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越自我》 第 6 部分阅读

方在两天中所消耗的体力和精力是般人难以想象的。选拔赛般都采用淘汰赛的形式,首先由低段位的棋手即至四段进行选拔,成绩优秀者再参加第二轮选拔,即五段以上的高段位棋手的选拔。职业棋手每下局均有报酬,日本叫做“对局料”,但个棋手如在各项比赛中都下轮或两轮就被淘汰,那这个棋手的收入就较微薄,难以维持个家庭的生活。他就必须另找途径,如辅导围棋爱好者或写作等等。如某个棋手在各种比赛中成绩都不错,他的生活就有了保证。日本的“名人战”,通过全国选拔到最后是只有9个人的循环赛,这个循环赛在日本被称为“黄金的座椅”,可见其在经济上的好处。少数棋手成绩突出,并获得项或几项比赛的冠军,那他这年的收入就非常可观,可以说是个富豪了。但这种棋界富豪毕竟为数很少,大概也就10人左右。如果某个棋手在1年中来了好运,垄断了好几项比赛的冠军,那么棋界中大部分的钱财都流入他的腰包,数百名棋手只能羡慕嫉妒和叹息。个职业棋手1个月般只下二三局棋,这每局棋都直接影响着他个人和家庭的生活,因此他旦坐在棋盘旁,必然倾注全力,呕心沥血。我国清代著名棋手黄龙士让徐星友三子的几局棋曾被人们称为“血泪篇”以血和泪来形容对局者在对局中的认真程度及所付出的代价。依我看,日本职业棋手的对局才真正是“血泪篇”。 跟这些具有“血泪篇”精神的日本棋手对弈,是不能不有“浴血奋战”的准备的。我们这次访日共赛7场,其中3场为正式比赛,东京两场,大阪场。其余4场为友谊赛。正式比赛均分先,友谊赛中两场对业余的是分先,另两场对职业高段的是授两子的指导棋。其实在我们看来,这7场比赛没什么正式和友谊之分,都样重要,样艰巨。 东京头两场正式比赛日方出场的5位棋手是前田陈尔八段鶨原武雄七段茅野直彦五段和两位业余棋手,即村上文祥和平田博则。由于前田八段段位最高,因此日方称他为这次比赛日队的主将。前田是个老棋手了,他对死活题有特别的研究,日本围棋界给予他很高的评价,称他为“死活题的神仙”。20年前,他作为“皇军慰问团”到过中国。那时他和日本军队中的围棋爱好者下棋,也和有的中国棋手下过。据他说,当时中国棋手的水平至少要让3个子。日本凡上了年岁的男子很多都作为侵略军来过我国,包括围棋界中不少棋手。当然,这是日本军国主义分子犯下的罪行,不能跟日本人民去计较。日本人民也是受害者。但凡是作为侵略军来过中国的人,大多会感到内疚,这恐怕也是很自然的。前田八段讲话不多,始终穿着和服,显得老练持重。他的头发留得很长,这在今天并不希罕,可在1962年却相当触目,可能是种艺术家的风度吧。 鶨原七段是个很有特点的人,在后文“苦斗鶨原”章中将对他有较详细的描述。 茅野五段是位文质彬彬的年轻棋手,在当时除了林海峰和大竹英雄这样出类拔萃的青年棋手外,他也是很突出的新秀。 平田和村上是日本业余围棋界“四天王”中的两位,另两位天王是菊池康郎和原田稔。这4位棋手在业余棋手中水平拔群成绩卓著。在以后的多年比赛中,这4位“天王”和我国棋手进行过难以计数的交流比赛,都是我国围棋界的老朋友。 7月11日上午9时多,我们代表团行离开帝国饭店,每两人乘坐辆小卧车,每辆车前都插上朝日新闻社的旗帜。汽车在座高大的建筑物前停住,这就是朝日新闻社的报馆大楼。日本的大报社以及其他大公司都有座很讲究的总部大楼,体现着公司的规模和气派。报社和棋界的朋友已在大门两旁等候我们,以频频的掌声把我们送上报社大楼,然后让我们在休息室先小憩片刻。10时整,在“朝日新闻社”的谈话室间华丽的大厅中揭开了战斗的序幕。&b&b 小说上传分享

第九章 初渡东瀛3

