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作。”
“然而、然而宋军占领直沽才一个多月,怎么能够修好一座比大都还要高大的城池?微臣、微臣心慌,还请皇上做主。”
“此事、当真?”忽必烈也不太敢相信所听到的事情,一个多月修好一座坚固的城池,这简直就是一个笑话,不、比笑话还可笑,想大都如今断断续续修了将近十年也只是修了一个大的轮廓,整体的城防工程至今还没有完工,就算是修一个轮廓,宋军能够在一个多月修好吗?
“微臣不敢蒙混皇上。”也先不花“噗通”一声又跪了下去,大声道:“末将虽非亲眼所看,但信使当中有微臣的家主人,料想也不敢蒙骗微臣,还有微臣也分开回来的信使,多次询问,待得确定消息无误,微臣才敢过来见皇上。”
“微臣、微臣办事不力,还请皇上饶命。”
忽必烈倒没有处置也先不花的意思,还是那句话,朝廷没有人,也先不花既然说得肯定,那此事倒有几分真实,只是宋军如何占领了直沽、如何修起了一座大城,这都是需要好好计量之事,也先不花知道的是第一手资料,还得从他口里问清楚,于是叹了一口气,道:“你先起来,陪朕用餐吧。”
也先不花惶惶,但却不敢说半个“不”字,跟在忽必烈身后,站着吃了半个奶酪、喝了半杯奶茶,诚惶诚恐说道:“微臣得皇上恩重,这是微臣这么多年来吃得最饱的一次。”
忽必烈虽年老,但胃口还不错,一连吃了好几个奶酪,更是喝了两杯奶茶,这才用绸布抹了一下嘴巴,也不追究刚才也先不花的谎言,问道:“直沽城宋军人数几何?城防是否完善。”
“回皇上,微臣不知。”也先不花差点又要跪下了,不过还能勉强站好身体,艰难说道:“直沽城很大,城墙表面整洁,看来是费了不少心机,若是按照如此推测,直沽城的宋军恐怕不少。”
“山东、陕西,如今又多了一个直沽。”忽必烈有节奏的敲着案桌,囔囔说道:“宋军为什么要占领直沽呢?难道不知道直沽城就在大都旁边,难道不知道大都有大元朝最精锐的将士。”
“不对,山东、陕西、哈拉和林,三地屡次用兵,如今大都只有不到三十万骑兵,莫非宋军想引开大都的兵力,莫非宋军的目标是大都?”忽必烈想到这里,不由自主皱了皱眉头,对于他来说这是一件不可思议之事:“即使是只有三十万骑兵、甚至是二十万、十万骑兵,难道宋军真有把握打败大元朝最精锐的勇士?”
“这、绝、对、不、可、能、吧。”
忽必烈心中多了一份疑惑,但也多了一份担忧,若真如自己所想,宋军的胆子未免太大了吧,而且宋军真能有这么多兵力吗?没有五十万以上的兵力,宋军敢打大都吗?
“皇上……”也先不花不由叫了一声,想到宋军就在身边安营扎寨,他心中就多了一份顾虑,想着宋军只要半天的时间就能攻打大都,也先不花心中多了一份恐惧。
莫非大元朝的气运已经到头,莫非长生天不再保佑他的子民,天啊,襄樊之败、伯颜南下之失、北方大旱、中原动荡、山东、陕西被宋军抢占,就连蒙古的都城哈拉和林如今也在炮火的威胁之下,如今竟然连京城也免不了遭受战火,大元朝、伟大的大汗忽必烈,能不能挺过这一关呢?
