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傅小天闻言怔,惑然道:“怎么霞”
“没什么。”薛梅霞黯然道:“我是说他现在已经不在玉泉山了。”
傅小天情知她必然言出有因,瞪目未语。
德怡却犹有不信,美目凝注道:“不会吧他答应过在那儿等我的,以他的自负”
薛梅霞微摇螓首,淡淡笑道:“我对他了解得十分清楚,他这个人不同于般武林人物,他虽然珍惜名声,重于信守,但却不是为这种事,他重的是真正的千金之诺,他的本意并不在非把你怎么样,当然没有等你的必要了”
德怡时没再开口,转头望向傅小天。
傅小天仍自浓眉徽蹙,沉吟不语。
“小天,用不着犹豫了,他能和德郡主动手,表示他伤势已然痊愈,至少已无大碍。那么,他要来早就该来了,还用得着你去找吗这么多天来,他直不肯露面,那是他根本不愿再见你我,既然这样,他明明知道德怡郡主会来找你,那怎么还会在那儿等着呢”
薛梅霞果然料事如神,由此也可见她对夏梦卿了解得是多么深刻多么的透澈。
傅小天相信了,同时也明白了原因何在,他了解爱妻此际的心情,望了薛梅霞眼,目光中涌现无限怜惜,眉锋紧皱,半响方始说出句:“他也太”
太什么,他没有说出口,而薛梅霞已完全意会,心中阵羞惭,连忙抬起头,强作微笑。
德怡带来的本是个令人惊喜振奋的讯息,结果却变成了忧伤的种子。
入目这对伉俪的神情,又听了他们的对话,冰雪聪明的她,立刻有了某种模糊的印象,不禁为之默然了片刻,抬眼环望,正想要说些什么。
蔫地,由大内方向传来阵急促的钟声。
这钟声听在他们耳中,分外震耳。薛梅霞与德怡同是怔,傅小天更是霍然色变,急急说道:“大内有惊,霞,在家等我。”话落,魁伟的身形已然掠出厅。
德怡大声道:“我也去看看。”紧随傅小天身后疾扑了出去。
薛梅霞定过神来,本想跟去,转念想,自己虽然也身怀武学,到底是个王侯之妻,多有不便,只得按下不安的心情,回转小楼,静待夫婿归来
傅小天出侯府,便即将身法施展至绝顶,昏暗月色下,直似道轻烟如飞般向大内方向扑去。
远远望见大内通明灯火,人声,他不由更是心急如焚,也直觉地意会到事态十分严重。
若非事态严重到令数百内家高手的侍卫们束手无策,大内绝不会鸣钟示警,以调集帝都铁骑驰援。
由此看来,今夜来敌实力之强大,可想而知了。
傅小天初步判断,那不可能是布达拉宫密宗高手卷土重来,因为密宗高手还不至于令大内数百侍卫如此仓皇失措。
那么,这又是哪方面的人呢
他加速飞驰。近了,更发现整个内苑除了寝宫以外,片混乱,火光亮如白昼,照耀得各宫各殿纤毫毕现。
难以数计的禁军,高举火把,层层重叠,把太和殿围了个水泄不通,盔甲鲜明,枪戟林立,箭上弦刀出鞘,有如面对千军万马。
太和殿周遭各宫殿的屋面上,成环状排立着近百名大内侍卫,其中半以上是身形高大的红衣喇嘛。
个个屏息凝神,虎视眈眈,森寒目光带着畏惧震慑惊骇,凝注着点。
那点,却只是太和殿琉璃瓦面上,迎风卓立的个黑衣蒙面人。
他身材颀长,显得超拔不群,虽然腔蒙着块黑纱,看不见他的表情,可是由他那泰然安详的神态,微带不屑意味的哂然目光,显见得,他并没有把团团围绕在四面屋上的近百名内家高手,屋下难以数计的禁军放在心上。
看现在的局面,似乎是经过场剧烈搏斗后的暂时僵持。
因为太和殿瓦面上,黑衣蒙面人脚下,已经静静地躺者几个大内侍卫,这几个不知是死是活的大内侍卫中,红衣喇嘛占了多数。
很明显这瞬间的平静,将会带来更剧烈的风暴。
黑衣蒙面人安闲昂立,不言不动,虽没有走的意思,也没那周遭屋面上近百名大内侍卫,虽然都是怒目横眉地跃跃欲动,但那怒焰欲喷的目光中,却都流露出畏惧惊骇的色彩,没有个敢真正的上前步。
双方就这么静静地对峙着,空气凝结如死,令人窒息。
蓦地,左边屋面上有人怒声大喝:“蠢才饭桶,你们就这么死么告诉你们,这叛逆盗取了两件御藏重物,放走了他,你们个也别想保全脑袋。”
