子里揣了几个簪子,心说到了乾清宫再梳也来得及。
推开乾清宫门的时候,里面的御医看见她,都跪了下去请安,她没空理他们,径直就走了进去。
一排御医跪在那里,皇后娘娘也没叫起,谁也不敢擅自的站起来。只听屏风后面传来皇后的声音。皇上却是虚弱的小声回答。
“霍司禄,你给我起来喝药!……什么?不想喝?……你哪来的那么矫情的脾气?……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哎……”
毕太医拽了拽郭太医的袖子:“老郭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吧。咱还在这儿待着么?”
郭太医盯着眼前的瓷砖,彷佛那上面有着什么宝藏:“可是皇上也没叫咱们走啊。”
“这……不合适吧?”
话音刚落,屏风后面的皇上开口吩咐道:“把药拿来吧。”
乐乐可以肯定,当马三拿着药进来的时候,看自己的眼神,绝对是崇拜。当看见她凌乱的头发和红润的脸庞时,又了然的看了她一眼。她的手在被子里死命的掐着霍司禄。
都怪他!
五十四
一个月后
安珍一大早上给皇后娘娘请完安,回宫的路上正好碰到了同样回宫的邵霁雯。霍思禄正式登基之后,安珍封了昭仪。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同样是皇上旧时侧室的邵霁雯却只封了个修容。大家都在心里暗暗猜测,其实也不是没有头绪的,只是不敢说罢了。
坤宁宫里那位主子风头正劲,谁敢在这个时候说三道四?
邵霁雯看见了安珍,恭恭敬敬的请了个安:“安姐姐。”
其实两个人年纪差不多,早在豫亲王府时关系就很好。皇上那个时候雨露均分,两个姐妹虽然有时候暗地里较劲,但是说到底还是比跟别的姐妹亲近些的。
安珍赶紧上前几步扶起了邵霁雯:“妹妹怎么跟我还这么客气啊?咱们姐妹可是有好一阵子没在一起说说话了,前段日子皇上登基大典,里里外外的没少忙活,现在得了空,到姐姐那里一坐可好?”
邵霁雯抬头看着安珍,粲然一笑:“那当然好。”
进了安昭仪的翊坤宫,马上有奴婢上茶端点心。邵霁雯明显的心不在焉,安珍看在眼里,心里明镜似的。但就是不问。
有什么可问的?
新帝登基以来,独宠坤宁宫的那位,今天早上去坤宁宫请安的时候还瞟见皇后脖子上细细的齿痕,仙乐晓一个劲的拉着自己的领子。可是手腕上的青紫却是怎么也盖不住,三宫六院的美人,各个都是经历过情事的,看见皇后的伤痕,自然是明白怎么回事儿,有脸皮薄的嫔妃居然还红了脸不敢再看。
她的手放在袖子里,没人看的到,但是她自己知道,那一刻她气得手紧紧的握住。仿佛手心里攥着的,就是高高在上的那个女人。
“姐姐……”邵霁雯终于沉不住气了“听说皇上这几日……”便没了声。
安珍心里冷笑,皇后都已经不知道是多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偏偏没有人动作,可不都是指望着别人呢?当年在豫亲王府的时候,邵霁雯不是也暗算了仙乐晓一回,结果怎么着,还不是叫仙乐晓给反咬了一口。那次的事儿倒是让她对仙乐晓刮目相看,起先只以为是个没头脑的千金小姐,可是那次的事儿之后,安珍隐隐的明白了,大户人家的孩子,不是不斗,是不屑于跟他们这帮人搅和在一起。但是却能不动声色的压制着这些人的气焰。
很多人,丛生下来的那一刻就决定了自己这辈子的宠辱。她心里升腾起一种被自己压抑了好久的恨意。
不应该,那个人不应该坐在那个位置上,论美貌,她美不过贤妃文若雪,论智慧,她比不过同事豫亲王侧妃的现在跟她一样是昭仪的殷筱雅。论身段,她比不过自己。论仪态,她又比不过德妃艾润。三宫六院那么多美人,天底下那么多美人。哪个不比仙乐晓强?
皇上究竟是看上了仙乐晓哪一点?
安珍摇摇头,不过是一时新鲜罢了。皇上游戏花丛这么多年,大概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人。
过了那个劲,就会慢慢的淡了下来,所以现在的重点是。
谁来让皇上过了那个劲……
安珍一直微笑着,仿佛是仔细的倾听邵霁雯跟自己说话。其实思绪早就飘离了好远好远。一方手帕在手心,被她死死的攥住。泄露了她此时的愤怒。
“安姐姐?”邵霁雯仿佛是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轻声的唤着她。
安珍这才回过神来,“怎么?”
