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纤》 第23部分阅读

帮她分担去了很多人的注意力。

让一个话题沉寂下去最好的方法,是引发另一个更劲爆的话题。

面对张纤的试探,赵荻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只一阵笑,还笑得十分猥琐和得意:“本王,也就那么点儿爱好了。”

“可怜了尚书夫人,听说病了呢,半步都不能出府。”

“你当那女人是善茬么?不过这尚书大人倒是个有福之人,所谓人生三大喜,升官发财死老婆,他是占全了,三年前死了原配,如今的夫人出身不好,奈何身娇体软极会勾人,她处心积虑当上了填房夫人,有了身份地位却又嫌了那老货不中用,家有良田,自个儿却耕不动,本王也是好心,帮尚书大人慰藉一下寂寞的夫人罢了,嘿嘿。”赵荻的话,既无耻又下流,既下流又下贱。

“尚书大人闹了个没脸,很生气呢。”

“你当那女人的姘头独本王一人?再者,捉贼拿脏哼,捉j拿双,只要没将本王堵在床头,又能奈本王如何?就算真堵在床头了,本王还可以说还没进去呢,哈哈哈。”

这哪里像是个王爷,说话半点不留口德,在张纤面前,似乎是要将自己的脸丢干净,不暴露自己有多么变态恶心不罢休,还夸张得挤眉弄眼。

赵荻继续道:“话说尚书大人一张老脸终日死气沉沉,你没见,那日我遇见他,他的表情何等丰富,嘿嘿。”

“……景王爷,你真是一朵奇葩。”张纤实在是受不了,嘲讽道。

“那是,本王实至名归。”赵荻洋洋得意。

“……”

赵荻对张纤说的这些话,没有一个男人能在另一个女人面前说出来,除非他不把她当女人,虽然赵荻曾经强吻过张纤,但当时的情况是他发现她为了刺激另一个男人,而对自己进行勾引,这种愚弄他的行为,怎能不让人生气。

所以他以自己的态度证明了,强吻无关风月,只是这个下流男人的下意识的报复罢了。

看都不看自己一眼,提起别的女人就这么兴奋的赵荻,怎么会将自己当成是女人呢,张纤会意到了这一点,于是对待赵荻的态度便更加坦然了。

却没留意,赵荻在见到她松了口气之后,眼神略暗了暗,然后很快被骄傲自大,无耻下流的神情重新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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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赵合丰被张纤盯上了,她本人也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因此行事步步小心谨慎,自那日在湖里救了馥雅郡主,便称病了几天,馥雅郡主感谢她的救命之恩,赠送了许多东西给她,若不是自己身子受凉也病了,定也要来探望呢。

相信没什么,比得到这位未来太子妃的信任更有利的了。

但也没什么,比让昭荣郡主盯上更让人不放心的了。

赵合丰身子骨恢复之后,甚至不敢外出,便是偶尔出个门,也跟着家里人一道,十分低调。她最具有优势的便是舆论一面倒的在她和馥雅郡主这边,而昭荣郡主因为惹怒了太子这位未来皇帝,已经没有人敢与她为伍了,她彻底被孤立了。

纵使赵合丰再小心谨慎,奈何也会给人可乘之机。

靖安侯及夫人都是虔诚之人,这个月十五,夫妻二人去五台寺还愿,因想到女儿病愈多日,很应该感谢佛祖保佑,便喊了一道儿去,而赵合丰龟缩在侯府多日,私心底也想出去走走,如此一家三口便一道去了五台寺。

不过是拜拜佛,添一些香油钱,和方丈打了几句禅机,因侯爷有一妾怀了子嗣,侯爷夫人又请了一尊观音像回去。并没有多少时候,他们便要离开,不想在禅房门口,却遇到了前来找方丈的景王爷。

那景王爷见到了靖安侯,十分开心,好一阵寒暄,拉着侯爷说话,私下里对侯爷说,自己年少无知,最近偶然做了一个梦,梦见佛祖在自己脑后敲打了三下,他醒来之后,突然觉得心里空空的,再看自己过去有些行事,不甚荒唐,因憋屈的慌,又有些浑噩不能自解,便来寺庙里找人说道说道,望能对自己开解一番。

