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个人的,所以为什么又要因为本该如此的问题,而拈酸吃醋呢?”还有一句话她没有说,只要知道太子心里有她就够了,但就算愚钝,她也知道这样的话说出来,也许会让昭荣郡主不开心。
张纤听了她的话,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她明明说的每句话,都让人觉得不对劲,可是明明每句话,又是那合乎道理。
太子是明日帝王,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馥雅郡主已经坦然接受了这个道理,甚至太子也接受了,不接受的却是一直以太子妃为目标的她。
她一直用高标准要求自己,却无法做到最基本的一条,她不想也从未想过和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看着面前的陈卿依,想到之前太子说的那番话,张纤突然找不到方向了,她发现自己和陈卿依这样的女孩儿争夺赵珏真是一件莫名其妙的事情。
油然而生一种很讨厌的感觉,那个所谓编织了多年的梦想,就好像是揭开了朦胧面纱之后一张平庸的面孔,或者一块看起来很好吃,实际上不好吃的糕点。这真的是她处心积虑想要的吗?
张纤的脑袋从一片清明道一片困惑,最后终于深深吸了口气,化为一番恶形恶状的表达:“馥雅郡主,你太天真了,过去我竟然以为你是我敌人,我实在是太抬举你了,我无法表达我对你的厌恶之情,我觉得对你最大的折磨,就是眼睁睁的看着你成为太子妃,有朝一日身陷后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希望那时候,你还会记得你今天的话,把情敌当朋友……哼,真是自以为是的女人!”
对,没错,这样一说,张纤舒服多了,什么太子,什么馥雅郡主,两个不可理喻的人,一个是负心汉,一个是自以为是的小白花,对你们最大的惩罚就是看着你们恩恩爱爱,然后陷入一团乱麻,等到你们悔不及的时候,再用最优雅的方式嘲笑你们的爱情。
馥雅郡主被吓了一跳,发现张纤的话好古怪,这是诅咒?或者是……??
“啊,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张纤憋着气,伸手夺过陈卿依抱在怀里的玉须糕。
这糕点是她带来的,但是她现在不想送给陈卿依了,当着陈卿依的面,张纤拆开了盒子,将里面的糕拿了一块出来,放在嘴里狠狠咬掉了一块,然后哼了一声,白了愣头愣脑不明所以的陈卿依一眼,抱着盒子忿然离开。
就算是亲手指挥做出来的糕点,也不想给这么讨厌的人吃!哼!
也许对于其他人而言,决定从一段纠结的关系中抽身而出实乃一件幸事,但对于张纤来说,这个决定十分艰难,就如同抽空了她自己。
首先,她失去了呼烈儿,那时候至少她心里还有寄托,可以催眠一般的告诉自己,太子更加适合自己,成为太子妃才是真正适合自己的路。
然而现在她发现,她错了,她一直都错了,美丽的幻想破碎,她发现自己处在了一片混沌之中,没有爱人,没有梦想,没有感情,她只是一个内心空无一物可笑又可悲的凡人。
……站在那里,看着人物和光景流转,只你一人……
人物和光景仿佛在流转,张纤一抬首,见赵荻笑嘻嘻的看着自己,眼睛在自己身上一溜转,咂嘴道:“果然是人靠衣装,你穿着这身衣裳,才有了一股女人的味道。”
此刻,张纤身穿一袭绯红色的华裙,领口开阔,显出玉颈修长,锁骨精致,自上而下看,酥胸半遮半露,引人无限遐思,银带束起的纤腰不盈一握,皓腕上配着数根亮晶晶的细镯,挽着烟纱,不经意的一动,镯子之间相互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更兼之,她风鬟雾鬓,珠蕊摇曳,脸蒙着一层淡薄如雾的面纱,朦朦胧胧的轮廓,仿佛极美,又叫人看不分明,心心念念之间,就有些勾魂夺魄的风情了。
