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越自我》 第 5 部分阅读

是圆的。整个脸好似个大圆圈中画上几个小圆圈。他的饭量特大,恐怕只有如此才能维持他那鲁智深般的体躯。奇怪的是,他的棋风和他的体形完全相反,属于最典型的小路子。往往置中腹的紧要处不顾而对边边角角特别感兴趣,有时布局未进行多少,他的思路已进入收官了。 北京三老,过老最强,因为他棋路清楚,技术全面。金老其次。崔老有小巧之技能,但缺乏大将风度,只能屈居第三。 老先生中还有位叫王屏秋的,他的棋力绝非第流,但精通日语。懂棋又通日语,在当时很难得。他的工作是给大家翻译讲解日本的名局。这位老先生长得颇像英国的丘吉尔,加上他的大嘴中总是叼着根香烟,就愈发像丘吉尔了。即使在讲棋时,支烟也总是粘在他的嘴上,任凭怎样讲话都不会掉下来,并且对讲话也无任何妨碍。解放前他曾在国民党中任过职,和新四军作过对手。陈老总第次接见全体集训人员时,看到王屏秋就说:“我们早已打过交道。”陈老总句玩笑话,把王屏秋吓出身汗。其实陈老总对所有老棋手,包括王屏秋都很关心和爱护,因此不多久,王先生也就放得开了。 中年棋手都是30余岁,有安徽黄永吉,北京张福田,广西袁兆骥,湖北邵福棠,浙江竺源芷和江苏郑怀德等。除黄永吉外,其他棋手的水平比老辈都差筹。但他们都有定造诣,且大都有文化修养,因此在以后的围棋活动中,都起到了骨干作用。 年轻棋手除了上海的赵之华吴淞笙和我之外,还有江苏陈锡明山西沈果孙福建的罗建文和黄良玉以及黑龙江的黄成俊等。这代人是新中国培养的第批年轻棋手,其实力已不亚于中年棋手。 年轻人中要数赵之华的年龄最大,22岁,其次是陈锡明,21岁。锡明为人敦厚诚实,棋艺又很好,记得我19591960年两度与他对弈,都成了他的手下败将。 沈果孙原籍是江苏苏州市,后来他虽然在山西生活工作,但讲话丝毫不带山西口音,听就是小苏州。苏州人讲话都较柔软,但他的性子却相反,加之对胜负又很认真,因此旦输了棋,尤其是输得可惜和冤枉的,情绪就不易克制。其实他是个相当聪明的人,从小爱读古文,文章写得很快,如今他不但写了很多围棋方面的文章,还发表了科学幻想小说。他还不知从哪儿学了手裁缝本领,无论是男式的,女式的,是冬装,还是夏装,都能对付,其裁缝水平足以使般女子感到羞愧。 可以说下围棋的人大多脑子较灵。罗建文是福建人,但他能讲出地道的上海话和北京话,即便遇到上海人或北京人也发现不了破绽。罗建文的聪明还表现在他的棋艺上,他的棋下得轻松自如,从不作无理纠缠,还经常使出些小技使对手遭受损失。 崇外旅馆毕竟是个旅馆,只能睡觉吃饭,缺少下棋的场所,国家体委就把训练场地安排在北京体育馆内。这样棋手们就得从旅馆到体育馆来回折腾。每天吃了早饭大家坐公共汽车去体育馆,到中午返回旅馆,午饭后再出发,晚饭前再返回。如此每天两个来回,年轻人当然没关系,而这么多的老年人却多少有些辛苦。但这毕竟是第次全国集训,又是在国家如此困难的情况下举办的,因此大家非但没有怨言,而且情绪都很高涨,每天总是说说笑笑精神饱满地出发,傍晚时议论着当天的棋局,兴致勃勃地归来。 北京体育馆的前边有个大铁门,有时铁门被锁上了,大家就得绕道走后门。我们年轻人不愿走冤枉路,于是两手往人高的铁门上搭,使劲纵身就翻越了过去。老年人和中年人就无法进行这种高难度的翻越,而且如此翻越铁门多少有损于成年人的尊严。可是王幼宸和金亚贤这两位70岁的老先生不甘示弱,他们居然也和年轻人样矫健地翻越铁门。要不是亲眼目睹谁会相信 我们的训练方法和上海体育宫集训差不多,主要就是对局。由于中年棋手中的黄永吉和年轻棋手中的我水平较突出,于是就让我俩和几位老先生为个组训练。这样,我不但和上海的几位老前辈,同时也和北京的三老下了大量的棋,收益匪浅。 当时的集训由于味地下棋,缺乏身体素质的锻炼,因此我体质下降,疾病缠身。每当对局进行到下午,肠胃就不适了,腹部往往鼓得很大,实在不好受。下完棋脑子老是兴奋着,即使躺在床上,还是满脑子的黑白子。甚至形成种条件反射想到要睡觉就紧张,就生怕又要睡不着。眼睁睁地看着他人先后入睡,自己却毫无睡意。再过会儿,寂静中发出了呼噜声梦话声以及磨牙齿声,我就更难以入眠。从此以后,在相当长的时期内,失眠这个恶魔直缠着我不放。有时我实在睡不着就起来散步,过会儿再躺下,但还是无法入睡,只好再度起来散步就这么天天以至年年地熬了过来,人越来越瘦,简直像个衣裳架子 当时真是心思全用在棋上了。有次袜子破了那会儿没有尼龙袜,只有很容易穿破的线袜,我没有针线,怎么办呢以前在家时,妈妈把什么都安排妥帖了,而我也就什么都不会料理。我只知道妈妈有针线,而不知在北京也能买到针线。所以我就写信到上海让妈妈寄给我根针和根线。我终于琢磨着补完了只袜子,然后很得意地提起脚往袜子里伸,可是怎么也伸不进去。唉,我把袜面和袜底缝在起了这件事给我们当时紧张的集训生活平添了些笑声。&b&b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八章 国 耻2