景王爷年少,虽然口碑不好,但此时举止有礼,一副迷途反省的模样,对于年长的人来说,看到一个浪子回头的年轻人,不由就生出一股应以导其向善为己任的心态,尤其是这位年轻人地位比自己更加高崇。

于是在景王爷的希望下,靖安侯也不走了,就在禅房里,他与方丈、景王爷一齐谈佛论道。

靖安侯留下了,侯爷夫人和侯爷小姐自然也就留下了,因她们是女客,便在隔壁的房里等侯爷。

禅房的木壁并不隔音,说话都能听见,侯爷夫人本碍于景王的口碑并不往心里去,却在听隔壁三人谈话时,觉得景王真似有向善改过之心,又看着旁边的赵合丰,不由活络了心思。

景王爷的未婚妻去年病逝,因而如今景王妃还空置,常言道,男人嘛,玩够了自然收心,若这位王爷真变好了,岂不是正好可以和女儿凑一凑?

赵荻虽然不才,景王妃的名头却还是很有吸引力的,侯爷夫人有这心思,于是更乐意留下来听了。

赵合丰不知母亲所想,只觉得百无聊赖,干坐着甚是无趣,旁边不断有小沙弥端茶送水,多喝了几杯水,就要去更衣,而侯爷夫人正以丈母娘的心态听着壁角,哪里肯走开,就叫女儿自去了。

人有三急,赵合丰只得去了,不过当她从茅房出来,她以及她的丫鬟,便被人挟持,带到了已等候许久的昭荣郡主跟前。

☆、67暗黑郡主

一处偏僻小院内。

赵合丰看着面前的张纤,她就不信这个邪了,怎么说自己都说靖安侯之女,就算昭荣郡主的身份比自己高些许,又有个长公主的娘,她也不信她敢对自己怎样。

何况现在是寺内,她久不归,当她的爹娘是傻的么,不会来找么?若是自己受了什么损伤,大不了闹开了去,直接到御前去告状,要知道她靖安侯家,也不是好欺的,以张纤现在的名声,看谁比谁倒霉!

赵合丰心念一转,就不怕了,连礼都不行,对着堂中捧杯饮茶的张纤冷傲道:“你这是何意?将我挟持来此。”

张纤看也不看她,她右手捻着丝帕,隔着丝帕托着茶杯底儿,另一手揭开杯盖,轻轻抿了一口之后,将茶盏放下,杯盖扣好,再慢条斯理的用丝帕拭了拭嘴角,才道:“你想知道?到我面前来。”

赵合丰冷笑,并不听她的,眼睛看向一边,并稍稍抬起下巴,一副不给张纤面子的模样。这姑娘之前都还装得温柔和顺,这会儿也不装了。

倒是张纤笑了,她一边笑,一边无奈的摇摇头,起身,缓步到赵合丰面前。

赵合丰仍是侧脸看着别处,神色十分狂傲。

张纤脸上笑意不散,但一瞬间,面色徒然狰狞起来,挥手狠狠扇了一巴掌到赵合丰脸上。

“啪——”

“小姐——”赵合丰的丫鬟惊呼,却马上被身后的一个张纤带来的护卫捂住了嘴。

长公主早些时赐了几个年轻力强的护卫给张纤,今日都带了出来,除了守在外面的,屋子里另有四名,赵合丰她们两名弱质女流,哪里能够反抗张纤为她布下的局。

那赵合丰之前连眼都不正眼瞅张纤一眼,对她的突然发难,又怎躲避得开,正被她扇中,被抽得脸侧向一边,只觉脸上火辣辣的一片,白皙的脸庞上顿时起了红痕,也不知张纤是真气急了还是如何,她小指的指甲尖,甚至划伤了赵合丰的脸,出了一条浅浅的血痕。

赵合丰惊愕的抚脸,摸到被划伤的地方,低头一看,自己的手上赫然有点点血迹,她抬头望着张纤,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她竟敢打她?还弄伤她得脸?连她爹都没有打过她!