发话的人正是那大内侍卫领班呼图克,他遥遥站在左边屋面上,指挥擒敌。
近百名侍卫听若无闻,设个响应。
那黑衣蒙面人却突然声轻笑,冷冷说道:“大喇嘛何必发威,矮蚁尚且偷生,何况你手下这些酒囊饭袋你若怪他们不忠职守,畏死惜命,何不自己过来试试”
语含讥讽,不但众侍卫感到羞愧,大喇嘛呼图克也陡觉面上阵火热,双目寒芒暴射,厉声说道:“大胆叛逆,休要徒逞口舌之利,本领班没工夫与你斗口,你若不放下御藏重物,束手就缚,今夜就休想生出大内步”
“是么”黑衣蒙面人淡笑说道:“大领班,不是我存心气你,就凭你与这些手下,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我不过是目的在物,不愿伤人,且念在你们食人俸禄,职守所在,心中有所作难,否则,你们早已横尸多时了”
这话虽说得盛气凌人,却不容呼图克不服,因为他那此刻正躺在人家脚下寂然不动的几个手下,功力均已臻于流,而 适才竟在人家招之下便齐倒地不起,连人家是怎么出手的都未看清,委实是神乎其神,恍如儿戏,不费吹灰之力。
原先,他还以为那几个手下人早已魂归地府,命丧黄泉了,如今才知道人家手下留了情,只是被制了岤道,适才也正因为目睹对方这等绝世身手,他心生畏怯,才没有率众继续攻扑,形成现在这种对峙之局。
然而,尽管心中畏惧,身为领班却不能当着这多人面前就此示弱;尤其职责所在,纵然尸横就地,血溅当场,也不敢放走来人,拼死也要把来人擒下。因此,未容对方把话说完,他便冷冷接口遭:“叛逆,话不可说得太狂”
“呼图克。”黑衣蒙面人突然声厉喝,目射冷电,神威慑人:“对我,你赶紧改改你那称呼,否则,第个横尸溅血的就是你。”
呼图克触对方那逼人目光,禁不住心头懔,不由自主地连忙住口。
黑衣蒙面人威态敛,淡淡说道:“至于我是否说得太狂了,稍时你即可知道,不过我仍奉劝你们最好不要逼我太甚。”
语气平和,呼图克听在耳内,却格外地害怕,心念电旋,忽然改变了主意,面色正,道:“朋友,我愿意跟你谈谈条件,这是破例”
“至感荣幸。”黑衣蒙面人笑道:“你且说来听听。”
事到如今,呼图克再也顾不了许多,看了四周属下眼,说道:“你知道,守护大内乃是我的职责,彼此既无远仇,又无近怨,阁下何必定要跟我为难虽然阁下身怀绝世武学,但在此重重围困之下,却也未必能闯得出去;莫不如放下盗取之物,随我面圣,我呼图克愿以性命担保皇上免你死罪,并且”
黑衣蒙面人突然纵声狂笑,声震夜空。
“大领班,这就是你的条件么威迫又兼利诱,虽然十分动听,可惜遗憾得很,我软硬都不吃,为之奈何”
呼图克闻言方自变色,黑衣蒙面人淡淡笑,又自发话,语气更加平和:“大领班,我说过我今夜此来,目的在物不在人,东西既已到手,就无须再为难你们,而且诚如阁下所说,彼此远无仇近无怨,我也实在没有为难你们的必要。我之所以迟迟未走,也正因为不愿手沾血腥,阁下如果知机识相,就赶紧叫他们让路,否则,我就只有大开杀戒了。言尽于此,和与战,全在阁下。”
言语态度都很恳切,但却等于白说,呼图克纵有让路之心,却无放纵之胆,当时横心,神色转狰狞,突然振臂瞪目大呼道:“你们都听着,放走了叛逆,同罪论斩,株连家属,横竖都是死,不如拼擒贼,上啊”
此言出,果然收效,厉叱起处,荫个红衣喇嘛与四名俗装侍卫同时闪身拔起,疾若鹰隼般,向黑衣蒙面人飞扑而至。
黑衣蒙面人也知无法善了,双目暴射慑人寒芒,纵声怒笑:“呼图克,这可是你逼我的,我不信杀不尽你们这些不怕死的东西。”
信手挥,惨呼随起,六个扑出的侍卫中立有四个如断线风筝,飞出丈外,坠落瓦面。
另两个红衣喇嘛虽然功力较高,躲过致命指,却仍然难逃厄运;黑衣蒙面人倏扬冷哼,遥空两次出掌,两个红衣喇嘛心脉寸断,五内俱碎,声也未哼出,便即狂喷鲜直,倒死就地。
这等绝世武功,委实令人魂飞胆落,屋上屋下顿时大哗,乱成片。
纷乱中,黑衣蒙面人突发声龙吟清啸,冲天拔起,身化长虹,向夜空中疾射而去。