“穿着这种衣裳,你究竟要带我去哪里?”张纤没好气的问。
这身衣裳就不是正经女子该穿的,张纤开始后悔听信了赵荻的花言巧语,自前日见了馥雅郡主,回来之后她就将自己关进了房里,无心饮食,整日里病恹恹的,叫了大夫,却也瞧不出分明。
赵荻今日登门,硬把她给哄出来,先是带去了裁缝铺,说是按照她的身形做了身衣裳叫她换上,穿上了又不让她脱,还给她梳了头发,备了一方面纱,说是带她去个极妙的地方,于她有大益处。
她无精打采,也就任他处置了。这会儿两人坐在马车上,也不知这要到哪里去。
“你自放心,本王定有办法结你的心结。”赵荻笑得j险,倒是让张纤更不放心了。
“……”张纤的眼睫垂了垂,道:“我没有心结。”
“好,你说没有,便没有,不过今日本王带你去的地方,你若受益了,便能心想事成。”
却知这景王为何如此笃定?一会儿,马车挺稳了,张纤下来一看,面前立着张灯结彩的一座楼。
欢声笑语从里面传出,好不热闹的模样,是酒楼吗?张纤心想。
“是一座青楼,青楼知道吧,女人们卖笑的地方。”赵荻解释的颇为透彻,连青楼的名字都没说,尽说了关键。
此楼建在太明湖西,乃是他的私产,早该想到,如此声色犬马风流不羁的人物,哪里还会有什么好去处。
赵荻是避开闲杂耳目,让马车直接来到人迹稀少的后门的,比起那兴致盎然的景王爷,就算立于这样的地方,张纤也是一副恹恹的模样,不惊不怒,不悲不喜。
“你带我来这种地方?”张纤瞥了赵荻一眼,让赵荻由衷的感到了一股被鄙夷的感觉。
“走,进去了便知。”
“我是郡主。”张纤驻足不前。
郡主,身为一个郡主,打扮成这样,还要进这种污秽的地方?难道赵荻要在这种时候挑战她的底线吗?
“本王还是王爷呢,走吧,这里是本王门下经营的,不会有人认出你,难道你也是那种墨守成规的?你就不想知道,男人们,到底为什么这么喜欢这里?”
赵荻邪邪一笑:“不管是什么男人,只要是男人,就没有不好色的,阿珏也不例外,看你这样自暴自弃,本王真心替你不值,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你斗姓陈的丫头根本没用,问题的关键在阿珏身上吗?”
“若勾住了阿珏的心,你何愁不心想事成?”
赵荻替张纤不值,见不得她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他打算助她一臂之力,阿珏也是男人,再一本正经的男人也是男人,见了美色就没有不动心的,那一日陈卿依跳舞,他还不是一样看直了眼?
他还不知道张纤的心思千变万化,如今的消沉不在于受到了馥雅郡主的打击,而在于,她自己的迷茫。
楼子歌舞升平,好像真的很欢乐,张纤张了张嘴,想要跟赵荻解释什么,但是张了几次嘴,到底没说出来。
她看着进去的那间门,门里面是她从未见过的世界,放纵,欲望,醉生梦死,就像是罪恶的深渊。
她心里是唾弃这样的地方的,就像她心里其实也唾弃赵荻,唾弃自己。
赵荻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阿纤眼里渐渐失去了神采,越过他,慢慢的一步一步走进去。
☆、69暗黑郡主
黄昏时分,日渐西沉,天边的云也添上了一抹彤红的艳色,映照在了太明湖的粼粼波光之中,更显夕阳无限之美。
太明湖西,红墙绿瓦,一座青楼。明明最是藏污纳垢的地方,却偏偏修的金碧辉煌,美轮美奂。
这会儿这里还不算是最热闹的时候,要等夜幕来临,才显张灯结彩,迎来送往,人气鼎盛。