日本人抽烟的很多,下围棋的就更有抽烟的嗜好。他们抽烟般只吸上很少几口,就把老长的截香烟往烟缸中插,这无疑是生活富裕带来的种习惯。生活富裕了容易形成浪费的习惯,但我不能赞同以浪费的习惯来显示富裕。初次看到这种情况真令人吃惊,不过我们的过先生也有让日本人惊讶的本领。他抽烟支接支不间断,每当支烟抽剩小截时他就很巧妙地接上另支香烟,如此不断继续。不管比赛时间多长,也不管他身边的大烟缸中撒满了多少烟灰,都难以找到个烟头。这与日本棋手的烟缸中插满了长长的没吸上两口的香烟成了鲜明的对照。过先生这种巧妙的连接技巧使些日本人莫名其妙,他们可能以为过先生在表演杂技呢。 我方选手都是第次出国比赛,自然有些紧张,其中最紧张的恐怕是我了。日本的报上这么描述:“中国的选手们都很紧张,最年轻的陈祖德好像在接受入学考试。” 中午12点,裁判长宣布暂停。尽管才赛了短短的两个小时,但我方几局都不太妙。黄永吉和过惕生的对手是前田和鶨原这两位高段棋手,由于双方都很慎重,因此棋局进行得较缓慢。相对来说,日方的两位业余棋手就下得较快。在日本,业余棋手的比赛基本上都是半天赛局,因此快也就成为业余棋手的个特点。 中午简单地用膳后,下午1时继续比赛。至4时,村上首先胜了陈锡明,紧接着平田力克张福田,再下来就是我败给茅野五段。我虽然竭尽全力,到处出击,但茅野的黑棋固若金汤,使我的攻击不断受挫。下午6时,黄永吉也撑起白旗。过惕生先生和长考派的鶨原七段苦战了8个多小时,中盘时局势尚微细,后来鶨原使出他的拿手绝招,猛攻过先生的大棋,过先生抵挡不住,溃败下来。第场我方以零比五失利。 第二场比赛我们又以零比五败北。 我们在日本每场比赛的成绩都要向国内汇报,当然,也向陈毅副总理汇报。陈老总等待的难道就是这个成绩吗我们讨论的时候,有人建议既然我们赢不了,那今后就设法少输些,老是输大盘未免太难看。在当时,这种想法是很自然的。但我急了,我说不行呵,下棋总要争取赢,不能未下就准备输。如果有本事只输二子,那就完全有可能赢下来。尤其我的棋风好厮杀,总是大输大赢的,如要改变棋风那就不堪设想。说实在的,安排我跟谁下我并不怎么在乎,我反正是想赢。让我跟高段棋手下我也是想赢。 我要赢 我们要赢呵 说来也奇怪,两场惨败后,我们的成绩越来越好。在以后5场比赛的25局棋中,我们居然胜了12局。尤其是第六场对日本业余强手战,意想不到地获得了全胜。我个人在这5场比赛中是4胜1负。日本棋界评论说:中国选手场比场下得好。 第三场比赛的赛场设在京都的二条城,这是优美城市中的个优美的场所。日方上场的是5位业余棋手,通过抽签,日方年龄最大的福井正对我,我方年长的过老对日方16岁的小棋手吉田晃。老少对抗,饶有兴味。过老和吉田两人都很慎重。而我和福井都是快棋,在寂静的赛场中只听得我们这个棋盘上棋子频繁的碰击声。福井是京都资格最老的棋手,他恐怕多少有些小看我,因此棋下得很快,打子的声音啪啪啪地特别响。我也不甘示弱,啪啪啪地和他进行速决战。只两个小时,我就拿下了这局。赛完我感到这位年老的对手情绪不佳,大概他认为不该输给我这个小伙子。后来过老也胜了,说实在的,我心中真替过老担忧,如果中国最有名的“北过”败给日本不知名的16岁小孩,不但是过老,我们大家都不光彩。老小胜了,可其余3局先后失利。2比3的成绩不能说理想,以当时我们的水平,没有再次全败,已经是个好开端。 第四场是在大阪的正式比赛,赛前有人给我们介绍了日方的主将细川千仞八段。我说:“我虽然和细川先生是第次见面,但我早已从日本的围棋杂志上认识您了,您的棋谱我也学习过多次了。”细川八段是个和气的人,他很诚恳地对我说:“我学围棋很晚,当我下决心走围棋这条路时已28岁了。我没老师教,就靠自己的努力。你现在和我的情况不同,希望你加油,定会提高的。”说得多中肯呵这场我们差点全败,多亏陈锡明奋力拚搏,战胜了业余棋手田口哲朗。田口哲朗是广岛棋手,据介绍是原子弹的受害者,他的条胳膊就曾受到原子辐射的伤害。 第五场和关西棋院的高段棋手下指导棋。