“你敢打我?你会后悔的——”赵合丰愤怒的尖叫。

“啪——”结果张纤极快的又抽了她一巴掌。

这下赵合丰暴怒了,就算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何况是娇生惯养的大家小姐,怒上心头,赵合丰伸手就要去还击,张纤早料到了,往后一躲,她身后的护卫就上前去将赵合丰制住。不仅将她按在地上,还捂住了她的嘴。

张纤云淡风轻的站在赵合丰跟前,抬手捻起花指,细细的审视自己的指尖,讨厌,打人自己的手也会发麻,还有小指指甲上的血迹,真脏。

大概想擦一擦手,却找不到丝帕,再低头一看,原来刚才她打赵合丰的时候丝帕就从她手上滑落了,这会儿正踩在她脚下呢。

不觉皱眉,而一边屏息而立的丹寇见状,忙取出自己的丝帕,上前躬身给张纤擦手。

“你以为本郡主会投鼠忌器,不敢将你如何?”张纤冷笑,待到手擦净了之后,才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信,将之摔在赵合丰脸上。

赵合丰受制,又被捂住了嘴,瞪着眼看着那封信摔过来,然后掉落在跟前,掉落之后待看清楚了信封上的几个字,不禁浑身一震,目露惊骇。

她的神情张纤看在眼里,张纤目光一敛,冷冷一笑,命道:“你们放开她。”

于是护卫们松开赵合丰,赵合丰忙捡起地上的信封,拆开一看,结果里面是空的。

不待她说话,张纤先开口,轻言细语而又极其恶劣的道:“你以为本郡主是傻的吗?把信交给你,万一你急了,是让你撕了,还是让你吞了?证据这个东西,本郡主可是要留着好好用呢……”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赵合丰说着,声音却无法控制的带了一丝颤音。

“听说你的簪花小楷也是写得极好的,比本郡主也不多让呢,可是你为什么要用柳行体?哦,我想起来了,听说你早些年练的正是柳行体呢,不过后来见安阳城的各家小姐们都爱用小楷,才改了。”

张纤顿了顿,道:“既然改了,怎么写这封信的时候,又换回去了呢?你以为过了几年,就没人能对出你以前的字么?你未免太小瞧人了,本郡主若想翻旧账,还有翻不出的?”

如果说赵合丰原本还是忿忿不平,那么现在,随着张纤的话,之前的气焰就荡然全无。

“你不仅变了字体,连写信的纸都改成了平常不用的鸡梨纸,可惜的是,安阳城里的人,非富且贵,就算是不富贵,为了面子,至少也用的是玉版纸,鸡梨纸这等寒酸,根本就销不动,要追查起来某事某日什么人买了去,倒是更为容易了,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弄巧成拙?!”

张纤说着,径自笑了起来,仿佛是在笑赵合丰的愚蠢。

而赵合丰明白大势已去,面色煞白,跪坐于地,身子不住的发颤,已经恨不能瘫了去。

“你从费婉蓉那儿得知我破坏韩三宝的婚事,并且让城中的女子无一人敢嫁给他,于是你便写信给韩三宝,挑拨他对我的仇恨,以致发生了后来的事情,最后本郡主险象环生,而韩三宝死了,韩家败了,所有的一切都是你一手造成,你说,我该不该打你?”

张纤居高临下的看着赵合丰:“这封信在我手上,你说要是宫里那个韩夫人和三皇子知道,哦,对了,已经不是韩夫人了,是韩美人,说来三皇子之母被夺去夫人之位,也与你有间接关系,你说他们若是看到这封信,会不会对你恨之入骨?那位美人,手段可非一般呢。”

张纤冷笑着,韩夫人降为良子,不过数月,不知又以何手段怀了龙嗣,如今重新被封为美人,若是被这样的女人恨着,就算是靖安侯也吃不消吧。

张纤看着面前这个一脸死灰,不知动弹的赵合丰,俯□去,直视着赵合丰的眼睛,恶狠狠的道:“你害了本郡主一次不够,又和陈卿依陷害本郡主,本郡主到底和你有何冤仇,让你这样恨我!”