呼图克须眉俱颤,声厉喝,点足腾身,飞离屋间,蹑踪疾扑。
黑衣蒙面人阵震天长笑:“念你平生尚无大恶,饶你命,滚”
头也未回,袍袖微拂,大喇嘛呼图克便如遭重击,身形窒,声闷哼,倒翻下坠,如此高空,距地面少说也有十余丈,虽说黑衣蒙面人掌下留情,未施煞手,这跌下去,也要磋个脑浆进裂。
不知是谁突于此时扬声大呼:“不可放走叛逆,放箭”
屋下那难以数计的禁军,随即个个矢簇向空,眼看就要箭如飞蝗,如雨而出。
薯地里,数十丈外响起声震耳霹雳:“住手”
条魁伟人影划空射至,先伸手接住呼图克,双臂微振,把呼图克高大的身躯向那惊慌失措的侍卫群中抛去。
接着身形掉,扑向黑衣蒙面人,遥空探掌,向黑衣蒙面人印去。
来人恍若神龙,功力高绝,身法如电,救人攻敌于同刹那,立刻震慑全场。
巨灵般大手,转眼欺至黑衣蒙面人背心。
黑衣蒙面人声轻笑:“傅侯神威,谁敢轻攫锐锋”
突然回身,举掌相迎。
砰然声大震,黑衣蒙面人身形微顿,落回瓦面,来的人魁伟身形却被震得斜飞敷尺,满含惊异的轻“噫”声,身形复起迎面疾扑,两次出掌,掌风如潮显然这次他又加提了几成真力。
入目威势,黑衣蒙面人似乎有所顾忌,没再硬接,身形侧滑半尺,轻而易举,堪堪避过,说道:“萤火之光自知难比中天皓月,侯爷可否暂时高抬贵手”
或许是因为他能连躲过来人举世无匹向无虚着高绝两招,也可能是因为他话语中带有恳求意味,来人果然未再追击,但却毫未放松地跟着射落太和殿顶。
人影敛处,月色下,但见来人环目虬髯,威猛有若天神,昂然卓立,正是那闻惊驰授的神力威侯傅小天。
傅侯神威,朝野俱知,屋上屋下立时暴起轰雷般欢呼。
“威侯来了,贼人准跑不掉了”
七嘴八舌,异口同声,又是阵大乱。
傅小天神色凝重,对四下的震耳欢呼未予顾,虎腕微抬,屋上屋下齐躬身,刹那间恢复寂静。
他环目如电,紧紧凝注黑衣蒙面人,须臾,神色骤晨,浓眉轩,突扬豪笑:“是我糊涂,我虽不敢狂妄自夸,普天之下能接我两招且能占尽上风者,还真找不出第二个人,阁下,我很感意外。”
显然,他至此已看出面前黑衣蒙面人是谁。但不知怎地,他笑声很高,话声却是很低。
黑衣蒙面人双目电芒阵闪动,笑得有点尴尬:“过奖,那是我时侥幸,也是你手下留情,我也没想到会惊动侯爷。”
傅小天微微笑,突然皱起浓眉;“阁下这回你的祸可闯得不小,对你谈这些我知道那是白费”
指屋下,接道:“可是你不该在这儿杀人,他们职责所在”
“侯爷。”黑衣蒙面人飞快接口:“我本不愿伤人,实在是逼不得已,既然惊动了侯爷虎驾,我听凭处置就是。”双手垂,不再言语。
傅小天环目中异采闪漾,凝注黑衣蒙面人,淡淡说道:“阁下,你不该说这种话,傅小天岂是人间贱丈夫我只想告诉你两件事,你避不见面,她很伤心”
黑衣蒙面人身形骤起阵轻颤,傅小天接着说道:“还有,罗刹三君乘虚盗走了佛钗两宝,京城危机未除,我不克分身”
黑衣蒙面人闻言方自神情震,傅小天突然回身挥手,沉声喝道;“来人放行,任何人不得阻拦,违者论斩。”
威侯有谕,谁敢不遵屋上屋下致俯首。
黑衣蒙面人双目神光暴射:“侯爷”声音有点艰涩。
傅小天微笑摆手:“别多说了,切我自能担待。”
黑衣蒙面人迟疑片刻,终于肃然说道:“侯爷,你这份情我领了。”拱手,腾射而去。
这话听来既简单又平淡,但却内蕴极多,其实像他这种人,也无须说得太多。
傅小天呆呆晨注黑衣蒙面人消逝方向,神情木然,不言不动。
夜入大内盗物,罪同叛逆,非同小可,准也不敢加以纵放。
神力威侯虽然权重当朝,股肱柱石,炙手可热,这样做,也难逃死罪。
可是,傅小天他居然这么做了,而且当时面无难色,毫不犹豫,事后也没有点悔意。
单凭这份胆识豪气,就足以惊天地泣鬼神。
夜空中风声飒动,条无限美好的纤巧人影飞掠而至,身法轻盈灵妙,正是那美郡主德怡随后赶到。
她入目眼前情景,时怔住:“小天,怎么回事难道”
傅小天回过身来,淡淡笑道:“没什么,不必大惊小怪,你回去吧我要进宫趟。”
德怡道:“见官家”
傅小天点了点头。