日方列出了强大的阵容,其中有3位九段,他们是大桥本桥本宇太郎小桥本桥本昌二和洼内秀知。这天担任记录的都是年轻的职业棋手,如白石裕石井新藏和南善己3位五段以及东野弘昭四段等如今他们都成为九段高手。职业四五段棋手担任记录,这在日本是破格的待遇。 这场比赛我的对手是桥本昌二九段,他虽然不到30岁,但已是日本第流的高手。他那矮矮的个子相当壮实,敦厚的脸上经常带着诚挚的微笑,使人很容易就对他产生种信任感。有趣的是他旦坐在棋盘旁,脸上的微笑很快就消失了,转而变成副苦恼相。在对局时他不断地摇头叹气,时时发出悲鸣,其状态相当痛苦悲惨。不了解他的人看其表情无疑会作出这样的判断:他输棋了。其实非也,这只是他的习惯。无论输赢,他都是这副表情,即使是赢定了,还是副苦相。只有终局以后,他脸上的痛苦才会消失,然后又绽现出笑容。他是全日本最著名的长考派棋手,很少有不读秒而终局的时候。有时刚开局,甚至下第着时就长考起来,令人费解。他和日本棋院的鶨原武雄有个共同的特点,两人都属长考派,但感觉都很敏锐。旦参加快棋比赛,桥本就大显神威,他数次击败全日本的高手,荣获快棋冠军。 我对桥本这局发挥得较好,利用两个子的威力紧紧地咬住,毫不放松。有机会就主动出击,打了场漂亮仗。 这天张福田胜了鲷中新八段,其余3局都败下阵来,最后以2比3失利。 第五场比赛结束,我们返回东京。个相当强的阵容日本第流的业余棋手,包括“四天王”中的两位,即菊池康郎和原田稔,还有访问过我国的安藤英雄等正严阵以待。这对我们来说,显然是场硬仗。在京都对二流水平的业余棋手我们尚且以2比3败北,这场的艰苦也就可想而知了。赛前我代表团商量出场名单,大家都感到菊池最难对付。我虽然也知道菊池厉害,但丝毫没有畏惧心理,于是我这个初生牛犊自告奋勇要战菊池。有人问我:“如果你猜到白棋1有信心吗”我说黑白都样,我都有信心。大家看到我真有那么股子劲,于是名单也就容易定下来了。对这场比赛的成绩我们也作了估计,认为如2比3失利不算意外,如3比2胜利就完成任务,至于再好的成绩,谁都没说出口。 毫无疑问,日方也显然认为我们处了下风。比赛前抽签结果,我方5个棋手全部执白,这又增加了不利因素。但是往往不利因素中包含着有利因素;有利因素中也蕴藏着不利因素。世上的事物都有两面性,我们正因为意识到自己完全处于劣势,所以倒是无所畏惧了。就好比赤贫者已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于是就最敢拚命样。 这天我们恐怕都豁出来了,因此发挥得出乎意料的好,居然局又局地赢了下来。比赛结果谁都未想到,来了个满堂红,特别是对菊池原田和安藤三位强手都是中盘胜。我对菊池这局下得较得手,我深知菊池老练全面,如果四平八稳按常规作战恐不是对手。于是上来我就下了新手。但我并不是灵机动,信手下出的,而是在国内已多次尝试过。我贯不爱下那些流行的定式,我总觉得如果下棋像背课本似的,那还有什么艺术性还有什么意思围棋的变化是无止境的,只有不断探索不断创新,围棋艺术才能发展,人的生命力就在于创造呵因此我在对局时总是想那些少见的或根本没有先例的下法。如果在局棋中想不出新手或没有新颖的有趣的着法,心中就极为懊恼。这大概好像作家写小说,若自己都觉得缺乏新意,那定会非常不满意自己。和菊池这局的新手显然收到了较好的效果,于是自己的情绪为之振奋。之后路紧逼毫不松懈。菊池很早就进入读秒,显然也使足了劲,但看来我是下顺手了,因此赢得不太冒险。&b&b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九章 初渡东瀛4