“静观其变。”忽必烈摇了摇头,道:“这个消息你要保守秘密,不能泄漏出去。”
也先不花也不敢反对,按照他的意思,别人已经打到了门前,你还要看他在你门口修房子吗?但这些话也先不花却是不敢说出,忽必烈现在的心情恐怕是差到了极点,若是再激怒他老人家,自己恐怕吃不完兜着走。
忽必烈却没让他离开,低声吩咐身边的侍卫,不一会儿却是来了一员老将,却是都元帅孛鲁欢,孛鲁欢本领不大,但为人稳重,如今大元朝将星调零,都元帅也能当大将用了,见孛鲁欢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忽必烈微微生怒,但还是强忍怒气,说道:“孛鲁欢,朕知道这些年委屈你了。”
“你以前当做朕的探马先锋,今去帮朕探察一下直沽的情况,也先不花丞相知道一些情况,具体事情你与他细说。”
“朕需要知道的是宋军在直沽的人数、还有修建城墙的规模和材料,最好就是能够知道宋军的统领,将领。”
孛鲁欢嘴角微微动了一下,但却没有说话,他其实想问的是莫非直沽已在宋军手中,但看忽必烈的表情,这事倒是不假了,待会问问也先不花就知道了,没有必要现在惹忽必烈生气。
见孛鲁欢不吭声,忽必烈虽然知道他性格使然,只好再问一句:“是否清楚了。”
“臣,遵命。”孛鲁欢吓了一跳,自己不吭声,没想到连答复的话也忘了说,实在是老糊涂了,看来得找一个机会跟大汗告老还乡才行,要不然日后怎么死的也不知道。。。
第二百二十一章一路向北(21)
第二百二十一章一路向北(21)
直沽城,三十里之外,一名须发皆白的老将伏下身体竟然连大气也不敢喘,也不知道等了多长时间,或许是半个时辰,又或许是一个时辰,反正是等到他老人家昏昏入睡,差点梦见周公之时,身边的亲兵拉了拉他的衣袖,见他迷茫中醒来,这才低声附耳道:“大帅,乌呢格回来了。”
“乌呢格?”孛鲁欢毕竟年纪大了,犹疑了好一会才猛的醒过来,是自己派出去的探子回来了,乌呢格是草原中狐狸的意思,乌呢格长相平凡,但骨子里头非常狡猾,为大元朝立功不少,若不是这次任务重大,也不容易请动这尊大爷。
只见乌呢格穿着一身牧民打扮的老旧衣服,裹上一条带有羊粪臭味的头巾,再加上一双烂鞋子,配上风霜的面孔,看起来跟常年生活在草原的牧民没有任何区别,只是他如今双眼迷茫,一脸莫名其妙,直到孛鲁欢叫了他两声,他才反应过来。
“大帅,此事、此事却是再让人惊奇不过了。”乌呢格声音中带有几分不敢相信的语气,挠了挠头,莫名其妙说道:“直沽城、直沽城竟然打开城门,允许百姓自由进出,属下跟在一伙牧民身后毫无阻拦的进了直沽。”
“属下颇为好奇,和牧民套话,才知道昨天宋军派人到他们部落、各地村寨通知,说直沽城可以自由进出,并且有大量的粮食出售。”
“大帅可能有所不知,这些年北方大旱,百姓的生活并不容易,听到有粮食出售,就算是知道直沽城有危险,也是会冒着危险抱着希望前往,意图用自己手中最微薄的收入去换取活命的粮食,这就是百姓的命运。”
乌呢格说得有些沉重,他生活在草原和森林的边缘,他小的时候只能靠猎取狐狸为生,那柔弱舒适的狐狸皮,是部落贵族老爷的最爱,狐狸的狡猾、只有比狐狸更加狡猾的人才能猎取,乌呢格正是这比狐狸更加狡猾之人。
“城内、城内情况如何?”孛鲁欢却没乌呢格想得这么多,他出身将门世家,自然没有这般的体会,他一辈子虽说不上荣华富贵,但填饱肚子却是从来不愁。
“城内的情况?”乌呢格抛开心中的愁思,这些年来他也成了剥削如当年自己一般的百姓,他也穿上了珍贵到了极点的丝绸、棉衣,但他始终没有玩弄那舒适的狐狸皮:“像是什么都可以看见,但仿佛却什么也看不到。”
“至于城墙的情况,更是如此,远远看去就是一片灰色,但若是走到附近,身边马上会有宋兵来阻拦,好声好气的阻拦,言什么军事重地,不能靠近。”
“而城墙上的守军更是如此,”乌呢格究竟是一个合格的探子,也不用孛鲁欢吩咐,把情报说得条条有理:“城墙上的宋兵明显很多,仅是东门,属下粗略看了一下,就有三千余人,而且看上去皆是宋军的精锐,但属下却觉得这些士兵有些不自然,仿佛要极力掩饰什么?”