中日比赛临近了,我们搬入了和平宾馆去住宿。我们按年龄大小分成三桌就餐。尽管菜肴丰盛,但每顿下来,老年桌总是盆底朝天嫌不够,中年桌不多不少正合适,小伙子们却绰绰有余剩好多。于是,每顿饭小年轻总要向老年人进贡食物,真是咄咄怪事。 说到健康问题,比起社会上的般人,下围棋的人都是越老身体越健,且大多长寿。据我所知,在下围棋中凡稍有名气的,只有汪振雄先生人在60多岁过世,其余的均在80以上。围棋界为什么有这么些老寿星我想可能是这样:大凡个人上了年岁,如无所事事,生活无乐趣,精神无寄托,则会加速衰老。而围棋有无穷之魅力,爱好围棋的人生活是充实的,精神是愉快的,下围棋虽然要动脑,但只要不是激烈的比赛,下围棋的动脑恐怕是有益无害的,因为这样的动脑不伤神,不烦恼,而只会使大脑得到有益的锻炼。要知道,大脑和人体的其他部分样,如要保持其健康,延迟其退化和衰老,必须运动和锻炼。我想如果我的这个想法是符合科学的,并且能够被更多的人所理解所接受,那么围棋爱好者将会几何倍数地增加。 9月13日,由日本棋院理事长有光次郎率领的日本围棋代表团到达我国。有光先生曾担任过日本的副部长,是位很有文化修养的人士。他带领5名棋手,其中3名职业棋手,是曲励起八段小山靖男七段和女子棋手伊藤友惠五段。还有两名业余棋手是菊池康郎和安藤英雄。菊池曾获得3次业余本因坊的称号,安藤在第届业余十杰战中取得冠军。与1960年的第次日本围棋代表团相比,这次的阵容无疑要弱些。但较之当时我国的棋艺水平,则还是太强大了。 这次比赛是对固定对手,连战5局,从15日开始赛第局,以后每隔天1局,连赛5局至23日。如此下法不但很疲劳,而且有些残酷,因为如方水平较弱,连连败北,那个日子可难熬了。这次比赛从每方5小时减为4小时,这是尊重日方意见的结果。 比赛安排在北海公园的悦心殿。悦心殿就在白塔附近,因为不对旅客开放,便只能看到个不显眼的红门,难以引起游人的注意。然而旦那扇不显眼的红门在你面前敞开,你会突然发觉在喧闹的北海公园中竟然还有这般幽静的天地,真是闹中取静我们的赛场设在里边的庆霄楼下,在这里受不到外界的丝干扰。庆霄楼不算很大,放上五台棋,再加上必要的工作人员和少量的观众,也就饱和了。但它小巧精致雅静,不失为个理想的赛场。 15日,第场比赛开始了。第台是刘棣怀先生迎战曲励起八段,这是双方的主将。第二台是黄永吉对小山靖男七段,黄永吉是新冠军,年壮气盛,坐在第二台也正合适。第三台是王幼宸先生对伊腾友惠五段,王老是二度全国亚军,如今由他来对付邻邦女将,这副担子可不好挑。第四台是过惕生先生对菊池康郎,过老虽和刘老享有同样的声望,但今天面临日本业余围棋界的最强者,显然是番苦战。最后台是我对安藤英雄,我17,他18,两人都是小将,又都是瘦高个。综观五台阵容,真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裁判长宣布比赛开始以后,五台计时钟马上滴滴答答地响了起来。棋钟的声音应当说是微弱的,但在寂静的赛场中却显得清晰有力,好似战场上擂起了战鼓,激励将士们奋勇拚杀。 比赛的气氛较之1960年第次中日赛显然紧张而激烈。方面是因为日队没有派出像坂田和桥本这样具有最高水平的棋手;另方面,我国棋手在赛前进行了前所未有的全国集训,促进了棋艺水平的提高,只等在这次比赛中决雌雄了 前四台进行得都较慢,最后台我和安藤都是年少气锐。安藤毕竟在日本受到熏陶,布局娴熟,因此两人交手不久他就占了上风。安藤感到自己取得了明显的优势后竟然站了起来,悠闲地在赛场走来走去观看其他几局比赛。后来他甚至离开赛场,到外边庭园中欣赏花卉和盆景。他次又次地起身得意地漫步,对我的自尊心是莫大的伤害。