和菊池这局结束时日本业余棋界的另位“天王”村上文祥走了过来,我听到他跟菊池说:“你怎么回事”他恐怕认为像他们这样“天王”级的棋手不该败于我这个小青年手下。我不由想:怎么回事就是这么回事我赢了不过,我并没感到太高兴,因为赛前我是下了决心非胜不可的,因此赢了就好像是意料之中情理之中的事。 最后场是和高段棋手的指导棋,我借着前两场的余威,似乎更得心应手了,和前田陈尔八段混战场,取得中盘胜。日本的报纸说我的棋凶,并这么评论:“陈祖德的棋很厉害,只要有断的地方没有不断的。”这样评论当然不是贬义,但把我形容得蛮不讲理,我就很难接受了。我下的棋的确较凶,但我绝非盲目和蛮干。多少年来,我始终认为下围棋必须积极主动,因为围棋的胜负及水平的高低关键就在于你所下的棋的效率的高低。当然,每个棋手都有不同的风格,但积极主动的指导思想却是每个优秀棋手所必须具备的。 这天黄永吉的对手是木谷实九段,木谷九段是日本棋界的位巨匠。他在年轻时曾和吴清源起尝试了“新布石”即新布局,这种新布局法重视中原作战,运子自由奔放,如天马行空,完全违反所谓的棋理,震动了日本棋界,可谓围棋史上的次革命。奇怪的是这位革命者后来棋风大变,成为第号重视实地的棋手,真是从“极左”到“极右”,不知是何原因使他产生如此极端的变化 木谷九段的棋风定型后,他的风格是特别厚实,步调极慢,简直如蜗牛爬行,然而他的棋又好似重战车,它具有厚厚的铁甲和猛烈的炮火,是令人望而生畏的怪物,日本棋界给了他个外号叫“怪童丸”。木谷九段因非常自信而具有了非常的力量,不管对手摆开多么吓人的阵势,总是先实实在在地占住牢靠的地盘,然后就无所顾忌地往对方的阵营中杀将进去。这需要很大的魄力,更需要强大的实力为后盾。他的棋自成派,是他人难以模仿的种流派。如今他让黄永吉两个子也是点不着急,头两手稳妥地下了个“无忧角”1,然后又花两手从“无忧角”两边开了两个“拆二”2。这种慢条斯理至于极点的下法哪像是个上手,但木谷九段凭着自己的功力硬是把黑棋的劣势点点化小,终以二子半的优势取胜。 木谷九段在上了年岁后曾因比赛过度疲劳而得了脑溢血,但他并未因此退出棋坛,始终顽强地活跃在棋坛的第线。他不但有高超的棋艺和顽强的斗志,更了不起的是他对年轻棋手的热心培养。他在自己家设道场,收了不少内弟子,在自宅集体住宿集体研究切磋棋艺。这些内弟子即使到了较高水平,或有了定段位,还住在他家里。在“木谷道场”,不论水平高低或段位不同,待遇都样,真是人人平等,这在日本是不容易的。旦某个年轻棋手结婚成家,他就与“木谷道场”告别,从此和社会上其他棋手样,完全靠自己了。除了“木谷道场”,日本的职业棋手都是“单干户”,他们平时很少往来。相比之下,木谷的学生条件就优越了。也正因为如此,他的学生们水平都提高得较快,并涌现出不少出类拔萃的人材。资格最老的有大平修三岩田达明和加田克司等九段棋手。后来风靡日本棋坛的大竹英雄石田芳夫加藤正夫武官正树小林光和韩国的赵治勋等优秀棋手也都出自木谷门下。他们把日本的围棋水平推向个又个新高峰。木谷九段还把自己的爱女木谷礼子培养成日本女子围棋的最强者,她曾几次获得女子本因坊的桂冠。娴雅秀丽的礼子可能是太热衷于棋艺,直不考虑个人大事,但最后在木谷的位年轻学生小林光的进攻下,她被俘虏了,终于结成了美满姻缘。有趣的是木谷礼子比小林光要大13岁。 木谷九段的弟子共55人,数年前他们的段位总数已超过300段。这真是伟绩依我看,这比个人在棋坛上取得再出色再辉煌的成绩还要伟大得多。木谷九段早已故世了,但他的学生们对这位老师直非常的尊敬和怀念,日本围棋界也经常纪念他。 7场比赛结束了,我们的成绩是12胜23败。拿头两场惨败的情况来看,能取得这样的成绩真有些始料不及。朝日新闻这样评论:“中国棋手在日本的3个星期中提高了个子。”是否有个子很难说,但提高是显而易见的。虽然我们的胜局还远远低于负局,但如与1960年的35局中才2胜1和,以及1961年的5胜34败1和相比较,那就有了明显的进步。 这次比赛增强了我的信心,但我的身体却受到了损害。可能是第次外出水土不服的原因,到日本没多久就得了肠炎,每天要拉多次,便中带着鲜血。