一个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对另一人这么绝,无非是爱恨情仇和利害关系。

若说是利害关系,靖安侯和长公主府交情不差,她和馥雅郡主角逐太子妃之位,赵合丰根本没必要干涉其中。

若说情仇,如果是为了费沂,长公主也的确有那么点亲上加亲的意思,但是就算不是自己,作为靖安侯之女的赵合丰,婚姻之事自己也做不了主,再说,如果她真是为了费沂,那么就该积极的促成自己和太子,只要她和太子在一起,自然就不会和费沂有瓜葛了。

既不是利害关系,又非情仇,更不会是金钱纠葛,到底为什么她要这么恨她?!

“你说!”

赵合丰在张纤的逼视下,她竟然笑了,那笑容十分古怪,一边笑,一边还站了起来,大约是她的所作所为已经被揭开,所以产生了破罐子破摔的心理。

笑了许久,赵合丰抬手,抹去了笑出来的眼泪,反问:“我为什么恨你,你难道不知道吗?”

“你真的忘了?”

张纤想了想,事实上她早已经梳理过,她的确不记得自己和赵合丰打过交道。

“你总是这样,轻而易举的对别人造成伤害,然后又漫不经心的忘记,有些人会记你一辈子,而你居然是真的不记得。”

赵合丰说这话的时候,闭上了眼睛,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仿佛回想起了一些事情,待她睁开眼,她接着道:“因为一件衣裳,只因为一件衣裳,我被你逼得离开了安阳……五年前,我当时还不满十一岁!”

她也曾是个羞羞怯怯的小姑娘,十一岁,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她从老家搬来安阳,突然换了一个环境,心里既不适应,又盼望着能融入这里的生活。

却只因赴宴的时候,穿了一件和张纤相同的衣裳,从此生活完全变了一个样。

那时候的张纤,是一个天之骄女,所有人都围着她,她看到自己,不过露出一个神情,这个神情就让她就像是当场得了某种传染病一样,身边的人默默退开,整场宴席,没有一个人肯跟她说话,而这只是个开始。

也许现在想想,那些不过是小孩子家的把戏,隐蔽在成年人背后,暗中的排挤,挖苦,孤立,作弄,但对于那时候的她来说,别人是无法理解那种感受的。

她就像是一个异类,总是活在别人的窃窃私语和幸灾乐祸中,她都快疯了,性格变得十分阴郁,多疑而暴躁,甚至无法何人正常相处,整天躲在房里不敢出门。

连家人也无法理解她,他们鼓励她多和人相处,就算她说哪个人对她不好,一次,两次,三次,次数多了,他们也会觉得奇怪,为什么别人都能处理的很好,就她这么多问题,反而认为是她不对,是她不适应环境,不懂和人相处,是她自己的问题。

后来情况变得很糟糕,她就被送回了老家,虽然很难过,但也幸亏回去了,远离了安阳城的一切,她才得以解脱。

张纤想起来了,好像的确有这样的事,但是——

“我没有叫任何人针对你。”张纤道,因为她根本没把那个从乡下来的小丫头放在眼里,所以很快她就把这件事忘记了。

“不用你特别说,你的态度已经将我推向了众矢之的,你就像是月亮,所有的星星围绕着你,你根本就不用说,你的那些跟班们,奉承你的,追捧你的,她们很乐意惩罚像我这样的‘异类’来讨你欢心,扪心自问,她们做着这些事的时候,你一点都不知情吗?你有阻止过吗?!”

张纤当然是知情的,她没有主导,但却没有阻止,她只是沉默,可她的沉默,其实在某些人眼里就相当于是赞同了。

“凭什么你可以这样?是谁给你的权利?凭什么所有人都要听你的,讨你欢心?不就是因为你是长公主的女儿吗?有什么了不起,连别人跟你穿一样的衣裳都要受到排挤?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说这些话的时候,赵合丰很痛快,她早就想当着张纤的面前这么质问了。

“你还记得建安那个讨好你的惠儿吗?给你做荷包的那个?你一句话让她哭,一句话让她破涕为笑,不管你在哪里都是这样,霸道的控制一切,不让任何事违背你的意愿,而你仰仗的仅仅只是你母亲的权威,!实际上的你比任何人都不如!”