德怡道:“走,我也去。”
她处处显得不脱天真,傅小天不由蹙眉,摇头道:“不,你 替我料理这儿的事,大内侍卫毁了六个呼图克也伤得不轻”
德怡惊得花容失色:“是谁这么大胆,敢”
傅小天淡淡笑,道:“百无用的书生,他是逼不得已,他根本不懂什么叫敢不敢。”
德怡神情剧震,讶然欲绝地瞪大双杏眼:“是他他人呢”
傅小天答得很轻松:“我让他走了。”
德怡闻言啊了声,立时怔住,傅小天望着她微微笑,身形拔起,向太和宫后面掠去。
德怡定过神来,机伶伶地打了个寒噤,忙也飞身掠向后宫傅小天这趟入宫,足足待了更次,直到四更过后方始退出,踏着黎明前的黑暗,走回神力侯府。
他既然能走入大内,安然返回侯府,足证皇上没拿他怎样。
但他此时神色却十分难看,脸上似乎笼罩着层阴霾,双浓眉也蹙得很深,进府门,便直奔后院小楼。
小楼中,巨烛只剩下寸许段,蜡泪流满几面;薛梅霞彻夜未眠,双目显得有点红肿,眼看见夫婿神情有异地走上楼来,心中紧懂忙起身相迎,目光凝注蹙眉轻声问道:“怎么样事态很严重吗”
傅小天点点头,没有立即答话,落了座,方始抬头面对爱妻:“霞,有人进入大内盗取御藏重物,你可知道是谁”
他问得奇突,薛梅霞当然猜不到,惑然道;“谁”
傅小天看了薛梅霞眼,用足了力气,低沉地说出三个字:“夏梦卿。”
薛梅霞只觉脑中轰地声险些昏厥,娇躯摇了摇,连忙扶住椅背:“怎么是他这”
傅小天勉强笑,拍拍她扶在椅背上的那只玉手,柔声说道:“霞,别紧张,没什么大不了的。”
薛梅霞竭力地要保持镇定,可是终属枉然,她根本没有办法捺下此刻那震骇激动的心情,声音有点颤抖地道:“结果情形怎么样”
“还好”傅小天吁了口气,缓缓说道:“他手下留了情,大内侍卫只毁了六个,呼图克肋骨断了两根,幸保不死,幸亏我及时赶到,否则后果难以想象。”
薛梅霞霍地站起,娇屑煞白,失声说道:“后来又怎样”
“没有怎幺样。”傅小天伸出大手,轻轻地把她扶回椅子上:“说来,我不该赶去,他改了装,蒙了面,为的就是怕牵连到我,结果唉”
薛梅霞芳心剧震,急声问道:“结果怎么样他人呢”
傅小天深深了解爱妻的心情,淡谈笑,道:“霞,你该知道我会怎么做。”
薛梅霞骇然失声:“小天,你,你,你放走了他”
爱妻知心,傅小天愁与苦之余,暗感安慰,微微笑,没有开口。
薛梅霞娇躯轻颤,泪珠儿无声坠下,她想说什么,时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觉得心中思潮激荡汹涌,几乎使她爆炸,对自己这位盖世奇男的夫婿,她有说不出的敬与爱,几乎忍不住扑到夫婿怀中,大哭场,但结果终于忍住了,她怔想好半晌,突然颤声说出句话:“小天,你,你怎能这么做”
傅小天听得出,爱妻只是为他担心,并不是怪他,淡淡地笑了笑,仍末置答。
是的,他无话可说,朝廷对他高俸厚禄,世代缨簪;皇上更视他为朝廷柱石,股肱重臣关爱备至,宠信有加他这样做,岂不形同忘恩负义,欺君叛国
然而,夏梦卿血性男儿,绝世奇才,目光深远,胸襟如海,严辞劝阻中原群雄妄动,负伤解救大内危难,所行所为,超拔无伦,不可方物,且与他神交至深,他又怎能为了闯禁盗物之事而加以留难
究竟是对是错,他自己时也无法肯定,所以只有默然了。
薛梅霞渐渐地趋于平静,神色木然地,看了傅小天眼,淡谈说道:“你见过皇上了他要我们怎么做小天,你知道,我不会把生死放在心上,只是我还不愿让别人动手。”
入耳爱妻此言,傅小天禁不住展眉失笑:“霞,没那么严重,不过确也够令人捏把冷汗的了,我当时这么做也没有把死字放在心上,只是担心连累了你”
话锋微顿,摇头声苦笑,接道:“霞,你知道他拿走的那两件御藏重物是什么东西吗”
薛梅霞见他口气有异,神情微震,瞪目问道:“是什么”
傅小天耸双肩,蹙眉笑道:“部兵书与本前明忠义臣民名册。这两件东西;都是本朝圣祖时搜罗入宫的,替诏慎藏,关系本朝安危至大”
薛梅霞听得芳心暗震,插口问道:“那本前明忠义臣民名册或许十分要紧,但部兵书又有什么值得重视的呢”