我真有些担心,但又不敢讲,旦讲出来如被送进医院不能比赛可就糟糕了。人病成这样,自然需要去治疗,但在人的诸多需要中,最强烈的是把自己的能力发挥出来的需要。个棋手只有在赛场上才能焕发出生命力,才能获取胜利的欢乐。人生没有这样的欢乐,简直如死水潭。 我就这样坚持着比赛,病势日益严重,有时天要拉10多次。我的身体本来就单薄,现在更瘦弱了,有的日本朋友说我瘦得像块纸板。代表团中黄永吉有种奇怪的胃病,发病就要呕吐,但吐完了还照样能吃,因此人还是胖胖的。有时我们和日本朋友起用餐,席间他突然匆匆地跑了出去,我知道他是去呕吐了。我有时也忍不住要离座,我们俩是上吐下泻,不过始终没有个人知道我的病情。我就这样撑着直坚持到回国。回到广州那天,广东省体委安排我们游览珠江湾,我只能躺在旅馆里,人软得像是虚脱了股。我心中暗暗庆幸:幸亏没倒在日本 3周的访问,我们在友好工作方面取得了很好的成绩,而这些成绩是同很多日本朋友的配合和帮助分不开的。日本人民非常热情好客,这和我们中华民族有着共同之处。每到地,我们都受到热情款待。日本自民党的议员松村谦三先生曾和陈毅副总理共同发起了中日两国的围棋交流,这次他又多次出面,并组织了不少议员和我们共同联欢。还有个财界团体叫“清交社”,他们很难得和我国代表团接触,这次也兴致勃勃地和我们起欢聚。当时的日中友好协会会长松本治郎先生年事已高,白发银须,如南柯仙翁,他也热情地出席了活动并设宴招待我们。在我们拜访日本棋院时,日本朋友和我们代表团共同下了纪念连棋,由李梦华团长下了第手,日本棋院的总裁津岛寿下了第二手,然后由孙平化副团长下第三手,再由日本棋院的理事长有光次郎下第四手,以后由两国棋手个个续接下去。日本围棋界经常以这种方式来联欢并表示纪念。后来我国围棋界也在些活动中采用了连棋这种对局方式。 特别令人感动的是些致力于日中友好的青年,为了我们代表团的安全,他们昼夜保卫着我们。当时中日两国的关系还不正常,既要防备日本右翼的暴力团体,又要留意台湾的些反动分子。往往我们在到达下榻的旅馆前,他们已在每个房间投下封策反信。有时行走在街上也可能遇到有人寻衅闹事。尽管日本政府派了便衣成天跟随着我们,但不少对我们友好的青年还是热情地担任起保卫工作。就是在夜深人静,我们已进入梦乡时,在旅馆的走廊上大厅中和楼梯口,这些青年仍然在彻夜不眠地戒备着。每当我清晨打开房门看到这些年轻人时,都有种说不出的激动。我们两国人民有这样诚挚的感情,为什么两国关系还不能正常化呢中日两国的关系能发展到今天1984年这样的大好局面,那是很多很多人辛勤劳动并付出了代价而换来的。如今,我们经常听到对些知名人士的颂扬。的确,这些知名人士对中日友好作出了不能忘怀的贡献。然而那些辛辛苦苦地做具体工作的友人,尤其是那些在旅馆的走廊中为了我们的安全而彻夜不眠的日本青年,我是永远忘不了他们的。 在友好工作方面不能不提到安永先生。安永先生原先是日本棋院的职业六段棋手,后来他退出职业棋界,投身于业余围棋界,成了业余棋界的带头人。他的外貌粗犷浪漫,性格豪放热情,衣着随便,头发蓬松,很不拘小节。次和他起用餐,饭桌上摆着盘大桃,桃子的外皮上布满了绒毛,安永先生拿起个大桃,不削皮也不洗,放在手掌中擦就送进了嘴巴。在处处是本正经很讲礼貌的日本,安永先生的形象和性格显得非常突出。&b&b

第九章 初渡东瀛5