张纤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她和赵荻在二楼一间雅室,为了避免被马蚤扰,左右两间雅室都被清空了,而他们的这间,视野极好,透过垂下的纱帘,楼下的一切一目了然,不管是拼命扭动腰姿的舞姬,或者将青楼的姑娘搂在怀里上下其手的寻芳客。
赵荻来此,是从不要龟奴伺候的,给他端茶送菜的都是小姑娘,这些小姑娘是从小被卖来这里的,姿色好的便用心□,等稍大点就开始接客,姿色逊色的,就留下做些粗使。
两个模样端正的小姑娘端着酒菜送上来,并且摆好了桌,又给两人斟满了酒杯,双双欠身,正待退下,突然赵荻想起什么,道:“慢。”
那两个小姑娘就站住了,静听吩咐。
赵荻持杯,放在鼻下一闻,然后浅尝了一口,道:“换掉,要干净的。”
两个小姑娘闻言,既不反驳,也不多问,就将酒瓶和杯子都撤下去了。
几乎所有青楼都有一项不成文的惯例,酒里会掺杂些料,比春-药的药性淡许多,不过略有催|情,来了这种地方,男人一旦动了情趣,也就不愁银子不哗哗的来了。
赵荻是知道的,往日他荤素不忌,这样的酒水照喝不误,只要对身体没什么损伤,偶尔提提兴致,也只是更有趣味罢了,说来在他的庇护下,这里还能弄到五石散,不过这东西伤身,他也不大好这口。
一会儿,干净的酒水就送上来了,赵荻先是小酌一杯,才让她们退下去。
张纤似乎对楼下的情景更感兴趣,正坐在纱帘旁,一直往下看。
因天色暗了,下面的龟奴正在点灯,但这里的灯火和府里用的又很不一样,笼着一层幽暗的纱,并不显得很亮堂,且亮堂一些的灯火多聚在大堂中间的台子上,两边散开的座,都是隐在一种昏昏亮亮的光线之中,并且每一座都用屏风隔开。这种晦暗不明的感觉,天色越黑,便越是强烈。
就像是罪恶的滋生地,大概也在如此环境下,客人们才能放下防备,肆无忌惮的和姑娘们调笑耍戏,这里姑娘们妆容艳丽,衣裙轻薄,柔软饱满的胸脯和臂膀在纱衣的覆盖下,有种欲拒还迎的诱惑,这种几乎无法遮掩身体的曲线的衣裙效果出奇的好,在她们凑在人耳边低声细语,或者起身和人擦肩而过之际,状似无意的摩擦到了对方的身体,然后回眸媚笑的的时候,往往就有一种让人销魂到欲罢不能的吸引力。
还有一些舞姬,这些善舞的姑娘们尤其受到追捧,她们集中在中间的台上,伴着乐曲跳着各种妖娆妩媚的舞,台下聚集着一些好色的男人,在她们翩翩起舞的时候,偷看她们裙下的风景,那些姑娘们跳得十分卖力,仿佛以谁的下面围拢的男人更多为荣,偶尔对着这个抛抛媚眼,对着那个撩动发丝,嘟嘟小嘴。
女人们已经如此放-荡,而那些男子也毫不逊色,有的将她们抱在怀里在众目睽睽之下揉搓,有的和她们嬉闹,对饮,还有的围在舞姬周围,趁她们靠近的时候去摸她们的脚,去扯她们衣裙。
因到底是大堂,这些已经不算是过了,真正香艳的就会进厢房了。
但对于张纤来说,已经叹为观止了,青楼最吸引人的地方在于,踏入这里,就仿佛进了一个没有礼义廉耻的世界。
“这里的姑娘们是安阳城最好的妓-女,长得美,身段好,会勾人,更会伺候人,当然价码也不便宜,莫看这些男人们现在这种模样,出了这门,他们或者是一板一眼的父亲,或者规规矩矩的儿子,或者是谁人的丈夫,面对他人,道貌岸然,一身正派,全然是另一副摸样。”赵荻边喝酒边笑:“但实际上,是一群衣冠禽兽,谁也不比谁更高贵。”
都是一群禽兽,没有谁比谁更干净,都是一样的肮脏,但张纤惊讶的发现,自己并不排斥这个地方……甚至隐隐感到很……痛快。
她好像有一种奇怪的体质,趋恶避善,越是肮脏的她越能淡定接受,相反越是善良的,她怎么都看不顺眼,真乃怪事。
“本王知道你素来看不惯本王,其实男人都是一样的,区别只在于有的表现出来了,有的则没有,男人真的很虚伪,就比如这跳舞吧,嘴里说着献媚于人低俗不堪,可是实际上呢,没有男人不喜欢,说一套做一套的,就是男人。”
赵荻想到什么,又笑了:“阿珏也是,陈卿依乃白夷圣女,白夷尚舞,因此她和一般的大家闺秀不同,那日陈卿依跳了一曲,你还暗损她,却不知叫阿珏魂牵梦绕了数日。”