“属下好不容易摸清了宋军大营的位置,找了一处附近的酒馆,从窗户远远看去,仅是东门的宋军大营,约莫能够驻军五万余人,校场东面又有巨大的马棚,约有三万匹战马,规模非常之大,也不知道这么多战马挤在一起,宋军用什么办法才能防止瘟病。”
“属下仔细看了一下,直沽城内竟然有四座宋军大营。若是按照这样推算,宋军直沽城内的士兵不下二十万,甚至更多,而且至少有一半以上是骑兵,但属下却又从中发现了不妥。”
“宋军大营虽极为宽阔,但校场上的宋兵却极少,属下进城的时间还早,若是按照宋军的做法,却是应该正在早训,但校场上人数不过数千人而已,属下倒是不敢肯定,这是不是真有数万人。”
“再说,若是按照刚才的说法,直沽城内宋军将会达到二十万,大帅可知道,这二十万大军的消耗将是一件恐怖的事情,宋军哪里还会有粮食出售?”
“你的意思是说,这是宋军故意做出来给我们看,直沽城内的宋军其实没有这么多?”孛鲁欢听得乌呢格一轮嘴说完,差点崩溃,乌呢格说得倒是详尽,问题是孛鲁欢听得糊涂。
“属下不敢肯定,要不、要不大帅进城走一趟?”乌呢格小心翼翼建议,如今直沽城虽然开放,但谁知道这会不会是宋军的引狼入室之计,若是把孛鲁欢陷进去,自己的责任倒是不轻。
孛鲁欢也是犹疑,他年纪大了,早些年的斗志也松散了,一心只想着等时机就向忽必烈告老还乡,回家做一个富贵翁,也好安详晚年,如今的他,早已被岁月抹去了斗志,早已没有了当年战死沙场的意志。
“大帅,如今宋军正是示好北方百姓之时,要不然也不会把粮食大方出售,属下看了一下粮食的价格甚至比大都卖得还要便宜一半,想必宋军就算是发现了我们的身份,只要我等不离开人多的地方,宋军也不会找我们麻烦。”
“再说属下略懂易容之术,虽不能把大帅变成另外一个人,但让旁人认不出来倒也是容易,这一趟任务完成之后,属下就可以告老还乡了。”
听到告老还乡四个人,孛鲁欢彻底心动了,故作严肃说道:“为朝廷尽忠效力,爷爷就连死也不怕,直沽城就算是乌兰牧之地,爷爷也要闯一下。”
乌兰牧是蒙古最凶恶的地方,乌呢格心中冷笑,还是放下心中的不悦,从战马的布囊拿出了不少东西,他到底是这方面的能手,不到半个时辰,孛鲁欢及他几个亲兵都已经变成了草原上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牧民了,这些人几年前、十年前、或是数十年前都是草原上的牧民,他们装扮成牧民是再容易不过了,然后乌呢格出去了一趟,不到一刻钟却是牵来了三匹驽马,一匹母马,还有三匹小马,然后把羊皮往身上一匹,尊敬说道:“老族长,咱们应该出发了。”
很自然,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部落,年老的族长,带着五个族人,带着族里为数不多的驽马,想进城换一些粮食,只是身后的那几个族人,脸上像是受了数千年的委屈,一点脸色也没有。
“干旱、寒冬、换点粮食。”孛鲁欢的宋语虽说得极为利索,但如今却故作结巴,乌呢格知道宋军向来同情贫苦的百姓,所以才让孛鲁欢故作胆怯。
果然,城门的小兵看到孛鲁欢一脸愁容,脸上的皱纹几乎都要耷拉掉在地上,枯黄的胡子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有打理,看得小兵鼻子酸酸的,指了指街道,好心说道:“大爷,你沿着这条街一直走,走到一个分岔路然后往左边走,里面有一家收购马匹的商家,那商家是直沽城内数一数二的好人,一定会给你买一个好价钱。”
“出来沿路返回,再沿着大街往前走,走到第三个分叉口,然后往右走,里面有一家粮店,店主童叟无欺,是大宋的男爵商家,天大的好人。”
孛鲁欢慌忙道谢,一行人顺利得难以相信,路过城门时,孛鲁欢还故意摔了一下,接机摸了一下城门附近的墙体,冰冷、带有一些粉末,还有一些泥沙,附近的士兵脸色瞬间大变,仿佛是遇到了什么恐怖之事。
一个小将迅速过来扶住孛鲁欢,并且不觉意之间把孛鲁欢的手擦干净,着急说道:“老人家,你没事吧?新路不好走,老人家你注意一点。”