年前坂田九段曾经也以这种态度和我比赛,当时我已感到受不住,但坂田到底是日本最强的职业棋手,我和他的水平差距也实在太大。而今我的对手是位年龄和我相仿的业余棋手,他的棋艺未见得比我高多少,但他却以坂田同样的态度蔑视我我只觉得浑身的热血直往上冲,虽然我还静坐在棋盘前,但我的情感猛烈地翻腾着,难受委屈羞辱痛苦和愤慨交织在起,熟悉我的人看到我这张白皙的脸涨得通红就能知道我已处于种难以形容的精神状态。 我想到父亲再三叮嘱的“波平如镜”,尽量克制着内心的激动,但此时波涛汹涌,恶浪翻滚,实难平静了我只是狠狠地下决心,我定要挽回劣势,我要在中盘战斗中给你颜色看,无奈局势落后太多,始终未有转机。 我们的比赛自上午8点开始至中午12点封盘,午餐后下午两点继续,直至终局。我这盘下了3个多小时,在中午封盘前就败下阵来。中午我们到仿膳用餐。般比赛未结束的棋手,由于神经高度紧张,满脑子都是棋势和黑子白子,他们坐在餐桌旁,往往两眼发直神情恍惚,似乎是灵魂已去只剩躯壳。而我呢,尽管战斗结束了,但心情极坏,更无心用餐,真羡慕那几位下午还要奋战还有回旋余地的棋手。有人想给我解解闷,跟我介绍仿膳的著名烹调以及慈禧太后喜爱的小窝窝头。我根本听不进去,当时别说是小窝窝头,就是慈禧太后坐在我对面也不想瞧她眼 下午战局又开,四台棋刀光剑影,鏖战甚争。第台的刘大将在国内是重量级拳手,可如今的对手曲八段不但刀沉力猛,其力量绝不在刘大将之下,而且棋理娴熟,自然就占了较大优势。刘大将尽管勇气百倍,奋力迎战,但曲八段任凭冲杀,始终阵脚不乱。这次日本代表团中无疑曲八段的实力最突出,他下棋从容不迫,应付自如,即使是我国实力最强的刘大将也未能对他构成威胁。这局他始终控制着局势,而且战果越来越大,终以九子半的优势取胜。 第二台黄永吉对小山靖男七段局最为紧张。黄永吉步步为营,小山七段着着缜密。小山七段虽然棋高着,但他的棋风和黄永吉多少有些类似,且小心翼翼,过于谨慎,因此下得艰苦。两人都冥思苦想,绞尽脑汁,双方耗尽了时间,然后都进入紧张的读秒。其他几局已分出胜负,都在打扫战场了,他俩还在紧张地搏杀。直至晚上7点多,经过9个多小时的激战,小山七段才以两子半小胜拿下这局。 第三台,王老的棋有板有眼,而伊藤五段却是味厮杀,能攻则不守,能进则不退。这位50多岁的老太太显然是日本式的生活习惯根深蒂固,不习惯坐椅子,因此比赛不久她就招呼翻译,要了个垫子放在椅子上,然后在椅子上把腿盘。 伊藤五段穿着华丽的和服,脸胖胖的,老是微笑着,团和气。然而她下的棋子子迸火星着着见杀气,与她的外表毫无共同之处。那时我国尚无女棋手,后来和日本的女棋手接触多了,我国自己也培养了不少女棋手,才发现了个普遍的现象,即女棋手大多好杀,属力战型的为数很多。尤其与男棋手比较,其特点很为明显。前文我曾说过棋如其人如其性格,而不是如其外形,如果以此论证的话,那么是不是可以得出以下结论女子比男子好争强斗胜,甚至不放过时之短长。 王老竭尽了全力,看家本领全数亮了出来,虽然曾几度出现胜机,最后还是抵挡不住伊藤五段的犀利杀法。 第四台过惕生先生也是番苦战,他的对手菊池康郎虽说是个业余棋手,然而他的棋艺尤其是比赛的经验和职业棋手无甚差别。他才30出头,但因3岁开始学围棋,所以棋龄已不短。他很慎重地下每着子,因此几乎每盘都要读秒,读秒时又毫不慌张,还能很好地发挥水平,令观战者赞叹不已。他不愧是日本业余围棋界的国手。 我国的棋手旦时间用完进入读秒,就免不了心慌意乱。裁判手持秒表,口中念念有词:30秒40秒50秒简直是个催命鬼。在这种情况下,我国棋手大都失常。相比之下,日本棋手能够镇定自若发挥良好,这是大量实践磨炼的结果。&b&b .b2.

