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人影。然而,有点奇异之处,却使夏梦卿深为不解,狐疑丛生。
那便是悬于摩梁之间的四盏巨型宫灯中,有两盏已然熄灭,而那犹自亮着的两盏烛火摇曳,光亮亦甚微弱,想是灯中蜡烛已将燃尽。难道说偌大个飞云堡内竟已无人照顾此刻夏梦卿何止是焦急,简直可说心弦震动。
略做思忖,绕过大厅,向厅后林木间的重重楼阁扑去。穿过条回廊,路分为五,青石小径,各指处楼阁。
五处楼阁中,有四处是门窗紧闭,黑压压地隐在林内,只有正东那座楼阁,两扇长门虚掩着,而且隐隐透出灯光。
夏梦卿略犹豫,便向哪座隐透灯光大门虚掩着的小楼奔去。距门两丈,倏住身形扬声说道:“里面有人么”
四下静得出奇,不要说楼内依然没有半点动静,便是那林梢的夜风也似乎突然歇止。
夏梦卿不再喊问,也不贸然扑进,因为今晚所见已使他暗暗提高了警觉,双眉挑轻轻指,遥空向虚掩着的两扇长门点去。“呀”地声轻响,在这寂静暮色中,听来有点怕人。
两扇长门倏然而开,室内灯火为之阵摇晃。夏梦卿举目望处,幕奇惨的景象赫然呈现在眼前,饶他功力绝世,胆识过人,也不禁为之毛发悚然,心胆欲裂,顿时怔住。
室内陈设极为华丽考究,宫灯高悬,红毡铺地。张檀木圆桌上,杯盘狼藉,恍似盛宴正酣。围着桌子坐着五个人,不,那是五具无首尸体。
五具尸体的头颅并非不见,而是整整齐齐不偏不倚地在圆桌上排成环形,分别摆在五具尸体的前面。就各尸衣着,及五颗头颅的状貌,他可以很清楚地看出,面门而坐的两人,个正是威震燕赵名扬遐迩的飞云堡主,世称侠义的千面神君皇甫嵩。
另个则是他急于找寻,劫持傅侯夫人的十六黑衣护卫之首,赵君平。其余三人,两个面目陌生,个则因背向门外,无法看清哪颗头颅而不知是何许人。但其中绝无那昔门曾与他有啮臂之盟,今则贵为傅侯夫人的薛梅霞。
良久,良久,夏梦卿方回定下神来,飘身进屋,将那五具尸体,仔细地复察遍。毫无蛛丝马迹可寻只有几点透着奇怪,令他百思莫解,震惊不已。那便是,这五人颈断处千如削,非神兵利器,无法办到而且五颗头颅之上及颈腔处,绝无点血迹
就各头颅的死相来看,也无半丝痛苦神色。看便知,这五人身死至少在三五日之前,事隔多日,尸体,竟然毫无腐臭之迹象,而且直端坐不倒。姑不论冷面狼心活阎罗赵君平功力如何,即是飞云堡主干面神君皇甫嵩身修为也高深惊人,否则谷三堡,何能扬威宇内
然而却就如此这般地同遭毒手,那行凶之人,其功力之高,可想而知了。飞云堡卧虎藏龙,高手如云,这些人又到哪里去了呢薛梅霞芳踪又在哪里呢莫非是莫洪已捷足先登
凭莫洪的功力,尚不至如此,而且他不会这么做。那么,是否“紫风钗”双钗合璧的消息,不胫而走,引起其他邪魔巨擘觊觎,又将薛梅霞劫去这几桩疑问,在他脑中不住盘旋,结果他认为最后这种揣测近于可能。然而以这等功力之人,举世屈指可数,他理遍记忆绞尽脑汁,却想不出这么个人来。
夏梦卿心急如焚忧愁欲绝,时却也莫可奈何。他深蹙双眉晴暗叹,飘身出屋,方待离去。眼瞥见哪另外四处门窗紧闭,暗无灯火的楼阁,不由心中动,闪身扑了过去,连搜四处,可说已寻遍整个飞云堡,只差未翻开每寸地皮了,薛梅霞依然芳踪杏然。
至此,他有点肯定了最后个揣测,只是怎么也想不出那施毒手的人是谁。伊人未遭毒手,心中虽说稍安,但又沦魔掌却使他更形焦虑,怀着颗欲焚的心,冲破夜空,疾射而去。
就在夏梦卿身形方逝的刹那间,那透着灯火,几似罗刹屠场的小楼外,如幽灵般又悄然射落个黑袍的蒙面人。显然,这人也为屋中那幕悲惨景象所震,但他在震之后,随即闪电扑进屋中,朝桌上残肴剩酒略做法视,忽然目射阴森寒芒,冷哼声狠声说道:“无影之毒竟然再现武林,杀我之人,败我之事,你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举手指,宫灯倏然而灭,屋中顿时片漆黑条黑影飞射出屋,投入夜空之中。