说到阿珏,张纤回头看了赵荻一眼。
赵荻叫她别看了,招呼她吃点东西,这些菜味道也是极好的,□和食欲的双重满足,才能锦上添花,做到客似云来。
张纤抬手在耳侧一抚,面纱的一侧滑落,掉了下来,她不太饿,吃食不过略动了几筷,可能是心情低压的很久,倒是很喝了几杯。
“所以,你是叫我学这些妓-女勾人的法子?去勾引阿珏?”张纤抬头问赵荻。
“食色性也,这些女人虽然贱,但胜在了解男人。”赵荻不管再猥琐不堪,到底也是皇家教养,他举箸而食,仪态也是极好,不过他说的话依旧没羞没躁。
“每个男人心里都有一头野兽,每个男人偶尔都会有克制不住想要变成野兽的冲动,这就是欲望,阿珏性格善良敦厚,其实是很好掌控的,只是你过去不得法罢了,你若能撩拨起他的欲望,以他的性子,必然对你负责到底。”
赵荻真狠,毫无廉耻的教张纤怎么算计自己的弟弟,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他良心未泯还是如何,他还是觉得心里有些莫名的不舒服,于是也狠狠喝了几杯。
张纤闻言只是笑而不语,自斟自饮,又给赵荻满上。
“大表哥,你对我真好。”张纤叹道:“可是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本王讨厌那个什么馥雅郡主。”赵荻再饮,却阻止张纤继续喝下去,道:“我知你酒量不错,却也不能多喝,姑母不知我带你来这种地方,若你醉着回去,我便没法交代了。”
“什么嘛,果然是因为我母亲。”张纤低低一笑,上次她问过赵荻,为什么和她亲近,赵荻说是因为臭味相投,她才不信呢。
张纤指着赵荻,到底喝了几杯,说话不顾忌了许多:“我几乎要以为,你对我母亲有不可告人之意图,说罢,那尚书夫人那么老,你却还喜欢,难道你其实喜欢年长的女人不成?”
赵荻闻言,几乎要喷了出来,用帕子擦了擦嘴,道:“你可真敢想,姑母养了我几年,我敬重些,难道就不该么?念你现在喝了几杯就说胡话,我就不罚你了,若是平常你敢这么说,我定要好好收拾你。”
张纤不信,歪着脑袋笑道:“收拾我?你要如何收拾?”
赵荻从未打骂过张纤,不管两人闹得多么不欢而散,但实际上,他对她还是有情有义的,故而张纤有恃无恐,量赵荻不会对自己如何。
张纤笑看赵荻,赵荻也看着她,四目相对之下,突然,两人同时想到赵荻唯一“收拾”过张纤的一次,那一次,在围场,他怒极攻心,才会强吻她。
这件事对于这两人,偏偏都是努力去忘记的,现下想起了,顿时各自心中莫名突了一下。
这回,张纤先岔开了话题,她侧开脸,手指无意识的叩击桌面,状若随意的道:“你刚刚说什么?你讨厌陈卿依?”
“嗯。”赵荻低头闷闷的喝了一杯。
“为什么?天真烂漫,本性纯良,我以为你们男人都喜欢她这样的。”
赵荻默了默,仍是低着头道:“……她不过运气比旁人好罢了,本王偏偏不喜欢这种撞大运的,比其她来,本王倒是觉得,太子妃这个位置你更实至名归。”
“哦?”这话张纤着实爱听,回过头来,双手改撑在桌上,托腮看着赵荻,一双眉眼忽闪忽闪,很想听下去的样子。
“有时候死缠烂打,屡战屡败,也不容易,哈哈。”赵荻肆无忌惮的笑着,见张纤拉了脸子,双眼狠狠瞪他,方才又笑着补充了一句:“当然,有时候不放弃自己的坚持,也是一件值得人敬佩的事情,不是吗?”
若说出现的早,张纤比陈卿依要早,若说定情,她和阿珏情愫早生,若说付出,她也绝不少于陈卿依,这是有目共睹的。
如果说以前赵荻心里还有些讨厌张纤,那么现在也没有了,他发现,曾经被他嫉妒过的她,并不是天生的幸运儿,她的一切,其实是和自己一样,都是努力去争取才得到的,他们这样的人,也许只有同类,才会理解同类。
说心机也罢,手段也罢,也只有他们自己才了解为了一个人或者一件事,不予余力去争取的感觉。
张纤听了他的话,心中默默的回味,神色又黯了黯。
不放弃自己的坚持?