第八章 国 耻3

过老也输了。头场比赛的结果是零比五,我方吃了个大鸭蛋。尽管这次日本代表团的实力不如1960年的那次,但结果大同小异,足见我们的水平之落后。当时不要说我们上场的棋手,即使在场的每个中国人,我看脸色都有些阴沉。当中华民族的选手个个被击败下来,哪个中国人会不伤心 我跟安藤的第二第三局接连败下阵来。第三局快下完时,陈毅同志穿着普通的茄克衫进来了。我看到陈老总,真是无地自容我深知他对我们尤其是对我的期望,而如今有何面目见他棋下完后陈老总招呼我们到外边复盘,我们就在悦心殿的空地上摆开了张棋桌。陈老总看着我们复盘,言不发,专心极了。棋桌旁的围观者把我们包围得水泄不通,其中有陈老总的哥哥陈修和先生。复盘时我心里那个不好受就别提了,好不容易捱到把这局棋复完。陈老总点也不责怪我,反而亲切地对我说:“要好好学习。”会儿他跟我说:“今天本来请周总理来的,总理同意了,但后来他有重要活动不能来,只能以后再请他了。”他说话时感到很惋惜。我心里想,陈老总呵,您对我们太好了今天周总理没能来固然遗憾,但他如果真来了,我可更不好受了。以后周总理如来观看我们比赛,我定要赛出好成绩。 体育报的同志在我和安藤复盘时照了个相,相片的中央是陈老总认真地凝视着棋盘。我后来经常要看这张相片,看着相片就回忆起当时的情景。 陈老总走了,而我的心情却难以平静。我走进赛场想看看尚在激烈厮杀的赛局,但却心猿意马神思不定,只能回到庭园中踱步。此时此刻我觉得庭园怎么这么小我这个败军之将在众目睽睽之下简直无地自容我跨出悦心殿的大门,顺着台阶走下山坡。走到山脚下看到大堆人群,他们在干什么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原来那儿挂着个大围棋盘,他们在观看我们的比赛呢。再定睛看,这不是我和安藤的对局吗观众真不少呵当然,北海公园的游客如潮,在这些观众中少不了瞧热闹的和抱着好奇心想瞧瞧围棋是怎么回事的人,但这样的人站不了多久就会离开。还有不少人始终站在那儿,兴味浓厚地注视着棋盘,这些人无疑都是围棋爱好者。这里既无高手讲解,又无座椅,观众像个个钉子似的固定在地上。围棋不比足球或篮球等体育项目,不会打球的也能看着玩,也能看出个水平的高低。围棋是即使会下的人也往往看不懂高着之妙处艺术之真谛。但还是可以津津乐道,凭着各人的水平去欣赏揣摩。这正是围棋的奥妙所在魅力所在。 这些围棋爱好者似乎发出种磁力,把我不由自主地吸引了过去。我和他们站在起看着自己战败的经过,心里感到阵阵的痛苦和羞辱。我正想扭身走开,忽然听到有人在说:“杀得真够厉害的” “厉害什么到头来不还是输。”另个观众这么说。 我的心被刺了下。 “我们的南刘北过也下不过人家,看来还得靠陈祖德这样的年轻人。” “年轻人还嫩着呢” 我的心又被刺了下。 “日本人发展了很多年,现在水平的确是他们高。但说起围棋,我们是他们的老祖宗呢。” “老祖宗管什么用现在要当他们的学生还不知有没有资格呢” 我听不下去了。我似乎被人鞭打着,但我又感到打得应该,打得痛快 回到旅馆,我就像个犯了错误的人,不愿和别人打照面。我早早地躺在床上。这夜我辗转反侧,想着白天的比赛,想着陈老总,想着那些围棋爱好者。只要是个中国人,谁不希望中国人得胜,陈老总没有责怪我,他知道我们的水平尚低。