其实安永先生是个很有学问的人,他念过大学,博览群书,有丰富的知识,尤其熟悉中国历史。我国著名的数学家苏步青留学日本时和安永先生还是同学呢。据苏步青同志说,安永先生在大学时也整天迷恋围棋,有时还为了下棋而逃学。安永先生写过不少著作,被日本围棋界称为评论家。 安永先生尽管年逾花甲,但充满着朝气,无论从他的性格或棋艺上都充分体现了这点。他很反对墨守成规和过分重视实地的棋风,并把这种棋风视之为封建保守。他下的棋和他的评论的确富有创造性和思想性,很令人饮佩。遗憾的是他在实战上功力稍逊,因此他那先进的思想较难付诸实践。但和他接触,总能感到有所启迪有所收益。 日本的围棋手般都说自己不问政治,而安永先生则不然,他有明确的政治观点,这在日本围棋界又是很难得的。他非常理解和支持社会主义制度的中国。我们代表团到日本,他几乎也成为代表团的员,3个星期中,几乎每天他都和我们在起。他认真地观看我们的每场比赛,并热心地参与比赛后的复盘研究。当我们和日本的职业棋手比赛时,他完全站在我们边,希望我们取胜。我们赢了,他分享我们的快乐;我们输了,他替我们难过。当看到我们的某个棋手下得太糟糕时,他的指责又像自家人样不留情面。我们都知道他的好心,从不计较他的态度,而且感到这样分外亲切。不过,我们和日本的业余棋手比赛时,他就为难了,他虽然希望我们下好,但更希望日本的业余棋手获胜,因为他毕竟是业余棋界的带头人。以后很多次我国围棋代表团访日,他都自始至终伴随着我们,而且路上的费用都自己承担。他对我们的感情年比年深,对我们的期望也越来越殷切。有时我们比赛没赛好,他着急了,甚至这么跟我说:“你们是社会主义国家,你们应当下好,你们下不好就不能体现社会主义的优越性”这话说得多好呵社会主义的优越性不是靠说的,而是要用个个具体的成果来体现的,要靠个个具体的人去创造去发挥的。 安永先生对我们的深情厚谊我无法在这儿列举。我每次见到他,心里总要祈祷,愿老天让他长寿吧,像他这样生动而非凡的外貌,这样豪爽而可爱的性格,这样对我们毫无保留的真挚的情谊,这样个安永先生可不能少呵值得庆幸的是,事过20余年,安永先生还是那样健康那样豪爽那样充满朝气那样始终如地爱着中国人民。 首次访日圆满结束了。我们广泛地接触了日本朋友,尤其是日本围棋界人士。日本朋友中很多人是第次跟中国人打交道,他们通过我们围棋手对社会主义中国多少有了些了解。虽然语言不通,但我们通过“手谈”很自然地增进了友谊。中国人跟日本人混杂在起,很难分得清。两个民族都是优秀的民族,历史上中国曾经强盛,日本就仿效中国。时至如今,在日本处处还能看到古代中国的痕迹。日本既能迅速地学习世界上的各种先进事物,又很执着地保持着各种传统和习俗。正是由于这种特性,才使很多古老的东西,如木结构建筑“塔塔米”和服以及相扑等保留至今,也使得围棋这项具有数千年历史的艺术得以发扬光大。日本是最现代化和最古老相结合的个混合体,这似乎有些奇怪,但又很正常。如果世界上的发达国家都是式的高楼大厦式的西服革履式的黄油面包,那才是怪事呢。个优秀的民族,首先应当看得起自己,应当尊重自己的历史自己的文化和艺术。倘若光学他人,而鄙弃自己的文化和艺术,那是十足的崇洋媚外愚昧无知自暴自弃,是不会有什么出息的。个国家和个人样,只有走自己的路,才能闯出个局面来,才能让别人承认你尊重你。 有位日本朋友对我说:“你们的围棋定会超过我们,因为中国人比日本人聪明。”这句话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究竟哪个民族聪明很难断言,但至少说明这位日本朋友很尊重中国人,很看得起中国人。后来每当有人看不起自己,把外国人捧到天上时,我的耳旁总会响起这位日本朋友的声音,我的心,总是因我们那些自己看不起自己的人而感到屈辱是的,人的卑怯低下,往往是自己造成的。个人的强大,个国家的强大,首先要靠精神的强大。 唯遗憾的是这次未见到吴清源先生。我是很想见见他的,我从小就有这个愿望他那非同寻常的艺术才华和卓越成就,以及我俩都曾受过顾水如先生的培育,都使我产生和他见面的强烈愿望。这次出访前陈毅副总理曾再三嘱咐要看望吴先生,可是先生没能出来,这是台湾方面给了他压力所致。吴先生当然是向往祖国的,个在祖国生长了14年的人哪能不思念祖国但他有难言之处。过了两年,我第二次访日时终于见到了他,并在他家作了客。10年之后,我还跟他对弈了局,也算了却了我的桩心愿。&b&b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十章 合肥鏖战1