她没有放弃阿珏,但是她放弃了呼烈儿,现在连阿珏也要放下了,她还有什么资格受这样一句话?
“你说错了,我已经放弃了。”幽幽一叹,不顾赵荻的阻止,张纤继续自斟自饮。
“什么?”
“我输了,陈卿依比我更适合阿珏,我认了。”
赵荻却愣一下,很怀疑她会这么轻易认输?
张纤看着他傻愣的样子,却觉得太傻了,自嘲的笑了起来:“就是这样,抱歉,辜负了你一番好意。”
“真的?”赵荻狐疑道。
张纤点头,不似作假:“我有什么道理骗你?”
“……”赵荻半晌不语,他是知情的,阿珏不止是她喜欢的人,成为太子妃,日后成为皇后更是她的梦想,在他看来,阿纤决计不是那么容易放手的人,如果她放手,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话题似乎变得怅然了起来,正逢此时外头传来琴音,张纤往下一看,只见台上的舞姬都散了,正有一名女子弹着琴,边弹边唱,这青楼里面的曲儿,多也是旖旎香艳,配得词儿,更加郎情妾意,十分露骨。
自然,这里是青楼,男人们来花钱找乐的地方,若是一派清高,又做给谁看?固然有些桀骜的,也早叫人砸钱玩烂了。
原来,月上柳梢头,已经到了青楼最热闹的时分,除了赵荻他们包下的三间,已经座无虚席,连大堂都坐满了,这会儿正热闹,也就到了姑娘们献艺助兴的时间了。
各位姑娘也是有些真材实料的,奈何身处青楼,配得不过是一些艳舞滛词,矫揉造作,不过一轮一轮的看着,也很是热闹。
张纤酒意微醺,手肘抵在桌子上,撑着脑袋看表演,而赵荻则看着她。
张纤另一只手捏着酒杯往嘴里送,酒水湿润了她嫣红的嘴唇,有一滴酒液从她唇角滴下,顺着下颚滑落,滑落的时候,纤细的颈项正在吞咽着酒水,一颤一颤,看上去让人有一种口干舌燥的冲动,偏偏那人还不自知,一张无辜的脸看向下面。
赵荻觉得自己好像真的醉了,不然为何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方才那一滴酒液此时已经滑到了她精致的锁骨上,映着外头的灯火,亮莹莹的,就像是汗珠。
汗珠,汗珠,他脑中不由自主的想象出了一副旖旎的画面——昏暗之中,一名长腿细腰的女子和他纠缠在一起,她黑发流散,肌肤雪白,他埋首于她的胸前,抱着火热的身躯,两人身上布满了细细的汗珠,他然后一抬头,就看到那一张美丽而熟悉的脸——
阿纤!
赵荻惊醒过来,倒抽了一口凉气,他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
赵荻强作镇定,而张纤还浑然不觉,赵荻自觉不能再喝了,舔了舔嘴唇,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不要。”张纤吃吃笑了起来,指着下面道:“我要下去跟她们一起跳舞。”
原来下面那些吹拉弹唱的姑娘们又散了,换了一拨轻纱蒙面,身穿纱裙的舞姬上了场,摆开架势,开始拼舞。
赵荻见她满面绯红,眼神轻佻,神态娇憨,还说着胡话,就知道她肯定醉了,道:“你醉了,我们走吧。”
张纤双手捧脸,发现自己脸上很烫,自言自语:“啊,果然醉了,可是我还不能走……”
说着,张纤扭捏一笑,起身道:“你等等我,我稍去就回。”说完便往外面走。
见她扭捏的模样,赵荻明了,这丫头喝了这么多酒,怕是要去方便,他站了起来,拉住张纤,伸手给她把面纱蒙上,又唤来伺候他们的那两个小姑娘,叫她们送她去更衣,且要记住,不要给人冲撞了,若是有事,只管报他的名号。
这俩小姑娘,也都当张纤是景王的姬妾,不敢得罪,搀扶着她下去了。
赵荻自己也有些醉了,不过心里倒是明白,若是寻常,留在这里过夜就罢了,今天既然带了张纤出来,必然也要完完整整的带回去,不可再多喝了,等她回来,他们就离开,找个地方给她散散酒气,把衣服换回去,万不能叫姑母知道了。
他等了许久,正想着阿纤怎么还不回,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哄笑。
赵荻下意识的向下看去,这一看,吓了他一跳!真不得了,台上那个绯红色衣裙的女子是谁?脸上那一方面纱还是他方才亲手跟她戴上的!