张纤想要说什么,但赵合丰的声音比她更大,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让我来告诉你,你有多可怜,你的身边没有朋友,所有你身边的人,不是看在长公主的份儿上,就是因为想要在你身上得到什么,你看那费婉蓉,如果真的把你当朋友,又怎么会轻易的把你的事情告诉我?还有什么太傅家的李小姐,孙议郎家的孙小姐之流,在你被太子斥责之后,哪一个不是离你远远的?而你一直仰仗的母亲,她早已是别人的妻子,生了别人的孩子,你不过是个多余的,你看你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她有出面管过你吗?你已经今非昔比了,没有人在乎你,你以为你高高在上,其实你一文不值,一无所有,你自私虚伪,洋洋得意,你对别人冷漠无情,像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得到别人的尊重,更不配得到别人的真心,你其实就是个可怜虫!”

张纤默默听着,直到赵合丰一口气说完,直喘气的时候,她才问:“你说完了吗?”

赵合丰努力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冷眼看看她一眼,不做声。

“你说的全对,我一点都不反驳,我不过是仰仗这母亲的权威罢了。”张纤无所谓的笑了笑,没有笑意,只有无所谓。

“我就是你说的这种人,自私虚伪,冷漠无情,不配得到别人的真心,可是这又如何呢?”

“什么真心,什么朋友,什么多余的,什么可怜虫,我不是你,我一点都不关心这些,也不在乎,你根本不了解我,如果了解我,就不会以为你说的这番话会打击到我。”

赵合丰说的一切,并不能打击到张纤,她只是揭露了事实,而这个事实张纤早已经知道。

“我生就是这样的人,死也是这样的人,我不会改变,也无法改变,我没有你那么无聊,整天想些有的没的……但有一点,我至少比你聪明,我问你一件事,当年你那件衣裳,是谁给你的?”张纤问。

赵合丰错愕了一下,她不明白张纤为什么这样问。

“还不明白吗?”张纤冷笑:“愚蠢也是一种可怜啊,难道你不知道,本郡主的衣裳从来都是流彩轩的老师傅单做的吗,二十年功底的老师傅,只为本郡主一个人做衣裳,为了迎合本郡主的要求,每件的剪裁与样式都只为我一个人做,所以外面不可能有一模一样的,所以,那件让你陷入万劫不复的衣裳,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赵合丰愣住了,她不知道有这样的事,从未注意过这个细节,她恨了张纤五年,但是——

但是——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她那件衣裳……是她庶出的大姐给她的!

说太小了不合穿才给她的!!

看到赵合丰的表情,张纤就明白了,她被人暗算了。

“你穿着我的衣裳招摇过市,还怪我没给你好脸色?”张纤反问:“到底是你有问题,还是我有问题?”

赵合丰写给韩三宝的那封信被张纤找到,这封信几乎能将她置之于死地,但出于多年来积攒的仇恨,赵合丰尚能直面张纤,痛斥她的作为。

但她突然发现,如果她恨错了人……

如果她一开始就搞错了……

“不可能——”赵合丰不肯相信,瞪大了眼睛。

“我为什么要骗你?现在我手上有你的信,不管你多么恨我,主导权在我手上,我要你生,你才能生,我要你死,你就要死,我干嘛还要骗你?再说这种事,你若有心,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了。”张纤嗤笑道。

“我……我……”赵合丰错乱了,傻了。

一个傻瓜而已,张纤翻了翻眼睛,叹道:“我已经知道了我想要的,也不想跟你纠结下去了,我告诉你现在你要做的事情,你必须听我的命令,否则我就将你挑拨是非的那封信交给我的母亲或者韩家人,想必就算你不在乎自己,也不会不在乎你的父母,若是我母亲和韩家人同仇敌忾,你猜靖安侯夫妇能不能吃得消?”

威胁嘛,总是没有新意的,张纤以一种平淡无奇的口吻道:“养女不教,真是祸根。”

赵合丰之前能那么痛快,多半是以为毫无转还的余地了,破罐子破摔,如今一来知道了自己可能是遭人暗算,二来见张纤的口气似乎还有商量的余地,怎么会不抓住机会。

“你……你想要我做什么?”