黄河,滚滚东流。
这日,时方正午。虽然已届枫叶遍红,丹桂飘香的季节,但白日里,高悬的艳阳依然灼热逼人。
傍依黄河的条大道上,尘土足有寸厚,偶然阵风过,卷起弥天黄雾。加上这正午艳阳,这条大道上,已是行人绝迹,就是那来往黄河两岸的船只也稀少的可怜。
滚滚黄河,尘土厚积的空荡大道构成了幅静的画面。蓦地个来自遥远的声音,划破了这寂静的切”那是个嘹亮悲怆雄浑豪壮的歌声,高亢激昂,直迫长空。“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随着歌声,大道东端,出现了个黑点,缓缓地移动而来。那是人骑,全黑的人骑。马是匹通体墨黑,毫无根杂毛的高头骏马,望便知是匹罕见的异种神驹。马儿固然神骏,马上骑士更是气宇轩昂卓绝不凡。身俱墨,即连那腰悬长剑上的剑穗也是黑的。头上戴着顶宽沿大盘黑帽,压得低低的,几乎逮住了半个脸,但未遮去那满脸的虬髯。那魁伟的身躯挺得直直的,端坐马上纹风不动,任坐骑缓缓驰行
人马身上,布满了层黄土,显见这人骑是经过长途跋涉而来。尽管如此,人马俱未稍失精神。人是英豪,马如龙,那气势足能慑人心神。
这时歌声已至最后句;”五花马,干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声绕长空,历久不绝。歌声歇,马上骑士微微控缰,铁蹄跳动,马儿倏然停住
黑衣骑士伸出右手无限爱怜地拍了拍那高仰的马首,微微叹,轻轻说道:“小龙儿这几天来累苦了你,现在你歇会儿,让我看看这滚滚东逝的水,行么”
马儿声轻嘶,低下头去伸出前蹄,不住躇着道旁黄土。黑衣骑士长吁了口气,缓缓将目光投向那滚滚的浊流突然他声轻叹又拍厂拍坐骑:”走吧小龙儿,我不看了,看了徒乱人心,记住别走得太快,否则,后面的两位朋友要跟不上了。”
说着微抖缰绳,马儿声轻嘶,赖在原地不动。黑衣骑士呆了呆,霍然失笑:“我明白了,想看打架是么大概你是跟它们学坏了,这架岂是打着玩儿的坏东西,走吧今夜打架的机会多着呢”
马儿昂首连声轻嘶,仍是住蹄不前黑衣骑士纵声大笑,摇厂摇头:“对她,对你,我是样地没办法,行听你的,可是稍时你可得给我少惹事,而且万咱们要是打不过人家,你可要跑快点儿知道么”马儿铁蹄踢动,又是声长嘶。
就在此际,适才这人骑出现的方向,尘头大起,阵急促的蹄声传了过来。黑衣骑士看也未回头看眼,拍了拍坐骑笑道:“小龙儿听见了么人家来了。你知道我的脾气,不惹事便罢,要惹删惹个痛快。这样不行,咱们还须向前走两步。”
话声方落,马儿将头摆,竟然缓缓向前驰行。后面,蹄声越来越清晰,两人双驰,带着弥天黄雾,滚滚剐来,转瞬间便来至五十丈内。那是两名身披青色大氅的劲装中年大汉,分别腰悬长剑,眉宇问充满剩悍之气,胯下坐骑虽也颇为神骏,但看便知俱是凡种,绝难和前行黑衣骑士那罕世异种的神驹相比拟。
两下里距离已不过二十余丈,两青衣大汉想是极为得意,互觑眼,猛踢马腹,两声长嘶,双马如脱弩之矢,加速向前冲刺。
刹那间,双方距离已已剩下两丈不到,眼看后面两骑就要赶过前骑。就在这个当儿,前行黑马突龙吟长嘶,前蹄掀,笔直立起,个飞旋,转了过来。
两青衣大汉做梦也未料到前骑竟会有此着,而且马上人骑术这般精湛,自己驰行疾速,距离又近,勒缰控马已是不及,方自大骇,胯下两匹坐骑已自受惊,阵急嘶,突然掀起前蹄。两青衣大汉若非骑术也很不错,必然双双坠马,尝尽黄土滋味,饶是如此,也都面色大变狼狈不堪。
黑衣骑士似是难以忍俊,咧嘴笑,露出满口雪白钢牙道:“两位好俊的马上功夫,简直令人有叹为观止之感,我这匹马儿暴劣的很两位受惊了,多原谅。”
两青衣大汉向暴躁狂傲,路之上,自己马儿不争气,被人家抛得远远地,心里本就又急又恨,此刻再听到这明捧暗损的风凉话儿,更是怒不可言;神色沉,就待出言辱骂,但当他两人目光触及黑衣骑士那豪壮卓傲的气度时,却禁不住打心底里升起丝懔意,只神色和缓地扬眉说道:“朋友,你可懂得规矩吗”