张纤!你还真敢啊你!
话说张纤酒意大发,上了台,众目睽睽之下,她学着那些舞姬的模样跳舞,刚刚开始,未免有些僵硬,在这些舞姬的对比下在,自然是显得十分的笨拙,引起别人的哄笑。
但这位郡主娘娘,偏喜欢和人作对,越是人家笑她,越是认真的学,慢慢的便开始有模有样了,原本笑她的人,也不由的多注意到了她。
她也是善于音律的人,虽然从不曾习舞,但具备一种神奇的素质,就是但凡她要做的事,总能做得出色,不过话说回来,这世上有些人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他们有一种把任何事做得完美的天赋,却总会输给不如自己的人。
郡主娘娘的模仿力惊人,居然几个回合就渐渐有了些妖娆妩媚的姿态,而且越来越似模似样,也因为她的进步神速,有目共睹,不少人开始给她叫好。
这时候赵荻已经下楼来了,他见张纤玩得不亦乐乎,舞姿已能融于这些舞姬之中,大为讶异,这位年轻的王爷也不是常人,寻常礼法奈何不得,他竟然舍不得打断她,抱着臂,饶有兴趣的观赏起来。
这时候的张纤还不知道,这群舞姬和之前的那些舞姬并不一样,她们作为重头戏在这个时候出场是有原因的,她也很快开始发现了这个原因。
舞姬们开始脱去衣裳了。
当舞姬们一层一层的纱衣褪去,胸前系着一圈仅仅只能被称为布条的东西,这布条也不过手掌宽罢了,上面系紧,下面松散,只缀着珍珠和彩石。由于装饰彩石的重力下坠,在她们不动的时候,这点点布条尚能遮挡她们浑圆的胸脯,而一动起来,彩石和珍珠随之一跳一跳,于是她们胸部若影若现,直叫人大呼过瘾。
其下细腰和小腹皆暴露在外,而长裙细又窄,这样细窄的长裙是不适合跳舞的,但她们的长裙在两边开了叉,直直开到了腰际,所以说这是长裙,还不如是两块布,靠着一根绳子系在腰上一样,可想而知,在她们跳舞的时候,大腿毕露,裙下香艳的风景简直挡都挡不住。
当然,这所谓的“裙下”,是什么都没穿的,所以这就是那些男人早早围在台下的原因。
跳舞?这里是青楼耶,跳舞怎么会是重头戏?
于是郡主娘娘,这算是自投罗网还是误入歧途?
当姑娘们差不多都脱光了,张纤也就傻了,就算她醉得再厉害,也不会脱自己的衣服玩儿啊。
可是台下那些□熏心的男人们是不依的,上了这台,只要是个女人都必须脱,他们围在台下,连跑,她都没法跑。
她只好祈求的看着台下的赵荻,而赵荻抱着双臂,微笑的看着她,做他一贯做的事,就是幸灾乐祸。
因张纤太过显眼,站在台子中央一动不动,周围的人开始用手拍桌子或者直接拍在台子上。
“脱!”
“脱!”
“快脱!”