1962年,在围棋界发生了场冰天雪地里的白刃战。 这年是我国自然灾害影响最大的年头,安徽省又是受灾较严重的个省份。然而就在这灾害之年的深秋,安徽的省会合肥市迎接了全国16个省市的棋类选手,举行了次颇具规模的全国棋类锦标赛。能举行这次比赛,固然和安徽省委和省体委的重视分不开,另外,1960年黄永吉获得了全国冠军恐怕也起了定作用。 在上海居住惯的人跨进安徽省,贫穷这个词马上就跳进了你的脑袋。即使是省会合肥也不定及得上上海的个县城。当时的合肥只有条像样的街道,合肥市最好的旅馆江淮旅社在上海也只能算第三流的。合肥市有个逍遥津公园还可以看,但其他地方就不大吸引人了。有趣的是自然灾害的影响却给合肥市增添了些生动和罕见的景象,首先是自由市场,从远处望去,数万人头涌动,如大海中的个个浪头,场面可谓壮观,市场里到处是卖花生的卖香油的以及卖高价烟的等等。今天,全国城镇也都有自由集市,但就我所见过的,如与1962年合肥的集市相比,场面都远远不如。另个景象是要饭的多,堂堂的省会处处有乞丐。你如走进个饭馆,刚要坐下吃东西,马上就有至数名乞丐向你靠拢,稍文明些的向你伸出手来,有的招呼都不打个,把抓起你的食物,甚至咬上口,令人哭笑不得。凡是领教过次的,就没有兴致再去饭馆了。 这次棋类锦标赛三项棋的选手共96人,其中围棋48人,占总数的半,可见围棋在三项棋中所占的比重。而48名围棋手中有10人是上海选手,又可见上海的围棋手在全国的比重。上海的10名选手中有刘棣怀王幼宸和魏海鸿三老,还有吴淞笙赵氏兄弟和我几个青年选手,另3人是孙步田殷鑫培和朱福源,他们是上海的中坚棋手。实力雄厚人数众多的上海围棋队摆开了非要夺标的架势。 虽然如此,其他几路人马的实力也不可小看。首先是以过惕生先生为首的北京队。过先生的水平不用再介绍了,但值得提的是,他还具有清晰的头脑,他是认为有夺取冠军的可能才披挂上阵的。此外,金亚贤和崔云趾等高手又充实了北京队的实力,使之成为阵容整齐实力强劲的支队伍。 安徽选手也是支精悍的人马,这次他们作为东道主,养精蓄锐,以逸待劳,占有天时地利人和各种有利因素,显然是棘手的竞争者。特别是上届冠军黄永吉,经过两年的磨炼,他的棋艺更臻成熟。捍卫自己的宝座无疑是他这次比赛的宗旨。 这次比赛还杀出路野战军,即浙江队。浙江队的主将董文渊在刚解放时已是棋坛高手,他的围棋和象棋都堪称流,是难得的双枪将。据他自己说,国际象棋下得也好,应当是三枪将。遗憾的是除他自己以外,没有人说他精通国际象棋。此人头脑聪颖感觉敏锐着法犀利,可惜他是棋界少有的不争气的棋手,他的恶习使他在解放后坐了7年班房。至1961年释放后我才第次见到其人。那时他已50岁左右,比起我是老头了,但比起刘王二老则还是小伙子。虽然多年在牢房,但他的棋艺并没衰退。围棋这门艺术要提高难,但上去了就不易下来。1961年底他来到上海找人下棋,刘棣怀和王幼宸两位老先生不太愿意跟他交手,就让我去抵挡阵。我和他实力相当,下了几局,胜负各半。董文渊由于多年来未对弈,特别是对些新颖的布局和定式都很陌生,因此苦思苦想,下得很慢。我的思路较快,下得又熟练,因此在速度上远远胜过他。尽管如此,我还是使足了劲,毫不怠慢。但我毕竟年轻,下局长局,经过数次交锋,我已感到自己占了优势,而且对今后战胜他充满了自信。 1962年春,在杭州举行了4省市的围棋邀请赛。那次除了董文渊,安徽黄永吉等强手也参加了。我发挥得较好,以六战全胜得第,董文渊居第二。按理说董文渊得第二也讲得过去了,但大概是他在赛前赛后说过大话,认为他得第二是运气不佳。因此浙江省体委的些领导同志都要知道个明白,看看董文渊的话是否真实。