宋兵的造作,还真把孛鲁欢吓了一跳,他身边的亲兵更是第一时间把孛鲁欢拉住,就算是跑不了同归于尽也是好的,免得以后家里人受到打击。
敢情是怕自己摔坏了,孛鲁欢一时愕然,竟然说不出话来,他心里想着这事若是遇到元军会怎样呢?进城不但不用交税,甚至还为道路不好而自责。
“族长,我们该走了。”乌呢格拉住孛鲁欢,用力掐了一下他的手臂,大声道:“族长,快谢过军爷,我们应该走了,要不然今晚就要住城里头了。”
乌呢格的意思很清楚,迟了关城门就出不去了,孛鲁欢也是瞬间迷惑,此时也反应过来,他毕竟是多年的老将,连忙道谢:“不敢、不敢,小老儿没事、是小老儿腿脚自己不利索了。”
“天寒地冻的,老人家出来一趟也实在不容易,一定要注意身体啊,等皇师打败掠夺百姓的万恶的忽必烈打败之后,你们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要不是孛鲁欢和他身边几个亲兵都已经易容,此时说不定已是脸色大变,乌呢格毕竟是多年的老油条,连忙附和说道:“大人说得对,打败之后我们都能过上好日子了。”
小将看孛鲁欢也没什么事,这才让他们过去,再三嘱咐他们要小心一点,还说城内修了不少新路,走路也不能走得太快。
一路上人还真不少,他们虽然来得早,但不少百姓已背着粮食往城外走,一边走一边还说着直沽城内的粮食真是便宜,自己只不过是用了一张脱毛的羊皮就能换了一大袋粮食,有了这一大袋粮食,省点吃的话今年冬天说不定还能熬过去呢?
孛鲁欢脸色越发不自然起来,他虽一心想着告老还乡,但毕竟是蒙古人,蒙古人的尊严已渗透了他骨子里头,他越发清楚宋军抢占直沽的意图,他虽没有熟读史书,但也听说汉人的历史有晋国和吴国相争,晋国有一个叫做羊祜的大将就是在边界上收买吴国百姓的人心,等到两军开战时,结果可想而知,如今宋军用的不正是这个法子吗?
若是任凭这样下去,恐怕不用三年,北方的百姓都归于宋朝了,想到这里,他忧心忡忡,就连直沽城内宋军的情况也少了一份心机,隐约看到街道上也有不少宋兵在巡查,估计是预防探子之类,而且宋兵身上盔甲明亮,头盔耀眼,就连手中的武器也是闪闪发光,端得吓人。
做戏要做全套,孛鲁欢头脑有些混乱的跟着乌呢格,顺着小兵指示的方向来到一个商家,很快就有伙计迎上来,说得竟然是蒙古语:“诸位客官,是否要出售马匹呢?请放心,我们家掌柜是大宋男爵商人,信誉最好,价钱公道,童叟无欺。”
“这是我们族长,你们这些汉人最狡猾来了,见到所有人都这样说。”乌呢格装样子十足,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势利起来。
“族长大人光临,小的倍感荣幸。”伙计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上前鲁莽的抓住孛鲁欢的手,紧紧的晃了几下,大声道:“这下小的脸上可就有光了,价钱方面,绝对让你们满意,刚才那位客官说我们狡猾,那小的就不敢同意了。”
伙计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张制作精良的纸张,递给乌呢格,认真说道:“看到没有,这是我们大宋官府发的凭证,上面注明了咱们掌柜的身份,这可是再多金钱也买不到的宝物。”
乌呢格和孛鲁欢装模作样看了一眼,两人心中暗暗吃惊,这可是一等一的宣纸,还用皮夹子夹住,仅是这等制作,已经耗费不少,不由还真相信了这油嘴滑舌的小伙计的话。
“且权当你说的都是真话,你帮一下眼,看一下我们部落的骏马值得多少钱?”乌呢格见孛鲁欢一路迷迷糊糊,知道他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连忙上前说道,这倒也是正常,一个老族长哪里会轻易和别人打交道。
“这位客官,您容小的稍等。”小伙计也没说什么驽马骏马,只是仔细查看了一番,最后才认真说道:“这位客官,这三匹是驽马,耕地倒是能够用得上,这母马倒是不错,只可惜料理得不好,以后做不得大用了。”