黑衣骑士知道对方此言何指,淡淡笑,摇头说道:“规矩二位,事不关我,我不是说过么是我这匹坐骑太以暴劣,我已经向二位致过歉意了。”若按这两青衣大汉干日做为,早就挟怒动手,只是今日连他们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不敢轻举妄动,而且听此话,竟然时讷讷不知所对。
黑衣骑士双肩微耸,声轻笑:“二位不必这般吞吞吐吐,也用不着借题发挥,我入豫境,二位便跟踪在后,直至此地。有什么事儿,说吧”
两青衣大汉间盲,不由再次色变,默然片刻,居左那青衣大汉方始双目精光炯炯地凝注黑衣骑士,沉声说道;“阁下目力如神,令人佩厩,既经阁下识破,我们若再否认,那未免太小家子气了我有几个问题,请阁下回答,事非小可,阁下万勿等闲视之。”
黑衣骑士略沉衅,洪声笑道:“有此必要么”那居左青衣大汉双眉挑,倏又敛态,说道:“我说过,事非小可,为免造成彼此误会,阁下最好坦诚答我问话。”
黑衣骑士突然笑说道:“你是第个这样对我说话的人,今天我也是第次如此好脾气。阁下,请问吧,我有问必答,知无不言。”
居左青衣大汉似乎颇为不悦,两遭刀眉微傲轩,却仍未敢发做,只是深探地看了黑衣骑士眼道:“我看阁下不似本地人氏”
黑衣骑士淡淡笑道:“这是阁下第问”居左青衣大汉傲点头。:黑衣骑士道:“阁下眼力也不差,我来自北方。
居左青衣大汉道:“北方地方不小朋友可否说明白点”黑衣骑士那双半遮于帽沿下的环目中,突然暴射出两道逼人神光。
两青衣大汉为之懔,本能地伸于抚上剑柄。黑衣骑士双日神光倏又隐去,淡淡笑道:”我说过有问必答,知无不言,但阁下使我险些控制不住,我来自北京,这样阁下满意丁么”
居左青衣大汉闻言神情不向震,道:“朋友将往何处去”
黑衣骑士道:“我这个人性喜游荡行踪不定,想上哪儿便上哪儿,随兴而动。譬如说,我现在想去汴梁,也许片刻之后我又会改变主意奔向洛阳,所以阁下此问我不能肯定答覆”
居右青衣大汉,又问道:“朋友此次南来,不知有何贵干”
黑衣骑士大笑说道:“阁下像在审犯问案,行,索性成全你们,我说过,我性喜游荡,想上哪儿便上哪儿,兴之所至,今东明西,难道非有目的不可么”
“不必,不必”青衣大汉冷冷笑道:“朋友这话若是移时移地而言,自无不可,但今天在这中州地界,性喜游荡,今东明西,却令人起疑。”,黑衣骑士呆厂呆,惑然说道:“怎么”
居左青衣大汉冷冷说道:“朋友当知汴梁威远镖局在河北地界失镖之事吧”
黑衣骑士“哦”了声,微笑说道:这么说来,两位是为了此事而来的了”
“不错”青衣大汉点了点头。
“两位是威远镖局中”
“朋友错了”居左青衣大汉傲然摇头:“我二人来自巡抚府”
黑衣骑士微笑点头:“原来是二位差爷,失敬失敬,,”话锋微顿,面现惑然不解之色,又遒:“这我就不明白了,镖局失镖乃属民间之事,自有他们局中镖师处理,何劳巡抚府惊师动众”
居左青衣大汉冷冷笑,杨眉说道:“阁下应当知道,这趟镖保的乃是致送直隶总督的寿礼,巡抚府焉能不闻不问更何况那些镖师尽是酒囊饭袋。”
黑衣骑士若有所悟地“噢”下声,点头说道:“我明白丁,两位之所以路跟踪我,大概便是田为觉得我有可疑之处,那么我很安心,因为我入河南,两位便直缀着我了话犹未完,那居右青衣大汉突然冷哼声,接道:“话是不错,只可惜失镖地点正是朋友你来时所走路径,而且据威远镖局唯生还的趟子手口述,那劫镖之人,与朋友这身装束极为相似。”
黑衣骑士纵声大笑,道:“两位认定此事是我所为”
居右青衣大汉冷冷说道:“岂敢,不过根据描述不能不查究而已。”
黑衣骑士再次纵声大笑:“两位,普天之下相似之人极多,像你们这般缉凶拿贼的手法,倒是我生平首见。两位,我素性放荡不羁好友轻财,两位若是囊中羞涩,我这里黄白之物多得很,只消句话,倾囊奉赠又有何妨何必如此捏造罪名,拿官府唬人”