张纤开始害怕了,她怕台下的人太激动冲上来扒她的衣裳,刚刚不过是借酒装疯,若是玩真的,她乃是金枝玉叶,怎么能当中宽衣解带。
张纤都快急哭了,虽然看不到她的脸,却能看到她皱拢的眉头和焦急的眼神。
赵荻笑了起来,逗她也逗够了,这才大步上前,因他常常在这里出入,很多人都认识他,因此给他让出了一条道。
大家看到,一贯风流不羁的景王爷旁若无人的登上了台,走到绯衣女子身边,在那女子的惊呼下,将之拦腰抱起,然后当众说了一句话。
“恐怕要逆各位的意了,她是本王的姬妾,得罪了。”
众人大悟,原来这女人是景王爷的姬妾,难怪装束都和这里的姑娘不一样。既然是景王爷的姬妾,便无人再敢调戏,任那景王爷抱着她下台,然后扬长而去。
张纤被赵荻抱着,自觉无脸见人,将脸埋在他的怀里,又想,幸好她始终戴着面纱,幸好无人认出她,大概也没人能想到,高高在上的昭荣郡主,会跑到青楼里跳舞。
这样想着,又觉得有种隐蔽而放纵的快意。
赵荻抱着张纤出了门,他的马车正等候在外,他将张纤丢进车里,然后自己也钻了进去。这一进去,可不得了,张纤张牙舞爪对他又抓又挠,两个人扭打在了一团。
“我叫你看笑话,我叫你没安好心!”
“是你自己上去的,可怨不得本王。”到底赵荻力气大,终于按住了张纤的双手,他喘着粗气道:“本王不是将你带出来了么,你这丫头,总是这样过河拆桥!”
张纤被赵荻按在车底板上,双手又不能动弹,这野猫一样的姑娘,凭着一个不服输的狠劲儿,张嘴就朝赵荻的脖子上咬去。
马车的车厢里,顿时传出了一名男子的呼痛声,以及张纤快意的笑声。
☆、7o暗黑郡主
张纤猖狂得意,自然惹了赵大表哥无数眼刀,这货也是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货,一口咬下去,含住了张纤的脖子。
含……?!
为什么是含?
赵大表哥是想狠狠咬的,奈何郡主娘娘的脖子太细,皮肤太嫩,到底没狠下心,一口下去,牙齿就不攒劲了,只是噌了噌,然后……舌尖,舌尖轻轻的刮了一下……也就是俗称的舔……舔……
张纤酒意微醺,肌肤泛红发烫,本就敏感,原本还在嬉闹,因这一下子,整个人僵住了,全部的感觉好像集中在了颈部,然后被无限放大,尤其赵荻呼吸的热气呼在她后颈窝,这让她觉得颈窝又热又潮,又酥又麻,这种感觉倒不说是十分难受,甚至有种说不出的舒服,竟让她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
马车缓缓而行,车厢里一片安静,张纤躺在车里,赵荻压在她身上,她睁大了眼睛,瞪着上方的马车顶,虽然她什么都看不见。
车里光线很差,他们最多只能看到彼此的轮廓,也正因为如此,视觉被屏蔽,其他的感觉就敏锐了许多,张纤能听到马车轱辘转动的声音、马脖子上的铃铛发出的细细铃声,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还有……身边人越来越粗重的呼吸音。
她不是傻子,知道这样代表什么,于是心中慢慢生出一股恐惧,而更让人恐惧的是,这让她感到很兴奋!
她不敢轻举妄动,虽是不动,但她身上散发的淡淡的香味,让同样僵持住的赵荻毫不觉察的加深了呼吸,一呼一吸之间,她的气息进入了他肺腑,这无疑是一件引火**的之举,让来自□,如一只无形的小手,一直勾挠到了他的心里。
终于,赵荻抬起了头,黑暗中与张纤四目相对,声音略沙哑的喃道:
“推开我……!”
“嗯?”
“我给你一次机会……推开我……”
赵荻一说话,酒气熏在了张纤脸上,她愣了一愣,然后挣扎了一下,却没有去推他。
为什么?
难道她不知道自己正面临什么样的状况吗?
张纤忍不住怒道:“至少你要松开我的双手先!”原来方才赵荻要咬她的时候,就已经按压住了她的手腕,到现在仍然没松开。
说什么叫她推开他,装得无辜状,实际上说一套做一套。
赵荻闻言轻笑了起来,忽然道:“其实你说错了……”
“什么……什么错了?”