“至于这三匹小马,嗯,现在还小不容易看出以后会长成什么样?但小的自小懂马,倒也可以看出一二,其中两匹断然也是没有什么希望,但那匹黑色的小马,日后或许能够成长战马。”
“所以,核算下来小的只能给你们一百两银子,这价格也实在是不便宜了,要不知道这里是北方。”小伙计刚才说话倒是油嘴滑舌,但如今却是一脸认真。
“一百两”听到这个数字,差点把孛鲁欢吓了一跳,他这个都元帅当得虽然潇洒,但若是没有外调,呆在京城里一个月也不过是十两俸禄,如今倒好,几匹怎么也看不上眼的驽马,就值一百两,几乎他一年的俸禄。
“哼,莫非是欺负我们部落没人。”乌呢格冷哼一声,道:“刚才你又说了这一匹小马长大之后会成为战马?战马值多少钱?别欺负我们小部落,但这些消息还是灵通。没有三百两以上,能买到战马吗?”
“这位客官,”小伙计赔笑道:“小的不是说了,有可能而已,以后还不一定能不能长成战马呢?再说这要是能够长成战马,此间还不知道耗费多少。一百两断然是不会少给你们的了,如今这个时局,我们也是冒着风险在做生意,大家都不容易啊。”
“怎么说你也要给我们添三十两。”乌呢格大声说道:“你看我们部落把母马都拿出来卖了,实在是、实在也是不容易啊。”
小伙计一时为难,道:“这事小的也不好做决定,要不你等等,小的请掌柜出来把把眼?”
孛鲁欢不知道乌呢格怎么就折腾这些小事,自己虽然喊穷,但也不至于一分一毫斤斤计较,再说现在大事要急,不由低声说道:“算了,一百两……”
“一百两实在太低了点,那就麻烦小掌柜您了。”乌呢格拦住孛鲁欢,掐住孛鲁欢的话,小伙计果然没有怀疑,走进了店里头。
乌呢格这才压低声音道:“族长,这里是宋城。”
孛鲁欢这才醒悟过来,自己如今却是身处敌营,周围全都是敌人,若不小心暴漏了身份,自己恐怕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于是不再说话,任凭乌呢格吵架。
不一会儿,果然看到小伙计身后跟了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老头一见面就拱手作揖,一套繁琐的礼仪把孛鲁欢看得眼花缭乱,也不管他们懂不懂,折腾了半宿,这老头才疙瘩说道:“诸位贵客,光临敝店,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诸位贵客,快快请坐。”
孛鲁欢差点没晕倒,乌呢格也差点反应不过来,良久,乌呢格才悻悻说道:“老掌柜,你把把眼,看这些骏马值多少钱。”
“莫谈银钱,贵客光临,老夫幸哉,请进门喝茶、喝茶。”老掌柜激动得拉着孛鲁欢的双手不停颤抖,孛鲁欢真担心他一不小心挂掉了。
乌呢格狠狠捏了自己一把,连忙说道:“多谢老掌柜了,只是我们住得远,老族长身体又不好,只想早点买了马换了粮食回去,要不,我们各让一步,这些马我们就一百二十两银子卖给你了。”
“都说莫谈银钱,这不是伤了咱们的感情,伤了咱们大宋的仁义……”
“老掌柜,一百一十两。”乌呢格坚定说道:“一百一十两是最低的了。”
“长生天保佑,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一百两,成交。”孛鲁欢大声道:“掌柜热忱,只可惜我们远道而来,实在不能久留,下次可否、下次可否。”
心里却是狠狠想着,下次若是再来,定然是率领大军前来,攻破直沽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砍掉这啰嗦的老头的头颅。。。
第二百二十二章一路向北(22)
第二百二十二章一路向北(22)
“老族长高义,老夫认识那粮店的掌柜,待会老夫与你一同前往,定然让他便宜卖给老族长。”老掌柜紧握孛鲁欢的手,大声道:“好人呐。”
孛鲁欢差点要晕倒地上,幸好乌呢格迎上来,拉开老掌柜,婉言拒绝:“老掌柜客气了,眼看天色已经不早,我们族长实在是耽搁不得,不满老掌柜,我们小部落、小部落的族人今天还没开餐呢?”