话声末落,那两青衣大汉神色剧变,各自探囊取出物,齐声喝道:“朋友,你看清此物再说。”
黑衣骑士入目青衣大汉手中物,倏然住口,呆了呆,喃喃说道:“巡抚府腰牌假造不得,看来二位确是供职官府”
深注两青衣大汉眼,又笑道:“两位,我不喜欢罗嗦,要我怎么做说吧”
居左青衣大汉收起腰脾,冷然说道:“朋友乃武林高人我二人不敢得罪,只想请朋友随我二人往巡抚衙门行。”
“承阁厂看得起,我有点受宠若惊”黑衣骑士淡谈笑道:“只可惜我福薄胆小,最怕见那些做威做福的官儿,二位看怎么办”
青衣大汉齐齐色变:“朋友,我们敬你为武林高人,你可最好不要敬酒不屹吃罚酒,出言辱官,罪可不轻”
“辱官”黑衣骑土豁然大笑,接道:“我却觉得对你们那巡抚大人已是天大客气,我这人生来副怪脾气,就是不识抬举二位看着办好了我要走了”
说着带过马头,就待离去。
居右青衣大汉突然声冷笑:“朋友,此时只怕已由不得你了”
声落人起,飞扑向黑衣骑士,空中探掌,五指箕张如钩,直指肩井身手矫健利落,招式诡异迅速,堪称流高手。
黑衣骑土却是视若无睹,容得对方五指近身,突然笑:“阁下性子也太躁了点儿了,小心”未见他出招,青衣大汉唉地声闷呻,身形暴退,落日鞍上,左手抚着右腕,脸上阵青阵白,双目瞪得大大的,望着黑衣骑士,说不出是惊是怒是羞是痛。
另青衣大汉睹状心神大震,眉宇问剽悍神色尽扫,“铮”地声翻腕掣出长剑,沉声说道:“朋友,你竟敢拒捕”飞身离鞍,振腕三朵剑花,疾袭黑衣骑上身左三处要岤,与此同时,那居右青衣大汉声厉喝,也白长剑出鞘,二次飞身斜劈黑衣骑士右臂。
时间,黑衣骑士两面受敌,然而他却潇洒的笑,慢条斯理地指点着说道:“剑上功夫倒还差强人意,二位握紧兵刃,小心”剑化长虹。右掌戟指向哪两柄犀利无比的长剑尖端,分别点,然后左掌虚空微挥。只听铮铮两声龙吟清响,白虹映日生辉,两柄长剑冲天飞起,直坠入滚滚黄河之中。
两青衣大汉两声闷哼,直如断线风筝,飞出上外,砰然坠地,激起片黄尘,跌得满脸皆土,半晌爬不起来,黑衣骑士纵声大笑:“小材大用,那位糊涂官儿太看重两位了”拉转马头,转身扬手:“两位,恕我先行步,汴梁城中再见。”
话落,再次扬声豪迈大笑,坐骑有似行字天马,绝尘而去及至两青衣大汉狼狈爬起,黑衣骑士早已只剩天边尘雾中的个小黑点。
心知上绝世高人;但也益发地认为劫镖之事即是这黑衣骑士所为,苦着脸互觑眼,连满身黄土也未及拂去,便自飞身上马,蹑后急迫下去。
日落时分,汴粱城中缓缓驰进了骑俱黑的人马。这骑人马进东门,马上骑士便自翻身下马,拉着马儿走向道旁屋檐下。屋檐下,几个衣衫槛楼蓬头垢面的要饭化子正自靠着墙根垂头假寐,闻得步履蹄声,霍然惊醒。
骑士面带微笑地向居中个,俯身问道;“我初来此城,人地两生,请问,巡抚府怎么走法”
那居中要饭化子呆了呆,深深地看了骑士眼,播了摇头,哑着嗓子,道:“不知道。”
黑衣骑士淡谈笑,道:各位不必有所顾忌我向各位提个人,火眼狻猊郝元甲”
几个要饭化子神情震,霍然站起,居中那人双目炯炯地,急问道:“朋友莫非黑衣骑士微笑接道;“我和郝舵主交称莫逆,来自北京。”
几个要饭化子更是惊,致肃然,居中那名压低了声音:“阁下莫非姓傅”
这次轮到黑衣骑士震动了,他呆了呆,毅然点头:“贵帮好灵通的消息,我不愿人知,还请各位暂勿轻泄。”
居中那名恭谨说道:“草民等不敢。”
黑衣骑士蹙眉笑道:“各位,我和郝狮于是朋友,别提这些令人难耐的字眼,行么”
几名要饭化子眉宇间飞快地掠过片钦敬之色,居中那名道:“久仰阁下英豪盖世,果然不虚,今日得亲虎驾,足慰平生。”
转向身旁年轻化子挥手,沉声道:“老五,为威侯带路。”
那年轻化子应了声,黑衣骑士却笑着婉拒:“不敢当,告诉我怎么走就行,我有很多不便之处。”