但我深信,他的内心比起那些围棋爱好者,更是加倍地希望我们取胜呵他为围棋事业花出了多少心血寄予了多大的期望这年中他多次来到围棋集训队,他经常讲到国运盛棋运盛的道理,他是希望围棋水平早些赶上去以体现我们祖国的昌盛呵如果我们取胜,笑得最欢的定是陈老总。 有些人安慰我说:“失败是成功之母。”这句话固然有其道理,但此话也不可多听,听得多了就说明你遭到的失败也多了。失败不能没有尽头,失败只能是暂时的。我已连输了3局,从五战三胜的含义上说,失败已成定局,我已是个失败者。但即使我连输了4局,我也应该拿下第5局安藤连胜我3局,他对我的技术也比较了解了,但他对我的蔑视又必然增加了他的失败因素。我心中不断发誓,下场定要拿下来,如果连安藤都赢不了,又怎能想象击败比他强的菊池以及比他们强得多的曲八段坂田九段和桥本九段 安藤在比赛中的漫步对我的自尊心是莫大的刺伤。不过归根结蒂,还是自己水平低,自己不争气安藤的行为出于年少无知,但他的行为却给我上了课,使我深刻地体会到个棋手的傲慢表现会给他的对手带来多大的伤害。今后如果我的水平提高了,我绝不会像安藤那样蔑视对手,我绝不无故地离开自己的椅子。自己要被人尊重,首先得尊重人。 第二天我集中准备了布局,无论如何,布局定要稳住。尤其第四局我执黑先走,是个好机会。这局我起手下了两个“无忧角”,这种布局按理说是很普通的,但我却很少使用,因为这种稳妥的战略与我的棋风不太协调。而今天我必须先稳住阵脚,因此反常态。安藤的白棋摆开了三连星的大阵势,下手来了个“天元”,再下手又占了边上的个星位。五手棋占了五颗星,气魄宏大,声势吓人。我慎重地应战,终于等到机会了,我猛然发动了攻势,好似拳击比赛时发现了对手的破绽,猛拳击中对手的下巴。我的特长终于得到了发挥,不多会儿,歼灭了白棋的支部队。至125手,安藤推枰而起。这局下的时间并不长,然而紧张的心情以及非胜不可的决心却把我折腾得人都瘫了。 第五局我又鼓作气拿了下来。总计5场成绩,我方4胜21负,这个数字只能说明点实力悬殊。 这5场结束后,还进行了3场比赛,我方成绩也不佳。曲八段和伊藤五段越战越勇,都是八战全胜。曲八段获全胜无可非议,但让伊藤五段全胜实在不光彩。我们上场的几位都是年岁比她大的在国内棋艺属流的老先生,这些老将先后被她枪挑刀劈,落马。其中魏海鸿先生对她的局令人难忘。般男棋手遇上女棋手都有些负担,魏老恐怕也不例外。伊藤五段在棋盘上的每个子都虎视眈眈,非置对手于死地不可。在对手的强大攻势下,魏老的心情也越发紧张。对局至中盘,被动的局势和紧张的心情把魏老这个好好先生折磨得够呛,只见他拿着棋子的手不停地颤抖,其情景令人不忍目睹。有人担心魏老的身体支撑不下去,就劝他挂起免战牌。 让伊藤五段八战全胜,无论如何也是个耻辱。这不仅仅是围棋手的耻辱,而且是民族的耻辱,是国耻我国是围棋的发源地,有着数千年的悠久历史。围棋早就被列入“琴棋书画”四大艺术之,是中华民族的国技,是炎黄子孙的国粹。但如今却敌不过东瀛女将,这是多少年来国运不盛的结果。直到今天,每当我回忆起新中国围棋发展的历史,首先就要想到1960年中日比赛的惨败,也必然要想到伊藤老太太威风凛凛地大获全胜,以及安藤小伙子在比赛中漫不经心地来回散步。 1961年的中日比赛对我是强烈的刺激,我默默地发誓:下次日本围棋代表团再来我国,我定要做个胜利者我要让围棋爱好者们舒出口气,要让陈老总打心眼儿里笑出来 我憋着气等待第三次中日棋赛的到来&b&b书包 网 b2. 想百万\小说来