博小天摇头笑道:“我和你样,以前也直有这种想法,兵书,自吴孙子齐孙子以下共有五十三家,知名的不外孙吴兵法太公六韬黄石三略三种;而这些,凡为将相者莫不深谙,委实值不得如何重视。直到今天我才知道这部兵书虽不在以上诸家之内,却具有很多特点,价值犹凌驾诸家之上,其中除了攻守交阵的策略外,还载有练兵兴国的方案;因此它的失去,直接威胁到大清朝廷的安危存亡,无怪皇上要那般震怒了”
薛梅霞心里有数,低头不语。
傅小天浓眉微蹙,轻吁口气,接道:“皇上的意思是说,东西丢了,那是侍卫们无能,不能怪我。但我不该既已赶到,却不率众人拿人,反而把夏梦卿放走,这就罪该万死,无可宽宥;事实如此,我还有什么话说。多亏德怡,她不惜触怒皇上,极力保奏,否则,今夜我就回不来了。”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薛梅霞也禁不住花容变色,暗捏香汗,对那位美郡主,平生无限感激,望了傅小天眼,说道:“事情恐怕不会就这么算了吧”
“当然,事关大清朝廷安危,怎会这么简单地算了皇上 他说什么也不甘让这两件东西长此落在别人手中。”傅小天点头回答。
“他要怎么样下令缉拿追回那两件东西”薛梅霞难掩紧张地急忙发问。
傅小天伸手抚上薛梅霞香肩,柔声答遭:“正是,他已连夜颁下圣旨,诏令天下,限期缉拿夏梦卿,不过,你知道,这等于白费心力,徒然劳师动众,毫无用处”
薛梅霞微摇螓首:“我不担心这个,我以为他绝不会让你闲着。”
傅小天环目深注,嘴角浮现丝笑意:“我不会瞒你,也瞒不了你,待会把府中料理下后,天亮,咱们就要远下扛湖了;他准我长假,要我将功折罪”
这变化实在大出薛梅霞意料之外,她经受不住心头的震撼,惶然急呼声:“小天”
“这样不是很好么如此来,我们已无须再为那月的限期烦心了,而且正好可趁此机会,到各处走走”傅小天大手轻拍香肩,深情款敦,无限温柔,接着说道;“至于我如何将功折罪,你也不必担心,夏梦卿盗取那部兵书,意图虽然甚为明显,但事情不会来得很快,没有个三年五年的布署准备,他是无法举事的”
薛梅霞静静听着,突然抬头插口道:“你是说,你不准备立即追索那两件东西”
傅小天缓缓点头:“正是,我不准备做那种出尔反尔的事,我只准备以死尽忠,但这也必须到某个时候,在夏梦卿投有采取显著举动之前,我与他在任何方面都还是好朋友。”
薛梅霞大为激动,娇躯倒,头扑入傅小天怀中,珠泪急涌,哽咽着道:“小天,你太好了,都是我连累了你”
傅小天双臂轻揽,虬辑布满的黑脸偎在薛梅霞的粉颊,环目噙泪,笑道:“别这么说对你,我觉得任何牺牲都是值得的,何况我的性情本来如此,率性而为,并没有勉强。”
大小两个身子紧紧相拥着,两颗心起陶醉在无限温馨的沉默中,暂时忘记厂切烦恼
许久许久,薛梅霞始突然挣脱傅小天怀抱,不胜羞赧地低着螓首,说道:“既是这样,你就该赶紧派人把忆卿小霞接回来呀”
傅小天蒲扇般大手拍后颈,笑道:“该死,我怎么忘记了他们两个”接着浓眉皱,作难地道:“江湖凶险,旅途风霜,带着他们行么不如仍让他兄妹俩留在纪泽那儿住段时期,到时候再来接他们,你看如何”
薛梅霞也觉有理,沉吟半晌,低低说道:“依你,只是只是我舍不得,也不放心。”
傅小天笑道:“我又何尝舍得这只是暂别,而且纪泽也绝不会让他们受到丝毫委屈”
薛梅霞方自点头,突又抬头蹙眉说道:“小天,还有倘若你对那两件东西只是抱着消极态度,德怡又将怎么向皇上交代连累了人家怎好意思”
傅小天笑说遭:“不要紧,她有她父亲为她顶着,而且我们走了,你以为她还会那么安份地留在京城么”
薛梅霞微微怔,惑然说道:“这话怎么说”
傅小天淡淡笑道:”她这个人,你早该知道得很清楚了,表面上,她态度强硬,煞有其事地找夏梦卿出气;其实,夏梦卿这三个字只怕早已深深刻在她的心版上,永远也抹之不去了。”
薛梅霞神情微震,轻蹙黛眉:“有这么快么”