“还请老掌柜多多见谅,此次掌柜款待之恩,下次我们部落还是找老掌柜你交易,定然不会食言。”
“那实在可惜了。”老掌柜只好依依不舍的放开孛鲁欢的手,再三吩咐:“诸位一定要记住我们的商家名号,下次前来老夫一定好好招待诸位贵客。”
孛鲁欢和乌呢格忍不住抖了一下,差点瘫痪在地上,幸好两人也算是经过大风浪之人,这才想起忽必烈大汗早些年喜欢用汉人,但年纪大了却是恨不得把所有的汉人都从朝堂上赶走,敢情也是受不了汉人的极度啰嗦啊。
众人好不容易拿了银子离开,待得众人走远,老掌柜转回店内,却看到张贵正坐在内堂里喝茶呢?见老掌柜转回大堂,连忙拱手作揖:“想不到赵老先生竟然把他们哄得团团转,这手艺、这本领,在下今天可是见怪了,果然是浸y数十年的好手艺啊。”
此人却正是建康的赵普,这老先生如今倒是一腔热血,当初张贵召集商家支援,这老先生积极得很,第一时间就极力拥护,甚至抢在京城的那些商家的前面,也算是为建康的商家争了一口气。
赵普人老心不老,竟然一路跟从张贵北上,也算是一个胆大包天之人了,张贵袭击直沽,如今直沽城内的将士将近十万,若不是赵普等商家调集大量的粮食、草料北上,单靠朝廷的救援,张贵他们早就饿死了。
“不敢当、不敢当。”赵普通过陈潇和均州军搭上了关系,后来郭平攻下建康,他倒是立了大功,从此被均州军划入红色名单,赵家的生意更是蒸蒸日上,如今更是把大本营落在江陵。
赵普孤身北上,三个儿子都留在了南方,大儿子赵懿调度粮草、二儿子赵曙在江陵开拓市场、三儿子赵衢在建康留守家业,均州军再把陈潇调到他身边伺候他老人家,也算是缘分一场。
“见过大人。”陈潇如今也是名声在外了,在攻占建康也是立了大功,但见到张贵还是颇为激动。
“呵呵,你小子,以后就跟赵老从商好了。”张贵打趣的看着陈潇,笑道:“我看你刚才的应付,简直就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小j商啊,还说什么童叟无欺。”
“属下志不在此,”陈潇连忙拍胸口表示自己的志向,偷偷看了一眼赵普,发现他也没有反对之意,这才解释道:“大人可不知道,北方的马就如我们南方的牛,甚至比南方的牛还贱得多,那些所谓的骏马也就值这个价格,价钱高了,反而会让他们生疑。”
“可是确定了?他们就是蒙古人的细作?”张贵虽抱着宁愿杀错不会放过的心态,但问清楚一点也好,毕竟他不是一名专业的屠夫。
“保管错不了,”陈潇颇有把握说道:“听吕大人说这老小子已是第二次进城了,第一次还去了酒馆东张西望,你敢说他不是为了刺探秘密。”
“这老小子的易容技术还不错,若不是他的动作、眼神变化不大,属下也差点认不出来,还有他的手、嘿嘿,断然是握刀的手,定然不是拿牧羊鞭的手。”
“还有那个所谓的老族长,在下怀疑他就是孛鲁欢了,大人只要一声令下,属下马上带人把他抓起来。”
“陈潇,你小子又混过界限了。”张贵大笑,拍了拍陈潇的肩膀,道:“你给老子好好待在这里伺候赵老先生,若是出了什么差错老子找你麻烦,若是伺候得老先生满意了,老子也算你一大功劳。”
陈潇刚才还是抑扬顿挫的脸,此刻突然像垮了一般耷拉没有了生气,赵普连忙说道:“大人严重了,陈潇志在战场,老夫断然是没有阻拦的意思。”
“那个老族长,也正如陈潇所言,手中的老茧也不是拿羊鞭之人,肯定是多年的老将军,而且他说话言不由衷、受不得委屈,在朝廷也是有一定地位的人。”