“姓陈的丫头,并非是所有男人都会喜欢的……你比她出色太多了。”赵荻俯身,凑到张纤耳边,轻声道:“只不过你太出色了,不是所有男人都能够有勇气站在你身边,与你并肩……。”
她说的话,似乎每一句他都记得,她说陈卿依这样的女子是每一个男人都会去喜欢的,但他不这样认为。
他趁张纤不注意,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垂,感受到身下人微微一抖,他呢喃低语:“……这不是你的错,你没有必要为此难过。”
赵荻已经松开了张纤的手腕,但张纤没有注意到,她已然在思考赵荻的话,他说的话就像是滴在她心里的蜜糖,或者是令人沉沦的毒酒,总之,她想听他说下去。
“你想要的人,追不上你的脚步,这让你如此失望,也许你自己都不知道,你独饮的姿态,看上去那么落寞,令人心痛,有人辜负了你……但这不是你的错。”
他一直在旁观,他看得最清楚。
他说的这个人,可能是阿珏,也可能是其他人,也许有什么事情悄然发生,不为人知,但他仍看得出来,她的眼神,不知什么时候起逐渐暗淡,在一个如她这样骄傲坚强的女子眼睛里,看到这样的眼神,实在令人惋惜。
赵荻的手,抚上张纤的腰,四指相托,拇指在她轻软的衣料上轻轻摩挲,隔着衣料,她能感到他掌心的温度。
“美人在骨不在皮,我从未见过有谁如你一样美得张扬霸道,本就该如此,你的所有都是自己去努力争取的,这便是你最无人可及的地方,你才是那种真正用心在活着的人……”
“真的很美……”
张纤迷茫了,耳边动听的情话仿佛似成相识,是谁呢?谁曾打动过她那颗不可动摇的心?
——因为你是那种真正用心在过日子的人……
张纤好像想起了什么,又好像忘记了什么,心里的悲伤本该早已沉寂,不知为何,此时仿佛找到了突破口,宛如经历了时间的酝酿,最终无法阻止的满溢而出,让她永远无法忘记,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东西被她丢失了,并且,永远,永远无法也回不了头了。
——你本可以成为更好的人……
是谁在跟她说话?
——看着时光和景物流转,而你,始终一人……
不要说了!
——让我来告诉你你有多么可怜……
够了,我不在乎!
——你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人会在乎你,你以为你高高在上,实际上你一文不值,一无所有,你像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得到别人的尊重,更不配得到别人的真心……你是一个可怜虫。
我不在乎……真的不在乎!
迷蒙中,泪水流下,贴着张纤面颊的赵荻感到的湿润,讶异的抬起头看她。
“你……哭了?”
有些事顺其自然就会发生,但若真是令她如此痛苦,便是赵荻,也只能失望的放开她。
却不想,黑暗之中,张纤伸出了手,她触摸到了他的脸,手指微微颤抖,指腹抚摸着他脸上滚热的皮肤,指尖滑过他的眉眼,他的鼻子,他的嘴唇,她看不清他,仿佛是在脑中勾勒谁的形象。
“不要说话……”
只听身下那人幽幽一叹,接着她忽然勾住了他的脖子,低低的笑了起来,她的声音嘶哑,似乎在竭力压抑着什么,她舔了舔嘴唇,道:“今晚,我不想一个人,抱我……我想我们可以更惊世骇俗一点。”
惊了世骇了俗又何方?
她就是这样的人,不会改变,也改变不了了,就像她永远也无法成为更好的人了。
带着哀伤而决烈的放纵,张纤主动凑上前去,如刚刚赵荻对她做的那样,她学着他轻轻啃咬他的脖子,用牙齿噌他的皮肤,用舌尖挑逗他的触觉,并且无师自通的学会了吮吸。
这样的挑逗也让赵荻欲罢不能,欲-望高涨,他手摩挲到了她的衣襟,想要解开她的衣裳,急切得不行,又因她的挑逗分了心思,最后连扯带撕终于解开了她的衣裳。
他们就如两只好不容易找到同伴的孤独的野兽,亲昵而激烈的互相亲吻啃咬着对方,恨不能将之骨为己骨,肉为己肉,身体发肤融于彼此,纠缠之中,张纤也去解他的衣裳,只是颇不得法,于是赵荻拉着她的手去解自己的腰带,然后甩开了外袍。
两个人陷入了一种疯狂状态,一切的束缚都让他们痛恨,他们很快几近赤-裸,张纤的一身皮肤柔滑而富有弹性,纤腰不盈一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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