傅小天扬眉笑道:“应该差不多了,我不会猜错,不信你不妨拭目以待,我敢担保,咱们前脚走,她准会后脚跟着出城。”
薛梅霞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她本巾帼奇女,胸襟气度均过常人,这时候竟然也微傲有丝妒意,这丝妒意,使她兴致全消,连日的疲劳又复袭上身来,螓首微俯,不再言语。
傅小天环目深注,无限怜惜,柔声说道:“天快亮了,你又是夜未眠,快休息会吧,余下的事儿,天亮后再说吧”
小楼中,烛火已残,稀薄的晨曦已透上纱窗。
四下里片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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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宦海奇英入江湖
这是第二天的破晓时分。
整个的北京城犹在熟睡之中,紫禁城内更是片静寂,空荡荡的不见个人影。
神力侯府那两扇厚重朱漆大门,在稀薄的晨曦里缓缓地打开。
傅小天薛梅霞伉俪两人,各自牵着匹神骏的马,步下了石阶。
傅小天牵着的是他那匹心爱的墨龙。
薛梅霞牵着的是匹神种玉凤。
傅小天仍是前次出京的那装束,腰悬长剑,袭黑袍,全身墨黑。
薛梅霞则内着劲装,外披风氅,身雪白。
位当朝柱石,股肱重臣,位诰命品的贵夫人,就这么轻骑简囊地,准备离这世居的帝都府邸,投向莽莽江湖了。
今后,他们将与荣华尊贵的生活暂别,面临凶杀风险,饱尝雨露风霜。
谁也不知道这去要多久才能回来。
薛梅霞,女儿家心肠较软,回顾家门,不胜依依。
傅小天,豪迈男儿,昂首阔步,面不改色。
开门恭送的,是黑衣护卫任燕飞,他直望着傅侯伉俪双双飘身上鞍,驰出了视线,才神色黯然地回身关上府门。
傅小天与薛梅霞,并辔纵骑路谈笑,踏着晨曦驰过两旁家家户户犹自紧闭着门儿的空荡街道,缓缓地驰出了城门。
得得的马蹄声,把城门口附近个夜宿街头的叫化子的好梦惊醒,那叫化子抬起头,睁开惺忪睡眼,望了望已驰出城外的双骑背影,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翻厂个身重又躺下。
敢情他人穷命也苦,刚躺下不久,急骤的蹄声又起。
这次蹄声来得快,去得也快,等他抬起头时,人骑已阵风般地冲出城门。
只能看见这人骑的背影,马是蒙古种罕见龙驹;鞍上坐的,是个身材纤小的黑衣人儿,直觉告诉他,那是个女子。
这先后驰过的三人三骑,澈底打消了他的睡意,他收回目光,望着街心被飞驰的马蹄带起空中,犹在飞旋的纸屑出了会神,突然翻身站起,弯腰捡起打狗棒和那只每夜充当枕头的破碗,沿着城墙,缓步向西行去。
城西郊区处荒野中,丐帮分舵所在地,那座残破不堪的古庙里,支残烛昏光下,此时对坐着位俊美绝伦的白衣文士与位中年化子。
正是那宇内第奇才,玉箫神剑闪电手夏梦卿与丐帮北京分舵分舵主火眼狡猊郝元甲。
旁边,垂手侍立着郝元甲那位得意高足,机灵顽皮的小叫化。
夏梦卿剑眉徽锁面露轻愁,忧郁的目光望着木桌上的灯火出神。
郝元甲也像满怀心事,低着那颗乱发如猬的蓬头,沉吟不语。
突然,郝元甲抬头望了夏梦卿眼,道:“少侠现在应该用不着再为傅侯担心了,他既能安然走出大内那就表示弘历并没有拿他怎样”
夏梦卿剑眉微挑,点头接口道:“不错,也亏得这样,否则,弘历他那颗脑袋就别想再要了。尽管如此,我仍以为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傅小天纵是柱石重臣,极得弘历器重,但这两样东西实在是太重要,关系满清朝廷安危至大,弘历表面上虽没把傅小天怎么样,难保暗下里没有花样。”
郝元甲微微点头,说道:“少侠所虑极是,弘历确是这么个人,古来能登上皇帝宝座的人,都不含糊。好在我已派出多名于练的弟子,事情若有变化当逃不过他们的耳目。”