邵霁雯咬着唇,问道:“安姐姐可是身子不舒服?”
“哎,可能是昨日受了风寒,头怎么突然疼起来了。你看看,说好了拉妹妹你过来说会儿话的,我这身子可真是不争气。”
“那我不打扰了,咱们姐妹以后有的是日子说话。姐姐千万养好了身子。”
她笑着点点头。唤贴身丫鬟凝绿送走了邵霁雯。
凝绿回来之后看见安珍还是一个姿势的坐在那里,不禁奇怪的问道:“主子,咱们何不联合邵修容扳倒那位呢?”
“哼!”她嗤笑了一声“她?就凭一个邵霁雯,能掀起多大的浪来。皇上为什么只给了她一个修容的身份,难道你不知道?”
“娘娘真是折煞奴婢了,奴婢怎么能猜到皇上的心思呢。”
“还在豫亲王府的时候,邵霁雯就给那位下过套,虽然最后没成,但是照着那位现在受宠的情况来看,皇上指不定就是在给她出气呢,为的不过就是搏红颜一笑。”
凝绿听了这话心里小小的惊讶了一下。自己在豫亲王府里坐了那么多年的事,还从没见过皇上这么宠爱一个人呢,居然还会为了女人出气?
当真是不一样的吧。
安珍眯起眼看着窗外:“咱们不急,反正现在坐不住的又不止咱们一家。我就瞧着,谁有胆量先下这个手。出了事儿,咱们也要看看万岁爷的态度。”
“娘娘真是个心灵剔透的人儿。”
她冷笑了一下。心灵剔透?
她倒是想像坤宁宫的那位似的,大大咧咧从来不计较这些事儿。可惜她没那个命。
乐乐抬起胳膊,还是觉得有点隐隐作痛,她心里千万遍的诅咒着那个罪魁祸首。昨晚上玩的太疯了。
开始的时候还好好的,挺温柔,她喊疼,他就停下来吻吻她的嘴角。
后来渐渐的把持不住了,翻过她的身子让她跪在床上,他的双手抓住她的手腕,按在床上,从后面一个挺身就贯穿了她。
她初经情事,怎么经得起他这般折腾,几个起伏就已经娇喘连连。连声喊停。
他仿若未闻,霸着她好几个小时,后来她体力不支,意识都已经模糊了。只记得那个人含住她的浑圆,一只手的虎口托住另外一个反复揉搓。剩下的那只手更不老实,伸下去抚摸她。
乐乐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恨恨的挠在他的后背。霍思禄低吟了一声,迸射了出来。
早上霍思禄上朝去,虽然轻手轻脚却还是吵醒了她。霍思禄见她悠悠的睁开眼睛,俯身吻她:“吵醒你了啊。”
锦被微微下褪,露出她满身的青紫。霍思禄不但不心疼,反倒心情很好的笑。乐乐气的转过身去不理他。
霍思禄强硬的把她抱起来,吻她的脖子:“还真是叫朕舍不得走了呢。”最后看她真的恼了,才堪堪的赔不是:“朕下回一定注意。好不好?”
注意?
他能注意都出鬼了!
打从一个月前他要了她之后,就像个没开过荤的毛小子一样。每天晚上不折腾的她筋疲力尽决不罢休。姿势更是花样樊出,也不知道是她的皮肤嫩还是霍思禄力气大。乐乐的身上总是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青紫。
刚开始的时候吟诺还大惊小怪的,现在都已经见怪不怪了。有的丫鬟服侍自己入浴的时候甚至还打趣她。
“娘娘如今圣眷正隆,何时给咱们天晟朝添一个小皇子啊。”
每每这个时候乐乐的脑海中就出现了一个缩小版的霍思禄。她觉得不管是缩小版的还是加长版的,只要长得像霍思禄,就很可恶!
刚传了晚膳,霍思禄就来了,一身的明黄,叫他穿的甚是有气派,乐乐笑着说:“我今儿可算见识了什么叫秀色可餐了啊。”
霍思禄摸摸下巴,一本正经的说:“嗯,某些人的味道的确很可口。”
乐乐的一张脸瞬间变的通红,她最受不了霍思禄用嘴去吻她的私|处……每次都要她娇声求饶他才作罢。
眼角瞥见霍思禄在笑,她的气就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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