居中那名化子略犹豫,只好说出巡抚府所在,说得十分详细。黑衣骑士微笑谢过,探怀取出锭黄金,道:“别说我俗,也别拒受,这是我点心意,否则,各位便是不屑交我这个朋友了。”硬行塞过,飞身上马,轻驰而去。
居中那名要饭化子欲拒无从,握着那锭黄金,呆呆发愣。
黑衣骑士纵马向南,未片刻,巡抚府已经在望,举目看去,只见门前石阶高筑,对巨大石狮,雄峙左右,两只瓜形大灯,照得附近光同白昼。两扇朱漆大门犹自开着,大门两边石阶上,分站着两名黑衣壮汉,垂手而立,神情肃然。
黑衣骑士直驰阶前,道:“为我通报声,我姓傅,北京来的,求见巡抚大人。”
巡抚府前纵马,只差没有驰上石阶,这还得了。那两名差人模样的汉子早已变了脸色,刚要叱喝,入耳叫声“北京”来的,已到唇边的话儿,忙又强行咽下,再细看来人那慑人气度,俨然京城大员,更是不敢发威。
分出人,二步人内通报。后厅内,那位三撮长髯垂胸,面貌清瘦的巡抚大人,身官服方由丫环们服侍着卸下,靠在张檀木太师椅声,抱着水烟袋吞云吐雾,舒泰身心。抬眼瞥见有人步屈匆忙跑了进来,脸色沉,就待呵责。
那名差人连忙施礼说道:“禀大人,外面有个姓傅的求见,说是来自京城。”
这位巡抚大人入耳京城两字,立即神情为之震,喃喃说道:“姓傅的,来自京城”急急迫问那名差人:“来人什么模样,那差人呆了呆,随即将黑衣骑士模样描述遍。描述未完,巡抚大人已自神色剧变,霍地站起,丢下烟袋连官服都顾不得再行穿戴,便匆匆跑了出来。他步履如飞,跌跌撞撞地奔至门口,入目那已然下马,负手广立阶前的黑衣骑士,惶然惊呼出声:“啊果然是”他急步抢步下台阶,面色如土地颤着声音,就要跪倒:“卑职不知”
黑衣骑士微微笑,伸手将他扶住:“刘大人,不必多礼,我来得突兀,咱们府中谈去。”
手拉马,手拉着那姓刘的巡抚大大,径自登上石阶,向府内行去。可怜那刘巡抚,时还不知是福是祸,不敢说话,更不敢挣扎,只是打着哆嗦,任凭黑衣骑士拉着向内走来。直到了正厅黑衣骑士方始松开了他,也松开了牵在手上的坐骑;弹了弹身上尘土,脱下帽子,自行在椅子上坐下。
刘巡抚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站立旁,战战兢兢地看了黑衣骑士眼,犹豫着说道:“侯爷此次出,是”
博小天挥了挥手,示意他坐下说话。
刘巡抚却连连躬身说道:“侯爷在此,哪有卑职的座位。”
傅小天微蹙浓眉道:“这里是巡抚府,你是主,我是客,我不喜欢这套章法,你不必太以多礼。”
别看那刘巡抚官至巡抚,平日做威做福,今日在这位神力威侯面前却是胆小得可怜,犹待再称不敢。
傅小天已自不耐,脸色微微沉。
那位刘巡抚委实善于察言观色,他明白,惹翻了这位侯爷,休说他那点小小前程,即连颈上人头只怕也难以保得住,心里哆嗦,连忙施礼赔笑:“恭敬不如从命,卑职告罪了。”拉过张太师椅,坐于下首,但却失去了平日的镇定,简直如坐针毡,双手就不知该往哪儿放好。
傅小天看在眼内,不由暗暗蹙眉,心想:这种人居然也能官至巡抚朝廷不知怎么擢用人才的轻咳声道:“刘大人”
刘巡抚慌地站起,躬身应道:“卑职在。”“你坐着”
傅小天禁不住再次摇头。刘巡抚如奉纶旨,称罪坐下。
“那威远镍局失悸之事,可曾查出是何等样人所为”
刘巡抚又哆嗦,立即涨红厂股,嘴嚅脱道:卑职无能,卑职该死,到目前为止,尚未查出点头绪。”
“巡抚府侦骑四出,到处拿人,就末抓到个嫌犯么”
刘巡抚脸上更变了色,颤声说道:“卑职该死。”
“这不关你的事,武林之中尽是些奇人异士,休说区区几个酒囊饭袋的捕头,便是倾河南兵马也无济于事,我劝你还是撤回你那下属叫他们安分点儿,别不分皂白,到处抓人今日若非我的马快,只怕连找也要被贵属下抓进巡抚府了。”
刘巡抚正自唯唯诺诺,听到最后两句,不由心胆欲裂,魂飞魄落,“噗”地声,跪伏在地,全身剧颤,浯不成声:“卑职该死,卑职该死,侯爷开恩”只差没有叩头如捣蒜,涕泪泗流。
傅小天双浓眉蹙得更深颇不耐烦地挥手说道:“你起来,起来,我说过这不关你的事,把他们撤回来就行了。”