夏梦卿点头不语,他知道,丐帮虽然消息灵通,耳目极杂,对这件事恐怕也帮不了忙,纵有消息回报,也不过只是大内的动静,根本无法探悉乾隆皇帝的秘密用心。
郝元甲默然片刻,抬眼望了望夏梦卿,欲言又止。
夏梦孵看在眼中,剑眉微轩,道:“彼此关系非浅,郝舵主有话尽管直言。”
郝元甲垢脸红,笑道:“没别的,我是想请教”
夏梦卿淡笑接口道:“郝舵主敢情是想知道夏梦卿为何不惜切,夜闯大内,盗此两物”
郝元甲赧然点点头。
夏梦卿略作沉吟,随即说道:“这虽然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机密,不过,我仍希望郝舵主万勿轻易泄漏”
郝元甲懔然点点头,夏梦卿接着说道:“所谓盗,那是满清朝廷的说法,其实我是取回自己的东西,兵书为先朝兵部尚书,大将军袁崇焕手著,名册为何求仙人吕晚村先生所慎录。”
郝元甲悚然动容,道:“原来如此若非少侠见告,郝元甲犹自茫然,袁大将军生为国赤胆忠心当年督师蓟辽,会清兵入龙井关大安口,行兵入卫,反被诬通敌,磔死,天下同哭;晚村先生忠贞遗老,著书多民族感叹,仙逝之后又为曾静文字狱所株连,毁墓戮尸,著作也悉被搜出焚毁,此两事遗恨至今,千古难平。”
他满面悲慨,神情激动,说到最后更是满头青筋暴突,猬发直立。
夏梦卿微微叹,剑眉深蹙,愀然摇头:“提起来令人切齿,痛不欲生”
长吁口气,稍释胸中悲愤,接着道:“晚村先生那本先朝忠义臣民名册的重要性,郝舵主谅必无须我多做赘言;若任它长久沦于满室之手,先朝忠义臣民的遗族势将无幸免。至于袁大将军那部兵书,关系更大,决定我大汉民族光复大业之成败,所以我不惜切要把它取回来”
郝元甲点头说道;“少侠近谋远虑,智勇双绝,令人肃然起敬。”
突然眉头皱,嗫嚅又道:“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尚有事不明,拟向少侠请教。”
夏梦卿呆了呆,道:“岂敢,夏梦卿知无不言就是。”
郝元甲略迟疑,毅然说道:“郝元甲愚昧,不解少侠因何定要阻挠布达拉宫举事,并出手弛援大内”
“很简单。”夏梦卿淡淡笑,扬眉说道:“我之所以出手驰援大内,乃是因为兵书名册这两件东西固然不能久沦满朝掌握,同样地也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若问我因何根本抵制布达拉宫举事,理由也很浅显,因为他们的门的并不是为了光复大神州,解除我大汉民族的枷锁。”
郝元甲怔说道:“少侠这话何所”
夏梦卿截口道:“难道傅小天没有对你提起过”
郝元甲道:“傅侯只告诉我个大概,我仍然不甚了解”
夏梦卿星目深注,冷笑说道:“好,那么就请郝舵主先回答我个问题,郝舵主对先朝大将军吴三挂的看法如伺”
郝元甲陡挑双眉,目射冷电:“痛哭六军俱缟韦,冲冠怒为红颜易帜之罪,虽不完全在他,但设非他借兵入关,引狼入室,大好山河当不致瞬间变色,我对他的看法只有两个字:该杀”
夏梦卿大笑说道:“恰当不过,只恐尚不足解恨,如今布达拉宫为的虽非红颜,但那受人利诱,供人驱策的情形却与引狼入室毫无二致,面且势将引起的灾祸必然更甚。吴三桂前车可鉴,痛定思痛,夏梦卿怎能不想尽办法以防上悲剧重演”
郝元甲心神震动,无限羞惭,满含歉然地望了夏梦卿眼,点头说道:“多谢少侠指点,如今我已明白了,少侠可否再赐示那阴谋操纵布达拉宫之人是谁”
夏梦卿淡淡说道:“郝舵主应该听说过白衣大食之名,引虎驱狼,何异卖国遗臭万年事小,生灵徐炭事大,郝舵主谅不至再加责难吧”
”
夏梦卿微微笑,正待跟着站起,突然转向旁立小叫化笑道:“有人来了,快去开门。”
夏梦卿的听觉还会有错小叫化应声转身出门而去。
稍时,破门儿复启,小叫化领着人走了进来。
这人正是适才睡在城门附近屋槽下的那名年轻叫化,他向着郝元甲与夏梦卿躬身覆命,将适才所见说了遍。