张纤对旁边的丹寇使了一个眼色,丹寇恭敬的奉上一个瓷瓶儿。

张纤接过,又叹道:“若非还留着你有用,我才不会给机会你,喏,你拿着。”

她递给赵合丰,赵合丰捧着瓷瓶,不明所以。

“这是御用的药膏,你的脸被我打肿了,我才不会那么傻,让你顶着这样的脸出去给我抹黑,这药甚是好用,你抹上,过会儿你的肿就会消了,不过你脸上的血痕,可能要过两天才好,若有人问起来,我不管,我不要有人扯到我身上,听明白了吗?”

赵合丰忙点头,这会儿也差不多明白自己恨错了人,被人暗算,如今只要不要将信的事情闹大,不要危及到她的父母,还有什么是不同意的呢?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刚刚我安排了小沙弥去告诉你的父母,说你先回去了,所以现在你要赶紧回府去,嗯,带着面纱吧,省的引人猜忌,面纱有没有?”

赵合丰摇头,张纤便要丹寇将自己的面纱交给她。

张纤突然想起一事,问:“我问你,你要说实话,宫中我和陈卿依争执被太子等人撞见那一次,还有日前陈卿依落水那一次,究竟是你们谁出的注意?”

这……赵合丰面有难色,心里有些怕触怒张纤,但她其实本性并不很坏,之前不过是仇恨蒙蔽的心智,因此最终,咬了咬牙,还是据实以告:“是我。”

“那么陈卿依……”张纤并不认为陈卿依没有牵涉其中。

“她其实……她很好,没有想害你,是我动的手脚……她也是我推下水的。”

张纤有些怀疑的看着赵合丰。

赵合丰见她不信,忙解释道:“我知道这样说会触怒你,但是,我也不想害了一个无辜的人,我并不是坏人,之前那样是因为……因为……我以为……总之都是我的错,你要我如何都行,祸不及家人!”

“好一句祸不及家人,不想害了一个无辜的人,听起来真善良。”张纤嘲弄道,这赵合丰根本就不明白自己引发的事情有多么恶劣,但凡过程中她软弱一点,怕已是死无葬身之地,这会儿倒知道装好人了。

赵合丰是怀着对张纤的怨恨写这封信的,可她毕竟不能未卜先知,不知道一系列的事件将因她一封信而起,而这些,张纤也不想再多费口舌了。

“亏你好意思刚刚那么义正言辞的数落我,你的作为和我又有什么区别?”

赵合丰无话可说,只好垂头。

既然她这样说,计划就要改一改了,张纤想了想,道:“你去找陈卿依,告诉她是你在陷害我,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必须让她相信,必须让所有人知道,必须洗刷我的冤屈。”

“当然,你也别想再留在安阳城了,你还是回老家去吧,我现在正式告知你,我,昭荣郡主张纤,将你驱逐出安阳城,没有我的允许,永远不能回来,就算日后在别处,但凡是我在的地方,你必将退避三舍!”

赵合丰一惊,抬头看张纤,只见张纤冷笑的看着她,她的话当然不是玩笑。

“我不想再看到你,你连嫁人都不准嫁到安阳,趁宫里还没指婚,装病,或者其他,你自己想办法让你父亲上书要求自行嫁娶。”

张纤只负责提要求,要怎么做还要赵合丰自己想办法,她提出的要求十分苛刻,几乎是要她自毁名誉,自毁前途,但现在的赵合丰,人为刀俎,她为鱼肉,谁叫她做错了事,而且证据落在对方手上呢。

“当然,你也可以不这么做。”张纤低低的笑了起来:“以上这些事,我真心希望你没听懂,没记住,做不到,这样我就有机会折磨你了,有机会看看我母亲和韩家,会怎么折磨你的父母,是不是比我更有手段呢。”

赵合丰闻言,只觉得一股寒气袭上了脊梁骨,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

当赵荻那边完了事,来到小院,进了屋子,张纤正对着窗外发呆。

“怎么样?”

听到他的声音,张纤回过神来,问:“你说什么?”