刘巡抚如逢大赦,暗吁口气,谢恩爬起站在旁连那额头上的冷汗也不敢抬手去拭。
傅小天又看了他眼,道:“事情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到底是怎么个情形”
刘巡抚惊魂甫定,忙躬身道:“禀侯爷,事情发生在三日前,情形是这样的”接着将威远镖局失镖经过概略说了遍。原来三日前,威远镖局保了趟镖,由开封前往河北,这躺镖非同小可,保的是致送直隶总督的寿礼,全是些价值连城的古玩奇珍。这种重镖,威远镖局自然不敢疏忽,表面上是大批人头由水路东下,其实是暗派两个镖头带了名趟于手,悄悄地携镖由陆路直奔河北。按说,这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足可掩尽天下入耳目,岂料不知是走漏风声抑或是劫镖人料事如神,高人着,陆路的暗镖在河南地界倒也平安无事,直到进入河北,在大名府附近却突然出了纰漏,在家客栈内,两位少镖头吃过晚饭后,竟然睡不起,保的重镖也不翼而飞,只有那名趟子手平安无事地逃了回来。1这威远镖局的两位少镖头,艺出名师,身所学足列武林流高手,却不知怎地在神不知鬼不觉下惨遭毒手,被人杀害,而且尸身上休说找不到点致命伤痕,便是发肤之伤也没有同时也不似被人以阴柔掌力类功夫震碎内腑致死。威远镖局的老镖头赵振秋,武林人称铁背苍龙,早年以掌中柄金刀享誉宇内,威震武林,刚在年前封川退隐,不问局务。如今却在悲痛万分之余,毁誓复出,方面誓缉凶匪,另方面却变卖家产,准备赔镖。”
傅小天听完了这番叙述,沉吟丁半响,蹙眉说道:“这倒是件甚为离奇的案子,刘大人......”傅小天深深地看了他眼,淡淡说道:“这献宝祝寿的可是你么”
刘巡抚身形阵哆嗦,嗫嚅颤声说道:“侯爷明鉴,正是卑职略表心意。”
“何止略表心意简直是厚重已极”傅小天淡淡笑道:“刘大人,你个巡抚奉禄能有几何”
刘巡抚两脚软,又自跪下。傅小天脸色沉,轻轻地拍子拍太师椅扶手,道:“我记得畅仲夫做了十年的巡抚,至今犹是两袖清风,而刘大人你在河南不过三载”刘巡抚叩头如捣蒜,语不成声。
傅小天怒态稍缓,淡淡笑道:“我不罪你,不过,你得答应我个条件,那就是不准接受威远镖局的赔镖,人家已是够可怜的门这趟镖算在我身上,能追回来,还给你,迫不回来,我赔你,如何”
刘巡抚哪里还敢说个“不”字,如逢大赦,颤着声,连连叩头:“谢侯爷不罪之恩,卑职遵命,卑职不敢。”
傅小天微微笑,站起身来。“天色已晚,今夜我想在你这巡抚府里打扰宵,不必张罗,能睡觉就行,去吧”
刘巡抚又叩了个头,谢恩站起,额头上已是肿起老高块,几乎皮破血流,颤抖着两条腿,缓缓转身。
“回来”傅小天抬手,道:“我不欲人知,记住了。”
刘巡抚躬身句:“卑职省得”
转身匆勿向厅外走去。
就在此时,阵急促步履声传了过来。两个青衣大汉仓皇向厅中奔入,几乎与急步出厅的刘巡抚撞个满怀。刘巡抚正无处出气,脸色沉,就要叱责。
两青衣大汉已自齐齐施礼:“禀大人,午间”
眼瞥见厅中负手含笑而立的傅小天,神情震,倏然住口,四道目光满含诧异地盯住傅小天。
刘巡抚猛然忆起傅小天适才所言,心中紧,变色叱道:“贵客在此,你们还不与我滚出去。”
两青衣大汉呆了呆,道:“回大人,这人”
刘巡抚大急,低低说道:“瞎了眼的东西,这位是京中神力威”
两青衣大汉闻言俱皆骇然,若非手掩得快,声惊呼险些冲口而出。
“还不快滚”
两青衣大汉也顾不得再行施礼,转身狼狈退去。刘巡抚狼狈地盯了两青衣大汉背影眼,也自匆匆走向;回廊彼端。
第二天早,傅小天又复只身单骑离开了巡抚府。他走出巡抚府,就策马向东门方向缓缓驰去。
来至东门,遥遥望见昨夕那屋槽下,站着那名曾命人为他带路的化子。那名化子向他微微扬了扬手,突然转身往街道转角处走去。