夏梦卿听罢沉岭不语,郝元甲却望着他惑然说道:“少侠以为傅侯伉俪是”
夏梦卿微摇头,蹙眉说道:“很难说,我时还想不出这是怎么回事,不过,依情理判断,他两人于此时轻骑简囊地双双出缄,极不寻常,我想很有可能就此远下江湖了。”
“远下江湖”郝元甲疑讶说道:“值此帝都危机未除,布达拉宫密宗高手随时都会卷土重来之际,傅侯肩负重任,这可能么”
夏梦卿淡淡笑道:“除此之外我想不出了,弘历他绝不敢让这两件东西就此失落,而除了傅小天以外,他又认为别人无法奈何我,只有命博小天带罪立功,把我连同那两样东西起追回去。”
郝元甲道:“傅侯会这样做吗”
“很难说。”夏梦卿笑道:“他虽慷慨重义,有心全交,但圣旨难违,却也由不得他自主。唉,不论如何,只要他暂时没有问题我也就放心了。”
郝元甲沉吟着说道:“但愿如少侠所料,只是那后来跟着出城的黑衣女子又会是谁呢”
夏梦卿笑道:“郝舵主难道忘了我适才所说玉泉山顶的事了如果傅小天夫妇果然真的就此远下江湖,那后面的人骑必然就是那刁蛮的郡主德怡。”
郝元甲道:“她跟出江湖做什么”
夏梦卿道:“这就非你我所知了,也许”
突然剑眉双挑,目射冷电:“郝舵主,你先后派出几名弟子”
郝元甲不明所以,怔说道:“共是三名,怎么”
夏梦卿威态敛,淡淡笑道:“那么,他们找上门来了,庙外来了六个。”
郝元甲霍然色变,转身就要扑出。
夏梦卿倏仲铁腕,把将他拉住,笑道:“郝舵主,先礼后兵,非不得已万勿出手,我自有主张。”郝元甲心知夏梦卿是不愿为他们丐帮惹来麻烦,可是他却认为值得,为这位宇内第奇才竭尽绵薄,那是丐帮的荣耀,含含糊糊地应了声,领着两名弟子大步迎了出去。
出庙门,便见五六丈外并肩站着三僧三俗。僧,是三个身材高大的红衣喇嘛;俗,是三个瘦小的黑衣老者。他看得出,六个人都是内外双修的流高手,大内等侍卫。
这六名大内侍卫既然来了,却远远地站在五六丈外,这显示着,夏梦卿隔晚夜闯大内的余威尚在,他们余悸犹存。
郝元甲及门而上,站在门前石阶上,目射寒芒,冷冷扫六名来人,扬声发话。
“看来今天我们这化子窝蓬荜生辉,无上荣宠,什么风把六位侍卫爷给吹来了六位是要找我郝元甲么”
奇居中名环目虬须满面横肉的红衣喇嘛,似是六名侍卫之首,冷冷逼视着郝元甲,道:“你就是丐帮北京分舵分舵主,人称火眼狻猊的郝元甲么”
书郝元甲冷然点头:“不错,正是我郝某人。怎么莫非我们丐帮在帝都讨饭,也犯了王法不成”
那红衣喇嘛脸色变,刚要发作,但却又似有所顾忌,怒视郝元甲眼,沉声说道:“好说要饭化子遍吃四方,你们丐帮在帝都讨饭并不犯法”
郝元甲飞快接口道:“那么何劳六位大驾莅临”
那红衣喇嘛听若无闻,接着说道:“但倘若窝藏叛逆,那该又当别论。”
郝元甲也来个听若无闻,淡淡说道:“大喇嘛怎么称呼”
红衣喇嘛冷冷说道:“贫僧铁别真。”
郝元甲哦了声,笑道:“原来是雍和宫领班铁别真大喇 嘛”面色沉,接道:“阁下把话说清楚点,谁是叛逆我这分舵又窝藏了什么叛逆”
铁别真双目寒芒暴射,强忍怒气道:“本领班没那么多工夫与你们斗口,你们丐帮北京分舵若想在此安扎,就乖乖地与我把叛逆交出”
句话激怒了郝元甲。他突然仰天纵声大笑,双眉倒挑,目射冷电:“大喇嘛,别跟我郝元甲来这套,丐帮并不畏事,我没有叛逆可交大喇嘛若是自信能挑得了我这分舵,就不妨试试。”
铁别真勃然大怒,顿忘所以,暴喝声:“狂民大胆厂就要闪身扑过来。
身旁名身材较矮的红衣喇嘛突然伸手将他拦住,目注郝元甲阴阴说道:“阁下身为帮分舵之主,当知此事之利害,我们只要你自己说句,你背后那破庙之中有没有窝藏着昨夜闯入大内盗宝伤人的叛逆。”
这红衣喇嘛较铁别真高明得多,他探知武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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