“嗯,不急,既然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咱们就看他慢慢表演。”张贵摆了摆手,道:“陈潇,你别嫌弃委屈,你有大才老子自然知道,但人活一辈子,总不能全是风光,你给老子好好呆着,到需要你的时候自然会把你叫去。”
“均州军永远不会忘了你,也不会忘记你的功劳。”
陈潇鼻子一酸,看着张贵离开的身影,一时不知所言,赵普倒有几分尴尬,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都是老夫耽搁了你。”
“不”陈潇却是摇了摇头,道:“大人说得很清楚,人要知道自己的本领,或许在下真的不适合上战场,又或许大人认为我在战场之外,能够发挥更大的作用。”
“大人看人,从来也不会出差错,或许我真的应该去尝试一下。”
多年以后,成为大宋第一任工商部尚书的陈潇,回想起这一席对话,才恍然大悟,人各有潜力,而大人却是能够看透一个人的潜力。
孛鲁欢和乌呢格好不容易脱身,天气虽冷,但两人竟然出了一声冷汗,没想到听一个人啰嗦竟然比上战场还要辛苦,心里暗中幸运,日后断然不能再碰上这种人了。
“乌呢格,你说这粮店还去不去?”孛鲁欢抬头看了一下天色,竟然已是日中时分,没想到这一耽搁竟然用去了两个时辰,他二十年来生活平静,哪里受过这种待遇,如今竟然肚子咕咕作响,恨不得马上离开这个鬼地方。
乌呢格沉吟片刻,他跟孛鲁欢倒是一样的心情,恨不得马上离开直沽城,若是再继续拖下去,众人的身份恐怕就要暴露了,只是他为人稳重,直沽城如今毕竟是落在宋军的手中,看那街道上也站满了宋兵,知道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暴露了身份。
众人正犹疑之间,一个爽朗的声音响起:“咦,这不是老族长吗?你们刚把骏马买了吗?在下说得不错吧,那可是一等一的好商家。”
“你们现在可是去粮店,来、来,在下马上带你们过去,看着我的面子,定然让那掌柜给你们一个好折扣,如今北方风寒、干旱,你们也不容易啊。”
众人吓了一跳,却正是进城是遇到的好心小兵,如今不知为什么有空,小兵仿佛是心有灵犀,坦然说道:“呵呵,你们也不是外人,现在我刚好换班,正要回去呢,想不到就碰到诸位了,说来也是有缘。”
乌呢格也点点头,如今却是日中,正好是换班时分,也算是正常,于是也不再怀疑,点头道:“然来是大人,我们族长正是要去粮店。”
“只是大人事情繁多,小老儿实在不敢打扰,我们这马上过去。”
然而这小兵断然是好心之人,笑了笑,道:“什么大人小人,诸位若是不嫌弃,尽管唤我一声小哥便可。”
“可不是在下夸口,这直沽城在下比任何人都熟悉。要知道老子还是第一批进城呢?嘿嘿,那时候……”
果然是兵痞子,说不到半句就“老子”不停,听了小兵的话,乌呢格和孛鲁欢不约而同动了心,既然是第一批进城的宋兵,敢情会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消息,这不正好送上门来了吗?
乌呢格故作沉吟,为难说道:“我等第一次进城,也是不熟悉地理,只是、只是小哥乃军中身份,诸事怕有不便吧?”