傅小天睹状心知有异,策马跟了过去。转过屋角,只见那名化子已停身在株紧靠城墙的大树下相等,这地方远离城门街道,颇为僻静。
他驰至近前,飘身离鞍笑道:“阁下何事见召”
那化于不似昨夕那般拘谨,看了傅小天眼,微笑说道:“侯爷不正是前来相寻么”
“好厉害”傅小天大笑说道:“我正是特地前来求助。你如果再这般称呼我,我便掉头而去,你也该有名有姓,对不”
那化子龇牙笑说道:“倘若您真的掉头而去,那批镖只怕永远也追不回来了,我叫李俊,侯爷。”
“倒有点像水浒里的混江龙。”傅小天笑道:“阁下居然敢夜探巡抚府,胆子大得令人佩服。”
“您老夸奖”那名唤李俊的化子耸肩笑道:“正如您所说的,那批人不过是些酒囊饭袋,我虽然不济,却尚未将他们放在眼内,昨夜得见您老那副虎威,内心不但佩服,而且暗暗大呼痛快。”看了傅小天眼,话锋转:“侯爷,关于失镖的事您真要插手”
傅小天点头说道;“我只是好奇,而且我深为同情那戚远镖局的赵振秋,其实我正忙着自己的事。”
“那么您到底管不管”
傅小天扬眉点头:“我管定了,而且管到底。”
“侯爷,大思不敢言谢,我谨代威远镖局向您致意”李俊正色说道:“不敢相瞒,我和威远镖局两位少镖头交称莫逆,而且老镡头对我们开封分舵也很照顾,只是这件事我不敢牵动本帮,未奉令喻,我也不敢檀离职守。这两天我正为此发愁,几乎寝食难安,天幸您老虎驾降临。”
傅小天轩眉说道:“为朋友两肋插刀,你怎不早说”
李俊肃然说道:“侯爷,我知道您铁胆侠肠,义薄云天,您不以乞丐见薄,已使我探为感激,我怎能再把这话说在前头”
番话听得傅小天暗自点头,大为心折,笑道:“如今我管定了,你也知道我为何面来,那么,把已知的告诉我吧”
李俊深注傅小天眼,神色突转凝重,道:“侯爷可曾听说过无影之毒这样东西”
傅小天神情微震,道:“可是百年前那毒魔西门豹善施之物”
“不错”李仪微点头,髓即又诧然问遭:“侯爷贵为朝廷重臣,平素绝少涉及武林中事,怎地也知道这无影之毒出诸百年前毒魔酉门豹”
傅小天笑道:“我虽身在朝廷,却素来仰慕朱郭之风,我所知的武林中事只怕不稍逊于武林中人,阁下何用诧异”
李俊何等老练,察言观色也知道这位神力威侯必有难言之隐;隐衷既称难言,当然不便多问,于是徽点头,说道:“侯爷既然知道,那就更好。据我所知,那威远镖局的两位少镖头,便是丧生在这已失传百年的无影之毒之下。”
傅小天扬眉说道:“何以见得”孪俊遭:“侯爷请想,那两位少镖头家学渊源,身艺业深得乃父铁背苍龙的真传,既无外伤又无内创,却神不知鬼不觉地死于非命,睡不起除无影之毒井我想不出再有他物能以致此。”
傅小天双眉深蹙,默然不语。事响,方自沉吟着说道:“无影之毒失传已近百年,怎会突然又出现宇内”
李俊方待接话,忽见城门街道转角处,名年轻化子神色仓皇地飞奔而来。奔近近前,看了傅小天眼,欲言又止。
李俊瞪了他眼,道:“侯爷不是外人,有话只管说。”那名年轻化子应声道:“禀舵主,适接总舵飞鸽传书,无影之毒再现江湖,飞云堡已悉遭毒手,嘱各分舵严加防范,有异动,立报总舵。”
博小天闻言不由心头震。
李俊却蹙眉挥手:“知道了,没有大事别来扰我。”那名年轻化于向两人世躬身,飞步离去。
孪俊神情更形疑重,转注博小天道:“侯爷,如何飞云堡名列宇内谷三堡,声威不下诸大门派,尚且不免,何况”
傅小天突然扬眉笑:“阁下,你所要告诉我的,就是有关无影之毒这些么”
李俊眉宇间倏地掠过丝愧色,道:“侯爷,我想请您往洛阳行,也许有所收获,只是我却”
傅小天纵声大笑,在李俊肩头上轻拍掌,挑眉说道:“老弟,谢谢你,但你用不着为我担心,区区无影之毒尚吓不倒我,傅小天生干不信邪,对此天下至毒常有晚生百年之恨,如今它再现宇内可不正好偿夙愿有道是:圣天子,百灵护佑。我这官儿不算小,怎见得就无百灵护佑放心,老弟,傅小天福分两大,死不了,懂么”