第九章 初渡东瀛1

架只能容纳20多人的小飞机在二三千米的高度颠簸飞行。如果在今天,这种像航空模型似的玩意儿恐怕会使不少乘客提心吊胆。但在1962年,由北京到广州这样的重要航线却还得依靠它。 就是这么架小小的飞机,载着我国第个围棋代表团,离开首都去完成访日的使命。 中日两国围棋的交流可追溯到唐代。据说日本王太子来中国,唐朝宣宗皇帝让棋待诏1当时的国手顾师言迎战。顾师言煞费苦心赢得了这局,并下出了颇有名气的“四十三手镇神头”,即子解双征之妙手。这件事虽然有记载及流传的棋谱,但不定确凿。然而唐朝皇帝赠送日本的几副棋盘棋子至今还在奈良的博物馆“正仓院”中珍藏着,那漂亮的柴檀木棋盘的四周都是精致的图案画,361个棋子上每个都画上色彩鲜艳的小鸟。这岂止是围棋盘和围棋子,这是地地道道的艺术珍品,是中日两国文化交流和友谊的历史见证。 解放前,我国的吴清源东渡,成为日本棋坛明星。顾水如先生也去日本学过棋。但作为个正规的围棋代表团,1962年夏的出访还是有史以来的第次。 当时由于中日两国关系不正常,还没有哪个体育代表团出访过日本,围棋首当其冲,成为外交的先行官。代表团团长由国家体委的李梦华副主任担任。副团长有两位,其中之是围棋界之权威刘棣怀先生,另位是对外友协的孙平化副秘书长。孙平化同志跟围棋没什么关系,显然他是借此代表团去日本做工作,这也说明了当时访日的代表团何其少了。 为迎接这次出访任务,全国的围棋好手再次在京集训,挑选出5名棋手:过惕生黄永吉张福田陈锡明和我。过先生最大,55岁;最小的是我,18岁。 临行前,陈毅副总理接见了我们,他像对第次远离家门的孩子那样再三叮嘱,并特别关照我们要做吴清源的工作,争取他回国看看。 当时没有直达日本的航线,必须绕道香港。我们乘坐的飞机沿途要停郑州武汉和长沙几站,几起几落,才到达广州,随后就跨过深圳边界桥,进入香港。 第次跨出国度的人总有种新鲜感。不,去香港不能说跨出国境,她毕竟是我国的部分,但我们又必须办理切出境的手续。这是历史遗留下来的个奇特现象。香港给我的头个印象就是像个“大杂烩”。在拥挤不堪的小块地盘中,土的洋的旧的新的贫的富的以及五彩缤纷的霓虹灯五颜六色的小卧车“相映成趣”。尤其是晚上从九龙看香港,无数灯火点缀了这个小岛,显得分外美丽。但如要在这个地方生活,我感到自己的神经会支持不住。这是第次到香港的感受,以后我数次路过香港,每次都想是否会改变以往这种看法,但结果每次都加深了这种看法。直到1982年底我去香港养病时才产生了些不同的看法。 在香港我们住在自己的招待所中刚跨进大门,后边的铁门就哐啷声合上了。要是没特殊情况,那么离港之前就得老老实实地在招待所中呆着。 在招待所中还有个代表团比我们先抵港,由于这个代表团带有政治色彩,因此日本政府不予签证。他们只能在港坐等,直至我们离港之后他们还是如此。我们这个围棋代表团可不同了,很容易就得到签证。日本在香港有个领事馆,领事知道围棋代表团抵达,就提出要见见代表团中最年轻的我。于是我就由人带着和他见了面。他见了我很高兴,特别强调说:“围棋黑子白子,没有政治,日本政府欢迎你们。” 围棋在外交活动中自有其特异功能。 7月8日下午5时,我们乘坐英国航空公司的班机飞往日本。途中经过台湾,飞机降低了高度,传出了播音员的声音:“旅客们,请大家往下看,底下是台湾。”我往下看,真像地图似的,只见条条山脉密布在这个美丽的岛屿上。我想但愿有天我能作为个围棋手到台湾来交流,这里有不少围棋爱好者,而且都是中国人呵 飞机到达羽田机场上空是北京时间晚上9点,由于时差,东京是晚上10点。从机窗望出去,窗外是灯火的海洋,恰似无数颗钻石闪烁着斑斓夺目的光彩,香港比之东京,那是小巫见大巫了。