于是在赛后又专门安排天让我跟董文渊再次对弈。这天浙江省体委的几位主任都坐在棋桌旁督阵,我不知他们几位是否都精于此道,但他们对这局棋的重视和关心是毫无疑问的。对局时我很放松,而董文渊心里当然也明白要赢我并非像他嘴上说的那么简单。如今几位体委主任本正经地坐在身旁观战,他的负担自然就更重了。旁观者不定清楚董文渊的棋艺状况,但他的紧张情绪却无法掩饰只见他额头上不断地沁出汗珠,拿着棋子的手在空中不住地颤抖。人处在这种状态想取胜那才叫奇怪呢。这天他输得很干脆,简直无还手之力。我看他那可怜的狼狈相不免又很同情他。虽然如此,董文渊确实还是有那么两手,在1962年的全国比赛中,谁也不会对他等闲视之。 1962年的全国赛关系重大,因为它不仅是次锦标赛,而且还要通过这次比赛第次评选出我国的段位棋手。从历史上来看,我国的围棋曾分过九品这样的等级,后来日本演变为九段。在日本的大力推广下,世界上开展围棋活动的国家几乎都用段来划分和评定围棋水平的高低。也正因为如此,我国也决定实行段位制。尽管段这个词汇在我听来始终感到别扭,因为它是外来货。但恐怕大部分围棋界人士都习惯成自然了,并无不顺耳之感觉。 由于当时我国的围棋水平和日本有很大的差距,所以1962年全国赛中成绩最优秀者只能授予五段。在这么多棋手的会战中要取得前3名才能获得五段的称号,这对任何棋手都不是容易的事。 虽然说上海队的实力是最强的,但这只是指上海队这个集体而已。至于队内每个人,情况就不样了。几位老先生尽管雄风犹在,但他们毕竟年岁越来越大,年轻棋手的成长对他们构成的威胁是明显的。1960年全国赛中,黄永吉和我已显示出第流的实力。事过两年,又涌现出罗建文沈果孙陈锡明吴淞笙以及赵氏兄弟等后起之秀。年轻棋手已形成个阵容可以和老棋手区敌的阵容。六七十岁的老将受到10几20来岁的小将们的挑战,这对老将是近乎“无情”的。即使是刘大将这样享有最高威望的老棋手,在这次比赛前恐怕也感到定的压力。 年轻人的思想状况也因人而异。我是踌躇满志信心十足。通过1960年全国赛1962年春的4省市邀请赛以及1962年夏的访日比赛,信心与日俱增。在1961年和1962年的两次全国集训中,我的战绩也不错。特别是1962年那次,在出访前我和几位老棋手每人对弈两局,结果除了和崔云趾先生平分秋色外,其余均取胜。赛前我把国内主要强手罗列出来,统计了下近年来我和他们之间对局的胜负,我都占着优势。我不由想,此时不夺冠军,更待何时 比我小1岁的吴淞笙近两年也有了较大的进步。他是跃跃欲试盼望着搏击。但他心中无数,其状态和我1960年全国赛之前相仿。赛前有天吴淞笙跟我聊天,他说:“这次比赛我要争取打进前6名。”会儿他又担心地说:“不要连决赛都进不去。”他的这两句话似乎有矛盾,但又并不矛盾。这次全国赛分两个阶段,预赛是分组循环,每个小组的前3名进入决赛的头组。如果连小组前3名都进不了,自然谈不上取得好名次。在强手众多实力相当的全国赛中要保证在小组中进入前3名,这样的棋手确实不多,不过我已深信自己是属于这不多的棋手中的员。 比赛临近了,48名选手经抽签分成4组。我和吴淞笙抽在组,这组中有不少名将,如北京金亚贤四川黄乘忱江苏郑怀德河南陈岱以及安徽的几员战将,他们是朱金兆史家铸和王汝南等。朱金兆在安徽是仅次于黄永吉的个高手。王汝南比我小两岁,小小的个子,煞是机灵,在1962年春的4省市围棋邀请赛中,我让他3子对弈,他的棋艺还显得稚嫩。事隔两个季度,他有了相当的进步,虽然还不足以对流棋手产生威胁,但已能看出是个有希望的苗子。两年之后,他跃跻身于全国前6名,进步之神速令人瞠目。&b&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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