“哈哈,老叔你可有不知,这满大街都是军中之人,老子又何来不便。”小兵故作熟稔拍了拍乌呢格,可把他吓得不轻:“走,那粮店的掌柜,定然要给老子几分情面,再说他若是欺负外乡人,老子敢教朝廷收了他那男爵的牌子,看他亏定是不亏。”
乌呢格不由悄悄环视看了一眼,若是说满大街都是宋兵倒是过分,但不时还是可以看到一队队精锐的宋兵往来,小兵指着那些宋兵,得意说道:“看到了没有,那是我们大宋最精锐的士兵,那是灭了伯颜百万大军的均州军。”
乌呢格现在也不敢多问,跟着小兵去了粮店,果然当兵的都是小霸王,特别是兵痞子,更是霸王中的霸王,但乌呢格等人却不敢相信的看着那粮店年轻的掌柜,一字一顿说道:“老子没有抬高物价,朝廷订了这个价钱就是这个价钱,你要想让老子降价,没门。”
乌呢格差点掉了眼珠,很快就有一队宋兵围了上来,这次乌呢格和孛鲁欢更是可以近距离观看宋兵的盔甲,竟然是一等一的锁子甲。
小兵尴尬的看着乌呢格,不好意思说道:“这鸟人太不给面子了,不如、不如我们去第二家,可好。”
“多谢小哥援手,”乌呢格连忙摇头,道:“这家就不错,掌柜虽是年轻,但为人不亢不卑,断然不是欺负我们外乡人。”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小兵竟然有些面红,沉吟片刻,道:“这次没能够帮忙,老子请你们到映红楼喝酒去。”
乌呢格正想拒绝,但小兵很有风范,摆了摆手,道:“映红楼三楼,一等一的好酒,可不是一般人能够上得去。”
乌呢格眼睛一亮,映红楼不正是自己早上去过的那个酒馆吗?当时自己也想上三楼,可是掌柜说什么也不肯,如今这小兵大大咧咧的送上门,难道是天助我也。
于是拉了孛鲁欢一把,连忙说道:“这个、这个……”
“不用担心,这事办不成,老子心里不悦,就当给老子一个面子,陪老子喝上几杯,可否?再说老族长也是饿了半天,回程也不好走。”别看小兵大大咧咧,可是话说得却圆满之极,就算是乌呢格也找不出任何毛病。
“那、那就让大人破费了。”乌呢格故作为难,沉吟片刻,道:“小哥热忱,小老儿也没有什么好送你的,下次小老儿过来,一定给小哥带一匹好马。”
结了帐,四名族长每人背了一大袋粮食,银钱还没有用去三分之一呢?就连孛鲁欢看得也是眼红,若是到直沽贩卖粮食回大都,这一转手就是三倍的利润,这次回到朝廷是不是应该向忽必烈请辞,然后拼了老命赚上一笔,回去做一个大富翁?
不说孛鲁欢心里想的纠结,一路上竟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幸好乌呢格还是一个合格的密探,一边不留痕迹的探问小兵的话,一边把小兵哄得高兴,众人说话之间便来到了映红楼,此时恰好是用餐时间,一楼挤满了人头,竟然连一个空位也没有,乌呢格粗略看去,竟然多半都是宋兵,而且桌子上摆满了大鱼大肉,在大元朝就算是大富贵人家也吃不起啊。
“你们从军的将士还是挺有钱的啊?”孛鲁欢有些委屈说道,他一个都元帅,也不能整天如此大鱼大肉啊,而举目看去,只不过是小兵一个。
“嘿嘿,说不上,我们这些出征的将士,每天的补助也不多,就是五百文钱,一个月就是十五两银子,加上饷银,就是老子一个月也能拿三十两银子了。”
“而老子只不过是一个城门卫而已,若是随时准备上战场的小兵,拿的还要多,这大鱼大肉咱还不稀奇呢?今日老子就让你们尝一下什么叫做珍贵。”
“那不敢、不敢让小哥破费。”乌呢格连忙说道:“小老儿就随便吃点东西就行、随便就行。”
“那可不行,老子说了要上三楼就是上三楼,跟老子走保管没错,放心,老子也不图你什么,只是出门在外也不知道哪天生死,老叔就权当陪老子喝一杯吧。”
乌呢格本来就想上三楼,还真害怕他不上,装作为难的看着孛鲁欢,也不知道孛鲁欢吃了什么药,突然间变得聪明起来,连忙说道:“大人有言,不敢不从。”
于是,一行人气势汹汹的闯进映红楼,掌柜见除了小兵外其他也不像富贵人家,连忙迎上来,陪笑道:“诸位客官,不好意思,现在大堂没有了位置,还请诸位稍等。”
“瞎了你的狗眼,老子是城门卫。”小兵囔囔说道。
“老朽打开门来做生意,可不知道什么城门卫,”掌柜连正眼也不看小兵一下,道:“还请这位客官自重。”
小兵愣了一下,尴尬的向着乌呢格等人笑了笑,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大锭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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