“事情怎么样了?顺利吗?”赵荻笑着,到了张纤跟前。

张纤右手边的小几上,正放着刚刚给赵合丰看过的信封,她看了一眼那信封,然后视线转到赵荻身上,道:“自然顺利,赵合丰信了,什么都招了。”

赵荻拿起那信封,轻而易举的撕掉了,嘿嘿笑着道:“虽然找不到那信,但是韩冲的家业抄了,奴仆也卖了,本王找到了跟着韩肥的小厮,而韩肥大字不识几个,那封信还是小厮读给韩肥听的,是什么字体,什么纸张,怎么写的,因甚少有书信寄给韩肥,故而小厮俱都还记得……那丫头害得你这么惨,你就打算这样放过她了?”

原来他们根本没有找到信,不过是根据小厮口述,伪造了一个封罢了,又因为张纤实在是太强势,一出手就扇了两巴掌,这底气,谁能想到是假的呢?

“毕竟我们手上没有真的信,而且这事已经沉寂下去,旧事重提,怕有人会抓着我破坏韩肥的婚事不放呢,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张纤反问。

赵荻想想,倒也是。

张纤的眼睛又看向窗外,赵荻见了,低□,也向窗外看去,想看看张纤究竟在看什么,但其实从她这个角度看去,外面什么都没有,只有天,只有云。

“赵荻,我身边的人,不是看在我母亲的份儿上,就是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你是哪一种?”张纤望着窗外,问。

赵荻一愣。

真心这种东西,赵合丰说她身边没有,她觉得,其实是自己不值得拥有。

“是因为我的母亲吧……”

赵荻觉得张纤这样很奇怪,不过女人本就很奇怪,他伸手,挑起了张纤的一缕头发,故意轻佻的放在鼻子下嗅了嗅,道:“也许是因为我们臭味相投,你觉得呢?”

☆、68暗黑郡主

赵合丰公开向馥雅郡主赔罪,但这世上的事就是这样,一黑天下黑,想要洗白,却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揣度,比如,有人会开始偷偷议论,靖安侯爷家的小姐,为什么会这么傻,不打自招,这后面有什么动机?是不是受到指使?

或者,馥雅郡主落水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赵合丰和她关系不是处得极好吗?她到底是被人推的,或者是自己装的?

还有,赵合丰到底是始作俑者,还是被人利用了,成为了那两人争斗的牺牲品?

一石激起千层浪,但总的来说,女儿家和流言蜚语沾了边,总归不好,不止是张纤,还有陈卿依,都陷入了别人的阴谋论了。

相反受到同情的变成了赵合丰,尤其在靖安侯上表求允自行嫁娶,并且逃也不急的离开了安阳之后,这种风声就像是得到了某种肯定,越传越烈了。

这些流言蜚语,可能会让馥雅郡主在意,但是对于张纤来说,是她打磨指甲时候听来笑一笑的闲谈。

她不在乎是谁背了这个黑锅,大家都别想干净就对了。

数日之后,却等到了太子赵珏登门向她道歉。

赵珏的身份乃是储君,一言没有九鼎,也有八个鼎了,就和过去的张纤一样,当年张纤的一个神色,就能让赵合丰遭到冷暴力,那么赵珏的态度,也能让张纤得到一样的下场,现在她落到了无人敢搭理的地步,如果赵珏不出面解开这个局面,还有谁能解开?

他来得比张纤预想的要早一些,张纤心里想着是不是赵荻做了什么,但实际上,这事要归功于馥雅郡主。

就算外人传的多么匪夷所思,真相只有当事是三人知道,那时因张纤的冷遇,正巧陈卿依背过身去了,不曾见到后面是谁推她,按照三人之间的距离,赵合丰更加可疑一些,可是毕竟是赵合丰救了她的命,又和她更要好一些,因而当赵合丰告诉她是张纤干的,她也就迷惑了。