尽管我还未踏上它的土地,未见到它的真正的容貌,但我对它却产生了种好感。这和对香港的感觉完全不样,要问我为什么,我也难以回答。就好像你见到两位姑娘,尽管长得都不错,但第个对你毫无吸引力,而第二个却向你展现着她的难以言传的魅力。 我们下飞机,就有日本朋友和记者围了上来。机场的阳台上有很多日本友好人士和华侨,手中拿着小小的五星红旗热诚地使劲地挥舞着。我不知怎么就被簇拥到候机室内,欢迎的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地把我们包围了起来。群穿着鲜艳的女棋手给我们每人献了鲜花。欢迎的人群中有接待我们的日中友协和朝日新闻社的负责人,当然大多是围棋界的朋友。我下就看到了不少熟悉的身影,其中有日本棋院的有光次郎理事长濑越宪作名誉九段坂田荣男九段以及不少虽未见过,但已从棋谱的照片上认识的棋手。人群中还有位头发已白,但脸上充满着稚气和微笑的安永。他精神矍铄,体格魁梧,性情豪放,是日本业余围棋界的带头人。此外,还有特意从大阪赶来的关西棋院的代表。日方的几个单位的代表致了欢迎词,李梦华团长也讲了话。这么多友好的人们,这么热烈的气氛把我搞晕了,不知怎的我又被人们簇拥着离开了机场,连随身携带的手提包也不知被哪位热心的朋友硬是夺走了,好不容易终于到达了我们下榻的帝国饭店。 出国比赛真有想不到的劳累。3个星期的访问中要安排7场比赛本来就不轻松,除此之外,主人把日程安排得满满的,每天不是以小时来安排,而是以分钟来安排。参观游览拜访联欢以及各种酒会和宴会像走马灯似的,简直是疲劳战。我们当然是客随主便,尤其是第次去日本,谁都想多看看开开眼界。然而每天众多的活动使我们经常坐车来回奔波,只是在车里才有喘口气的时间,谁都想打个盹。出了次国才体会到主队以逸待劳的好处。 1962年的日本当然不如20年后的今天这么发达,但已具有相当的水平。全国已电气化,每家都有电视机电冰箱及洗及机。旅馆有空调设备,每个客房都有电视机。日本有很多电视台,在东京只要举目望,就能看到个个电视塔矗立着,这就意味着有不少电视台同时在向人们播送节目。最高的东京塔有333米,比巴黎的埃菲尔铁塔还高出截。这些电视台从清晨开始播送节目直至深夜。精彩的节目均安排在晚上7时到10时的“黄金时间”。我有时忍不住要看会,看到时间晚了又后悔莫及,第二天就感到精神不振。当时我国连半导体都不会制作,初次出国的人很容易被电视这个“妖精”迷住,当我清除了这“妖精”,再也不被其迷惑时,已尝到了些苦头。 在日本有些我们难以适应的东西。如参加日本式的宴会时,经常有位女招待跪在你身边侍候着,给你夹菜,倒酒跟你聊天,或者还要和你干上杯,而且往往就拿起你使用的那个酒杯喝了起来,以示友好。这些在日本是极其普通的,但初次到日本的人往往感到别扭。日本人还喜欢提这样个问题:“你认为日本女性如何漂亮吗”我从小就认为我母亲是最美的女性。当然,这是对母亲的挚爱而产生的偏激的观点。至于日本人长得如何,我确实不知道。我当时对围棋以外的事物简直是视而不见。当我第次被人发问时真是不知所措,我涨了个大红脸,结结巴巴,语无伦次。也许正因为如此,使某些日本人更感兴趣,于是我就屡屡被问及这个问题。 说实在的,我国由于几千年的封建社会的影响,人们普遍存在着封建意识和保守思想,因此在谈到有关男女问题时往往不自然。日本虽也有封建社会的残余,但近代深受西方尤其是美国生活方式的影响,已非常的欧美化。西方先进的科学技术使日本迅猛地崛起,豪华舒适的旅馆琳琅满目的商店衣着华丽的人群和四通八达的高速公路,显示出高度的繁华和发达。但同时,西方的些糟粕也严重侵蚀着这个东方岛国,捰体画报充斥市场,情广告泛滥街头,腐蚀着人们的灵魂,败坏着社会的风俗。&b&b