说罢飞身上马,和事傻挥手,又笑道:“告辞了,久闻洛阳北向黄河,南襟伊洛,东制成皋,酉控肴坂,四塞险固,为古来兵家必争之地,我身为朝廷重臣,该去走走。老弟,能得相逢便是缘,江湖行将再相见,否则上北京找我去。”双腿蹋马腹,声轻喝:“小龙儿,走。”墨龙声长嘶,铁蹄飞腾,马似天马,人似神龙,疾驰而去。
李俊呆呆地望着哪雄伟高大的背影,脸上闪耀着片钦敬神色,半晌方始叹,肃然喃哺道:“人言傅侯英豪盖世,铁铮奇男,果然丝毫不差,这尘世委屈了他。”
缓缓举步走回原处。
第七章 北邙鬼域地下宫
北邙山坐落于洛阳之北,又名邙山,亦称芒山北山郏山。
东汉建武十年,恭王祉葬于北邙,其后王侯公卿多葬于此。
王建诗:北邙山头少闲士,尽是洛阳人旧墓,旧墓人家归葬多,堆着黄金无置处。
又:朝朝车马送葬回,还起大宅与高台。张籍也有诗云:洛阳北门北邙道,丧车辚辚入秋草。
又:人居朝市未解愁,请君暂向北邙游。由这几句诗,可知北邙之概矣。
白日里,凄迷荒草中,到处可见乱坟荒冢,有的坟头犹新,有的则已残破不堪,被狐兔据为洞岤;朽棺曝露白骨遍地,阵山风吹过,冥纸灰烬满天飞舞,片凄凉景象。
黄昏,尤其是黑夜,北邙山更笼罩于无限的阴森中。那丛丛林木,嵯峨怪石,有如张牙舞爪的鬼影憧憧。乱坟荒冢之间,磷火飞舞,鬼气森森,夜风穿过树梢,呼啸之声有如啾啾鬼啼。这情景,更使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白日的北邙山固已令人望而怯步,黑夜里人们却是连望也不敢望它眼。
这是个晴朗的夜。如钩的上弦月,照在这素称鬼域的北邙山上。
那昏暗的月光虽然微微驱散了些恐怖的黑暗,却为这北邙山更抹上了层神秘色彩。
中元普渡留下来的招魂幡随风飘拂,藉着昏暗的月光,到处可见,益增阴森鬼气。
时届初更,在这北邙山人遴难至的处山坳里,突然升惨绿色的光芒,这点惨绿光芒升自座巨冢之后,而巨冢之后,却又是片阴森黑黝的白杨密林。这点惨绿光芒并不像那飘荡在夜空的磷火般地时东时西,而是冉冉地飘向山口。由于它是杂于飞舞在夜空的无数点磷火之间,乍看上去,和磷火也没有多大区别。但在有上好眼力之人细加注视之下,却不难发现那惨绿光芒的后面,还随风飘荡着两个黑影。
挨得近点,更可看出那两个飘荡的黑影赫然竟是两个有如僵尸幽灵般的人,而那点惨绿光芒也只是只瓜形小灯。
那两个人身穿黑袍,长发飞散,袍袖低垂,色呈惨白的脸上不带半点感情,毫无丝活人气息,而且是双足不动,离地盈寸地随风飘荡前行。
这般黑夜,如此北邙,突然出现丁这么两个黑袍怪人,谁 能不疑为鬼魅阴魂但是,那毕竟是两个活生生的人,只不过身透鬼气,生而如死罢了。 这两个掌着盏绿光惨淡,瓜形小灯的黑袍怪人,转瞬间便随风飘至山口。至山口倏然停下,分向两边掠开,左右遥遥相对而立,谁也不出丝声息,就那般动不动地站着。
夜风悲号,啾啾鬼声,无数磷火飘荡在夜空,两个黑袍怪人却是视若无睹,听如不闻,生似根本不属于这个人世般。
初更过去,二更将届。那两个黑袍怪人依然动不动地遥遥对立着,休说未发出点声息,便是那惨白阴森的脸上肌肉也未见牵动下。
就在二更刚届的当儿,居右黑袍怪人手中那盏绿光惨淡的瓜形小灯,突然灭复亮。
而就在那盏小灯灭再亮的刹那之后,两个黑袍怪人之间,已自冷然站定个身材颀长的青袍人。
藉着昏暗的月光,隐约可见这青袍人颇为年轻;剑眉星目,长得也颇英俊,只是那张脸却较诸两个黑袍怪人更为惨自,没有丝血色,且隐透层层蒙蒙绿光;眉宇间洋溢着无限冷酷凶残,两只眸子光芒犀利而阴鸷,比那两个黑袍怪人更阴森更慑人。
两个黑袍怪人对这青袍人,似乎甚为懔惧,青袍人现身,他们便自同时躬了躬身,但脸上神色,依然冰冷木然。青袍人犀利的目光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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