当赵合丰跟她说明了当时的情况,并且坦言了她和昭荣郡主之间有仇怨,她感到对昭荣郡主十分内疚,又告之了太子,才有了太子登门道歉一事。

张纤了解了缘故,按照她的思维,她实在无法理解这个神奇的馥雅郡主。

原本认为是她和赵合丰一起陷害她,结果赵合丰招了,与她无关,这会儿撮合赵珏和自己和好的,赵珏招了,不是别人,又是她,如果她不是真正的大善人,那么一定是个比自己更加厉害的伪善人。

“表姐,我知道你不信她。”太子提起那人,眼神都温柔了许多,他接下来的话,解释了为何会相信那人。

“表姐,你有没有时候,觉得你身边的很多人,很多事都很假?以至于都分不清楚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伪……一觉醒来,仿佛还在做梦一般,就好像你站在那里,看着人物和光景在身边流转,而你只有孤独的一个人。”

“我心中有自己所想,但是没有办法说出来,因为我是太子,我能看到比其他人更多的事情,而这些我都无法理解,连父皇也不愿意正视,久而久之,我也越来越麻木,渐渐的放弃了坚持,看到被乌云遮挡的天空,就以为天空本来是这样的模样。”

“表姐,你是否能理解我?或者和我一样,都陷在某种挣脱不开的困局里?”

“但是她不一样,她就像是我梦想中的人,你能从她的眼神感受到她的想法,她是那么的真实,可信,让人豁然开朗,有些人就是不一样的,和我们都不一样,她让我相信这世上还是有些美好纯粹的事物存在,我也为曾经一度怀疑她而羞愧……”赵珏顿了顿,道:“父皇不看好她,并非因为她的血统,而是因为她的性格不适合皇宫,你知道的……可是我愿意保护她,就好像我愿意保护我最后一点坚持一样。”

“表姐,我向你道歉,对不起,我欠你一句对不起。”

小时候,一直是张纤保护着赵珏,他现在已经长大了,他也有想保护的人。赵珏的道歉,不只是道歉这一次误会了张纤,更是道歉,他没有将当年那段懵懵懂懂的感情坚持下来,他遇上了陈卿依。

表姐是他最在意的人,而陈卿依是他最爱的人,这才是他感到对不起的地方。

张纤忽然有些明白了,或许她和赵珏真的是注定错失的,她选择抛弃的,都是他想要留住的,就像是她赶走了呼烈儿,而他留下了陈卿依。

人生的分叉口,他们都做出了选择。

好像有些事情清晰了,张纤顿时有了一种言语无法形容的难过,这种难过无关于多年的梦想破碎,更像豁然开朗之后,失去痛感的心脏突然一下子恢复了知觉。

看着人物和光景流转,而你,始终一人。

……

张纤不肯相信,于是有了之后的整装待发,她带了一盒亲手(指挥)做的玉须糕,去了馥雅郡主跟前,明着是对她表示感谢,暗地里却是想要仔仔细细看清楚这人,是不是真的如赵珏所说的那样。

馥雅郡主拿着那一盒据说是昭荣郡主亲手做的糕点,对她的的到来十分惊讶,实际上她准备先上门赔罪,因为自己的事情令对方蒙冤,这让她十分内疚。

于是张纤一面道谢,她一面道歉。

张纤终于忍不住了,问:“馥雅郡主,我之前对你很不好,你怪我吗?”

“怎么会,我一直相信我们能成为朋友呢。”馥雅郡主笑道。

张纤打量着馥雅郡主是神色,便是她,也难以在那张明媚的笑脸上找到破绽。

“为什么?”

“因为太子喜欢你啊,你是太子的表姐,他最看重的人,我想要和你成为好朋友,太子一定会很高兴的。”这种时候,馥雅郡主竟然不懂如何收买人心,反倒直言告之,这种私心的打算也这么单单纯纯的说了出来,真不知她是太聪明,还是太笨拙。

“你不嫉妒吗?我有可能成为你的情敌。”张纤已经不想拐弯抹角和这个无厘头的人说话了。

馥雅郡主居然脸红了,真的红了,扭捏了一下才道:“是敌人才是情敌,如果是朋友,就不算是了。”默认了对太子的感情。

什么逻辑?

“而且我想过了,太子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的,就算不是你,也会有其他人,虽然有时候心里未免有点酸酸的,但这样不对,太子本来就不会单独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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