第九章 初渡东瀛2

60年代,凡有出访任务,总要先学习番,打打“预防针”,回国后还要“消毒”。在出国期间规定也很严,不能单独活动。我始终认为既然到了资本主义国家,就应当让你多看看,对资本主义社会有个较全面的了解。人是有好奇心的,越是不让看的,他就越想看。你真的放开让他看,也不过如此。当然,出国前必要的学习是不可少的,如果我们能较好地判断正邪辨别是非,那我们就能较好地完成出访任务。 言归正传,还是谈谈日本的围棋。围棋在日本连续发展了数百年,与我国由于旧社会的**,围棋每况愈下相反,日本的围棋和他们的高层建筑高速公路样蒸蒸日上。60年代初,日本全国有围棋爱好者500万,遍及自上至下的各个领域。尤其在社会的上层,围棋爱好者更为广泛。如众议院中有半数以上的议员都获得过围棋段位称号当然是业余段位,好几位首相都是棋迷,岸信介和福田赳夫还担任日本棋院的理事。财界不少巨头也热心支持围棋,使日本围棋的发展有了经济上的保证。 日本全国共有500多个职业棋手,这些棋手分别属于东京的日本棋院和大阪的关西棋院。日本棋院无论在人数或水平上都占有较大的优势。名古屋和大阪都有日本棋院的分部,这两处均有数量不等的职业棋手。日本棋院的支部分布在全国各地甚至海外些地方。 有志要成为职业棋手的人必须从小在棋院当院生,棋院指派职业棋手担任院生的老师。每年要在院生中考核选拔,将其中成绩优秀的个别人晋升为初段棋士。获得了初段就成为名正言顺的职业棋手。要获得初段是最难的关,很多有才华的小孩在起拚搏厮杀,结果绝大部分都被淘汰,只能把希望寄于来年。旦得到初段,那末条敞开的道路就展现在你眼前,你只要真有本领,那总会段段地升上去。然而话又要说回来,要达到九段可不那么容易,因为这不但需要本领,还需要时间。每年有专门的升段赛,名为“大手合”,春秋两季各次,合起来才10多盘棋。要在规定的局数中达到定的胜率才能升段,从初段升到九段,即使成绩特别优异,也得花上10多年。何况哪有这么顺利的事,因此有的棋手虽然水平早已达到九段,但无情的升段制使他迟迟得不到九段的桂冠。也有的棋手到了60多岁,甚至70多岁才得到了他为之苦斗了辈子的九段称号。当然更多的人辈子也到不了九段。这就好比群人要登上摩天大楼的顶层但又没有电梯,只能沿着楼梯级级费劲地爬。纵使能爬到顶端的也不能不历尽辛苦,更多的则只能望洋兴叹。 段位高不但是种荣誉,而且还会带来定的经济利益。如果有人要请职业棋手对局,那末段位的高低就意味着报酬的多少。我们在日本比赛,凡职业棋手和我们比赛,他们所得报酬的多少全根据段位的高低。请初段下局给1万日元,请五段则5万,请九段则9万。当时般日本人的月薪才四五万日元,因此九段下局棋的收入就很可观了。在日本棋院内爱好者可以请职业棋手对局指导,每天总有几位职业棋手应付这项工作。如请位初段或二三段,破费不多,如请高段位棋手,则般人就难以承担。这样低段棋手就生意兴隆,段位太高的很少有人敢问津。有些日本的围棋爱好者跟我说,他们往往几个人合起来请位五六段棋手指导半天,其指导费由这几位爱好者分摊。 日本的职业棋手无固定收入,主要经济来源就靠比赛所得。日本的新闻单位,如各报社及电视台等,大多每年举办项比赛。报纸把棋谱像章回小说样连续登载,局棋般分10次左右刊登完毕。我们问报社的朋友,为何每天要登棋谱,他们说爱好者多嘛,登不登棋谱要影响50万份报纸的销路。真是惊人 职业棋手的比赛共有10余种,每种比赛都有其名称,如“名人战”“本因坊战”“十段战”等,得到冠军的就获得“名人”“本因坊”“十段”等称号。各新闻单位就给优胜者大笔奖金。第二年全国所有的职业棋手再度选拔,选拔出1人与上年的冠军保持者挑战。挑战比赛般是7战4胜或5战3胜。凡是重大的挑战赛对局双方每人规定时间为10小时或9小时。如此,局棋就得花两天20个小时,真是比马拉松还马拉松。棋手双方在两天

返回

上一页

点击功能呼出

下一页

上一页

下一页

超越自我 倒序 正序

《超越自我》本章换源阅读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